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时宇见那几个摔在地上的人又被拉了起来,一直连拽带踹的赶到刚才烤肉的炭火旁。
他小叔手下的一个伙计开口道:“你们谁是老大?”
那几个人杵得如同木桩一样都不说话。虎时宇又见小叔的一个手下把几根用来烤肉的钢签插进炭火里,那钢签的下半部分很快变得火热透红,那个人“唰”地一下就将钢签从火中抽出,举在站着的几个人面前道:“听说你们还组建了一个叫什么狗屁‘飞鹰帮’的帮派?小屁孩子裤裆里毛都还没长齐就学人家混社会。你信不信我在你们每人手上缝上一根钢针!”
他们几个人虽然心里害怕,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表现出一种强硬与从容。
旁边的几个伙计很快挥起巴掌,在他们的脸上搧了十几下,搧完接着又是一脚。有两个人勉强站稳没有倒下,其余的都趴在了地上。
他们又将“飞鹰帮”的这几个人提起,站成原来的队形。回头招呼虎时宇过去道:“兄弟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些狗杂种!有没有漏掉的。”
虎时宇一看有人撑腰,骨子里那种从来都与孬种无关的气势顿时流露出来。他将这几个人前前后后瞅了一遍,当天围着自己让他蛋疼的滋味立刻重现心头,还有那天他被人追赶得像狗一样的感觉。
“是!就是他们几个。”
“是就好,今天这帮杂碎都在这里,你打!放心的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虎时宇定了定神,鼓足了全身的力气,跳起来将右手的整个巴掌镶进了第一个人的脸。他只感到接触的一瞬间,自己的手掌与那人脸上的肉完美地进行了一个合击,将夹在中间的空气打得抱头乱窜。脸上的肉也震动不止,与冰冷的空气产生了一阵共鸣,空气也开始颤抖了,他的手指如琴弦般抖动,这股响声响彻天空,冲进了云霄。
他抒发了一下心中的情感,突然觉得内心更难受了。心灵上莫大的创伤,身体上受到的摧残,以及此刻依然会隐隐作痛的双腿,这都成了他此生忘不了的痛。虎时宇精神有点恍惚了,到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他愤怒,他憎恨,他对面前的这些人恨之入骨。他随手抓起脚边的木棒,不分目标地向那几个人抡去,木棒刚一接触上那人的身体,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虎时宇倒在了后面大约两米之处,两个伙计闻声扑了过去,只见虎时宇双手紧捏裤裆。其余的几个伙计发疯了一样将“飞鹰帮”的那几个人扑倒,铺天盖地,囫囵吞枣,不分轻重地一阵狂揍。
“是他先弄坏了我们的篮球!”
“还用火烧了!”
混乱中隐约听到这两句凄声的狡辩。
“少你妈废话,谁给了你们打人的自信?”
虎时宇被扶起来坐在旁边,他顾不上去看那几个人,这一次对**的损伤真的要比上次严重得多,他强忍着疼痛,不过眼泪还是不断地从眼角往外冒。
那群人被拳头和脚招呼着聚到了一起,月光中看得清他们的脸上血痕累累,已经不成人样。一个人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平躺在地上,惨叫声还未停止,又被拉了起来。
接着一个伙计从腰后面摸出约摸一尺多长的凶器,那颜色明晃晃地耀得人眼睁不开,全身发冷。刀刃是月牙状的,仿佛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而并非削铁如泥的杀人利器。
“飞鹰帮”的人一见此物,仿佛一群临死之人看见了一口棺材,下一个场景就是将他们全部装进去活埋。
“我错了!我错了!”这群人疯狂地道歉,哭声哀嚎着,犹如一群被关在铁笼里的丧家之犬,他们都蜷缩着身体,努力地挤成一堆,在外人看来仿佛一道坚固的人墙。
“谁刚踢的!”
声音一出,继而他们好像听到了“拉下去斩了”,这样的指令。几个人一起颤抖,在颤抖中退后,最后竟然将刚才动脚的那人自然的供了出来。
“就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还讲道义和情义!起来!”
