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这一天，发工资。除了娥子以外，所有的人都把这一日当作过节。不是娥子不喜欢用血汗挣来的钱。钱有多好，谁都知道。钱在什么地方都有用。在荒野上也一样。场部有个商店，里边有许多东西。只要喜欢，只要有钱。想让什么，都可以拿到。
别人都去领了钱，连山子都领了。遇到娥子，问娥子领了没有。娥子说还没有。问娥子怎么不去领。娥子说，不想看到候队长。山子说，我也不想看到候队长。可那钱是国家给你的，不是他给的。你不能不去领。
娥子还是不想去。山子说，要不，我帮你去领。
娥子说，好啊。
每回候队长给她钱时，没有痛快过。都会摸她手，还要摸的腿。如果她不躲闪得快些，**也会被他抓到。现在由山子代她去领。让她不用见到候队长，就能领到钱。她当然高兴。当然要说好啊。
山子进了队部。不一会，山子出来了。山子手上没有钱。山子说，候队长说，领钱的事，不是别的事。别的人不能替代。还是要是山子把钱拿走了，不给娥子怎么办。一定要娥子亲自来领。
山子说，你进去吧。我在门口等着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娥子进去了。
场长走过来，看到山子，问山子站在那里干什么。山子说，场长，娥子在里边领钱。山子说，场长，娥子说，每回她领钱，候队长都会……
书让山子说了。场长说，我明白了。
场长走进了队部。
正看到候队长抓着娥子的手，不肯放。
场长掉下脸子。
候队长看到场长，有点意外。赶紧把手松开了。
娥子没有说什么。拿着发给的钱，走了出去。
山子还等在门口。山子说，没事吧。娥子说，幸好场长来了。山子说，我给场长说了。娥子说，你不该说。山子说，为啥？娥子说，队长知道了，会生气。山子说，生气咋样？娥子说，给我们穿小鞋。山子说，有场长在，他不敢。
正说着，场长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到山子和娥子跟前。场长说，我们这，和别的地方不样，大家一起，不管是干部，还是兵，都平等。谁也不能欺负谁。有啥事，来找我。我会主持公道的。
场长走了。走得看不见了。娥子和山子还在看，看场长的背影。山子说，场长真是个好人。娥子说，不是好人，当不了场长。山子说，真有福。娥子说，有啥福。山子说，没想到跑到这里，会遇到这么好的人。娥子说，除了场长好，还有谁好。山子说，还有你。娥子想听这一句话。可真听到了，娥子却没有太高兴的样子。娥子说，光会说好听话。说完，娥子转身走了。不理山子。
山子一个人，想娥子的话。娥子说他光会说好听的话。这是说他不好。山子想，一定是自己什么地方没做好。才让娥子这么说。山子好好想了想。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什么地方没做好。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对娥子，比对谁都好。
想不通，去找娥子。要让娥子说明白。
娥子的屋子里，还有别的人。不好说话。娥子说，走，咱们换个地方说。
天快要黑下来。吹过来的风，象含了水一样。脸面碰到，觉得凉爽。山子说，去我屋子里。我屋里没有人。娥子说不去屋里。咱们去沙丘。
出营地不远，有一棵胡杨。树下面是一个大沙丘。沙丘上没长草，却软如铺了一层草。人到了这上面，不管坐，还是躺，都能让身心放松。
这样一个地方，好多男女知道。成了家后，躺在床上，还会说起那个沙丘。男的一说，女的就笑了。女的就会说，要不是那个沙丘，才不会这么快嫁给你呢。女的这么说，男的并不完全认帐。男的也会说，明明啥也没有，你偏说有狼，往我怀里钻。我说没狼没狼。你还是不肯出来。
