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

作者:施玮    更新时间:2015-01-14 11:06:15

序施玮的小说《世家美眷》

公仲 

施玮是一位很有个性、很有特色、很有思想的海外女性作家。她率先倡导的“灵性文学”现在已被越来越多的学者、读者所接受,影响越来越深远了。她也是一位灵性文学的身体力行者,她的作品无不显露出文学的魅力和灵性的光芒。早在10年,我就曾评论过她的长篇小说《红墙白玉兰》,以为“小说通篇诗歌语言,文情并茂地内心自述,叫修平在十四年前的情人小小、前妻紫烟、妻子王瑛三人之间无所适从、困惑不安。现实与浪漫,真实与梦幻、生存与死亡拷问着他,他终于做出了抉择,去面对现实,尊重他人的处境,承担自己的责任。这样,修平反而解脱了,自由了。”“这种涉及海内外的历史变迁,中西文化差异,甚至地域种族习俗不同的新视角、新情爱故事,肯定会受到广大读者的关注,特别是在中国传统和西方现代相结合的艺术形式和表现手法方面,有了很大的突破。”现在,她的新修订版《世家美眷》,在这方面更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世家美眷》的名字,让人想到家族,更想到汤显祖的《牡丹亭》中的词语“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显然是写一班美女似水流年的生活经历,可没想到,这一写就写了上百年。这也是一项浩瀚巨大的灵性工程,承载了一个苏州陆氏状元府家族五代的衰败史。作者落笔在美眷中,写的主要是一个女性世界,然而仍展现出了整个社会百年的历史变迁,人民离乱疾苦的悲惨命运。说实在话,世家陆家这棵大树,枝叶繁多,人口杂驳,盘根错节,纵横交错,费很大功夫都不容易理出个头绪来。真佩服作者,既能高屋建瓴,又会抽丝剥茧,有条不紊地把个陆氏家族和盘托出。从第三代起,陆家共有三支,两女儿一儿子。儿子文福年轻时涉一命案,逃亡日本,国内只两姐妹。小说从陆家第三代美女文荫写起,她夜间偷看到待嫁给老爷的丫头秋水与琴师廖玉青幽会、逃跑,于是把秋水身世交代出来。而廖玉青家中还有家室赵氏和儿子廖思诚,这花花琴师竟又出走了,留下三口相依为命。文荫可算作是小说贯彻始终的主人公,明媒正娶她的丈夫是同学方耀堂,生有三个儿子。可在战乱中,丈夫杳无音讯,她却爱上了个说书人薛云飞,并育有一女美彬。薛云飞被暗杀后,她又与廖思诚好上了。可为生计,她竟将自己的亲生黄花闺女拱手让给了自己的情人廖思诚。她的道德唯一标准是生命的需要,生存的需要。她经历了七八十年的战乱、革命、种种政治运动的折腾,晚景凄凉,从苏州状元府,到上海公馆,再到青岛洋楼,最后到孤寂的养老院。子孙也大都处境不佳,甚至还有在运动中被逼自杀的,但她终能享尽天年,92岁而终。可她妹妹文芯,命运就更不济了。她嫁给了商人王福仁,“商人重利轻别离”,在家时日不多,她又与丈夫那残疾人弟弟王福义好上了。大陆解放前夕,王福仁带着情人和女儿静竹跑到香港去了,她自己带着小女静梅和王福义留下。可在公私合营运动中,竟遭公方代表王虎柱强暴,自杀身亡,王福义也被枪杀。后来,两个女儿先后出国,结婚,离婚,再结婚,再离婚,弄了不少钱回国。然而家庭已破碎,姐妹反目成仇,都不得善终。这陆家只剩个儿子陆文福,已成了日本佬,从海外逍遥归来,可他见到的已是一大堆从祖父母到父母,到同辈亲人,甚至到下一代晚辈的坟冢,如花美眷终敌不过似水流年,陆氏状元府大家族就这样坍塌败落了。这百年的似水流年,给我们留下的思考实在太多了,有政治的,有历史的,有人伦的,有**的,有心理的,更有灵性的。作者认为人的灵性高于理性。有灵性的作品,浸透了神圣者的智慧,有深刻的生命意识和人性意蕴,是灵魂拯救的文学。我看《世家美眷》就属于这种文学。

 我还要特别指出的是,作品的批判精神和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作者自己宣称,她的作品“不是出‘世’的文字,而是在‘世’的文字,但它是不受‘世’所缚的文字,灵性文学的语言应具有爱的语言。”她的批判精神不是拼大胆比调高,而是实事求是、认真负责、设身处地的态度。“抨击是含泪的,而不是讥讽的,责罪是共同承担的而不是置身事外的,剖析是内向的反省的,而不是向外的推卸的。”不过,也许个人的观感有偏差,我觉得那种灵性的洗洁忏悔博爱的意识还不够强烈,而作品的冷漠凄凉悲观的气氛还过于浓重,叫人心情难免会压抑伤感起来。灵性的光芒可以普照大地,给众生以救赎的希望才好。至于作者的严肃认真写作态度,真令人敬佩。《放逐伊甸》,98年完成初稿,07年底出版,八年间七易其稿。《红墙白玉兰》,04年就完成初稿,修改整整三年,08年才面世。《世家美眷》从97年第一版到现在,披阅17载,三易其稿,这不能不叫人扼腕赞叹不已。而作为诗人出身的作者,全书充满诗情画意,语言凝练老到,最后收尾,以诗歌作结,使作品的精义,得以浓缩升华,意蕴隽永,精彩之至。

完稿于2013年3月29日

 南昌大学青山湖校区18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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