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二节的继续

作者:飞雪梨花    更新时间:2015-11-09 08:52:32

沙力听得懂,雨莲所指的,“与她周围的一般人相比较而言,”是暗指自己也在其内的。而高原,比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人,是要出类拔萃得多了,于是似乎很不服气,便对何雨莲说:

“你只对他,记得这样的好啊那样的好,就不记我也处处为你着想的事!譬如,我就是不明白,你刚出院时,我怕你太累了,提醒你猫粮可到绿地园里去拾取,这样,既不用你跑很远的路去买,又不要花钱,这不明明都是为你着想的事嘛,你不仅不领情,还小看我。在情感问题上,你不是见到高原之后才故意开除我的么。”沙力说时,是感到甚是委屈和不平。接着,又说了句,“你讲高原能思维、有学识、有情操,那我写给你的诗,<我深深地愿……>呢?其中怎么没有我的思维性和高雅的情操?而且,还有我对你的一片痴情呢?!姓高的,他有吗?!”

沙力说这首诗是他写的,尤其称高原为姓高的,以此称谓来表示他对高原的极其蔑视,使雨莲心头不觉一震,但立刻又现出一种,一时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来。因为,她理解沙力对高原的蔑视是他愤恨之极的发泄,然而,对这种狭隘的情绪表现和不良的素质暴露,怎么说他好?这决不是谈几句,应作君子之言的道理就可以使他懂得的。关于诗的作者问题,她也实在不想在人的背后,随意评论别人的思想品行,但不说,他还蒙在鼓里,还仍深陷在别人计谋他的泥坑里!这时,雨莲沉默了,过一会才再次决定,是该作出原来已打算好的决断。

雨莲抬头注视着沙力,同时,拿过自己的酒杯喝一口清酒。把酒杯放到桌上后,才对着沙力谈起那首诗来。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鲜花,把美好永留在你的心底。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雪花,将心中的纯情降到你的手里。……。”

雨莲先是极有韵味地又把这首诗,从头至尾,抑扬顿挫地,富有情感的朗诵了一遍,接着说,她确实很喜欢这首诗,就因为,这首诗里洋溢着沙力所指出的写诗人的学识、思维、以及,是以高雅的情思来体现沙力所说的那一片的情痴。

 “可是,这首诗真是你写的吗?你还蒙在鼓里呢!我是一定要告诉你的,写诗的人早就把你出卖啦!”当雨莲这么地问,这么的告诉沙力,而沙力一时还听不清楚雨莲在说什么时,为使沙力能够明白到他究竟在怎样的自以为是,怎样的在为他人做嫁衣裳,何雨莲即从坤包里拿出了写上《我深深地愿……》这首诗的新日记本,并从日记本里抽出了江海岭的那张准考证,把它们一起推到了沙力的面前。

突然见到这本浸透自己深情与心愿的日记本,特别还有江海岭的高考准考证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沙力只觉得很是迷惑,不知雨莲究竟是何意?即将视线一会落在准考证上,一会投射到雨莲的脸面上,随后又去看准考证,接着再去瞧雨莲的脸面,视线就这么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跳跃着,审视着,最后,发愣地直视着她,用甚为疑惑的目光,表达他实在不能理解雨莲究竟在表示什么意思?

看到沙力,对事是这样的惊奇不明,对理是这般的蒙昧不清,对人是这么的坚信不疑,对己是这等的迷糊不悟,雨莲心里头是既怜惜又气恼,即轻声慢语,但极为不安的对沙力指出道:

“我想,你是能知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个典故的。但你就完全不知道你的亲密朋友,或者是你的指导老师,特别聪明的那个人在怎么运用这个典故,把你作为他正好暗渡的驳船呢!沙力,你可再也不能陷在这个泥坑里醒不过来了哦!”

听雨莲之言,沙力搔着他的板刷头,显出一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困惑样子:

“什么?你在讲谁?是谁在把我作为摆渡船的呢?我又有什么可摆渡的呢?!”

