唐山的七月,汶川的五月

作者:关仁山    更新时间:2015-12-03 11:37:20

在自救互救中突显人性的光彩

唐山:

汶川:

因为汶川地震比唐山地震震级大,范围广,我们在这里无力描述震后的惨状了。还是让我们尽快回到他们自救互救的动人故事中来吧,英勇情怀触动着我们的内心,让我深刻感受到人性中最闪亮的光辉。他们,比石头更坚硬,比花儿还温柔。 

灾难使灾区人民更加坚强,更加团结。他们忍受着巨大的伤痛和不幸,展开了感人肺腑的自助和互救行动。

汶川地震发生时,崇州市怀远镇中学吴忠洪老师正在给四楼的初一(5)班学生上英语课。看见大地剧烈地抖动,吴老师当即向班上29个学生大喊:“同学们,快跑!快下楼,地震了!”他自己则牢牢地将摇晃得很厉害的门框扳住。刚到三楼,被吴老师救出的林霞等学生看到吴老师又向四楼跑上去。后来才知道,还有两名学生因为恐惧仍滞留在教室里。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吴老师和另外3名学生被永远地留在了废墟中,临死前吴老师还抱着两名学生。爱生如子的吴忠洪老师用忠诚将28年执教之路升华成一个永恒的美丽。

临时聘用教师杜正香舍生守护3名幼儿。5月14日,当救援队员掀开完全坍塌的绵阳市平武县南坝小学的一根钢筋水泥横梁时,他们发现了已牺牲多时的48岁学前班临时聘用教师杜正香。她趴在瓦砾堆里,头朝着门的方向,双手紧紧地各拉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胸前还守护着3个幼小的生命。“看得出她是想把这些孩子带出即将倒塌的教学楼。”参与搜救的解放军战士这样说。杜老师的同事杨树兰说:“如果不是为了救学生,杜老师肯定能跑出去,可我知道,她肯定不会扔下学生们不管。”

苟晓超老师为救学生英勇献身。5月12日,是通江县洪口镇永安坝村小学24岁的苟晓超老师新婚后上班的第一天。地震发生时,他大声吼叫二年级学生赶快下楼逃生,并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通知正在二楼和一楼巡查的老师,惊醒的孩子在老师们带领下陆续从教室撤离到操场。苟晓超老师不顾教学楼顶楼砖头玻璃的掉落,飞跑上三楼抢救58个正在午休的孩子。当他第三次冲到楼上抱起两名孩子撤离到一楼地面的最后一级楼梯时,顶楼轰然坍塌,一块重约1吨的混凝砖块砸向他的小腿,他本能地将两个孩子“藏”在自己的怀中,用坚强的身躯挡住从天而降的坠落物。藏在苟晓超老师怀中的两个孩子和被困的最后几名学生终于获救了,但苟晓超老师却因伤势过重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汶川地震通过自救互救抢救了无数宝贵的生命。我们真切地看到了一个从唐山、汶川灾难中站起来的英雄群体。尽管生命脆弱,死亡就在一瞬间,但是他们不抛弃、不放弃,恐惧、焦虑、绝望过后,顽强自救;痛定之后,积极施救。用躯体抵挡钢筋水泥梁柱的挤压,以话语慰藉创痛深重的心灵。这样的民众,是我们这个古老民族积极力量的代表,也是我们在血色微茫中看到的闪亮希望。

.c.   子弟兵,铸就钢铁脊梁

每一场灾难到来的时候,冲在前面的总是军人。我们可爱的军人征服山,征服水,征服敌人,还要征服大地震,从死神那里夺回无数鲜活的生命。对于军人,唐山人提起就落泪,即使把世界上所有赞美的词汇堆起来,也无法表达他们对子弟兵的敬意。

唐山:

汶川:

