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上海街头
舒复靠在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旁刚通完话,合上手机盖,陷入思考。
他想了想,又再次掀开,拨通后故作漫不经心:“是杜鸣娟吗?我,舒复。”
杜鸣娟的声音:“你活得真悠闲啊。说吧,这会找我什么事?”
舒复:“不是我有事,是秋小河出了点事。他刚给我来了一个电话,水漫金山,十万火急……”
22.林可家
哲学教授林可五十多岁,他家的房子很大,但很凌乱。沙发上胡乱堆着一堆衣服,其中混杂着报刊。墙角落里的龟背竹已经枯萎。墙上挂着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画像,是文革期间最常见的那种。
小男孩盼盼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姿势有点怪。
林可坐在沙发上装模作样地看书,眼睛却偷偷瞟着杜鸣娟。
杜鸣娟在接电话,声音很低:“我正在给盼盼上课呢。”
舒复的声音:“我也一样在忙。秋小河你不一直很同情他么?他有麻烦了,我这才想起,也应该告诉你一下。”
杜鸣娟:“他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能惹出什么麻烦?”
舒复的声音:“麻烦还不小。我也是考虑到,我们三个能认识也是个缘分,怎么着我俩应该一块去表示一下关怀……”
杜鸣娟:“这样吧,下了课我再去找你。”
舒复面露惊喜,连忙说:“这倒不必。还是我去接你方便。”
杜鸣娟关了手机,回头继续辅导盼盼的家庭作业。
林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是男朋友?”
杜鸣娟面带羞赧:“我哪有男朋友?”
盼盼抬起头说:“鸣娟姐姐是博士,博士只读书,不谈恋爱。”
林可:“博士还不是我们这些教授带出来的?”
盼盼:“妈妈说你是工农兵,上一个世纪的怪胎。。”
林可:“这孩子!以前的工农兵学员,比现在的大学生还吃香!”
盼盼:“反正你没正经读过大学,这是妈妈说的。”
林可落下脸:“你妈妈只晓得搓麻将!”
杜鸣娟摸摸盼盼的头:“盼盼,赶紧写作业。”
盼盼嘻嘻一笑,悄悄说:“鸣娟姐姐,妈妈说,我爸爸当教授,是因为他年龄大,慢慢熬出来的。就像多年的媳妇熬成老婆婆……就是那样。”
林可合上书,身子一扭进书房去了。
这时手机又响了,杜鸣娟跑到阳台上去接听。“怎么这么急呀!”
舒复的声音:“不急不急。只是告诉你一下,我在小区门口马路边等你。”
23.马路上
外籍女孩丽莎骑着自行车朝荔园小区方向而来。
她穿着网球运动短衫,双腿修长,显得很阳光。
丽莎一边骑车一边嘀咕:“笑不露齿?怎样才能笑不露齿?”她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似有所误,“那就是老虎了。中国人说,吃人的老虎不露牙齿。这个古怪的中国老妈妈,为什么要把女孩变成老虎?”
丽莎一脸茫然,加快了骑车速度。
前面不远,就见无所事事的舒复。站在那儿带着梦想,一脸陶醉。
24.小区路口
舒复的眼睛一直盯着荔园小区,并没有在意马路上的行人。
丽莎骑车好远望见舒复,笑着招手:“嗨,舒复!”
舒复循声看去:“丽莎,你怎么也来到这儿?”
丽莎:“我每天饭后目标一万米。”
舒复挥挥手:“这世界真小。快去实现你的目标吧。”
丽莎把自行车甩去一边:“你也是我的目标。我有事要向你请教。”
舒复心神不定:“又是孔子、老子、孙子?这大街心上乱哄哄的,真不是谈学问的地方。”
丽莎很严肃:“今天不,今天是研究你妈妈。”
舒复:“我妈妈?你研究她什么?”
丽莎:“你妈妈很值得研究。我一直记着她上次告诉我,女孩子坐下时要两腿并拢,饭桌上不能说话。饭碗还要举在眉毛上……舒复,这是一种什么功夫呢?”