那人跪在一米开外,整个身体失去了灵魂一样无法控制自己,四肢发软,表情瘫痪,几秒钟之后像一滩黄泥贴在了地上。
两个伙计走近后用脚面踢了一下他的肚子,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突如其来。两人将他拖起,拉到月牙银刀的面前。
“把狗日的鞋子给我脱了!让你踢,今天先取你一个脚趾头再说。”
那人一听这话立刻又活了过来,四肢拼命挣扎,仿佛脱缰的野马一样让人拿捏不住,旁边的伙计一看又冲上来两个,一人压住一个肢体,开始脱鞋。
旁边“飞鹰帮”的那几个人一见要动真格的了,纷纷磕头求饶。嘴里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不断地胡乱称呼着,几乎将他们每个人的祖宗十八代从上往下都求了一遍。
被抓着的人鞋子刚一落地,四个人集体松手。原因是他的鞋子里面珍藏着自己独有的毁灭性杀手武器——他的脚臭如同黄鼠狼紧急时刻的一股臭屁,旁人忍受不了那样空前绝后的气味,刚一松手,他就逃到了自己“飞鹰帮”的队伍之中。
四个伙计让那浓烈的毒气在广阔的空间内被稀释了几十秒,又扑过去将他抓了回来。
持刀的兄弟用闪亮的刀刃在他脸上搧得“啪啪”响,搧完又献给他酝酿了很久的一口浓唾沫。唾沫落在他的额头上,顺着他的眉心沿着鼻梁骨的左侧再流淌到脸颊上,再滑到他的下巴底下。这一串粘稠挂在下面,如同风铃的一支,来回摇摆,仿佛风吹日晒也无法落地。他只感到脸上奇痒,这种耻辱比被涂抹了某种动物的粪便还要让人恶心。他来不及擦拭,就又被拉到弯刀面前。
“真是个畜生,脚比狗脚都臭!你以为脚臭就可以饶了你吗?脚臭还有手。”
说完他的右手又被压在一条凳子上,他的五根指头胡乱伸缩和躲避,打在凳面上“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仿佛开始了一支舞蹈,又如许多被斩断了的蚯蚓,在黄泥中承受着痛苦不断挣扎。他的手背很快被一只硕大的脚掌踩平,那脚底是黑色的,同砖头一样坚硬,让他的手只露出第一关节的前半部分。
他哭嚎着:“爷!各位大爷!好我的老爷呢!不敢剁手,这可是我的命根子,我还要靠这养活我爸呢!求求各位啦。”
“赶快选!再不选我全给你剁了!”
他的哭声一下子淹没了一切,嘴里和鼻子一起努力地吸着空气,仿佛要在临死之前珍惜这大自然的氧气赋于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口边占满了不明液体,不知是白沫还是残留在他脸上的唾沫痕迹。裤子也湿透了,一股庞大的水流,伴随着热气从他双腿的裤缝间汩汩流出,浇灌了脚下这边土地,肥沃了长在这土地上的绿色杂草。
“踩好!”
一声长叫,一股光亮从天而降,聚集了这月光里成千上万的巨大能量,反射在周围。旁边的一切都静止了,所有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炉中烤肉的炭火快要熄灭了,它正挣扎着努力地呼吸着最后一口氧气。“飞鹰帮”的那几个缩在地上的人脸全变白了,没有一点生机和血丝,仿佛被白漆刷了一样。
“不要啊!”
他们一起惨叫,为他那根即将落地的指尖祷告着。刀起指落,利刃将凳面劈成两半,伙计们围上来,却丝毫闻不见半点血腥味。一片柔软而又坚硬的指甲跳了起来,它的形状同刀刃一模一样,在空中游荡了一圈,然后斜着落下,紧接着一种烧焦了毛发的气味充斥着所有人的鼻孔,臭极了,炉中的炭火突然蹿起一串火苗。
“算你小子走运,今天只剁你一个指甲。”
他一听这话,才恍若隔世般从梦中醒来,举起手指,没有疼痛,唯独指甲被齐指斩断,心中默叹挥刀者竟有如此能耐。他庆幸地将手指塞进嘴里,不断地吸吮,如同孩子吃奶般迷恋与不舍。脸上的污渍也已经被紧张的气氛蒸发干了,唯独留下一些白色云状痕迹。
这时虎时宇忽然从后面扑来,流水线般的动作顺利地从持刀的伙计手中将凶器夺走,让沉浸在喜悦中的那个他以及刚从紧张中解放出来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终于喷了出来。热血的少年啊,你的血果然是热气腾腾!鲜血疯狂地聚集,很快就由细胞组成了血柱,随意飞溅,“咕嘟咕嘟”地冒个不停。血液喷溅到每个人的身上,热气让人心跳不由得加快。先是伙计们扑了上去,然后是“飞鹰帮”的所有人。伙计们夺了虎时宇手中的弯刀,那刀已经没有了形状,通红一片,反不出任何光亮。一个伙计一脚将虎时宇踹飞到一旁,然后七手八脚地将伤者抬上了车,车身里紧张地吆喝着开走了。
虎时宇一个人半仰在草地上,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情。许久之后,一个伙计过来拉着他上了另外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