在汶川的抢险中,同样有这样勇敢的13万大军,在第一线抢救人民的生命财产。他们中间有无数的英雄。

四川省绵竹市游仙区武装部长、上校军官郑强就是值得我们记住的一位。连续11天没能睡个囫囵觉,郑强本以为可以借抽调成都军区、准备即将开始的抗震救灾全国英模事迹巡讲的机会,踏实地躺在床上睡一晚,但噩梦不期而至,他说:“我醒来后房间的灯怎么开也开不了,一片漆黑中,说真的,我感觉自己仿佛也跌入到地狱中。”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位在北川失去29位亲人的军人明白自己的这种负疚感将是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他们都在梦中责怪我,怎么不去救他们?我知道,我亏欠了他们……”这位44岁的羌族汉子第一次落下泪水。

大地震袭来时,郑强的第一感觉就是,北川完了。郑强的判断没有错,当时在绵阳军分区,他马上下楼跑到军分区大门。军分区的首长们已经在那里了,简单了解情况后,他们开始集结干部和民兵。5月12日下午2时40分,郑强下达第一道命令:“集合民兵应急分队!”人在绵阳,心在北川。即便直觉告诉他故乡和亲人将在这场地震中遭遇毁灭性的灾难,但郑强并没有提出要求带人先返北川,相反,他带领民兵开赴的第一个地点是去唐家山查看堰塞湖的情况,“如果唐家山堰塞湖出事,整个绵阳几十万人就险了”。

郑强出发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地震造成的,而是自己最近几天因为患急性肠炎而虚脱的结果。当时他告诫自己:即使我还有一口气,我也得带人往前冲。在没有道路的情况下,上唐家山是多么艰难!他带领士兵们用刀砍出一条小路,还用红布条做了记号,为后来武警战士背炸药上山开辟了道路。在唐家山忙完一个通宵的抢险,郑强带队返回绵阳。但他一刻没有停留,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北川灾情相当严重。马上冲向北川!绵阳到北川不过二十来公里,震前只有十来分钟的车程,但13日这天,郑强和他的队伍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步行到北川。

对郑强来说,北川的每条大街小巷再熟悉不过了,即便北川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他也清楚自己的亲人被埋在哪些地方。但他并没有指挥民兵们去营救自己的亲人,而是直接赶到人员受困面积最大的北川一中,他想:“我必须这么做,说大了,我是一名党员,一名解放军指挥员;说小了,我带着那么多兵,他们都不是北川人,我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今后怎么去面对他们?”

穿过北川县城的街道,郑强带队经过了姑姑和叔姨曾经的住所,楼房已全部坍塌。废墟中,他仿佛听到亲人的呼叫,他狠狠地咬了自己的下唇,泛红的鲜血润唇而出,郑强丝毫没觉得疼。他觉得,在亲人的那堆废墟前,这一刻他更像是一个麻木的陌生人。一步也没有停留,郑强带着队伍一路小跑直奔北川一中,他知道,对这件事情,自己会因此悔恨、内疚一生。

天空又飘起了雨,犹如苍天在哭泣,对郑强来说,更像血在心头滴。看不到的地方是远方,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忙碌了整日整夜,站在北川一中废墟里的郑强有些恍惚了,似乎再也听不到咫尺外亲友们的呼吸。这个时刻,泪水夺眶而出,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郑强唯一能做的是让自己不要抽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第二天一大早,在北川断壁残垣中来来往往的幸存者嘴里,郑强愈发感觉到家族灾难的临近。但他仍然像标枪一般坚挺在废墟上救人,因为他要把坚强传递给所有幸存者和还有生机的人。终于,噩耗从劫后余生的弟弟和妻妹那里传来:在北川的36位亲属,14人遇难,15人失踪,仅7人幸存。郑强那一刻再也站不住了,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弟弟紧紧抱住他痛哭。那个时候郑强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怔怔望着不远处亲人遇难的废墟,这位七尺硬汉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在旁人面前掩饰自己的伤痛,大声哭了。

