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学校宿舍放了东西,慌张着从楼上奔下去,冲向教学楼下面那个庞大的人群。我拼命往进挤的时候正好撞上从里面出来的苟冬,我满脸激动着问他:“你看了吗?”
苟冬脸上带着丝丝的哀怨,他又往出走了两步回头道:“你自己看一下吧。”
我在成片的分班名单里找到了二十班,仔细找过七八遍之后仍然没有发现我的名字,我心里纳闷,难道我被分到别的班里去了?但是我们班本来就是理科,我也正好又是理科生,怎么会被分出去了,一定是金辉在登记时将我遗漏了。我又从人堆中抽出身来向金辉办公室跑,经过教室门口时遇到潘俊。
“这金辉怎么搞的,竟然把我的名字从名单上遗漏了,我这就找他去。”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面将我拽住,我转身后满脸不解地看着潘俊。
“不用去找了,我很早就看到你的名字了。”
“在哪里?”
“你被下调到九班去了。”
“凭什么!我的成绩又不差?”
“这个我也知道,金辉是按表现来决定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被下调?”
潘俊低着头不说话,我两步冲到金辉办公室门口,站了许久之后又退了回来。
我又跑了到了宿舍,才发现宿舍里也开始了浩浩荡荡的大迁移行动。我在床上坐了几分钟后,从宿舍外面闯进来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道:“快搬宿舍,学校要让同一个班级的学生住在一起。你叫夏天,应该是在209宿舍。”
听完之后我顿时感觉自己成了被发配边疆的贼配军。我手里提着一些东西,莽撞地冲进了209宿舍,里面正有两个人在收拾东西,我们看着彼此陌生的脸后相互问好。
在新的宿舍里我竟然自己选择了一个上铺,同住的人自然也都不了解我有过的那段惨痛的历史。他们一个个向我捧着笑脸,然而似乎一切不熟悉的东西在我眼里都成了恶魔的化身,面对着这些丑陋的东西,我宁愿在即将到来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再次从那无情单调,简易而又冰冷的高床上狠狠摔下,从此它将会记录下我人生中最后一个辉煌的历史时刻。
那一夜,我失眠了。床不是我的床,地方不是我的地方,纵使让我在这里躺上自己原来的那张床也无济于事。前后左右都睡着不同的人,他们对我来说似乎都成了危险的东西。在这个深邃又安静的夜里,他们都会悄悄变换模样,张牙舞爪,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东西,一瞬间就会将我戳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可是,这毕竟是事实,是我无法改变和抵赖的事实。
九班,一个对我来说全新的班级,一到这里我就一种被左迁的感觉,是真的左迁。纵使它在“火箭班”里占据着最耀眼的位置,但是相对于“奥赛班”来说还是卑贱了很多。也许此刻我作为一个“火箭班”的学生根本没有资格这样来进行评价,但是我敢确信的说,在所有“奥赛班”学生的眼里,我们就是卑贱的。或许他们会理直气壮的认为,这种卑贱与尊贵不是天生的,而是自己争取的。不过个别人除外,学习成绩也真的成了“奥赛班”学生神气的资本。后来我想了想,在中国这个地方,貌似一切都是从看地位开始的,我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就必须得接受这个事实。
我开始在这个班报道,班主任是名女性,看到这个新面孔时她对我真诚地笑了笑,可从我眼里看到的却是满脸的悲伤,无法治愈的悲伤。
老师都是全新的老师,看着他们,我仿佛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面对的却全部都是写“后爸后妈”。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感到孤苦无助,生不如死,站在三楼的高窗上,我才知道自己依旧留恋红尘,根本没有纵身一跃的勇气。
可是,事实却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似乎所有的同学都会对我笑脸相迎,这是我在痛苦中唯一能享受到的一种感动。后来我突然发现,同以前的班级相比,上课气氛却是截然不同。在这里我看到了一种以前眼睛里少有的积极调皮和乐观主义精神,并且师生关系很好,经常会以玩笑的形式进行互动,我有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有这样深刻的领悟与发现。
一周之后学校统一组织了一次考试,一个目的是检测假期大家的学习情况,另外就是让每个人要在目前的班级里对自己进行定位。事实一次又一次冲刷着我心中的傲气,并且越来越淡,最后我才渐渐看清,原来自己真的和神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右眼受过伤的平民百姓。第一次考试我在班里排到了第四名。
我在“鸡头”的部位奋力拼搏与挣扎,开始有点不想再回到那条“凤尾”的队列里去了。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即便是“凤头”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凤尾”。
在这个班级里,悲惨的时刻没有到来,反而让我有了施展的欲望和机会。我感受得到所有老师身上放射出的无限关怀,我拼着命地去收集和捕捉,其味道鲜美甘甜,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的苦涩。老师们似乎瞬间都成了亲人,我怎么能放肆地说他们是“后爸后妈”呢?纵使是“后爸后妈”,他们体内也会流淌出比血还浓的真情。
学霸们似乎天生着同一种基因,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独自趴在桌子上默默无闻。我好奇并佩服他们能有这样雷打不动的精神和毅力,每天放学后教室里总会留下那几个熟悉的面孔,但最熟悉的却是背影。我不知自己为何想陪他们一起坐在教室,一个人走了,教室剩下三个人。一个人又走了,最终剩下了我们两个。当她一有要走的迹象,我也就跟着收拾东西。我看不见她的脸,她仿佛也不看我,也许对她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的旁观者。
之后的好一阵子我每天都这样过着,我总是最后一个从教室里离开。
操场上的嘈杂声吵得人静不下心来。学校最近正在大搞校园建设,建造操场跑道自然也就成了最大的工程。为此,我们大半个月都没上过体育课了。我在后面坐了一阵子,突然起身趴在窗口向操场张望。古娜娜突然开口道:“你站那么靠外,不怕掉下去吗?”
