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回合 天下没有免费飧(2)

作者:严啸建 熊尚志 陈志斌    更新时间:2014-12-24 11:33:08

8.饭堂甬道

秋小河胳膊肘夹着梁总所给的几本杂志,捧着饭菜托盘,也在一路小心翼翼找位。见到众星探,他一一点头哈腰,看他们都带理不睬,便也识趣走开。

韩云炉看见了,倒是招了招手:“那位,可以坐这儿来。”

秋小河有些怯,并没马上在“专席”落座。“我还是坐东边那张桌吧。”

韩云炉连打几个酒嗝:“大家都平起平坐,犯不着!如今是地球村,人都不分东半球西半球,我们吃顿饭,还分什么东桌西桌,坐下坐下。”

秋小河并没有注意到田蜜蜜己很不开心,便与她面对面坐下了。

两人古怪地互看了一下。田蜜蜜不愿与之为伍,开始发作了,筷子在饭盒里一个劲地乱挑,将一盘炒菜挑得满桌翻飞。“这哪是厨师做的菜,是饲养员拌的料。”

张丽等人生怕弄脏了衣服,纷纷躲避。

出人意表的是,秋小河却将挑飞的残菜一点点夹起来,送进嘴去,并吃得有孜有味,咂咂有声。四周的人都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秋小河浑然不觉,还把衣领口溅上的一片菜叶子钳起来,塞进嘴里。

韩云炉在他肩头拍了两拍。“像个爷们!你一定会成为爷们!”

田蜜蜜已不能忍受,‘腾’的一下站起来:“真倒胃。韩老师,我求你了,咱们换个地方去。”

韩云炉:“我跟这位新来的爷说些事,你自己去吧。”

韩云炉转向秋小河:“刚进公司那会,我韩云炉,今天的韩爷,也遇到过耍大牌的小姐。那时的梁星辉,今天的梁总,也吃过这种菜。现在轮到你秋小河了。世间万物谁活得最久?乌龟呀,乌龟一身绿闪,但却有股子忍劲。秋小河,你行,你准能成事儿!梁总的那双眼睛在八卦炉里炼过,他选中了你,毒!”

秋小河:“习惯了。在家里,我老婆吃剩的饭菜,都是我吃。”

被奚落的田蜜蜜终于按捺不住了:“你也不秤秤自己几斤几两?谁是你老婆?你算老几呀?一个乡下农民工,跑这儿来吃我豆腐?”

说着动了气,索性将大半盒饭菜照秋小河脸上泼过去。

秋小河赶忙脱下衣服清理残汤剩水。

韩云炉:“田蜜蜜!”

田蜜蜜:“和这种人坐一桌,我真嫌掉份儿!”

韩云炉喝斥:“各人头顶一方天,怎可以这样说话!”

秋小河:“我没事。我老婆也这样修理过我,衣服洗洗就干净了。”

田蜜蜜用力呸了一口:“我靠!你还要沾我的便宜!”

韩云炉没睬她,冲厨房窗口那边喊:“拿酒来!”

师傅急忙跑过来:“韩老师,梁总吩咐过了,你每餐不超过两瓶。”

韩云炉:“天塌下来由我顶着,去给我搬一箱来。”

田蜜蜜下不了台,委屈地哭了:“你们都欺侮一个女孩子,算什么爷啊,哪个水坑里冒出来的龟爷鳖爷?”

师傅气吁吁的搬来一箱啤酒,共十二瓶。

韩云炉:“这日子啊天天过,可天天觉得憋屈。今天我韩云炉还真想在酒杯里好好泡个澡,舒展舒展筋骨。”

师傅很紧张:“韩老师,你得罩着我点,别害我下工啊。”

韩云炉:“撬了,把盖子全给我撬了!”

一见这边动静闹大了,吃饭的人全围过来看热闹。

韩云炉递瓶酒给秋小河:“给,你陪我喝几口。”

刚经历过宿醉的秋小河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办才好。在他的脑海里,思绪仍还停留在嘉州所感受的一幕幕场景。

向天笑从对面桌上跑过来,上前夺下酒瓶。

向天笑:“老韩,可不敢让他喝酒。”

韩云炉翻翻眼皮:“咋的啦?这酒里有毒?”

