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私家侦探(2)

作者:史健秋    更新时间:2015-10-26 16:36:30

“太好了,汪老师的分析很有道理!秦光,你认为呢?”润沁转过脸来问我,她眉开眼笑,好像拾到一只金元宝似的。

“我也这么看。汪老师,你再说说应该如何着手调查吧。”我诚心期待着他的回答。

“我认为可以从那条船着手,她既然是你们从海里救起来的,那么她就极有可能是海难的受害者,我想……”

“我看这行不通!在崇武的时候,我们就请当地的警察帮着调查过了,他们的调查结果是——那阵子那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沉船事故。”润沁沮丧地说,刚升起的那点希望又幻灭了,令她顿时像一只漏气的气球那样发了蔫。

“既然你们把案子交给了我们,我就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处理,别人的调查结果总归是别人的,与我无关,我从来不相信别人给出的答案,我只相信我自己找到的,这是我办案的信条与准则。破案是一项繁琐复杂的工程,必须认真做好每一步骤,才能保证最后顺利地揭开谜底。如果有挂一漏万的事发生,可就差之分毫失之千里了。所以,凡事还是亲力亲为更为妥当。”汪洋的语气虽然严肃,但举止神态依旧是一派绅士风度。

“还可以从那位菲利着手,外国人进出我国都是有记录可查的,相信这不会是一个太大的难题。”魏荣光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以入手的地方还真不少,就拿这些首饰来说吧,就应该可以提供不少的信息,像这样的好东西毕竟不多见,能够拥有得起的人自然也很少,因此,调查的范围相对要小一些。”汪洋的注意力好像一直都没离开过那几样饰物,他一直爱惜地看着它们,恨不能可以长时间地把玩鉴赏。

“这些东西着实好!不仅仅代表着富贵,而且更是体现着一种精湛的艺术价值,应该放进展览馆里去让大家欣赏。你们的胆子也真是不小,竟敢就这样摆放在家里,也是别人不知道,不然可就危险了!我劝你们还是另外想法子找个保险些的地方存放为妥,可以去银行租一个保险柜。”汪洋郑重其事地向润沁建议道。

“真有那么好吗?你倒说说看,究竟都好在哪里?”润沁拿起茶几上的红宝石戒子和玉佩煞有其事地端详起来。

“你算问对人了,我们汪老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呢!”魏荣光咧着大嘴,翘起大拇指夸着汪洋。

汪洋连连摆着手,非常谦虚地说道:“千万别听小魏瞎说,我不过是略知些皮毛而已,哪里敢称什么专家呀!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宝石鉴定专家可没那么容易,首先,矿物学要学好,然后,还得学专门的宝石学,而且还要有足够的实践经验,去多接触实物,才可以从中充分掌握到宝石特有的信息,才能够分好坏辨真伪。宝石被称为石之精华石之灵魂,因此,真正称得上是宝石的当然就不多了。

“在自然界中,已被人类所发现的2755种矿物中只有200种可以称为宝石。

“宝石同一般石头的区别在于它拥有瑰丽的色彩,外加出产量稀有罕见,而且坚硬耐磨,化学稳定性高。

“在这200种宝石中,又要具备好几种工艺要求,才可以够得上是宝石级标准:一,要颜色纯正,没有颜色的宝石要不带任何杂色;二,要透明或者半透明,一些有特殊光学效应的宝石可以不透明;三,要硬度高,可以经久耐磨,在这里有专门的要求,大多要求超过摩氏四级,除个别有特殊光学效应的宝石可以放低标准;四,便是重量的要求,经过精雕细刻的宝石,成品的重量必须在5克拉以上,特别贵重的也要求在0.6克拉以上,极个别的可以在0.1克拉以下,如:钻石。

“经过这番严格的剔选,真正称得上宝石级资格的宝石当然是少之又少,自然极其稀罕珍贵了。”汪洋停下来啜饮了一口咖啡。

润沁急道:“汪老师,别停呀,说得正精彩呢!”女人天生就喜欢五彩缤纷、绚丽灿烂的物品,润沁更是其中的痴迷者,今天得此机会可以增添宝石鉴赏知识,她自是不肯轻易放过了。

“好,那我就接着往下说了。我就先来说说这块玉佩吧,”汪洋将玉佩拿在手中,对我们扬了扬,说:“现在暂且丢开它的雕工不谈,单说这块玉石本身具有的品质吧。你们看,它色彩纯正,而且浓艳亮丽,多么青翠欲滴呀!它完全具备了绿色翡翠中讲究的正、浓、阳、匀的要求,这几点可是衡量翡翠品质高低的不二要求,半点马虎不得!

