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年轻英俊的岛王(1)

作者:史健秋    更新时间:2015-10-26 16:44:02

第二天是一个礼拜天,塞巴斯蒂安神父无暇分身,他必须从事于一项神圣的工作,为那些信奉上帝的虔诚岛民布道做礼拜,这是他的主要工作,而财政大臣的职务却只属于兼职。

如此一来,拜访岛王的事宜不得不拖延到礼拜一去了。

比尔便利用这一天的空闲带我去集市上赶集,集市就位于海边,可以看见蓝茵茵的海水一口一口热烈地亲吻着白色柔软的沙滩。市场里小摊林立,热闹非凡,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人们可以自由购买,也可以拿家中多余的物品去进行易货交易。他们的商品多为本地的土特产,有海鲜、有农作物、有水果、还有服装和精美的手工艺品,当然,也有许多舶来品。

“每逢赶集的日子,全岛的人都会歇工,他们很珍惜这一天,除了上集市进行交易外,他们之中有的人会去教堂做弥撒,有的人会去进行他们古老的偶像崇拜,年轻人还会不失时机地邀请恋人去海边漫步,或者一同畅游于海中,当然,去林中捕蝶也是他们喜欢的一项娱乐活动。

“到了晚上,除了那些年老体衰、体弱多病卧床不起的可怜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会去参加海边的篝火晚会。

“每逢月圆之夜,太阳神岛周边那些小岛屿上的岛民也会齐聚到太阳神岛上来,这时就连深居简出的岛王也会来到他的臣民中间,带领着他们一齐向月神祈福。

“这个群岛虽然供奉太阳神为保护神,但是他们同样也敬畏着月亮,靠海为生的岛民知道潮汐的变化是由月亮决定的,所以,他们会在月圆之夜举行隆重而别开生面的祈福仪式,祈求月亮女神平息大海的怒火,祈求她护佑那些出海捕鱼的人平安归来。接下来,他们就会载歌载舞通宵达旦的欢庆。

“真巧,今天正好就是月圆之夜!怎么样,有兴趣去凑凑热闹吗?”比尔对我说道。

我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

夜,终于在我们的期盼中降临了,比尔和我早早地赶到了海边。海滩上已经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人们正三五成群地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我没有料到来参加这个仪式的人会这么多,整个海滩上很快就人山人海了,我想他们定是倾巢出动了吧。

人们秩序井然地围着篝火而坐,脸却不约而同地望着同一个地方,那里的篝火架得更高更大,熊熊的火燃在风中猎猎而舞,红艳艳的冲天火光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正无聊地远眺着星空下墨黑的海,静默的人群突然骚动着全都站了起来,他们举起自己的双手,神情激昂地对着一个人放声狂呼道:“我王!我王!我王!”

只见一个高个子男青年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那堆燃得格外明亮的篝火前,他伸出手臂示意大家坐下,那些人便即刻齐刷刷地原地坐下了。

这真是激动人心的一个场面啊!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有谁像他这样具有威信,只消凭借一个小小的手势动作就可以得到人们的积极响应。

“那就是岛王菲利•唐•阿尔古•科尔特斯二世陛下。”比尔附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他真英俊!”

“他不仅人长得漂亮,也很有才学呢。他曾经在剑桥学习艺术史,后来又到牛津攻读了世界历史,前者可以增进他的文化修养,后者却可以帮助他治理国家。”

“他真是年少有为啊!”我由衷地称赞道。

“所以,只要他想的话,这个岛是完全可以跟上世界先进水平的,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其中的原由还真着实令人费解呢!你看,这里完全还是一块未开发的处女地,不过,这对于生态环境的保护倒是一桩好事,我就曾经为自己发现了这块宝地而欣喜若狂,因为这儿的蝴蝶资源是如此的丰富,简直就是一个蝴蝶的王国!难怪它还拥有一个更贴切、更名副其实的别称——蝴蝶岛!

“唉,只可惜那种美得动人心魄的太阳神蝶已经灭绝了,不然这个岛只怕早就闻名遐迩了。”比尔的脸上带着无限的遗憾,他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因为我们志趣相投,都拥有一颗热爱大自然的心,我们最怕看见的便是物种的灭绝。

岛王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与他的子民同乐,当那种神秘而又古老的拜月祈福仪式在几个巫师的主持下顺利完成之后,狂欢便开始了。

岛王混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载歌载舞,他那健壮而颀长的身影如鹤立鸡群般醒目。他的身上穿着当地的民族服装——一种带羽毛冠的印第安服饰,由于他是他们的王,他的羽毛冠就特别的硕大华丽,他的身上同样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饰物,当他舞动身体的时候,那些熠熠生辉的珠宝,在月光和火光的辉映下,越加流光溢彩,使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降临人间的天神。

“走,伙计,我们也别闲着。”比尔说着,把我拉入了人群。

我们随着人们的动作而舞蹈,比尔倒跳得很像模像样,可我就惨了,我根本没有一点儿舞蹈细胞,跳起舞来的样子可以想见该有多么笨拙可笑了!