这场劫难让郑强失去了姑姑、姑父、姨父、侄儿、侄女……郑强无法忘记他们的音容笑貌,每天只要稍微眯一会儿,脑子里就全部是跟他们有关的记忆。姑姑从小抱着他玩,姑父总是将最好的东西给他吃,地震前一周他还和他们在一起,现在,一个个鲜活的人就这么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了。最让郑强无法释怀的,是对他那才四岁多的小侄儿的一句承诺。小侄儿是他们家的宝贝,他跟他相处得像亲生父子一样,喜欢摸他的脸,挠他的痒。郑强永远不能忘记的是跟小侄儿在一起的最后一次,当时他对小侄儿有一个承诺,下午带小侄儿去吃肯德基,但下午临时部里有急事,没能带他去。没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承诺,成为他终生的遗憾。对于他来说,每一个回忆,都是一种残忍的煎熬,他说:“我必须表现出坚强,因为我代表的是中国军人。”郑强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自己的父母跟自己住在绵阳,尤其是父亲,一般每周末都要回北川,周一才回来,但地震前那周,偏偏周日就回来了,因此幸免于难。

南郊机场的卸货场,九洲体育馆灾民安置区,游仙区大小乡村,这些天,绵阳的各个地方都留下了郑强的足迹。十多天来,他没吃上一顿热饭。嘴里两边全烂了。但郑强没有觉得自己苦,因为他将温暖带给其他受灾群众的时候,更感受到了受灾群众的质朴感情。郑强讲到了前几天他去游仙区偏僻的麒麟村勘察灾情的所见所遇:“有一家,房子全部塌了,两个老人都是残疾,儿子也缺了条腿,但他们看到我们,没有提任何要求,反而一个劲地感谢我们,说是给政府添麻烦了。”郑强说,那个时候就觉得他们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还有一家,原来住在武引水库那边,由于扩建水库,他们放弃了自己的家园搬到麒麟村,但这一次又让他们失去了家园,即使这样,一家人也没有任何抱怨,他们说想得通,这是天灾。”郑强毫不讳言自己当时两度落泪,他感慨地说:“老百姓的心胸才是全天下最宽阔的,面对他们,我个人的伤痛算不了什么。”郑强说类似的感动这几天无处不在,“不得不承认,我们乡亲的感情是最质朴的。一次灾难,能够让我们感受到人间真正的温暖,我是军人,没有理由不继续玩命地工作下去,为了老百姓,为了这个国家!我虽然失去了20多位亲人,但我发现自己还有成千上万的亲人,他们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们的目光还停留在北川,那里还有军人的集体形象感动着我们。一片废墟的绵阳市北川县城,救援者们在四处大声呼喊着。放眼望去,几乎所有建筑已成断砖瓦砾,剩下的也已严重扭曲变形,不时有碎物坠落。由于道路中断,重型机械无法进入,军人、消防队员和志愿者们用铁锹铲、用钢钎撬、用电缆拽、用双手刨,在余震不断的废墟中争分夺秒地从死神手中抢夺生命。

“坚持住!我们马上把你救出来,别乱动,坚持几分钟!”在县城中国移动的一个营业部门口,一面巨大的墙体斜压在了街道上,一个战士大声地给受困者打气。战士们踩着晃动的断墙,避开锋利的钢筋。下面的人胳膊被墙压住了,还好旁边一辆小汽车帮他挡住了大部分倒下来的墙。现在有一块预制板挡在他头上,而且被卡住了,拽不开。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众人一致决定用电缆绕在预制板上,分别从两头拽住,一位救援者找来一只大号老虎钳,伸进手去,咬着牙狠劲地扭动几次,将预制板中间断裂露出的钢筋钳断。断成两半的预制板终于被挪开,下面是一位中年男性,他的右胳膊被压在一大块断裂的墙体下面,已经呈反关节扭曲状,几乎肿胀了一倍。一位救援者找来钻子和榔头,把墙体钻成小块清理出去,旁边的人找来一块三夹板,替受困者遮挡激起的灰尘。他得救了。