“正——是指颜色纯正,不掺有杂质,不能有偏色;浓——是指色度浓郁;阳——是指鲜艳亮丽,不阴暗;匀——是指色泽要匀和。这块玉就完完全全符合了这些苛刻的要求。凭我的鉴定,它应该是浓冰绿,属于翡翠之中的极品!

“再看它的雕工,也是最上乘的,刻面如此光洁细腻,造型如此优美生动。瞧它正面刻的这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是多么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啊!再看背面所刻的这几个小篆,字体柔中带刚,显得如此古朴大方!再来看它的边框,是由一条灵动的龙盘绕而成,龙的雕工极其精细,一鳞一爪无不细致入微。这块玉的寓意是:龙凤呈祥。是讨吉利用的。”

“那么您认识上面所刻的这几个字吗?”润沁不失时机地问道。

“昭仁宫主吉祥如意。”

“什么?公主!”润沁瞪大了两只眼睛,惊讶得叫起来。

“干嘛大惊小怪的,受宠的女儿当然是家里的公主啦!”魏荣光不以为然地说道。

“此宫主非彼公主也,是可男可女的,是特指住在昭仁宫殿里的主人,因此,它极有可能是皇室之物,像这样非同寻常的品质,又哪里是普通人家拥有得起的啊!”汪洋对润沁的话倒挺感兴趣,似乎润沁的那句话有点醒梦中人的功效,让他茅塞顿开了。

他接着说,“这是一块子刚牌,这种形式的玉雕,为明朝末年的玉雕大师陆子刚所独创,一般用羊脂白玉作为玉料,用翡翠的倒是极为鲜见。要是说它是古董的话,似乎清朝时期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清朝以前的中国人很少使用翡翠,因为翡翠乃是缅甸的特产,大约在清朝时期才成为朝廷的贡品,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只是在传世古玉里面,清朝之前的玉器中似乎难得见到有翡翠的罢了,因而才难免让人产生出了那样的猜测。

“不过,我认为明朝的皇宫里面似乎不应该缺少翡翠,万历年间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就极有可能带回了不少优质的翡翠玉料。

“可惜它看起来太新了,就像是块新玉,所以倒叫人难以妄下定义了。”

“那么这只戒子呢,它该不会又是一件极品吧!”润沁拿起戒子套在手指头上,指环太大了,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摇来晃去,艳红的宝石由此而越加显得熠熠生辉,像极最红最艳丽时的落日。

显然这只戒子不是为梅莹定制的,难怪她会拿它当了项链的吊坠。

“说对了,它还真是红宝石中的极品,非常名贵!过去,红宝石可是外国王公大臣的专宠,它象征着高贵和权利,常常被镶嵌在王冠和权杖之上。

“这只戒指上的红宝石不但大得惊人,而且色彩也异常的艳丽纯正,就好像是刚刚从鸽子伤口中滴落下来的鲜血,正由于此原因,这种红宝石才有一个专有的名称——鸽血红!”汪洋说道,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润沁手指头上的那枚红宝石戒指之上,他正通过遥视鉴赏着它。

“这么说,它们真的很贵重喽?”我傻乎乎地问道。虽然听了汪洋的长篇大论,但是我依旧无法评估出它们应有的价值,在我的眼里,它们无非就是比普通的石头好看了一些罢了,论到底仍不过是石头,除了可以作为人的饰物,其他也就没有多大的价值了。

