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一:
爱情:一如既往的尖锐和疼痛
——读孙思的诗
杨斌华
粗粗翻阅孙思的作品,一种久已淡漠的对诗的情愫在心里轻轻泛起。也许是年龄相仿的缘故,她诗中那种执著真挚而令人熟悉的心灵感觉,以及凝冻洁净的言说方式,无疑有着某种易于感知和抵达的亲和力。
这里的全部作品都是关于爱情的,或者说,都是出自女性视角的对爱情的承载、品味和注解。它们毫不掩饰自身对爱的期冀和守候,“过了这许多年/我已不再能平平淡淡守候/弦歌寂然时/我等待极限中的爆裂”(《不再守候》),也无从遮蔽自身天然的柔弱和不经意显现的从属感,“如今/我成了一只无巢的鸟/在黄昏的细雨中/绽开被打湿的羽毛”(《剃度》)。在爱“以雪崩的方式在我的心底/尖厉的划过”以后,它终究又更为确凿地阻隔成两重空间:“你是一座岛屿……而我只能属于陆地/无法飞越的我/对你的遥望/成了我另一种生涯的开始”(《无言的结局》)。
我注意到《圆》这首诗,它深具爱情的寓意:“你把我所有的日子/饱满成圆后 立在了圆外”。这是一种爱的疼痛和喟叹,似乎还注定是一种爱的终局和乖戾。因为当她成为“伤痕累累的歌吟”时,或许只是缘于不能天生“取一个仰角”,“以一种天空的高度”进行眺望和读解,乃至生发“一如隔山退潮的海/最终我将能引领谁惯穿”这样诗意的疑问。
爱情对个体来说可能成为一种永恒,但无论她以怎样的方式,都不能承载和注解生活的全部。因此,在孙思的作品里,她也同样显示出“一如既往的尖锐和痛苦”。尽管作者在她的笔端引入注目的描摹一种“脱手而去的灵魂”的疼痛的蜕变,然而对我们来说,这显然还不能令人满足。因为对现代爱情的尖锐质疑及精神考量,无疑早已构成了人们的另一种阅读背景,甚至内化为一种**锐利的文学眼光。
晚近年代以来的诗歌创作,充分拓展了自由的写作空间,日常性和个人化经验及其文化立场成为其某种显著的标示,而令人难以忍受的庸常乏味、苍白无力的顾影自怜也同样是它已然付出的过度代价。读者不再接纳狭隘冷漠、黯然神伤的诗句,不再宽容情感的虚假和精神的偏执,人们期待真挚明朗、富有思想活力的真情告白。包括一些诗坛新人的出现依然使人欣悦,它告示了一种生活的历史和心灵的嬗变,并将之熔炼为一种清丽动人的诗意言语。也许,我们期待着的,正是她们对日常生活和心灵世界更为敏锐丰厚的发现与反思。
此文2004年8月发于上海诗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