向天笑:“公司有规矩,除了你韩爷,中午谁也不许喝酒。人家秋小河也挺不容易,梁总法外开恩才留下他,你不能让他放下酒杯,就卷铺盖走人吧?”

说着给秋小河使眼色,让他趁早离开。

韩云炉:“喝寡酒,韩爷我心里不舒坦。”

向天笑:“那你跟蜜蜜去对面酒馆吃小灶去,你师徒俩敞开肚皮喝。”

韩云炉指着秋小河:“我偏偏要秋小河给我个舒坦。陪韩爷把这箱酒全喝了!”

向天笑:“要不,今晚我请客,让他陪你喝?”

韩云炉:“我现在就想痛快!秋小河,你喝不喝?”

秋小河骑虎难下,只能再次举起酒瓶:“我,我……只要韩爷收了我这个徒弟,我喝。”

 

9.总裁办公室

梁星辉闷闷不乐的进入办公室,把随身公文包往桌上一扔。一屁股坐下后,想想又从包里翻出范良才提供的那叠《瑞芙达》资料,仔细认真看起来。

他双眉紧蹙,看着看着,竟把手中的铅笔折成两断。

小宋一头闯进来:“梁总,饭厅里闹起来了!”

梁星辉抬起头问:“谁跟谁闹?”

小宋:“韩爷,田蜜蜜,还有那个才来上班的,叫什么来着?……秋小河,对,秋小河。他们先是斗气,现又开始在斗酒。”

梁星辉铁青着脸冲出去。

 

10.公司饭厅

秋小河紧蹙双眉,举着酒瓶正要往嘴里灌,忽被一只手扯住了。

梁星辉:“这位看上去有点眼生,请问贵姓,哪方游仙?”

秋小河感觉不妙:“梁总,我是秋小河呀。”

梁星辉:“印象中我们《纯正采》没有这个人哇,请你出去。”

秋小河傻了。

梁星辉颤抖的手指着餐厅大门,实然吼道:“出去!”

向天笑走近:“梁总,这事儿要是全怪他,那也是冤枉。他也是想拜师学艺,不敢拂逆了韩云炉。……”

韩云炉仍在那儿自顾自喝自己的酒。

梁星辉气不打一处来,只能冲着秋小河洩泄:“老孜老味,老吃老做,老气横秋,你来了多久,真老资格呀?——我们要的不是流浪狗,而是训练有素、敢闯敢拼的战马。没有铁的纪律,我们《纯正采》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一流的大公司。谁再为这种老油条求情,跟他一样,立马给我走人!”

这时,门口已站满了很多大厦内其它行业看热闹的人。

向天笑见状,赶紧走向秋小河:“你先出去吧。梁总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我会帮你解释的。”

凌角把这全过程都看在眼里。

众女模特见田蜜蜜趁大伙儿不注意也悄悄溜走了,使开始议论纷纷。

女模甲:“都是她惹的祸。猖狂啥呀?从没见过像她那么糟踏粮食的,每次吃饭都要闹点动静。”

女模乙:“人家是美女蜘蛛,见谁粘谁。没动静那显价值,哪显其存在?”

女模丙:“人家有别墅,有名贵跑车,你有吗?”

女模乙:“谁稀罕呀!只要我松松裤带,立马能买半条淮海路。”

女模甲窃笑:“敢松裤带,除了勇气,还要运气。”

女模乙:“田蜜蜜不泼他一身污水,他决不会喝酒的。”

女模丁:“要开人,首先得开田蜜蜜!”

张丽瞪着她们:“开了她,你们给公司挣钱?撑台面?没听老板说过,我们都得靠她吃饭哩。”

女模们噘起嘴,不再吭声了。

凌角始终不发一言,这时默些地起身,帮秋小河收拾那背包和几本杂志,然后递了前去。“走吧,这不是讲理的时候,你也不具备讲理的能量。”

秋小河神情苦艾艾:“这真不是我的错……”

凌角瞥了梁星辉一眼,又悄悄补了句:“男人点!他要是个贤君,会再让你回来的;他要是个昏君,你再回这里也没意思。”

 

11.宇通大厦

一楼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神态十分沮丧的秋小河。

秋小河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清理着胸襟前残留饭菜。

身后跟出的两个闲人对着秋小河的背影叽叽喳喳。

保安老黎上前打听:“哎,刚才上面一阵闹哄哄的,怎么回事?”