“我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鉴定大师,但是今天我却敢打这个保票,,我就认定了它们是宝石极品中的极品,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找一个专业人士再作一次鉴定!”汪洋十分自信地说道。

“我们汪老说是就准是了!他可是我们这个行业中的楚翘,没几个人可以与他相比的!你们不知道吧,现在活跃在我市警探战线上的那些个干将,他们就多数是我们汪老的学生。”魏荣光又在一旁敲起了边鼓,幸好汪洋的本事不是靠他那张大嘴吹出来的。

“能不能烦请汪老师再说一说有关这条裙子和这双鞋子的情况。”我要求道,我想这两样物品肯定藏着梅莹的不少信息,凡是有关于她的,我都想了解。

裙子和鞋子就一直搁在汪洋的膝盖上,仿佛成了他的私人藏品。经我的话提醒,大家的注意力都一下子集中到了那里。汪洋尴尬地笑了笑,低头小心翼翼地拿起鞋子,轻轻地放到茶几上的那块玉佩的旁边。

然后,他又去拿裙子,找到裙子的两肩后,他轻轻地拎住,再振臂一举,裙子即刻便如人形般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不过,限于他的手臂长度,裙子展开得不够完全,还有部分裙摆卷叠在他的膝上,就是如此,依然没有令它的华丽精美减色半分。

“多么精致的一条裙子呀!针脚如此均匀细密,可以想见那位裁缝师傅一定在这上面花了很多工夫!

“再看这面料,完完全全纯手工制作的织物。真令人难以置信,现在竟然还有人能够如此娴熟地掌握这门疑为已经失传了的技艺!

“再看这颜色,多么纯正艳丽呀!紫得仿佛具有了生命,就像紫罗兰一样。这也是完全由人工染就的,采用的是一种纯天然的染色剂。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见到过有关这种染料的记载,制作这种染料的原料主要是由两种海洋软体动物骨螺和蛾螺组成,据说由这种染料染出来的织物的色彩特别鲜艳美丽,可惜其出产量太稀少,因而显得异常珍贵。在古罗马时期,紫色乃是身份的象征,由这种染料染出的织物,只有上议院的贵族才有资格享用呢。

“而裙子上面点缀的这些个珍珠,也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品,并非人工的养殖珠。

“这条裙子的确向我们显示了不少的信息,通过它,我们可以推断了解到其拥有者的喜好和身体的一些情况,得出的结论是——梅小姐的志趣,异常高雅,喜欢典雅精致的物品,甚至有极端的复古情结,她还是一个唯美主义者,但凡是她拥有的东西,都被要求是最好的、最精致的,幸好她有这个条件达成心愿,通过这些奢美的物品,我们不难看出这一点。

“至于她的身高么,我看应该是1米62,这种裙子是及地裙,裙摆拖在地上,走起路来如行云流水般摇曳生姿,特别美观好看!”

“您为什么就如此肯定她的身高是1米62呢,难道就不会多一点或者少一点吗!”润沁好奇地说道。

“这条裙子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了。只要去掉这双高跟鞋的高度,再加上她的颈部及头部所具有的数据,就可以轻易的得出这个结论。何况,刚才我还看过她的照片,有不少张照片是你与她的合影,你明显比她要高出三厘米,而你的身高数据,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我掌握了,只要减掉你高出来的那三厘米,不就是她的身高了嘛。再说现在又有了这些佐证,因此记算她的身高并不是什么难事。

“通过这条裙子,我还知道她准确的三围数据,这种裙子通常都是紧身裙,上身几乎就是紧密地缠裹在人的身上,因此,它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已经完完全全记录下了她的三围数据,裙子向我们揭了密。

“至于其三围的准确数据么,我也不便公开谈论,毕竟关乎到这位小姐的个人隐私,不过,我可以写下来给秦太太看,不然,秦太太准会以为我是在故弄玄虚。”他从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本拍字簿和一支黑色的钢笔,然后,伏案认真地书写起来,写完之后,撕下来对折了一下,递给了润沁。

润沁看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她信服而崇敬地夸赞汪洋道:“您真了不起,简直神了!”