对事,对人,沙力真是这么的迷茫!这使雨莲更是为他着急:

“你刚才还在对我说,这首诗是你写的是么?”屡屡这么的问,沙力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异常,这时他,虽仍点了点头像是在作默认,但显然已远没原来那么坚定的了。雨莲就直逼地指出,“那好,既然如此,你敢再老老实实讲一遍,这首诗,以及这上面的楷书体,确确实实就是你写的?!我可是已经讲明,写诗的人早把你出卖了,我想,你还是能听懂我的话的吧!”

何雨莲如此明白无误的提示,倒也一下子镇住了沙力,使沙力不敢再继续谎称了,只是更呆呆的望着雨莲,等待她再怎么讲。

雨莲随手把那张高考准考证翻个身,将写上李清照诗句的一面放到了沙力的面前:

“你倒想想看,你的这位好兄弟,好朋友,他的这张,还是十多年前的准考证,怎么会夹到这本崭新的日记本里来的呢?背面还写上李清照‘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这样的诗句,这是偶尔?还是有意?是无关?还是暗示?是巧合?还是妙计?或者是,早就是设下的整个剧情中的一幕?”何雨莲把自己也曾这么思考过的问题,这下全说与沙力听。

雨莲的话,虽还不能就让沙力心头一亮,茅塞顿开地醒悟,但意识中,已显然感触到了存在着的问题。沙力拿起江海岭的高考准考证翻来覆去地看,并读起背面上的诗句,进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探究。是的,这张十多年前的高考准考证,怎么会夹到这本崭新的日记本里来的呢?而且还写上李清照这样的诗句,雨莲提示得对呀,是偶尔?还是有意?是无关?还是暗示?是巧合?还是妙计?或者是,早就是设下的整个剧情中的一幕?这一连串的关键问题,在沙力的思考中,也由此及彼地串联醒悟起来,并作起进一步的怎么会是这样的,质疑性的寻思。

为使沙力能很快理清思路,针对沙力刚才问的,是谁在把他作为摆渡船?摆渡,又摆渡了什么呢?雨莲便指出,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将你作为摆渡船来使用的乘客,就是以这本日记本与这张准考证来对我何雨莲表达《我深深地愿……》的江海岭。并印证地指出,你看,准考证上毛笔字“花自飘零水自流”的字体虽小,却与日记本上这首诗的书写完全一样,准考证夹在日记本里,就是起,微妙地告诉我诗和字究竟是谁写的点睛作用的哦,可是你还在谎称诗是你写的呢!你自己想想看,人家已经悄悄地,极巧妙的把你出卖了,你还在大言不惭,你是多么的糊涂又愚蠢,甚至于是很可笑又很可怜的哦!

一经雨莲的点拨,刚刚有所醒悟的沙力,这才拼命点着头,开始理解到了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糊涂!愚蠢!可笑!可怜!

为能使沙力幡然醒悟,彻底信服,何雨莲不仅向他指出准考证与日记本上所作的暗示问题,还告诉说,藏于日记本后面的人,对自己更有直接的亲口的表述……。

 “是嘛?还,还有亲口表述?!”沙力虽不知雨莲还有什么依据,但她如此信誓旦旦,这么言之凿凿,不禁睁眼待听自己还有什么样的被蛊惑,却是在自以为是的作为。于是,沙力听到了雨莲讲起去帮袁紫霞落实新家那一天,当时,江海岭幸遇何雨莲时:

“在一间,只有江海岭与我两人在的房间里,江海岭曾极力使我明白到,这手毛笔字是你请他代写的。他甚至还表明了,<我深深地愿……>这首诗,是他早埋在心底里的,对我再热烈不过的一片深切的爱凝聚成的……。”在完整讲了那一天的情景后,何雨莲问沙力,当江海岭在这么热烈,且由衷表白他对我的爱的时候,把你是放在什么位子上了?!你好好想一想,我讲得这样的明白,现在你总该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醒悟到了吧。

