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默一直玩到快开学的时间才依依离去。夏洛苒牵着他的手小步走进车站的大门,直到火车开动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改对夏洛苒说点什么。车刚开出站口,他就后悔自己刚才没能从车上跳下去,心中的不舍只能溶解在泪里又打在自己的身上。发出短信的同时他也收到夏洛苒的信息,打开一看都是同样的三个字———“我爱你!”
一路上虽然少了朋友的陪伴,但是多了对夏洛苒的思念,这样他的时间瞬间就全部流失完了。苏潇默回到了家里,看见夏洛苒心上的字迹心中愈发想念,手上收拾着东西,心里塞着她就来到了学校。
苏潇默正要进宿舍大门,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曾经熟悉的面孔,是她———盛媚洁。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潇默问着自己的同时心里已经开始了一场激战。盛媚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接着紧紧地抱住苏潇默,他想反抗,但却不知从何下手。盛媚洁话语里夹杂着哭声道:“你去找她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怎么知道?”苏潇默惊讶之下差点把盛媚洁甩倒在地上,然后又把她拉回到怀里。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爱的人是我,她只是我介绍给你认识的朋友。”
苏潇默曾经的确很爱盛媚洁,但是他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就让他无比的憎。,苏潇默睁大了眼睛吼道:“我是爱你的,但是你是怎么拒绝我,弃我于不顾的?我不管!夏洛苒和我真心相爱,我不能辜负她。”
“好一个真心相爱,亏你说的出口。你这样对得起我为你打掉的孩子吗?”
听完这话,苏潇默如同被注射了一支药剂,心痛袭击着全身。
“你到底要干什么?”
盛媚洁说:“你摸摸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到底爱谁。那个女人你只不过刚认识而已,况且两人又不在一起,她能幸福吗?”
苏潇默睁大了眼,狠狠地盯着盛媚洁,恨不得用目光即刻将她融化在面前。
“你还是忘掉她吧,不然只能毁了她!”
“不!我不要这样!”苏潇默已经近乎癫狂的状态,脚边戏剧的出现了半截砖头,苏潇默摸起来就砸在自己的头上,盛媚洁立刻阻止住,抱紧着他。
苏潇默的嘴里重复着:“不!不!”的话语。忽然又问,“我爱的是谁?我爱的是谁?”刚问完又回答,“我爱的是你,是你!不是夏洛苒。”说完又抱着盛媚洁开始痛哭。
清醒之后苏潇默看着身边的盛媚洁,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想夏洛苒。苏潇默心里指责着自己:“有盛媚洁已经足够了,我何必如此贪心呢?盛媚洁说的是对的,那样只能害了她。”最终他还是做了那个决定,她没有办法亲口说给夏洛苒听,只能发信息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我们有缘无分,就此别再联系了!”发完他伸出手摸到盛媚洁的脸上,不错,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刚一传送到神经中枢他就吓得缩回了手,他似乎再也不敢在盛媚洁的身上轻举妄动,是那件事给他的脑子留下的创伤。两个人安静的睡了一夜,第二天分别之前盛媚洁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可是这一口却让苏潇默感觉如同烙铁烫在上面一样。他确信自己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爱着盛媚洁,不过次从上自怀孕事件发生后这爱就变质了,也许根本就不是变质了,而是自己对盛媚洁的爱变得胆怯了。
浑浑噩噩的听完了早上的课,苏潇默感觉自己很困。下午还有课,他忘记了吃饭,一回到宿舍就昏睡过去了,直到施波澜出门前才将他叫醒。一个人天地不分的锁了门,在后面努力地追着前面的同学,没走几步电话就响了起来。
“你父亲突然患了重病,急需手术,就在县医院,你赶快回来。”
苏潇默听完腿脚一软,跌倒在了地上,他真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在梦中。地面被扫得很干净,苏潇默举起头就砸了下去,“咚”的一声过后,他只觉得脑仁已经与脑壳分离,眼前冒着金星。路上的同学都赶着去上课,经过他旁边的时候都像看不见一样的躲开。过了一会后苏潇默自己爬了起来,一个人回到了宿舍,推开自己刚才并没有锁上的门,收拾了东西就朝校外跑去。
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正要被送进手术室,苏潇默来不及看他一眼就被挡在了外面。他嘴里的牙齿抖得如同琴弦一样上下敲击着,让整个大脑也产生了震动。所有在场的亲人朋友没有人敢和他说话,安慰性的语言都不行。苏潇默靠上墙就如同粘上去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长时间,手术室的门一开,那两道光仿佛瞬间就能割破人的眼球。别的人都扑了上去,唯独苏潇默没有动静,他在远处用接收器接受着从医生口中传出的声波:“病人患的只不过是急性阑尾炎,没有什么危险。”周围人脸上的担心很快也开始消散,他们七手八脚地把病人推向病房,经过苏潇默的时候他清晰地看见父亲那两只紧闭着的双眼,没有人看他,更没有人责怪他为什么不上前,似乎现场根本就没有他苏潇默这么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一个人藏起来,直到所有的亲朋好友离开他才闯进病房。父亲总能感到他的行踪,努力睁眼看见他后又疲惫的闭上。苏潇默小腹部开始发痛,像是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尖刀划伤一样,最终他在床头的一个方凳子上坐了下来,天很快黑了,越来越黑了,然后又变亮,苏潇默一眼都没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么顽强的毅力,父亲的眼睛终于能轻松地看着自己了,他从父亲的眼球里看到了阳光,这束光是从窗外先照在父亲眼球上才反射到自己眼睛里的。苏潇默眼球有点涩,眼皮微颤着。
“你昨夜肯定没休息好吧?”