“您好,威廉姆斯先生!欢迎再次莅临太阳神岛!”

我循声望向那个朝比尔热情打着招呼的人,没想到他竟是岛王。

“您好,尊敬的陛下!”比尔赶紧毕恭毕敬地给岛王行了一个鞠躬礼,然后,他一把将傻乎乎立在边上的我拉到了岛王的跟前,向他介绍道:“陛下,这位秦光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俩正打算要去城堡拜访您呢。”

“您好,秦光先生!”岛王向我伸出手来,我激动又紧张地与他握了手。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好像有意安抚我似的对我亲切地说道:“认识您很荣幸,随时欢迎您到古堡来做客!”

“谢谢您,陛下!”我兴奋地给他行了一个鞠躬礼,这不但是礼节性的,而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年轻的君主,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不但年轻英俊,而且举止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他是那样的平易近人,根本没有半点儿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虚架子。

我发现他并不像塞巴斯蒂安神父说的那样,因为被什么魔咒困扰着,而苦恼不堪闷闷不乐的样子,我面前的他是如此的青春勃发活力四射,与忧愁烦恼根本就没有什么缘分似的,在我的眼里,他是一个真正的快乐王子!

刚才由于隔得远,无法看清楚他的容貌长相,现在,我终于能够近距离地仔细观察他了。他长得的确非常非常漂亮,我甚至会认为世界上那些最最精美的太阳神雕像就是依照他的样子来雕塑的。

他那两只深蓝色的大眼睛是如此的炯炯有神,红红的嘴唇总是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看久了,竟让我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觉得有两个人的脸时不时会交叠出现在他的脸上,令他的容貌由此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终于,我惊讶地认出了这两张脸,我知道它们分别属于谁了!对,就是属于菲利和梅莹!这位岛王的容貌恰是他俩容貌的综合体。

这一惊人的发现令我顿时激动不已,看来我是真的越来越接近梅莹了!如果她的故事属实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位英俊岛王便应该是她的一位后人;换而言之,如果那些故事只是梅莹杜撰出来的话,那么这位岛王也应该会与她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关联,至少说明梅莹的确在这个岛上生活过,不然他俩怎么会长得如此相像!不然梅莹如何能够凭空捏造出这么个人间天堂般的地方来呢!

“放开跳吧,切莫辜负了如此良宵。”岛王菲利二世在我的身边舞动起来,火光映红了他俊美的面孔,他是那样的高兴,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

我跟着他们的舞姿节拍跳动着,却实在是心不在焉,两只眼睛就是无法从菲利二世的身上挪开,他就如同一块强力磁石一样牢牢地吸引住了我,我多么想从他的身上多找出一些梅莹的特征来啊!

“嘿,伙计!”比尔舞到我的身旁,在我的耳边轻声告诫道,“干嘛老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岛王?这样可不太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的!”

我知道他是想歪了,可是却懒得对他作解释,身正不怕影子斜,以后他自会明白的。但是我的脸还是不争气地涨红了,我连忙舞到一边去躲避他那灼人的令人尴尬的探究似的目光。可是我那两只眼睛依旧不听话,才转开来,又会不自觉地回到岛王的身上去,这下子就连我自己也有些心慌起来了,该不会真的被比尔说中了吧?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急忙为自己辩解着。我不过是在岛王的身上寻找着梅莹的影子,他的言谈举止及容貌中无不有着她的存在,恍惚间,他就是梅莹——一个长高了,变得壮实了的梅莹。

我几乎要管不住自己的双脚,开始一步一步舞向他。岛王菲利二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端,但是他却没有一点要责备我的意思,相反他冲我友好地微笑着,他依旧在跳着那种节奏狂乱的原始舞蹈,一副陶醉的样子。

时不时,他会跟随着人们冲着月亮吼叫一声,这种混杂着“咚咚”鼓点子的狂野叫声,非常的震撼人心,使人仿佛回到了茹毛饮血的远古时代,一切现代文明的喧嚣在这一刻已经烟消云散了,留下的只有纯真率直的人性,一阵阵悦耳的歌声在伴着舞蹈,那是由一群各色人种组成的美少女合唱团唱出的天籁之音,人们迷醉了,尽情地笑着,跳着,叫喊着……

越靠近岛王,他的面目就越清晰,他只是他自己,我呆立在那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岛王再次对我喊道:“朋友,跳吧,跳吧,放松自己尽情地跳吧!”他拉起我的手,带着我围着篝火跳起了古老的圆圈舞,我随着他们又是跳又是叫,终于,我兴奋起来忘乎所以了……

当旭日东升照耀着沙滩的时候,狂欢了一夜的人们,却正躺在柔软的沙床上睡得香呢。

我爬起来,摇摇昏胀的脑袋,眼睛四下里寻找着岛王菲利二世,可是却没有找到他。我又开始寻找比尔,终于在不远处的人堆里发现了他,他正和一个少女紧紧地拥睡在一起,这个女孩正是他昨晚的舞伴,那时他俩便仿佛是一见钟情似的一直粘乎在一块儿。

我走过去轻轻唤醒比尔,那个糅合着白人和印第安人人种特征的女孩同时也睁开了眼睛,她睡眼惺忪地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冲我甜甜一笑,倒还真的十分可爱呢!