闲人:“又一个倒霉蛋,好像被除名了。”

老黎:“这人是你们公司的吗?”

闲人:“听说是《纯正采》新招的星探,刚上班。”

老黎:“怎么这么快就给开除了?”

闲人:“不知天髙地厚。新来乍到,上班喝酒,竟敢跟上层逞强斗气。”

老黎摇头:“这位老兄自我感觉也是太良好了。”

 

12.宇通大厦门外大街

一街都是饮食铺子。秋小河东瞅瞅,西望望,嘴里喃喃:“你们较劲,拉着我瞎掺和,这是哪门子背运事呐?酒也没喝上一口,免费餐还一粒没落肚,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撵出来了。……”

回首眺望着那髙耸入云的宇通大厦,他悲壮地叹息一声,转去一饮食铺买了点干粮,蹲在一个墙角,就着那罐‘六嫂’饮料,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13.总裁办公室

梁星辉仍是怒气未消。

性情耿直的向天笑站在一旁愤愤不平:“罪魁祸首是田蜜蜜,你敢开她么?你不敢,因为她是摇钱树;韩大星探逢餐必酒,一喝一大箱,早坏了公司的规矩,你敢开除他么?你更不敢,因为他是顶梁柱。你只敢拿一个无辜乡下人出气,开除那个秋小河。”

梁星辉:“无辜?是我亲手夺下他的酒瓶。”

向天笑:“你也得想想,他韩云炉你都不敢得罪,他敢么?”

梁星辉:“韩云炉也是为了公司利益。田蜜蜜要是愿意接手‘六嫂’广告,你知道那又是什么价?她不干,连韩云炉的话也听不进,这让他很生气。”

向天笑:“咱们一码兑一码,就事论事。不能牵牛的跑了,让拔桩的顶罪。现在的社会为什么这么浮躁,太多的势利?缺的就是公平公义,讲诚信吃亏,投机者得巧。这样不好,这样做不能服众。”

“别乱上纲上线,我做人做事一直秉持公平公义的原则。……”梁星辉停顿下来,似心存不安,仔细回忆着:“我说了‘开除’这个字吗?”

向天笑:“那倒没说。你只是说要他‘出去’,他倒也识相,跟着就出去了。”

梁星辉:“这不就得了。我留下他,也不是请他来喝老酒,请他来坐办公室的,只是编制外试用。试试,用用。他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苗子来,到时再说。找不到,一个月不也是很快的事?”

向天笑:“这倒也是。”

两人踱步走到落地窗前,从髙楼看下去,秋小河就像个芝麻点,还蹲在那儿吃东西。梁星辉摇了摇头,又从文件夹抽出秋小河那份履历表,一边浮皮潦草翻着,一边对向天笑又嘀咕些什么。

 

14.宇通大厦外

夕照西下,残阳如血。

秋小河抱着几本杂志,远远地缩在一边,看着陆续有一些衣冠楚楚的男女走出,眼神中带有着某种企盼。

保安老黎正和下班的人打着招呼。

很快,便看到田蜜蜜雀跃的身影。她哼着曲儿走出大门,老黎谦卑地招呼了一声,她同样也是带理不睬,昂着髙贵的脑袋,迳自走向一辆名牌跑车。

秋小河一见那双高跟鞋沓沓而来,自觉形秽,赶紧打开一本杂志遮着脸。

田蜜蜜也像没看见他似的,一甩头发钻进了那辆跑车。

张丽和两个模特随后说笑着走来,见到秋小河,怔了一下。同伴说:“太没自尊了。连田蜜蜜的剩菜剩饭都拣起来吃,结果也就是这等下场。……”

张丽:“其实你别说他,我们不都是在吃别人嚼剩的馍渣……”

秋小河的心声:“上午没人理我,我好赖还坐在公司的‘丅’台边;下午没人理我,却站到大门外。这份工作,看来也是悬着了。”

向天笑出现了,笑眯眯地朝秋小河走来。

秋小河紧张地有些口干舌燥::“向导,下班了?”

向天笑停住脚:“下班了。你也下班了。”

秋小河表现可怜巴巴:“你们不要我了?”

向天笑没作正面回答,而是转了话题:“听说,你好像是来上海找老婆的?”