汪洋淡淡地一笑,谦虚地说道:“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不过是一个老侦探通过长期的工作积累,总结出来的一点经验罢了。好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谈工作吧,现在再来看看这双鞋,看它可以带给我们什么启示。”

他捧起了那双鞋子,仿佛捧着一颗易碎的玻璃心,他两眼放着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沉醉,是一种痴爱!他实在太喜欢手中的物品,捧着都担心会损坏它们,从他的眼中我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我们拥有同一种情感,只不过实质有所不同罢了,因为我们所爱不同,他是以艺术鉴赏者的狂热喜爱着梅莹的这些身外之物,而我却是一往情深地爱上了梅莹本人。

突然,我的眼睛花了,我看见了梅莹的身影,此刻,她就如一只花蝴蝶一般在我的眼前翩跹,她对我回眸嫣然一笑,顿时令我神魂颠倒了。

这时,偏又听见了汪洋兴奋的声音:“如此精巧的鞋子,简直堪称为工艺珍品!这些明亮闪烁的珠宝更增添了它们的美感和价值,看,这是——”

“我知道,这是蓝宝石;喏,这些是珍珠,这是变石,这是紫水晶,这些应该是钻石,这个么——对了,这个应该是月光石!”润沁得意地说道,她在尽力炫耀着从王亮那里批发来的那点宝石知识。

“还有星光宝石和祖母绿,样样可都是宝贝呀!我们不谈别的,就冲这些个珠宝,这双鞋子的价值也是非常可观的!”汪洋激动地说,他将鞋子急忙放回到了茶几上,似乎这双鞋子突然间冒出了火舌舔痛了他的手,他绞着手指,满眼尽是不舎。

我同情地望着汪洋,真想对他说点什么,甚至于为这些物品不是我的而深感到遗憾,不然,我就可以对他双手奉上了,人常说“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嘛,天下之物,只有受到喜爱之人的赏识,才能够真正体现其应有的价值。

此时,梅莹的倩影又开始在我的眼前舞动,她顾盼生姿,浅笑盈盈,美丽得让人心颤让人窒息!

我怔怔地望着她,心上万般凄楚,眼前不由得起了雾,而她就在云雾中轻歌曼舞,婀娜多姿的身影时大时小、时远时近,实在美不胜收!

脸上顿觉冰凉一片,那是泪水不觉间漫上来又决堤而下了。不!不要!可是晚了,泪水已经淹没了她的身影,我慌乱地用力挤着眼睛,我要挤掉这些该死的眼泪,把她拯救出来!

但是,再也无处找寻她的芳踪了,她被泪水带走了,吞没了。任我急切地极目四望,也不复再见到她的身影,刚才她出现过的地方,只留下一面空墙,那么白,白得刺痛双眼!

“嘿,你是怎么回事?”润沁不满地对我抱怨道,把我正欲飘飞的魂魄重又唤回到了身躯里,我如梦方醒,神情恍惚,一时难以把持自己,难以让自己静下心来,虽然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产生了幻觉,但我仍然忍不住用目四望,渴望能够找到那个可人儿,可我遭遇到的却只是在座人投来的诧异目光,他们吃惊地望着我,仿佛在我突然之间已经精神失常了。

我想笑,像掩饰一下此刻的尴尬,可是脸却僵僵的有些儿不听使唤,只得尽量把嘴角往上勾,冲着润沁、汪洋和魏荣光这么艰难地笑着,如果这还算是笑的话,那么也应该是天底下最难看、最凄楚的笑了。

“没什么,只是眼睫毛掉到眼睛里了。”我还是找到了一个理由作出了解释,并一个劲揉着眼睛,假意儿寻找着那根并不存在的睫毛,实则是在拭着那真正的泪。

“咔叭!”天空中,近距离的炸响了一个惊天动地的雷。

“这雨怎么还在下!”汪洋走到窗前,拉开铝合金窗,伸出头去向外张望。很快,他就把头缩了回来,抬手抹掉头发上的雨珠,皱着眉头说道,“雨势还很大,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唉,这种雨下久了,路面又该要积水了。”

