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起来,苏潇默感觉右脸蛋与鼻子之间有一种鼓胀的感觉,用手一摸才发现竟然起了一个大疙瘩,急忙找来镜子一照,核桃大的一个胞让脸肿的像青蛙屁股一样。脑子里一紧张,生怕是肿瘤之类的东西,他喊着商子腾过来看,商子腾一看,吓得赶紧把准备上去触摸的手又缩了回去,惊讶道:“呀!我看这还真的挺严重,你尽快去大医院检查一下。”说完之后紧接着一声长叹,仿佛他已经看透了苏潇默这个东西已经无可救药一般。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也不知道说点吉利的话,他真后悔让商子腾看。顾不上责怪他,苏潇默就收拾了朝学校医务室跑。
周末的这里比平时还要冷清好几十倍,挂号处看不见半点人影,苏潇默干脆先进去看病,怎奈开着门的诊室却空荡的比挂号处还要凄凉。寻遍了整个楼道,他才看见换药室内趴着一个人,苏潇默进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和明晃晃的头顶以及十一点钟方向的眼镜呈“品”字型阵势。整个脸与桌面紧贴着,几乎只留出鼻孔在外面呼吸氧气,可能由于天气太冷的缘故,再加上学校医务室一直条件艰苦,趴在桌子上的他,鼻孔里正流出一些黏糊糊的东西,不断的聚集,最后在鼻头上形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球状物,摇摇欲坠。苏潇默正想伸手,这人‘呼’的一下就从趴着的桌子上直起腰来,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鼻尖上的东西又被拽回洞中。
苏潇默只觉得眼前的人让人说不出的眼熟。他的一只手正在放眼镜的地方搜寻着,好不容易碰上又将它拨的老远,苏潇默为了让自己的病尽快得到治疗,干脆将直接眼镜递到他手中,他装上脸的那一刻,才抬头瞅了苏潇默一眼,仿佛作为自己重见光明之后的一种炫耀。对视的那一刻,苏潇默突然想起了这个人,他就是开学体检时那个检验了无数少男私处的猥琐老男人。遇上他,苏潇默简直有了转身逃走的想法,他生怕此刻脸上这饺子大小的肉胞让他看过之后会长成南瓜那般大,血液正充斥着皮肤,让这个疙瘩蠢蠢欲动。苏潇默不敢再耽搁,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心里求着佛祖能让这医生给他点希望。
“你是怎么了?”老医生问。
苏潇默一听,心凉传染了整个胸腔,他这么一问,似乎每个正常人脸上都长了这么一个怪东西一样。苏潇默只能将这怪罪到他的老眼昏花,手往右脸一指道:“我这里长了个大疙瘩。”
老医生一声不吭地扶正了眼镜,在他脸上左右端详了一阵后冒出一句:“那里?”
苏潇默无奈之下,只好把脸尽量的贴近他的眼,拿出右手的食指小心翼翼的从下巴挪到疙瘩的部位,丝毫不敢使劲,生怕它察觉后发生易位。老医生拿起手电筒照在他的脸上,反复观察,仔细搜寻。此刻苏潇默的脸似乎是一个年代久远的古墓,老医生正像一个盗墓贼。端详过一阵后,他就开口了:“这只是一个青春痘。”表情严肃,语气平淡,不能给人任何惊奇感。
“什么?青春痘!”苏潇默这样的惊讶与质疑也是应该的。
“是青春痘。没见过?”
苏潇默哭笑不得。这是青春痘,他真的只觉得好笑。他相信不仅仅是他,这世界上除了这个行医经验丰富的老先生以外,可能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说这是一个青春痘了。听了老先生的诊断,他开始有点命不久矣的感觉,如果这真是青春痘,估计可以直接去申报世界“吉尼斯纪录”了。
老医生见苏潇默没有半点相信自己的意思,竟生气起来说:“不就是一个青春痘吗!不相信我你可以走,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潇默对他质疑的态度,就好比指着一个医生的脸说:“你根本就不会看病!”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实在是有点太损颜面,他表情尴尬着回话:“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感觉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最多也就是吃点药,打几瓶消炎针的事!”
苏潇默表面上应付着,但是心里还是对老医生的说法深疑不信。老医生手里握着一个比苏潇默似乎还要年长的“英雄”牌钢笔,在纸上一阵狂草之后,突然又停下来思索片刻,给人一种装模作样的感觉。苏潇默看他把一张十六开的纸写的像蜂窝一样,而自己却一个字都不认识。
“你去到药房拿药。”
接过单子,刚转过身就又被他叫了过去,要回了药单,原来他忘记了填写病人资料。
“你叫什么名字?”