舒乐笑了:“不是功夫,那叫举案齐眉,是中西文化的不同。……也不对,现在这样的文化,在中国也没处去找了。”
丽莎摇摇头:“你妈妈还希望,女孩子变成老虎。”
舒复吃了一惊:“怎会有这种古怪念头?”
丽莎:“你们中国人,喜欢把女人称作母老虎。”
舒复:“母老虎是骂人的话。”
丽莎:“你妈妈很古怪,她说女孩子要笑不露齿。我不明白,人高兴才笑,怎会不露出牙齿?”说着做着笑的表情,或夸张,或妩媚,或激动,,“舒复你看,我每次都露牙齿了。只有一种可能,老太太。那也不是不露,牙没了,哪来露?”
舒复捧着腹,一副哭状:“丽莎,你真是个开心果!”
丽莎一本正经:“舒复,刚才你也露出牙齿了。”
舒复:“我妈妈是逗你玩呢。”
丽莎:“不!她很认真,就像我们系的老教授,刻板,古怪。我也很认真,做学问就是要认真。我已经找到答案了,你们中国人说,咬人的狗不叫,吃人的老虎不露牙齿。你妈妈希望我也变成老虎?”
说着突然抱住舒复,做张牙舞爪状,用一种怪腔怪调说,“我是老虎,我要吃掉你!”
这时,杜鸣娟穿过小区林荫道,正往这边奔来。
杜鸣娟见舒复和丽莎搂抱在一起,她转过脑袋想走开。
舒复透过丽莎的肩头,发现杜鸣娟,忙推开丽莎。
舒复大声喊:“鸣娟——!”
杜鸣娟只好走过来,:“你不是说秋小河有急事吗?”
“我这不是在等你嘛!”舒复指了指丽莎说,“你说巧不巧,这位活宝骑车锻炼,正好也路过这儿……。”
丽莎惊羡地:“杜,我们又见面了!”说着就拥抱杜鸣娟。
杜鸣娟淡淡一笑:“丽莎你好,见到你我很髙兴。”
丽莎睁大双眼:“舒复你看,你妈妈还真说对了,她笑了,可她没露牙齿。”
舒复逗她:“那她是老虎了?”
丽莎:“老虎是受保护的。现在两只母老虎在你面前,你保护谁呀?”
25.舒复家客厅
窗帘拉上了,幽暗的灯光,响着轻音乐。
舒伯儒和舒母坐在沙发上看录像。
一组杜鸣娟的镜头——
杜鸣娟在学校图书馆查阅资料;
杜鸣娟与几位外籍学生交流;
杜鸣娟坐在桌椅上,手里玩着纸飞机;
杜鸣娟在食店里买了几个大馒头,几包榨菜……
舒母指着画面叫喊:“丫头,你不能老吃那种东西,卡路里跟不上,会脑供血不足的!”
舒伯儒冲她一笑:“这么上心!这丫头是你什么人哪?”
舒母:“我也弄不懂,这丫头怎么这般可心可意。”
瓜秧子提示:“舒姨注意到没有?杜小姐是很少有笑的。”
舒伯儒:“对呀,我没见过这丫头的笑脸。”
舒母也懵了:“那个丽莎笑起来,就露了原形。这丫头怎么不笑呢?”
舒伯儒:“这丫头心重,心里埋了事儿。”
26.苏州河畔
此时河畔没什么游人,显得特清幽。
舒复和杜鸣娟步履匆匆。
杜鸣娟:“我实在想不出,秋大哥能干什么坑蒙拐骗的事?”
舒复:“谁知道呢!听他讲,那次火车上身份证什么的都被偷光了,莫非没证件找不工作?人一急呀,做出什么糊涂事也都难讲。”
杜鸣娟:“别乱讲,他在《八月乡村》洗碗洗得好好的。”
舒复:“也是呀。那剩下的,就是找老婆找出麻烦事了?”
杜鸣娟:“一个大活人要是存心躲你,找起来也是很难。”
舒复:“找老婆也不会找到城管那儿去呀。”
杜鸣娟:“你神通广大,先去看看再说。”
27.舒复家客厅
舒伯儒和舒母还在看录像,这次换了另一组镜头。
身穿黑西装的雷同拿着文件夹进来。
瓜秧子关了电视,识趣地回避了。
雷同毕恭毕敬地汇报:“总裁,被调查对象每周家教10个课时,每个课时收费50元。每月定期给她母亲寄去1200元,房租380元……”
舒伯儒:“也就是说她每月全部开支不足500元?”