“怕什么,我们是开车来的,困不着!”魏荣光不以为然地说。

“这雨下个没完没了,真叫人讨厌!”润沁把对我的不满转移到了外面的雨上。

雨一直就没停止过,只是刚才大家的心思都放在分析梅莹的案子上了,没去注意外面罢了。

当我和润沁四目相望时,她的眼中跳动着两团满带疑问的怒火,火舌长长的红红的正向我伸舔过来,幸好,这时的我已经恢复到了常态,已经及时给自己套上了一层防护服,但是我知道,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顽抗罢了,等面前的这两个外人一走出家门,她准会向我发难。为了浇灭她的怒火,现在我就得想出一个更加贴切合适的理由,省得一会儿她当着梅莹的面给我难堪。

“轰隆隆——咔叭!”又是一个惊天霹雳在头顶的半空中炸响了。

“嗬,好响的一个雷,真可谓地动山摇啊!”魏荣光说道,他立在窗前,隔着被雨水冲洗着的窗玻璃向外张望,兴致勃勃地准备着聆听雷的再一次轰鸣。

“梅莹!”润沁惊叫道。

果然是梅莹!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客厅里,只见她穿着一袭雪白的丝绸吊带睡裙,亮泽的黑色长发分披在两肩上,半遮着她那张俏丽的小脸。

我惊呆了,简直有些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梅莹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一向矜持稳重的她,以这样衣着不整的面目示人!

我惊异万分地看着梅莹,以为是雷声惊吓了她,可是她的脸上却又分明带着喜悦的微笑;还有她的眼睛,黑漆般明亮的瞳仁中闪现着异样亢奋的神彩,她低着头,满含爱意地盯着自己合捧在胸前的手掌,在她的掌中有什么东西在扇动着花翅膀!

我好奇地靠近她,伸长脖子往她的掌心望去。噢,我的天啦——我看见了什么!那是一只大大的蝴蝶,双翅蓝光闪闪,显得既美丽又妖艳!

顿时,我激动得不能自已,兴奋得想要高唱赞歌,是呀,我真是太高兴了!因为我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我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蝴蝶的全新品种!对于一个蝶痴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事啊!

在我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我就得出了这个结论,我已经快速搜寻了自己的记忆库,而它是一个盲点,我竟然对它一无所知,也正由于此,才更加说明了它的不寻常,我对它越不熟悉,才越说明它的价值可贵!因为工作的缘故,我整天都在和蝴蝶打着交道,对它们的品种、习性和分布情况,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凡是我接触过的蝴蝶,我就会记忆犹新,何况,又是像它这样一个极为特殊的大家伙,我更没有理由会忘怀了!因此,我才有一大堆兴奋的理由!

我要得到它,我一定要得到它!我要把它制成标本充实我的收藏,我要认真仔细地研究它,我要为它写论文,我要把它介绍给全世界,到时它准会引起轰动,因为它不单单是一个新的品种,而且还是一个美得惊人的大家伙!到时,电视上肯定整天都会播放着有关于它的新闻,它的形象会出现在各种地方,它将成为一颗耀眼的明星,我将以它为荣!

噢,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干嘛还傻站在这里空想,我要采取行动,我要抓住它,将它归为己有!说干就干,我马上行动起来,蹑手蹑脚地挨近梅莹,把手向她的掌心伸去。

可是,当我的手指尖刚要触碰到那只蝴蝶的时候,它却“飕”的一声飞开了,它的飞法与速度都是如此与众不同,完全有别于其他的蝴蝶,恰如是一道闪电般急速而诡异。

我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它,看它在客厅中自由地翩跹。当它往下降落时,我就伸手去捕捉,但是总也缺着那么一点点,每一次它都是擦着我的指尖飞过,每一次都让我懊丧得很。看情形,它似乎存心在引逗我,存心在与我闹着玩。

我索性站立着不动了,还是等着它停下来,再见机行事吧。不久,它果然停了下来,轻飘飘如一片落叶般飞落在一棵茂盛的龟背竹上,那样子像极了扎在龟背竹叶面上的一只美丽的蝴蝶结。