几分钟后我才想起这个声音,回头发现教室里竟然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笑道:“今天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
“他们可能嫌太吵了。怎么是我一个人,你不是人吗?”
我看着她脸上表情一迟疑,她赶紧道歉说:“怪我嘴笨,我没有骂你的意思。”
我又回到她右后方自己的位置,向前伸着头问:“你不嫌吵吗?”
古娜娜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很快又举起右手在耳边碰了碰,对我的疑问不做回答。
我正准备再次伸着脖子从旁边看她干什么,还没靠近就被她抡起来的手打在了耳廓上,一种猛烈犹如针扎般的疼痛从我耳朵上开始袭遍全身。我忍不住地“啊”了一声,她听到后赶紧转过来向我道歉。
我红着脸,心里埋怨着不说话。几分钟后才想起安慰她道:“没事,没事!这是个意外。”
安慰完后我才发现她的脸颊变得通红。我一靠近,她的头也跟着发抖,我不解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喃喃着道:“不是......你一靠近,呼吸从我耳根掠过时我就会发抖。”
“你真奇怪!”
“不信你试试!”
我撅起嘴对准她耳根轻轻一吹,那娜触电了一样跳起来将脸捂住道:“我让你自己试,你却吹我。”
吹完只觉得这个太好玩了,我想自己肯定就不会。我庆幸自己从她身上发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特征,完全察觉不到她满脸吃亏的表情。
“如果用手动,你还会那样吗?”我问她。
她坐在前面,不回头,也不出声。
教室门大开着,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量,竟然伸手去摸她的耳根。当我碰上她的同时,古娜娜的脖子稍微歪了一下就又伸直了。我用手轻捏着她的耳根,几乎感受得到上面微白反光的茸毛,既可爱又柔软,让人摸着有种钻心的痒痒。古娜娜不反抗,我也就得意忘形地得寸进尺了,我大胆地用食指和大拇指从她的耳根一直探索到整个耳垂,我将她那纤薄饱满柔软而透明的耳垂捏在指头中轻捻,开始还有一丝的冰凉,几秒钟之后她的整个耳垂如同被我捏肿了一样红了起来,胖呼呼的,厚度也增加了,感觉更加绵软了。这种感觉让我非常迷醉,然而古娜娜似乎一点也不觉得难受,我索性伸出另外一只手,再继续将她左边的耳垂放在指心轻捻,如同在做某种按摩一样。那片垂吊着的晶莹剔透的小肉,同新生儿的肌肤般细嫩。看着上面可爱的茸毛,我已经不忍心在继续捉弄,生怕弄坏了这似乎从来都未经世事污染的圣物。
我放下双手后,古娜娜前面的动作似乎也停止了。我憋着所有的气息,悄悄将嘴唇移动到她的耳旁,然后在她脸颊与耳朵的交汇处轻轻一挨,就立刻逃离了。逃离的动作一点也不迅速,古娜娜突然转身后,一声清脆的响声从我脸颊上传到了周围的空间里。古娜娜的手还放在我的脸上,我伸出左手,将她放在我左脸上的右手狠狠压住,她无法抽离。在她的手心里,我闻到一种清香,她手心的皮肤,真的比我的脸还要光滑和柔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