舒母心疼地:“怪不得天天啃馒头!这丫头,怎能这么省俭?”
舒伯儒:“这种品质千金难买。”
雷同继续汇报:“被调查对象的雇主名叫林可,今年57岁,最高学历为工农兵学员,75届毕业。现为该校哲学系副教授,授课内容为基础理论。”
舒伯儒:“那位副教授的人品怎样?”
雷同:“林可曾因论文抄袭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结果也不了了之。。”
舒伯儒:“林可的家庭……”
雷同:“他四次婚姻。现任妻子叫桂月琴,在供奶站上早班,拌牛奶。”
舒伯儒:“怎么叫拌牛奶?”
雷同:“这家公司奶牛投栏率不足,新鲜牛奶经常供应不上。上柜的牛奶说是真空软包装,其实一半是奶,一半是奶粉。所以有人挤牛奶,也还有专人拌牛奶。”
舒伯儒:“嗯,还挺细的。副教授的妻子拌牛奶,拌牛奶……”
舒母又急了:“就是拌假。让丫头离开,不要待在那儿了。”
舒伯儒:“依那丫头的心性,无人能污染她。”
舒母:“丫头的家庭背景,家族遗传,这方面还有没有什么头绪?”
雷同:“我们很快派人去安徽。”
舒伯儒指示雷同:“这些事都不好台面上去做,要低调,保密。”
雷同应了一声,悄然去了。
舒母感叹:“靠家教支撑学业?过得这么苦?我叫复儿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先接济一把,给她租套房子?”
舒伯儒:“这种女孩,我看是不会接受任何施舍与怜悯的。”
舒母:“几时当面见见那丫头才好。”
舒伯儒:“我们是得想办法正面接触她一次。”
28.市管所内
屋里光线很暗。城管乙捏着空瘪的烟盒,眼光瞅着城管甲放在桌上的香烟,也带有报复心理地悄悄伸手去偷了一支。
另一处,秋小河有些站不住了,双手抱住脑袋,蹲在阴暗的角落里。
舒复和杜鸣娟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
杜鸣娟走到秋小河身边,关切地:“秋大哥,究竟怎么回事?”
城管甲走过去开了灯:“破坏城市形象,乱贴小广告。”
秋小河感到委屈:“我没贴小广告,我贴的是……。”
城管甲拿起烟盒,数着里面的烟:“他贴的是《告上海人民书》,说他老婆丢了。其实,这也不关上海人民的事。”
城管乙:“寻妻启示就是城市牛皮癣。自个老婆没看牢,怨得了谁呀?”
杜鸣娟愤然:“你们这些人,连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
城管乙:“哎,小姐,怎么说话的?我们都是男人,跑了老婆多少都有些同情,要不,早把他转场子了。”
舒复这才冷冷地问:“你们想怎么处置他?”
城管甲起身,把烟盒谨慎揣入口袋:“念他是初犯,罚款……”
不待城管甲把话说完,舒复就把他拉到门外。
29.市管所外
舒复把城管甲拉到墙拐角,只见对方直摇头:“这可不行,我们做事是讲理讲法的,必须按章办事。再说,他是三无人员,什么来路你都搞不清楚……”
舒复掏出一张卡递过去:“那我的来路你总清楚吧?”
城管甲看看卡,又看看舒复其人:“这当然没问题。对你我没理由怀疑。不过这证件我要复印留底,另外还要电话核实核实。”
舒复大大咧咧:“行,行,这就去打电话。你打,还是我打?”
城管甲再而强调:“即便你愿意担保,这罚款是一定要的。”
舒夏“你想罚多少?”
城管甲一脸严肃:“不是我想罚多少就是多少,政策可不能胡来。我们会出具正式发票给你的。”
舒复摸摸内襟鼓囊囊的口袋:“好,好,你怎么说怎么好,都听你的。”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另一间房去。城管甲依然很严肃,拿起话筒……
30.市管所内
这边角落,秋小河仍蹲在地下,神情十分沮丧。
杜鸣娟也蹲了下去:“关多久了?”