我屏住呼吸,移动脚步,一点点向它靠近,当我离它越来越近的时候,立在近旁的魏荣光插手了,他伸出大手一掌拍了下去。

“不——”梅莹尖叫着奔了过来,她发疯似的冲着魏荣光就是一番抓打,吓得魏荣光一边招架一边往后避让。

我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半晌没回过神来,心中暗叫不好!不好!我猜想那只可怜的珍贵的蝴蝶已经命丧于魏荣光之手了!我不敢去看那儿,生怕看见它已经失去了价值的残体,我也不敢去看梅莹,她那疯狂的模样令我害怕更令我心痛!我想我已经铸成了大错,是我的贪心害死了这只蝴蝶,也害疯了梅莹!

魏荣光再三强调他是好心帮忙,只是没料到会弄巧成拙罢了,他说:“要是我早知道这只蝴蝶对于梅小姐如此重要,打死我也不敢去碰它一下!”

紧接着,他又辩解道:“我又没有打死它,你们可别尽来怪我,这个罪责我可担当不起!说给你们听只怕你们也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到现在都还在纳闷着呢!要说那只蝴蝶吧,也真叫是怪,它简直就像会隐身术!就在我的手掌快要同它接触到的那一刹那,它消失不见了,我是说它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没了踪影,你们说,邪乎吧!”

不管魏荣光的话是真是假,总之,那只蝴蝶的确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如果它命丧于魏荣光之手的话,就应该会留下尸体,但是任我们找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发现一星半点儿它的残体,这说明它并没有死,可是,既然它没有死,为什么又会消失无踪呢?

这个奇怪的现象,令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连汪洋也傻了眼,他也无法诠释这一疑问。他目击了整个事件的发生,同样也感到迷惑不解,也弄不明白那只蝴蝶为什么会在门窗紧闭的情况下失去了踪迹。

也许,它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但是,我们大家却又分明都看见了它,莫非是我们一同产生了幻觉!不过,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吗?

大家对蝴蝶神秘失踪的事件,感到惊诧不已,只是介于梅莹当前的状况,谁也没有心思再继续深究下去。汪洋与润沁约定,他随时会将调查了解到的情况转告给她,然后,他就与魏荣光告辞离去了。

梅莹在润沁的臂弯里哭成了个泪人,这时,她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但是泪水仍然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一颗接一颗地从她那双凄迷的美目中滚落下来,她那娇弱的身子随着饮泣而微微颤抖着,恰似那寒风中的一朵白昙花,看着叫人无限爱怜,无限感伤。

我的心像被谁割下来浸入了冰水里,浑身上下也跟着发冷、发痛!爱她怜她的那根神经又被调动了起来,变得异常的活跃,恨不得即刻奔上前去揽她入怀,用热吻吻干她的泪,熨平她心上的愁波怨浪。

但是,由于润沁碍在眼前,我根本无以作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的人儿遭受着痛苦的煎熬,我的心里恨恨的,牙痒痒的,却又拿不准到底要恨什么,到底要恨谁。眼不见心不烦,还是乘早避开吧,这里没有我可以插手的事,安慰梅莹的工作就留给润沁吧。

我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刚刚还在为发现了一个蝴蝶的新品种而欣喜若狂呢,转瞬间,又要为失去它而伤心欲绝了,这种打击对我无疑是巨大的,痛苦如石碾般碾着我的心脏,令我疼得快要窒息,但我现在却顾不上自己的痛苦了,因为我的心思又转回到了梅莹的身上,她今天着实太反常了,我弄不懂她为何会对一只蝴蝶突然之间产生出那么怪异的情感,那只蝴蝶对她到底又意味着什么呢?再说,那只蝴蝶也实在太诡异了些,为何它能够来无踪去无影呢?它究竟来自于何方?如今,又去了哪儿呢?

我还是上楼到书房里去想事儿吧,我必须把刚才发生的怪事儿,好好思索好好整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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