苏潇默不回答父亲问的话,嘴上道:“你还疼吗?”
“哈哈哈!”父亲笑完就流泪了,这真的是疼痛赋予的。
“小伤,没什么大碍!你快回学校去吧。”
苏潇默刚一抬手就有放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自己为何放心的下,真的一转身就离开了。
回到宿舍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快要报废了的机器一样,商子腾见了他进来问:“你这一晚上都跑哪里去了?”
苏潇默想回答,可是真的已经使不出半点力气了。
商子腾觉得苏潇默无视自己,看来必须得搬出一条足以让他爆炸的信息才能缓解心头的不爽。
“盛媚洁说你们两个早已经分手了!”
苏潇默回头用一种可怕的眼神质问着商子腾。
“我昨天去找易思婕的时候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亲热在一起!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苏潇默鼻孔不断变大,嘴里也出着粗气。他全身瞬间都充满了气力,转身就跑了出去。商子腾怕苏潇默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随后也跟了出去。苏潇默一口气跑到盛媚洁宿舍楼下,一回头就撞上从饭堂出来的盛媚洁,她的胳膊果然与一个男孩挽在一起,当她在几米外看见苏潇默时做贼一样立即掉头离开,苏潇默快速地追向前去,刚好走到空旷的操场中间时三人狭路相逢,不过苏潇默的眼里似乎只看得见盛媚洁。
她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这是真的吗?”
盛媚洁不回答。
“这是真的吗?”苏潇默使着颤抖的声音又问了一次。
“是!是真的!我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因为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
苏潇默控制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可能最多也就算得上一个工具吧。”盛媚洁的眼里没有一点仁慈,这样的语气与她此刻的态度完全相匹配。
“还有,其实我上次打掉的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现在明白了吧!”
盛媚洁胳膊一甩一个人离开了,苏潇默此刻脚下松软,他多么希望自己有就地扎根的本领。不过,最终他都没倒下,这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眼前的那个男孩蒸发一样的消失了,只留下了苏潇默一个人。此刻他脑子里依然清醒,我必须在自己还能行走之前就赶回去。苏潇默走到了西门口,今天他一眼就看到了信房门口那个横放着的桌子,桌子上有一封信写着他的名字,寄信的人也是唯一那个与自己通信的人,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追寻自己为何有这么好的视力。
回到宿舍看完信又封起来放在桌子上,信的内容是一首名叫《空白》的长诗。他就这样盯着信坐着,死了一样,直到所有人睡去。
第二天商子腾接电话时的一阵惊讶把所有人都惊醒,电话是易思婕打来的。从听筒里所有人清晰地听到她哭着说:“盛媚洁在宿舍割腕自杀了!”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就先告诉了商子腾。
“啊!”
易思婕匆忙挂了电话又报了警。她在盛媚洁桌子上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我刚一出生就要什么有什么,接着想要什么就没有什么,现在我已经没有了我自己!”
商子腾以易思婕同样的口吻把这些消息传达给了苏潇默。
听完,苏潇默便拿起枕边的信封下床出去了,他边走边拿出信开始念着这首《空白》,向树林深处去了。
他消失了三天,正当所有同学全力寻找的时候,他又一个人蓬松着头发从小树林里出现了。
“苏潇默!”商子腾叫道。
苏潇默看了他一眼,不认识一样地离开了。
从此他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这个校园里,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匆忙离开。苏潇默嘴里依旧不断地重复着的那首诗——
空白
遥远的山野上
有一簇耀眼的光亮
我们是一群饥饿的孩子
口袋成了空空的小囊
没有人去下命令
更没有人去阻挡
同伴们如狼似虎一拥而上
奔向那个闪光的的方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有两条完好的双腿
脚上还带着一双结实的鞋子
我与他们在这里分离
我不知道我能得到什么
或许他们才能发现最终的果实
但我不愿改变原有的路线
诱惑也无法迷失我的双眼
只知道朋友们远去的事实
却毫不清楚他们的现状
看着自己清晰的路线
继续前行
他们肯定会比我先到达
我的心脏开始柔软的无法跳跃
难道他们真的得到了什么
突然我也开始学会了嫉妒
忘记了自己走了多少路程
或许我再也不会知道今天的日子
我变得失望
希望变得渺茫
不知不觉中屁股开始疼痛
这感觉让人很是熟悉
好像儿时被抱去诊所打针的情景
心里害怕极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紧紧地夹着上下的眼皮
不敢睁开
直到我知道自己还有意识的存在
终于明白了
惊诧让我平静地发现了曾经的追求
虽然没能用手去摸
但他已经彻底的属于了我
我兴奋极了
我想将我得到的果实拿去给同伴们炫耀
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同样的高兴
毕竟他们比我早些得到那些东西
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同伴们已不复存在
因为远山上的亮点仅仅只是幻象
幻象的背后藏匿着一个东西
那是真正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