“苏潇默。”
“多大了?”
“二十一。”
等到填写性别那一栏时,他却迟迟不敢下笔。苏潇默一看只觉得心里气愤不已,他想直接夺过纸和笔填上自己的性别,但是这样无疑明摆着是自取其辱,心中的怒气逼着他压着嗓子“嗯!”了好几声,老医生才抬头看了看他,笔下缓缓出现一个‘男’字。
苏潇默夺了药单直奔药房,此刻正有几个女人坐在里面说闲话。他将药单递了进去,只看见一只手闪电般的从窗口把药单拿走,随即传来一声问:“你刚才进来是不是没挂号?”
苏潇默感觉这些人似乎长着天眼一样,对于看不见的事物也能明察秋毫,不过他也没有抵赖的必要,默认着从窗口递进去五毛钱。
“你这属于急诊,挂号费一元。”
“急诊?你这里还分急诊?”苏潇默不是为了那多掏的五毛钱,只觉得这些人收钱的理由实在有点太荒谬。
“没到上班时间就算急诊!”窗口冒出发硬的语言。
苏潇默心想着,来的时候连一个值班的人毛都不曾看见,要不是自己东奔西跑的寻找医生,病情恐怕延误到无药可治。俗话说“永远别和女人讲道理”,讲得越多,吃亏越大。算了,既然病已经看了,一会还得继续在这里打针,干脆大度一点,放弃与这些女人的争辩。
忽然一个盒装物就从窗口飞了出来,苏潇默用身体去挡住,接着各种袋装的,盒装的药物接二连三的往外飞。
“药你先拿回去吃,吃完过来打吊针。”
苏潇默觉得自己得罪了这里的女人,同样的‘针’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一种阴森感。仿佛这女人能用针把他的手臂扎的千疮百孔,血管扎成筛子。
他一走进休息室的门,看见房内床上正坐着一个正在输液的女孩子。女孩看见他的那一刻,仿佛遭到抢劫似得赶紧把玩着的手机藏到屁股后面,身体缩成一团。苏潇默以为这女孩受过什么惊吓,一见生人难免紧张,完全想不到是自己脸上这个怪异的青春痘吓坏了人家。
一个年轻的护士走了进来,苏潇默满脸庆幸着不是刚才那个女人,谁知这个护士放下药盘子又转身离去,苏潇默欲止不能,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与那个女人碰了个正面,苏潇默清晰的看到了刚才那张自己担心着的脸。心跳急剧加速,又眼皮开始疯跳,眉毛也跟着发抖,悲惨的命运即将到来。
药房的女人看也不看他一眼,手上忙着准备扎针,似乎他的样子已经在她脑子里雕刻成型,只剩报复。苏潇默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硬的让这针直到变弯也扎不进去。女人在他胳膊上轻轻打了一掌说:“放松!你越是紧张,就越疼。”
苏潇默一听这话潜藏杀机,意思“你越是反抗,我就扎的越狠!”他看见银色的针头上闪过一道冷光,尿意随即而来。“啊!”的一声,惹笑了旁边坐着的女孩,苏潇默睁开眼看见这针已经镶进了自己的皮肉之内,但是丝毫没有一点痛楚。他抬头一看扎针的女人,她正在用胶布认真的固定着针管,固定好之后给了他一个温馨的鄙视,离开了。
旁边的女孩看着苏潇默偷偷一笑就赶紧把脸藏了起来,他感觉到她的笑后就回了一个无法解释的笑脸。
“你怎么了?”女孩子壮着胆问,完全丢失了进门时的那一种尴尬。
“青春痘!”
“啊?”
“就这个。”苏潇默嘴里说着,手就去指脸给她看。
女孩子捂着嘴刹不住的笑,苏潇默在一旁享受着这种无奈。她忍着那股乐接着问:“谁给说这是青春痘啊?”
“医生呀!”
女孩子又开始笑。
门口突然闪进来一个男孩,手里提了一些吃的东西。他离老远瞄了苏潇默一眼,才走到女孩子旁边打开袋子。出于男人的一种戒心,他没有礼让苏潇默,女孩子也没礼让,只是吃东西的时候才偷着看着他。苏潇默看出来她很饿,其实自己更饿,怎奈一大早顾不上吃饭就跑来这里,此刻正疾病缠身。他不想麻烦商子腾或者施波澜来给自己送饭,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饿上一两顿真的不算什么。
女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着,每吃一口他都要深情的望着男孩子,仿佛他正是让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最重要调味品。
饿意渐渐散去,看着他们的样子,苏潇默想起了盛媚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