地震发生后,重灾区茂县通信中断、道路阻绝,成为孤域困城。那里的群众情况怎样?急需什么帮助?党中央和全国人民揪心牵挂。**主席和中央军委果断决策,立即向该地区空投伞兵。

14日12时20分,在震中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茂县上空,由河北籍军人李振波大校带领的15名突击队员,从伊尔-76飞机上成功跳下,并迅速与茂县县委、县政府取得联系,于15时许第一次传回了茂县灾情。他们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人民解放军在抗震救灾第一线不畏牺牲的勇气。

茂县,是岷山山脉、龙门山脉、邛崃山脉的主要绵亘地带,平均海拔4000多米。这里的大气压只有400多毫米汞柱,空气中的氧气含量只有海平面的一半;地处连绵数千公里的强风地带,强风常以每小时100到300公里的速度咆哮于这广阔的空域,多年来,这里一直是中国伞兵空降的“死亡地带”。

李振波是第一个跳出机舱的。在逶迤连绵的层峦叠嶂之上,在5000余米的云遮雾绕之中,他和他的勇士们从天而降。

这是震惊世界的决死强降!在陌生地域,在复杂气象条件下,在高原地区,无地面引导,这些都是伞降的“兵家大忌”,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可预测的因素太多了,不可知的风险太大了。由于树枝的影响,他没有掉到悬崖深处,那片适合降落的点又满是山林,躲是躲不过的。他们是敢死队!伞兵雷志胜在请战书中写道:“作为一名人民子弟兵,在人民生命财产受到威胁之时,我们应该挺身而出,肩负起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重任!申请加入抗震救灾队伍,我愿付出自己的一切去挽救灾区人民的生命,实现自己作为一名军人的价值!”

这天上午,李振波率100名官兵登上了军用运输机。11时47分,飞机飞临茂县,随着“嘀、嘀”两声短促的铃声响起,他首先跃出机舱,扑向苍茫的大地……

风鼓着伞衣向前飘了大约八九分钟后,落在距投跳点约5公里的一片悬崖边上,降落伞挂在树枝上。紧跟着的是空降某军特种大队副大队长詹天雄中校。两名战友降落点相距约50米远。

在他们第一波出舱后,运输机用6分多钟时间盘旋返回投放点准备继续空投,此时,他们已经通过对讲机将地面参数报告给了另外13名空降兵,并发出了投跳命令。

14日中午12时25分,李振波他们伞降到震中地带茂县,仅3分钟,通信士官雷志胜就建立起了对指挥所的通信联络,并于第一时间报告了安全着陆情况。随后,小分队便转入了灾情勘察上报的艰苦卓绝的工作。他们很快便与茂县领导取得了联系,并于当日15时就利用携带的通信设备首次传回了该县灾情。

15名伞降勇士会合后准备跨越岷江。李振波他们通过仍算完好的岷江大桥往对岸进发时,在江边躲难的老百姓列队相望,纷纷拥上前来欢迎他们,他依稀通过浓郁的川音辨别出,老百姓喊着:“你们就是当年的红军,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李振波率队向茂县县政府挺进途中,在岷江边发现40余名在此写生的师生,以及106名前往九寨沟的中外游客被困在泥石流夹击的山谷中,他们及时与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秘书长李黎取得联系,并火速报告指挥所请求救援。

在第一时间报告茂县的灾情后,李振波又带领几名战士到江边看望被困学生和游客。经核实,这些被困的写生师生是成都美术学院的,有45名学生,2名老师。而游客有130多人,其中孕妇2人,伤情较重的有5人。

当天,根据方位指导,运输机空投了食物,暂时解决了部分群众当天的吃喝问题,但伤员当天仍然无法及时运出。李振波非常清楚,直升机的飞行高度一般在5000米以下,超过这个高度性能就会受到损害,对飞行安全构成威胁。而茂县县城坐落在峡谷中,两边多是三四千米的高山,直升机只能沿着河谷飞行,但当时能见度不够,稍有不慎就会机毁人亡。