秋小河苦歪歪地:“快一天了。”
杜鸣娟:“苦了你了。”
秋小河:“是我拖累你们了。”
杜鸣娟把家教的课本往怀里掖掖:“没事没事。舒复门道大,他能搞掂。”
两人像两只耗子,蜷缩着蹲在那儿等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语。
31.市场管理所办公室
一阵爽朗的笶声传了出来:“你冤枉我了,全社会都是这么冤枉我们。不说你烦,我们也烦,可哪有穿着袈裟不念经的?我们也有我们的苦衷呀!”
舒夏正在某份填表上签字。随继见他把笔一摔,并将几张钞票收收拢,又揣回内襟口袋:“好了好了,这下你也可交差了。”
城管甲满脸堆笑:“对你,我们只是象征性的,意思一下就可以。但没意思也不行,原则还是要的。我说的这意思,你懂的?”
舒复:“可以理解。这点小钱,毛毛雨,无所谓啦。”
“谁能和你比?你出手当然阔绰。”城管甲表现好奇:“这么古道热肠,他是你什么人?朋友?我看不像。”
舒复:“怎么不像?他是我女朋友的乡下老表。”
城管甲:“这还差不多。说起老表,我是江西人,乡下穷老表一大串,一来上海就找我。碰上了真头痛,却又是躲还不能躲。”
舒复提醒:“待会儿过去,他俩问起,你就说没罚款,也别提我老爸。就说你跟我的一个熟人是朋友,而朋友之友皆我友,事实不也是这样?”
城管甲笑道:“难得。代人受过,还要顾惜人的脸面。”
32.市场管理所办公室
舒复走出门后,故意提髙嗓门:“人呢?”
城管甲:“这就让他跟你们走。”
一见舒复,杜鸣娟和秋小河直起身,迎上去。
杜鸣娟:“舒复,他们怎么处理?”
舒复笑着拉了秋小河一把:“老表,走啊。”
杜鸣娟不安地:“到底罚了多少钱?”
舒复:“罚什么呀?串起来都是熟人,朋友。”
城管甲:“对对,是熟人,朋友。既然他是你的老表,了解清楚背景就没事了。我们最担心的是那类来路不明的流窜作案人员,他不是。”
“我一开始就告诉过我不是,可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秋小河感叹:“这人情走哪儿都是要啊,真是三生不抵一熟……”
出了城管所大门,秋小河对着舒复感激得无以名状:“我这个穷哥们,给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也没有半句埋怨,你们才是真朋友啊”
舒复:“老哥,我倒真要埋怨你几句,找老婆也不是这么个乱找呀?一点头绪也没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秋小河很真诚地说:“走走走,上我兄弟餐馆去,我请你们吃一顿。”
杜鸣娟:“算了,餐馆又不是你开的。这么晚了,餐馆也打烊了。”
33.《八月乡村》餐馆
李春汉敲敲贮藏室的门:“小河鳅!小河鳅!”
屋里没人应答。
李春汉推门进去,看了看,里外没人:“人呢?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小芸这时出现,张口一个哈欠:“我们都累了一整天了,还等到什么时候呀?”
李春汉:“给我长点脸好不好?你不见老板都在等着?”
34.马路边
舒复和杜鸣娟并肩而行。
舒复:“夜,这么静,空气不再那么混浊,身边也没有那么多嘈杂,只有你和我,这么静静地走着,真是挺好,挺惬意的……”
杜鸣娟满脸倦态:“还挺诗意哩。忙累了一天,我只想睡觉。明天一早还得有堂大课……”她张前顾后一番,又唠叨着:“地铁是没了,这附近还没巴士站。走,去前一个路口看看……”
舒复佯笑:“你要急着回,那就叫出租车吧。”
杜鸣娟:“我不干。叫出租太花钱。”
舒复:“那就坐不花钱的车。”说着,便就髙高地抬了下手臂。
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一路沙沙地驶到了近前。
杜鸣娟:“你真有派头!我怎么感觉你走到哪儿,都有一批影子跟着你?”