娥子有好几个女友，结了婚。跟娥子说话，没有遮拦。啥都说。娥子没来过沙丘，可沙丘上的事，娥子却知道不少。
沙丘的事，山子还不知道。和一个女子，单独一起，山子还是头一次。山子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娥子问山子爹在不在了。山子说，在。又问山子，妈在不在了，山子说，在。娥子说，爹妈在，咋还跑出来？山子说，太穷了，不跑出来，会饿死。娥子说，这里好不好？山子说，好。娥子说，有多好。山子说，好得不能再好了。娥子说，都啥好？山子说，有饭吃。娥子说，光有饭吃？山子说，还发钱。娥子说，再没有了。山子想了想。想不出来了。山子说，没有了。
山子说没有了。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娥子说，你说点什么吧。山子说，我不知道说啥。娥子说，你想说啥就说啥。山子说，你想听啥，我就说啥。娥子说，我想听啥，你不知道？山子说，你想听啥，我咋知道。娥子说，你真是个电线山子。
电线山子这个话，不是夸人的话。山子听得出来。山子想起了娥子说他光会说好听话的话。山子问娥子为什么这么说。娥子说，我说错了。我现在才知道，你其实连好听话都不会说。
黑夜黑下来。往黑夜里看了一眼。娥子喊起来，说有狼。狼字刚出口，山子就跳起来。说，在哪在哪？怕看不到。山子还跑出去了几步，去找狼。转一圈，没有看到狼。山子走回来。山子说，你瞎喊，没有狼。
娥子说，我明明看到了狼。狼的眼睛还放着绿光。
山子这可有话了。山子说，狼来了，你不要怕。对付狼，我可有办法。
山子把他遇到狼群事说一遍。说了他一个人打败了一群狼的事。山子说，我的腿有点瘸，就是让狼咬的。
娥子说，你走路，看不出。
天更黑了，吹来的风中，有点凉。不适合再坐下去。怕娥子受冷。山子说，走，回去吧。娥子说，坐得腿麻了，站不起来。山子伸出手，说，我拉你起来。娥子被山子拉起来。拉起来后，山子想把手抽回去。可抽不回去。手被娥子抓住，没有松开。
一直走到一间房子门口。娥子说，我到了。山子说，你进屋吧。娥子把山子的手松开了。娥子进了屋子。门关上了。山子转过身，往自己住的房子走去。
躺到床上睡不着。老觉得手上有点什么不一样。把油灯点起来，凑近了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大家一起干活，干累了，会停下来歇一会。没有女人时，男人好象会很容易累。干不了多久，就说累了。歇一会吧。正在挖着的渠道不挖了，在渠埂上坐下。坐下后，多数男人做的事情，是从口袋里掏出莫合烟。用撕成了条要的报纸卷着抽。光抽烟不解乏。还要说点什么。说什么呢。不用说，也会知道他们说什么。山子不抽烟。也有人说，男人不吃烟，不是男人。也会给他烟，让他卷着抽。可他的手很笨。窄窄一溜纸。在手上乱抖。不等卷成卷。烟沫子全洒到地上。看他那笨样子，大家笑起来。说山子一定做什么都很笨。问山子和女人在一起，是不是这也这么笨。山子脸红了。不说话。有人说，看见山子和娥子去了沙丘。大家马上有了兴趣。围着山子问山子，在沙丘上做了什么。山子说，什么也没有做。大家全不相信。说大家都是男人，全去过沙丘。到沙丘上干什么，他就是不说，大家也明白。山子说，你们明白什么？山子一问，大家就说。明白了你在沙丘上做了什么。山子说，我啥也没做。大家说，你做了。你亲娥子的嘴了，还咬娥子的舌头了。山子说，我没有。大家说，那你肯定摸娥子了。山子说，我没有摸。大家说，你敢说，你没摸娥子的**，没摸娥子的屁股。山子说，我真的没有摸。我要是摸了我就不是人。大家又笑起来。说你没摸你你才不是人。是人都会亲，都会摸。这些话真下流。用来说他，他可以不当回事。可要说娥子，他不能不当回事。山子脸上有愤愤的表情。把脸转到一边。大家一看，说山子真没意思。自己不说实话，还不让别人说。太没有意思了。算不，不理他了。排长吹响了哨子，大家站起来，去干活了。和山子说的一大堆话，马上随着风飘散了。