此刻怎么还不能明白过来的沙力,虽呆如木鸡地挺直坐着,然而他的思绪,却在回想中联接,并闪现出江海岭以往的种种形迹来——

真是的呀!在一开始,怎么与雨莲相识相恋起来的每个环节上的谋略部署、落实措施、推进方案,什么事不都是在江海岭的主动关心,出谋划策下进行的?!当在对雨莲失去信心,灰心丧气之时,不也是他对自己尽情地劝说、鼓励、支持、推动,尤其是在要激流而退之际,他甚至于显得比自己还要焦虑不安!忧心忡忡!急不可待!不是还搬出一套,上海摩登少爷要勾搭摩登小姐必须穷追不舍,持之以恒的一番道理来点拨与开导自己,才使自己与雨莲坚持到今天的?!难道,他始终这么的热心肠,说到底,最终都是为他自己在尽情努力的?!而我沙力,真的只是他的一只很不错的摆渡船?!竟然是我在帮他,向雨莲转运他对雨莲的联系和情感?!这张十多年前的准考证,尤其背面上的诗句在表明什么,不已经是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的了!特别是,他也直接而明确地袒露了他对雨莲的心迹?哦!是的!还有!在对雨莲,干脆把她生米做成熟饭这件事上,不也是他说的,“这件事你不想做,那么就让我来做”的么!啊!当现在,把这些事桩桩件件地串联起来想,才始觉得,这人,真是人心叵测,险恶至极的哦!至此,沙力终于象是看到了藏在阴暗中的,那张鬼魅样眉眼的真实面目来。既然,这事到头来,我竟然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那在编造流言蜚语,打击何以然及高原之事上,自己难道也是在被利用着的?!万一也真是这样的,那我?!一想到这里,沙力因怒不可遏而情不自禁的,愤然一拳捶击在桌面上,不料面前那酒杯,被碰撞后倾倒落地,许多的清酒也即泼撒在身上。

见沙力的情绪如此激昂,雨莲吃惊之后,赶紧去拾起滚在地上的酒杯,再抽出纸巾来帮沙力擦去淌下的酒滴。

此刻,当沙力在,因憎恶即热血沸腾,由怨恨而盛怒难消之际,他想,好吧!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那么我干脆就爽爽快快把他们两人那时是怎么主谋,策划,乘调何以然到集团公司去任退管会主席之机搬掉这块绊脚石,拔除这根眼中钉的幕后戏;以及,此计不成又生一计的,又如何一起针对何以然与高原设计制造流言蜚语,无事生非地造谣惑众的全过程,再次竹筒子里倒豆子,和盘托出地说与何雨莲听。这下,是何雨莲目光凝滞,张开着嘴,完全入神地听沙力说出了叫她难以置信又义愤填膺的一连串的“剧情介绍”。

沙力把他,重压在心头的恨与怒,似水银泻地般倾倒尽后,就沉默无言了。转而,何雨莲也因怒不可遏,思绪万千而心潮起伏起来,于忧烦中,她将目光穿过侧面的柴窗,纵目至窗外。只见,窗外已是黑夜,而衬着深蓝的夜空,在苍苍茫茫的昏暗中依风摇曳着的那些竹影,在何雨莲看来,竟全如在阴森晦暝间交头接耳着的几个鬼怪的形影,便深觉窗外的一片幽深,已整个地进入到她的心扉里,心情也即觉得阴暗和沉重起来。

 “雨莲,你说,冯书记和江海岭,他们还在极力帮助我去接替原总经理的位子,现在想想,此事会不会也是其中有诈的啊?”沙力突然向何雨莲说出自己联想到的疑问与担心。然而,何雨莲就像没听到沙力在问,只是良久地,呆呆地长望着窗外的,在苍茫中摇曳着的竹影没有回过神来。于是,沙力只得掩口等待,直等待得焦灼,也即更增添了一层的心烦意乱。沉浸于沉思中的雨莲,猛然,意识到了有人在一旁焦虑等待,回头看,沙力正紧望着自己,便在短暂思索后轻说道:

“你问我这事?说句老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以正常人的良知或是良心去理解那些,因心思缜密而深有城府,内心阴森而手法隐蔽,心地太险恶,手段极狡狯者的种种的阴谋诡计。但是,你能这么考虑到,总是对的,就多当心点,防患于未然吧。”

沙力见雨莲如此道来,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低沉着头又作起深沉的思虑。当他抬起头来,凝望着何雨莲间,突然发现,四周虽灯光暗淡,可是坐在对面的雨莲,在顶灯的光照下,于娴静安详中,眉目,是出奇的妩媚嫣然,仪态,也是出神地风姿绰约,整个模样,竟似是展览里玉雕的温润仕女!如此的容貌不禁使他内心十分动容,一种他想求得,不!是想占有的心思与情怀,也就再次更加的热烈和迫切起来,虽又觉无计可施,但实不愿不再争取争取,于是,于真不甘舍弃间竟对何雨莲这般地要求道:

“雨莲,恕我直言,我们就算做个交易吧。我把他们怎么暗算、中伤、打击何部长和高原的,这么绝密的阴险勾当,对你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信息,都这么毫无保留的统统告诉你了,你就该重新考虑,怎么恢复我们的恋爱关系了吧!我想,你是个极重情义的人,是一定能理解到获悉这种阴谋价值后应予的回报,”也许自觉这种话真有点说不出口,他的话就越说越轻了,“不然……,不然……,凭良心讲,也是说不过去的嘛,我不是白白地透露给你了么。”

世上就有这样的人,尽管面对着的是心已冷、情已绝、人将去,纵然再想也只是空想的结局,然而,为了实在不忍舍弃爱的情怀,还是寄希望于再坚持与再努力一下,同时,盼能发生想象中的出现可逆转的奇迹,哪怕所作所为毫无尊严,显得有点厚颜无耻竟也不在话下。沙力为不甘失去爱的情怀,其实是到了死纠烂缠的地步。然而,他看到皱起眉头的雨莲却是更坚定地摇着头:

 “刚才我说过了,这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你这么苦苦挽救的心情,只有使我感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我现在再说一遍,在情感上,沙力,我们已经不可能再有明天的了,这是我最后对你要说的话。”

“那你看在我处处为你着想的面上,就不该对我……,譬如……。”

显然,此时,无知又无道,只是完全被美貌征服了的沙力,也是越被否定就越是有逆反而起的心情,他非要力争一下,非要对方对自己有所认可不可。因此,他又要提自己很难容忍雨莲对他不领情的那件事来了。

 “是的,你是有许多很为我着想的地方,”不等沙力说完,这次,雨莲也顾不上礼貌,就打断了他的话,接口说,“譬如,你刚才又提到的,启发我到绿地园里去捡拾猫粮的事。这件事你多次提出,你总认为这是为我着想,为我好,我却总是不能理解得到!可是沙力,在我看来,要是我去做了这事,我与那些退休工人们比,是会叫我深感羞愧不已的啊。今天我终于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了:在这件事上,我们俩最根本,也是最难以融合的原因就在于,我们中,一个是,仅为一些微利小惠可以不择手段,而对自己有怎样的人格品性是毫无道德意识的人;一个是,十分在意于自己的任何举止行为,都要具有崇尚品格和气质秉性的人。在这方面,我们俩是如此的迥异,怎么爱得起来?何以作一生的理想伴侣?如果我们只有形式上的婚姻,那爸爸跟我说过,‘无爱的婚姻,是婚后心的坟墓。’我觉得我爸爸的话是对的,是切切实实理性的,冷静的,对婚姻的本质认识,我期待你能换个思考的角度,也能这么的来看待你多次提出的捡拾猫粮的问题。”言语至此,何雨莲停顿了一下,接着,在沙力还没再表述什么时,又说道,“沙力,今天时间不早了,可是我们还在很陌生的山野林地里,我想我们还是赶快回去了吧,好吗?”