舒复:“我告诉过你,我叔叔有点小钱。”
杜鸣娟:“一点小钱?那什么叫大钱?”
舒复:“那不是我感兴趣的。我今天找你,只是想请你再考虑考虑,我租的那套房子,一直空着,真的,离学校也不是很远,你可以搬过去住。”
杜鸣娟态度很坚決:“不要。”
35.《八月乡村》餐馆门外
霓虹灯招牌已经熄了,大堂的灯火依旧亮着。
起风了,夜风吹得路灯上的广告牌哗哗地响。
秋小河拽拽衣领,缩着脖,正想从巷子口溜进去,却发现李春汉象尊罗汉,站在大厅髙台石阶上。
李春汉:“回来那么晚,叶秀枝有线索了?”
秋小河也不言语,只往边门巷口钻去。
李春汉大喝一声:“回来!挺起胸脯,走大堂!”
秋小河一脸疑惑,拾阶而上。当踩到了大厅口的那块“欢迎光临”的门前毯时,自觉地将脚板底又糙了两下,这才畏头畏脑地闪进去。
36.《八月乡村》餐馆大堂
空阒无人的大堂,只摆了一桌饭菜。
常旺笑容可掬的坐在桌边,对小芸和阿贵使着眼色:“耐心点,我们这是在给大厨一个面子。”
两人无奈地互看一眼,只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秋小河眼睛眨巴眨巴地直拽李春汉的衣襟,似乎想问什么。
李春汉依是板起脸孔:“来,请上主座。”
秋小河:“兄弟,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李春汉:“我早算定了,你有今天,也是在劫难逃。”
秋小河吃了一惊:“你什么都知道了?这是在为我洗惊?”
李春汉:“用词不当。不是洗惊,是饯行。美酒敬壮士,这是古来都有的做法。也让你明天去上班,图个好彩头。”
常旺:“今天这偌大一个餐厅,只开一桌,专门请你。”
秋小河一听,明白了。他苦唉一声:“怎不早说呀。要知你这么破费,我怎么也得把舒复和杜鸣娟拉来吃一顿。瞧这排场,多给脸啊!”
常旺:“李大厨说你犯了桃花劫,这可是天下第一大劫,比天罗地网还要难逃。前些日子,外国洋妞抱住你不放,国产美女又去厨房里找你。这回更凶险,进了宇通,一跤栽进美女窝里去了……凶险呐!”
秋小河自嘲道“我今天就已经受劫了。要不是朋友斡旋,还真没法子化解。”
小芸忍不住插嘴:“风凉话。这种事,惹不起还躲不起?”
秋小河:“有些事缠上你,躲也没法躲。”
阿贵:“倒不如舍命吃河豚,来一个吃一个。不吃白不吃。”
小芸:“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这么花心。”说话时眼睛瞟着阿贵。
阿贵:“猫不贪腥,那猫也废了,不是猫了。”看小芸脸上骤然变色,慌忙失口:“我也只是随嘴扯皮,这不都在瞎侃呗。”
秋小河懒得理睬,只把头转向李春汉“大可不必这样。不就是换份工作呗,请我吃笼灌汤包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常旺举起酒杯:“李大厨坚持要自掏腰包,为他的兄弟送行,我也只能借花献佛,发个吉市。来,我先喝了……”
秋小河很拘谨地站起:“多谢常总对我的关照。”
常旺感叹:“秋先生还是有才哇。这就像女人怀孕一样,肚里有东西,迟早会露出来。我琢磨着,宇通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可随便进得去的。”
阿贵指着楼上:“上面余大学问,还有那个小裁缝,他俩夫妇都说了,纯正采,其实就是卖纯正环保菜……”
常旺训斥道:“蠢人,瞎七搭八!那幢大楼里,外国人比中国人都多。能到宇通大厦去上班的,谁不是白领金领?活儿轻松体面不说,还成千成万的拿薪水。秋先生这回总算挑到高枝了。”
李春汉一脸得意。
秋小河:“过奖过奖。”
常旺:“我们《八月乡村》难得出了个人才,明天一早,我用车去送秋先生!第一天上班,也好让你熟悉熟悉怎么走。……”
这一刻,秋小河的眼睛不觉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