再干活。别人说过了，就过去了。不再想。山子却没有做到。他没有要想。可他管不住自己，他老是去想。那些男人说过的话，象树叶子，在风中乱飘，老落不下来。把他的心搞得有点乱。大家说的那些事，山子真的没有干。为什么大家不相信，非要说他干了。山子明白了，这说明大家到了沙丘上，全干过那些事。再想想娥子在沙丘上的一些行为，山子心里清楚起来。明白了说他没有做过那些事才不是人的话。
山子有了主意。下次和娥子去沙丘。自己要一定要象个人一样。大家那样说他，看起来是在笑他。其实是在告诉他，到了沙丘上该做什么。
只有一个人不这样说。候队长也知道了他和娥子去沙丘的事。候队长找到山子。对山子说，以后你不要再和娥子去沙丘。
山子看着候队长，对他冷笑了一下。那意思是说，你的话我要反着听，你不让我干的事，一定是好事。你不让我去沙丘。我偏要去。不让和娥子一块去，我偏要和娥子一块去。
这时的山子，有点不把候队长放在眼里了。场长说了，会给他主持公道。有了场长，山子就不怕候队长了。
有了新想法，山子有点急。这样的事，放到谁身上都会急。可光山子急，没有用。还得让娥子急。那天晚上看起来，娥子好象有点急。山子想，娥子见了他，肯定还要说，我们去沙丘。山子等着娥子来说，可连着等了好几天，娥子也没有来说。
山子急了。亲自去找娥子。娥子是找到了，可娥子并没有马上跟着他去沙丘。娥子说，去干什么。要说话，在什么地方不可以说，用不着去沙丘上。娥子说这个话时，样子有点不高兴。看来娥子生气了。山子知道娥子为什么生气。山子想，这次去了沙丘，他不会再让娥子生气了。他要让娥子很高兴。
山子要去。娥子坚持了一会，就没有再坚持。娥子说，你先走。我过一会就到。山子明白娥子的意思。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大家都一样。这样的事，都不想让别人看见。山子说，我先去，等你。山子走出房外。朝着营地外面的那棵胡杨走。离得并不远，走着走，走得再慢。半个小时就到了。别说山子走那么快了。拉着娥子象跑一样。山子有点着急。明白了前边沙丘会有什么事在等着他。山子是有点急。说到底，山子和别的男人，没有什么太多不一样。
可是那天，山子没有走到沙丘上。那天已经走过林带了。已经看到那棵胡杨了。但山子不得停下了脚步。因为山子碰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让山子停下，说要给山子说个事。这个人不是候队长。这个人是场长。是场长，山子就没办法了。别人的话，山子可以不听。可场长话，山子不能不听。场长说，山子，你去什么地方。山子不好意思说去沙丘。山子说，没有事，转转。场长说，你别转了，你帮我个忙。场长让他帮忙，他不能说不字。他说，好吧。
场长的家一只鸡，找不见了。老婆让场长找。场长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正好遇到了山子，就让山子帮着找。那只鸡可真不好找。一直找到大晒场，才把它找到。原来，大晒场上，有许多玉米。它吃饱了。就不想动了。跑到草垛上，睡起了觉。找到鸡后，场长对山子说，谢谢你了。听到这话，山子有些激动。长这么大，还没谁说过谢谢他。更别是说场长了。
等到山子帮着场长找到了他家的老母鸡，再跑向胡杨树上。老远看到沙丘上坐着一个人。不等跑到跟前，就喊起了娥子的名字。听到山子的喊叫，那个人转过了脸。山子一看呆住了。原来这个人不是娥子，而是候队长。
4、
吃过饭，看到那张麻子的脸，候队长心里烦。走出门去。并没有事做，也没有一定方向要去。只是在营地上乱转。恰好看到娥子走出门，心里动了一下。看着娥子头脸梳洗的光亮，走得很快，是有事要去办的样子。没有喊娥子。让娥子走。等娥子走出一段了。才远远跟在后面。