对何雨莲的赶快各自回家的提议,沙力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已是,因恨多而深痛恶绝,为情少而心乱如麻了。

沙力在这般心情复杂之间,也放眼到柴窗外去看着窗外的幽暗的夜色,虽默不作声,却是在感受自己内心深厚而炽热的爱的情感,终遭到情已绝,人将去,已真的完全失去任何可挽回的希望间,产生出的满怀的惆怅与忧伤,并且,沉浸于一片的悲凉心情中,他感到自己已是欲哭无淚的了。

两人,因误认了去处跑错了地方,来到了“亦城”之地的这一间草屋里,并且,都作了以自己独具的性情倾诉于对方听的深心独白,尤其,何雨莲也分清了各自在理想追求上的迥异之情,此刻,心迹已明,欲言已尽,还有什么可谈的呢?何雨莲略略沉思了一下,把还放在桌面上的准考证夹入日记本里,再把日记本塞到沙力手里,接着打开自己的米色坤包,拿出一张银行卡轻放在沙力的面前。沙力见了很觉奇怪,便翻眼将询问的眼光投射在何雨莲的脸面上。

“卡内有八万元。”何雨莲轻轻说道,“是你在提出买房缺款时,我父亲答应过要支助你的,今天我用我的钱替我爸爸带来了。密码,就是我上次在医院时给你那张卡上的密码,你要都放好了。”

“我……,我再买房还有什么意思呢!”沙力用满是失望的眼神看着何雨莲,十分沮伤地说。而何雨莲向沙力看了一眼,内心虽不无微微震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应沙力所讲的这句话。

见那位头戴青布方巾,腰扎青布腰围的年轻姑娘正要从自己身旁走过,何雨莲立即招呼她过来,問清,并从包里拿出钱付了餐费。

沙力见了说道:

“还记得,在我送你入院那天,何部长说过,你会以请我吃饭来表示对我的感激的,真是想不到,今天,你是这样的来请我吃饭,是这样的来感激我的。”

对于沙力充满如此的情何以堪的表述,何雨莲心里无不也感到有些难过和不安。

“沙力,你不要再这么说了,要是,你也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我不至于有今天的决定!你不知道,你为我买的拐杖,我至今还保存着,不忍舍弃掉呢!但是,我认真想过了,我们与其有长痛,还是乘早下定宁可短痛的决心,沙力,我要真诚的对你说,你就原谅了我吧,就是说宽恕也可以,好不好?”

何雨莲说后就低沉着头,于沉思间没再说什么,沙力只是凝滞地长望着她,在无奈中也不再说什么了。然而,在沙力的心头,就认定,雨莲现在显示出的所谓痛苦,完全是在做给他看的,等一转身,到了高原那里,不就又高高兴兴,欢天喜地起来了。

其实沙力不懂得,人的情感本是十分复杂的,正所谓“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沙力只是感叹自己的这条爱的路走得好艰难,也只知,他也应如世上的鸟,有爱就该必双翔,却不知在人间,多有人事的错迕而只得接受无奈永相望的遗憾情缘,于是他对何雨莲,也只能从此在“断肠声里忆平生”的了。

在要离开餐桌时,雨莲拿起沙力忘在椅背上的那件黑色外套,走上两步去递给了他,而后,他们俩仍是一前一后地步出了草屋。一到屋外,只觉四周尽是黑暗,夜空却印着一片的深蓝色,但他们还是坚决地将身投入到苍苍茫茫的,昏暗中依风摇曳着的丛丛竹影里,顺着脚下,夹在黑色草地中的一条白色细径小道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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