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那时,小华刚刚初中毕业,就“插队落户”到了本市市郊某乡机口大队第二生产队。
小华出生于本地古镇上一个三代经商的家庭,其家族曾是这个古镇上名噪一时的富商望族。文化大革命的风暴一来,家庭的成分即刻被认定为资本家,他的父亲被戴上了“资产阶级坏分子”的帽子,发配到外地“劳动改造”去了,家中只留下年迈孤独的老母亲,还有一个尚未成年还在学校上学的妹妹。
作为家中的长子,中学一毕业,小华就响应国家号召,积极报名“插队”到了就近农村落户,立志在广阔的天地,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用辛勤劳动的汗水,锻炼自己的革命精神与意志,同时洗刷掉由于家庭出身不好,而蒙在自己身上“黑五类子女”的耻辱,重新改变自己及家庭的社会地位,唤回自己及家庭做人的尊严。
到了生产队,小华住进了生产队专门为他安排的居住房屋。那是由生产队仓库旧房腾出来的一间平房,里面布满灰尘与蜘蛛网,光线暗淡,晚上甚至不时还有老鼠出没,但因为整个生产队就被公社派来他一个知青,他就只能独门独户的一个人居住,虽然倍感寂寞却也安静地住了下来。
每天早晨一早起来,他听到敲钟声,直接和生产队社员们在仓库场集合后,就提着生产工具和贫下中农一起上田头“修理地球”去了。在田里忙乎一天,晚上收工之后,就在自己的房屋内生起煤油炉子烧水做饭吃,晚饭后由于没人来窜门聊天,大家对他还不熟悉,很寂寞无聊,就早早的上床伴着心事慢慢入睡,等待着明天又一天的重复枯燥的田间劳动。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寂寞难耐的日子就这么慢慢捱过去了。
此时小华心中到底想到了什么心事呢?想到了一个姑娘叫小芳,那姑娘长着一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大眼睛,梳着两条黑黝黝的大辫子。姑娘的家就住在他房子的东面,其父亲是大队里面的植保主任,村党支部委员。她是家中的独养女儿,三代贫农出生,根正苗红,那长相在生产队一帮姑娘中间很是出俏,加上她的家庭背景,小华心里暗暗羡慕喜欢上了她。每当夜里一个人寂寞难耐难以入睡时,就会翻来覆去惦念起她来,要想办法找机会向她表明自己心中的爱恋之情。
他于是在一天晚上给她写了一封长长的倾诉衷肠的信,托和这姑娘最要好的小姐妹阿华秘密转交给她,同时每天急切地等待着她的回信或主动找他寻问。
可几天过去了,又几天过去了,那小芳姑娘见到他时,若无其事,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一时无法判断姑娘心里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自己是不是一厢情愿,于是就胡思乱想,晚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决定鼓起勇气亲自到她家里去找她!
在一个大雨磅礴的下午,小华勇敢的叩响了小芳家的门。小芳闻声跑出来打开大门一看,有些惊呆了,原来是他!只见他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她,“你怎么下这么大的雨过来,做啥啊?”她似嗔怪又有些怜惜地说,“小芳,我的信……”他欲言又止,“哦,信我收到了。”她似乎很平静地说,“那你有啥想法啊?”“哦,这个我知道了,你不必多问了,雨下得这么大,看您都淋湿透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小华此时真切感到,前面心爱的姑娘好像并不责怪甚至讨厌他,心里有点踏实了,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内心有点欣喜的告别,转身就投进茫茫大雨中回去了。
在小华感情煎熬的等待中,春夏秋冬,时间的挂历又翻过去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