看到娥子走到胡杨树下，站下了。四处看。候队长想一会儿，肯定还会有个人出现。可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另个人。娥子干脆坐下了，坐到沙丘上。打算一心等下去。又过了一会，还没有别的人来，候队长从草丛里钻出来。那个人没来，候队长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娥子不会等别人，她等的是山子。想到山子来，想到两个人坐到沙丘上，会说的一些话，说做的一些动作。候队长恨恨的。一恨，候队长就走到了娥子跟前。
突然冒出一个人，以为是山子，娥子一喜。定了神一看。却是候队长，马上变了脸。不去看他。心里在想，这个山子，说了先来的，怎么不见影子。候队长好象看出娥子在想什么。他说你就不要等了，山子不会来的。
娥子仍是不理。对有些人，没有办法，只能是不理。不管说什么，都不要理。他才会没空子可钻。娥子不说话，候队长说。候队长话，有些早就说过。有些话，却头一回说。候队长说，娥子，嫁给我吧。我和我婆娘不过了。离婚。我娶你。我保证对你好。让你过好日子。和那个小盲流好，你不会有好结果。
看娥子坐着不动，不说话，候队长有了另外一种理解。有些事，女人愿意了，却不说出来。候队长要进一步确定。就换了个方法。不用言语。候队长伸出了手。如果手伸出去，娥子还是坐着不动，还是不说话。那他就可以接下去，做个好梦了。
娥子没有说话，可娥子没有坐着不动。娥子站了起来。走了。离开了沙丘。三六计，走为上。好多时候，走掉是最好的办法。
娥子走了。候队长没有跟着走。他啥也没干成。可他还是有些高兴。一是和前几次不一样，这一次娥子没有骂他。二是搅了山子的好事。让一些可能发生的事，没有发生。至少这个晚上没有发生。
光是这个晚上没发生，候队长觉得还不够。得想个办法，让这个事再也不发生。说真的一想到娥子会山子搂在怀里，候队长难受得象有一把刀子在心里乱扎。
知道山子过一会肯定会来。候队长就没有走。还坐在沙丘上，等着。边等边想，怎么样才能让山子对娥子死了心。
果然并没有等多大一会，山子就来了。
候队长劝山子不要再和娥子来往。候队长说只要山子不和娥子好，山子想干什么活都可以。队上的活随便他挑。山子觉得候队长的话，有点象娃娃的话。完全不是一个东西，怎么可以来换。山子哼了一声。山子刚刚从场长身边离开。场长是这里最大的官，谁都要听他的话。连场长对山子客气地说谢谢他。山子怎么会把这个候队长放在眼里。候队长看出了山子没把他当回事。候队长说，你可不要自找苦头吃。山子冷笑了一下。心里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让我吃什么苦头。
真要给山子吃苦头，也不容易。天天想着给山子派最重的活。可山子身强力壮，多重的活，山子都能干得下来。交给任务，不但全能完成。还参完成得很好。
就算候队长要和山子过不去，山子也还是不怕。他心里有场长，他用不着怕。很快发生的一件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收割完了麦子，稍稍有了些空闲。庄稼地空闲了。人不能空闲。农场决定盖房子。给一个大房子。当大礼堂。这样，夏天开大会，不会被太阳晒。冬天开大会，不会被冻得发抖。
盖房子，有土坯盖。土坯要一块块脱出来。年青的男劳力，全抽了出来。集合到一块很大的空地上，打土块。
一个人一天打多少块，有个定额。完不成定额，会把名字写到黑报板上，并在上面插个黑旗。超额完成了，前三名，也会把名字写到黑板报上。不过，名字后面，会贴个红色的小纸旗子。