“几点了,伙计?”比尔揉着眼睛,懒洋洋地问道。

“八点差十分。”我看着手表回答。

“你可真是一只报晓鸡!真会搅人美梦!”比尔不满地嘟囔道。

“对不起,我想我们今天早上应该有事要做。”我抱歉地说道。

“唉,看来只好起来喽!”比尔说罢,搂紧身边的女孩,给了她一个热烈的长长的吻。然后,他一跃而起,一边拍着身上的沙粒,一边对女孩说道,“宝贝儿,晚上来猫头鹰旅馆找我,记住,是3号房间。”

女孩快乐地点着头。

“一个可爱的小美人,不是吗?”我们走开后,比尔喜滋滋地冲我说道,看来,美国人喜好到处留情的天性,在他的身上也同样是展露无遗的。

“岛王也睡在这里吗?”我不死心地在人堆里继续找寻着。

“不,他从来不睡在这里。”比尔漫不经心地说。

“可我没有看见他离开呀。”

“我想,他走的时候,你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自己曾经喝了许多的酒,昨夜的狂欢不仅有歌有舞,还有烤肉和美酒,当大家跳累了之后,架在篝火上的烤肉也熟了,这时大家便分而食之,那些合唱队的美少女,此时又担当起了斟酒的差事,那种水果掺和着鲜花蜂蜜酿造的酒,非常醇香可口,我一时贪嘴多饮了几杯,结果便醉倒了。这时仍有些儿宿醉,难怪脑袋会昏昏沉沉的了。

“这会儿,我们亲爱的岛王多半还在睡梦里呢!伙计,你这么早就把我叫起来显然是很不明智的!不过,你既然心神不宁,要是再强迫你继续躺在那里,看来也有些儿不近人情。没办法,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比尔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谢谢你,比尔,你真是太好了!”

“别客气。”

我俩小心翼翼地在人堆里走着,生怕脚下一不留神就踩着了谁。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回头再望,只见睡姿纷呈的人们依旧熟睡着,和煦的阳光如同一床轻柔的被子般覆盖在他们的身上,他们面色红润,睡梦中露出婴儿那样甜美纯净的微笑。椰树在风中跳起了妙曼的草裙舞,风平浪静的大海就好像一面亮晶晶的宝镜,蓝天白云正借镜顾盼生姿,呀,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画卷啊!

我认为这才是人们应该去过的日子,人类本来就是大自然中的一份子,就应该回归自然,恢复自我。我认为这里的人们才是真正懂得生活的人,他们敬重自然,热爱自然,保护自然,因此,他们才能够拥有这样如天堂般美好的生活环境。

与他们相比,我们虽然拥有着科技极端发达的现代文明,不过,由于这一切都建筑在破坏大自然的废墟之上,我们的生存环境可想该有多么糟糕了,再加上人们又那么热衷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我们又怎么可能拥有真正快乐的生活啊!

“我真喜欢这儿!”我由衷地说道。

“我也是。如果世上真有伊甸园的话,我认为就是这儿!”

我点头表示赞同。

回到旅馆,我们先梳洗整理了一番,然后再随便吃了些早点。接下来,就是心急火燎长时间的等待了。

时间就像是老牛拉着的一辆破车,行进的速度实在慢得出奇!终于,十点钟在我翘首以待的期盼中到来了,这是我们同塞巴斯蒂安神父约定好见面的时间,但是他却没有如期而至。比尔再三劝我要耐心点儿,可我就是没法控制住自己越来越焦灼的心情,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只巨轮那样在磨碾着我的心,让我倍受煎熬,让我度日如年!

十一点半,我食不甘味地吃了午饭。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情变得越来越不安了。天啦,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但是塞巴斯蒂神父却依然还是不见踪影,我真是沮丧极了,认定今天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正当我望眼欲穿、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之时,塞巴斯蒂安神父终于大驾光临了。我也顾不上再去了解他姗姗来迟的原因了,我急于要知道的是他是否已经安排妥了带我去觐见岛王的事宜。

“啊,总算如你所愿!”他喘着气说道,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疲惫,但是两只眼睛却又显得很神气,流露着兴奋激动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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