第二天天气好转,他们迅速通知了后方,下午两架直升机在他们引导下,在临时建立的机落点顺利完成降落,受伤者和两名孕妇被直升机运到成都抢救。做完这一切,他们每人负重20公斤装备,向震中汶川县进发。

这是一场艰难的跋涉。李振波他们沿着崎岖不平、平均海拔3000多米的泥石流山路,每天徒步近30公里,所有人脚上都打起了血泡,5名队员裆部溃烂。他们为了更多地携带设备,每人只随身穿了一套迷彩服,带了不足3天的干粮和饮水。两天前,已经没有食物、没有水喝,更没有药品,大家嘴上因上火都起了水泡。晚上,他们也只能钻进携带的两具降落伞里抵御川西高原的夜寒,已有5人患上感冒。

对李振波他们来说,最大的困难是道路滑坡和头顶的飞石。两县交界的高山无人区本来就没有什么通途,加上地震的破坏,仅有的羊肠小道更加难行。在离开茂县县城时,他们先是沿着岷江陡峭的岸边穿行,抬头看去,山顶上的悬石都已松动,而脚下不是滑坡流下的泥沙就是巨型的岩石挡道,还有湍急的岷江对他们虎视眈眈。

高空跳伞之前,李振波及其队员就已经做好了野战自救生存的准备,他们降落的地方就是当年红军走过的道路。红军能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闯过川西,作为现代军人,他们更不会畏惧。还好,空降兵必备的野外生存实践仍还没有机会用上。

就是在几重威胁之中,他们静静地穿越了死亡之谷。而脱离死亡之谷并不是终点,他们又翻越十几座大山,进入最终目的地汶川。

当我跟李振波连线的时候,李振波连连说:“我只是做了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事情。我是河北人,我们河北经历过几次大地震,我要给河北人民争光!”

危险,并没有随着大地的平静而离去。山崩地裂,江河阻断。34处堰塞湖,成为悬在百万人民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看来比当年唐山的陡河水库还要凶险。奔腾不息的湔河在这里被死死围住,形成了一个最大可蓄水3亿立方米的天然悬湖。雨在下着,水位急速上涨,余震不断。北川告急,绵阳告急,四川告急!

险情就是命令,临危受命,不惧生死。5月21日,专家和武警水电部队官兵,从悬停在唐家山堰塞湖坝顶的直升机冒险跳下,一场排危抢险的战斗正式打响。25日黄昏,成都军区1800名官兵组成突击队,每人携带10公斤炸药和镐钎,步行突进唐家山坝顶。他们走的就是当时郑强带队留下的路线,看见了红绸布在舞动……

6月1日凌晨,经过生死决战,终于在唐家山堰塞湖坝顶挖出了一条数百米长的泄流槽,比原计划提前一半。6月7日,泄流槽开始泄流。

无论是郑强,还是李振波等15勇士,他们是伟大的,他们能够在大家和小家的取舍中选择前者。郑强也是感性的,他面对那么多亲人的离去会声泪俱下;郑强还是人性的,所以他会做噩梦,会愧疚良久。事后李振波也说那一跳有些后怕。我想,那些牺牲的军人也一样,他们想活着,想在完成救灾任务之后与家人团聚。但是,他们走了,走得很勇敢。我们一直试图在这场灾难之后去寻找那些失去亲人的英雄们,寻找他们内心深处的原始碎片,从而发现人性的光辉。庆幸的是,我找到了。郑强是这样的典型,还有青川的武装部长袁仕聪,这位同样在震后营救中无法顾及自己母亲和侄女的汉子,情到深处也会痛恨自己、埋怨自己。我们一直被感动着,因为他们的奉献,因为他们的自责。有一种痛叫做放手,相信更多的人能够从这种伤痛中体会他们的伟大和崇高。有一种爱叫牺牲,让我们能够从灵魂深处被感染,去接受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钢铁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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