全是些年青男子，个个都要面子。谁不想让名字插上红旗。要插上红旗，就得多掏力气，多流汗。
差不多天天黑板报上，那纸红旗下面，都有山子的名字。
大家围着看。
看到大家围着黑板板看，山子心里很美。
一辆推车装满了候队长的嫉恨，驶进了汗臭味浓烈的土坯场。
它绕来拐去越过了许多坯垛，吱地一声停在了山子码起的坯垛前。
候队长在往推推车上摆放土坯时，故意撞动出极大的声响。
果然，正在歇息抽烟的山子扭过脸看见了候队长在搬运土坯。就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朝候队长走过去。
候队长说，他要用些土坯垒个鸡窝。
山子说，这些土块是盖礼堂用的私人不能用来垒鸡窝什么的。
候队长说，他是领导干部有权利使用这些土坯山子管不着。
候队长说着继续搬土坯。
山子火了，说象你这么自私自利的人算什么狗屁领导干部。
听到吵声，许多人围过来。
候队长不理山子，还要把土块往车子上装。
山子抓住了候队长的手不让他装。
候队长想把从山子手中挣脱开来，却被山子把手脖子的筋骨捏得咔咔响。
候队长疼得呲牙咧嘴。
候队长说你敢打我，说着抬起脚朝着山子踢过去。
踢到了山子的腿上。候队长虽然瘦小，可也是个男人，再加上心里有恨，这一脚出去，分量怎么也不会轻。
山子那么壮，却差一点被他踢得摔倒在地上。
山子真火了。
明明自己错了，还踢人。天下哪有这个道理。山子不想白白挨这一脚。
不过，山子没有用脚。山子用手还了一下。只是这手握成了团。山子的手握成团，飞了出去。飞到了候队长身上，没有飞到别的地方，而是飞到了候队长的脸上。
候队长顿时满脸是血。
候队长说，好啊，你想打死我呀。
候队长没把脸上的血擦掉。跑到队部，打电话喊来了保卫科的人。
一辆马车拉着山子。保卫股的人抬起捆绑住了手脚的山子，喊着一二三把他扔进了苜蓿地。
只有短裤遮体的身子，散出咸腥的汗血气味，被一阵接一阵的小风吹扬出去，把三里以外的蚊虫都动员了起来。它们怀着嗜血的渴望穿越灿烂的阳光，飞翔的云片一样朝苜蓿地汇聚。
渐渐地，在山子身体上方的空中，形成了无以计数的嗡嗡轰响的灰褐色的蚊阵。并且成团成伙地朝他俯冲下来，占领了他身体的各个部位。
不少蚊虫因为过分贪婪，被鲜红的血浆撑大了肚子无法飞起，便如同红色的雨点纷纷坠落于草丛中。
山子手脚被捆缚，只能一边嚎叫一边在苜蓿草下翻滚。但始终无法逃离与他的躯体连成一片的蚊阵。
好多人听到山子叫。听到就听到了，并没有觉得这事有啥了不起。把队长打成那个样子，受点罚也是应该的。
只有一个人不这么想，这人是娥子。
如果不是她。候队长不会故意去找山子的事。如果不是她，山子也不会把那一拳打得那么狠。
说真的，娥子还在生山子的气。那天娥子到了沙丘上，没有见到山子，反倒遇上了候队长。让娥子再不想理山子。娥子觉得男人不能说话不算数。
可就算还在生山子的气。让山子受这个罪，娥子还是不忍心。
娥子去苜蓿地。想去给山子把绳子解开。让山子从蚊子的包围中逃出来。
娥子去了一看。地边上站着候队长和保卫科的人。娥子还没有走到跟前，候队长就喊起来，说这里没有她的，让她快走。
躺在苜蓿草里的山子，看到了娥子。大声喊起来。娥子，快去，快去找场长。
不大一会，娥子真的把场长找来了。
场长来了，把候队长和保卫科的人一顿臭骂。
场长给山子把身上的绳子解开，给山子说，你受委屈了。
场长还让候队长和保卫科的人给山子道歉。
听到候队长对自己说，我错了。山子被蚊虫咬得满身疼痛一下子全没有了。
山子把候队长打得满脸是血，到了最后，候队长还要向山子承认错误。这件事，不大一会，就传遍了整个下野地农场。大家都说真没想到山子会这么牛，连场长都会给他撑腰，帮他说话。看来，再也不能小看山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