秋小河:“屋里没个女人,家就散了。”

向天笑:“你还说过要像珍惜老婆那样,珍惜工作?”

秋小河一脸沮丧:“珍惜老婆是谈不上了,但我确实很珍惜这份工作。”

向天笑:“艺术这东西不一定养人,你不妨试着干点别的。”

秋小河:“可我偏偏喜欢艺术。”

向天笑:“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也很同情你,但你干这行,我不是很看好。梁总丟了话了,反正是一个月,试试吧。”说着转身离去。

秋小河听了一喜,追上去:“向导,我想见梁总一面,向他当面作些解释。”

向天笑:“梁总很忙,他不会再见你。其实也用不着解释什么,现在人人都忙得像无头苍蝇,都活得很实际,谁有耐心听你啰里八嗦的?关键呀,还得你自己重新收拾好心情,努力去证明自己。否则,什么都是白说。”

秋小河直咂嘴:“向导,你说的我都明白。”

向天笑:“星探本来就不坐班,公司你来不来都无所谓。梁总己作了交待,你今后发现了什么好苗子,直接引荐到我这儿就可以了。”

秋小河似又想起什么:“那,韩老师呢?还在公司里么?”

向天笑回过头来说:“人家是韩爷,更是独往独来,神出鬼没。一喝点小酒就要去泡澡,早就溜了。”

秋小河追了上去:“韩爷一般去哪些地方?”

向天笑话里有话:“谁说得清?走吧,今天你是逮不住他的人影了。干星探,个个都是龟有龟路,鳖有鳖路,能折腾出多大能耐,全凭自个儿造化。”

秋小河掏出手机,忽想起姚慧敏曾给过他一张卡片。他这时翻遍背包与口袋,没有找着,想想也只好作罢。

 

15.街边公园

空气中飘荡着那首古怪的歌,它再次吸引了秋小河的注意力。

秋小河仍举着那罐没喝完的‘六嫂’,沿着木栅栏一路合着乐拍笃笃敲击走来。身心疲惫的他,嫌公园缺口太远,索性纵身跃过那道木栅拦,一屁股又落在了那条熟悉的长椅上。

王姐和黑人青年汉更斯今天也没跳,他俩正背着一颗梧桐树在说话。

汉更斯一脸感伤:“明天的飞机。……王姐,我的签证到期了,我不能不回。”

王姐:“回到那个把导弹当成炮竹放的地方?”

汉更斯:“没有办法,那是我的国家。逾期不归,中国公安也会抓我的,闹成了‘三无’人员,那就不光彩了。”

王姐:“黑小子,你还会回来么?”

汉更斯:“我有良好的出入境记录,申请到新的签证,我就回来。上海很美丽,这里的中国人更美丽。”

王姐:“明天就要走了,今天还来跳舞?”

汉更斯:“我喜欢跳舞。我们国家虽然很穷,又经常打仗,天天死人。可家乡人人都爱唱歌,爱跳舞。跳舞,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王姐:“是该这样。生活很苦很累,也很无奈。”

汉更斯:“飞来一颗子弹,人就死了。既然我们没碰上子弹,我们还活着,为什么不唱歌不跳舞呢?”

王姐:“一定得想开点。愁眉苦脸活一天,不如快快乐乐活一天。”

两人对话给了秋小河很多感慨。他走过去,重重地撼了一下汉更斯的肩膀。

汉更斯仍是憨态可掬,雌着一口白牙:“嗨,河孙子。不,哥们,爷们。”

王姐:“又见您了,碗不洗了?……失业的滋味不好受吧?”

秋小河:“听王姐的意思,不是想给我找份工作吧?”

王姐:“我可没那个能耐给你找份好工作。不过,都是舞友,真若有一天你连落脚之处都没了,我给你找个暂时安身的窝,这个忙兴许还是能帮得上的。”

秋小河:“王姐,就你这一番话,我打心里要对您这个上海人、城里人,真诚地说一声‘谢谢’,——尽管目前还没到那个份上。”

王姐“那谢从何来?我们不谈虚的,来,先跳舞热热身子,活活筋脉。”

秋小河:“我今天太累了,恐怕跳不动了。”

王姐扎着头上的彩绸巾:“亏你好意思,一个壮男人也说跳不动?你了解我吗?做过三次手术,一直还在化疗,头发都脱落得着不多了。有二次一脚跨进了鬼门关都差点转不回来,你看我还在蹦哈着……”

秋小河听了目瞪口呆。汉更斯突然嘻笑着上前,将他拦腰扛上肩,往前猛冲几步,一下扔进那跳舞的人群里。

秋小河趔趄几步才站稳,周遭的舞者给他腾出了地儿。

 

16.某商贸城演展馆

一场时装模特表演秀正在这儿展开。

光线幽暗,音乐轻柔。

模特们正一个个身着奇装异服,依序走场。

在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中,韩云炉和大腹便便、很显官态的张局长,正坐在某个靠后的位置。两人低声窍语,并不是十分关注台上。

俩人身后,坐着一位叫苇苇的漂亮女孩。她两腿并拢,表现矜持,又带有点拘谨,但能观察得出,她很在意两人的谈话。

韩云炉:“你这个大忙人,今天也有这等闲心情?”

张局长:“爱美之心人人皆有。不过,今天这场时装秀,看来是一般般,气氛上不来。你瞧走台的,一个个象打瞌睡似的。”

韩云炉:“人就那么点精神,哪可能像打了激素,每回应酬都情绪髙涨?这种场合,大都是经济实力不强的广告公司一手承包,代言的品牌又都是一般般,有点知名度的模特不会来,来了也提不起劲来。”

张局长把嘴角朝后歪歪:“如果把苇苇包装一下,我看比登台的这些角儿都强。我上次给你的那盘光碟,不知老兄认真看了没有?那是她自拍的。她自个儿传到网上去,乖乖龙里冬,一下子点击量上升十几万,很多网友都说‘赞’!”

韩云炉:“每个人都有表现欲,也都有点小特长,小爱好,小聪明。私下自娱自乐是一回事,但真若端上台面,当碗饭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张局长:“我看苇苇是做这行的料子,她又特好这个。”

韩云炉转身对苇苇又扫量一眼,示个笑,但也没说什么。

张局长忽儿转了话题:“如果,今天的合作对象是《爱绅伴斯》,那场面上的热闹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了。”

韩云炉:“那自然。《爱绅伴斯》什么档次?什么品位?要接了他们的活,《纯正采》那还不倾巢出动,也不会选在这种场所走场了。”

张局长:“《纯正采》要是想和《爱绅伴斯》联袂合作,这点我还是能说上话的。那个候静之呀,喜欢古董,有个什么屁大的活动,也都要请我去捧场。”

韩云炉再次观察了一下苇苇,又看看张局长。

这时台上一个走秀的模特,大概劲脖被蚊虫叮咬了一下,忍不住伸手一巴掌拍上去。——

韩云炉:“出臭了!专业模特哪有这种操守!”正想对张局长再说什么,忽又感到裤口袋在震动,他连忙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

韩云炉走了出去。张局长对苇苇使个眼色,两人也尾随而至。

走出演展馆,来到厅外厅,又是另一番嘈杂景象。各类成衣商铺,鳞次栉比,顾客们穿流如鲫。还有的在讨价还价,热闹得不可开交。

姚慧敏的声音:“老韩,你现在在哪?”

韩云炉:“演出厅。正在观摩一场时装秀。”

姚慧敏的声音:“我怎么听出是在大街上?”

韩云炉笑笑:“又多心了不是?夫人电话不敢不听,只能走出来接呀!”

姚慧敏的声音:“这两天医院也不去探个头,你想把我一个人撑死啊?”

韩云炉:“稍晚点吧。我一会就去。”

姚慧敏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晚到什么时候,天亮?我要你现在就来!”

韩云炉关了手机:“事儿都轧一块儿了。”

张局长:“你夫人日夜守在医院里,也是挺累的,请个护工也不要几个钱。”

韩云炉:“她母女俩都一样,有洁癖!……真抱歉,我不能陪你了。”

张局长:“你忙你忙。我也要走了。本来这种场合,我也是兴趣缺缺。只是想向你推荐一下苇苇,不要埋没了人才。现在的年轻人,有些想法,总比胸无大志好,能提携一定要多多提携。”

韩云炉:“这事我会关照的。明儿我就去和梁总说说……”

张局长赶忙对苇苇叫了声:“苇苇,还不谢谢?”

苇苇这时才开了口:“谢谢韩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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