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贺生时常到川杨河边来，望着河面上空飞翔的海鸥发呆。海鸥自由自在，一会俯冲下来，一会悠闲地翱翔。他多么想能像海鸥一样自由地翱翔啊，可是，他失去了自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他若逃跑，教练随时可以把他抓回来，关到黑屋子里去。
突然，贺生听到喇叭声，回头四顾，不见人影。他晓得教练会派人远远地盯着他，一旦他走向公安局，他们会用三角刮刀戳死他。小白脸就阴着面孔说过：“兄弟，你要那样，我们就不客气了!”小白脸拿刀子在他脖子上试试，嘴里“嘎”地怪叫了一声，贺生感到那柄刀子划在脖颈上凉嗖嗖的。
“吱——”，一辆电动车在花丛边停下。
贺生掉头一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停车的是蔡老先生。
“蔡先生!”
“贺生!”
两人都很惊奇，这是偶然相遇带来的喜悦。蔡老先生问：“贺生，你怎么在这儿?”接着，他不等贺生回答，又问：“你离开赵老板到哪去了?害得我好找啊。”他邀请他到他家去，一起好好聊聊。
贺生四顾，见没有人盯着他，他想这是逃跑的好机会，便坐上电动车跟蔡老先生走了。
唐桂花见到贺生来，非常高兴，像见到自己乡下来的弟弟一样，请他坐到客厅里，倒了一大杯净水，问道：“你跑到哪去了?蔡老先生天天出去找，你到哪打工了?”
贺生心里不是滋味，他哪是打工啊，他在作小偷，但他不能说，他只能装着笑脸说是在外面混饭吃。
唐桂花忠厚，她那里明白他“在外面混饭吃”的意思是啥，于是，她说：“你这几天就不要走了，别墅里的花园要翻地，蔡老先生想挖个酒窖子，你帮帮他。”
从卧室换了衣服出来的蔡老先生听到桂花说的话，赞成道：“贺生，我忽发奇想在屋后挖个地窖，平常放啤酒、饮料，夏天放西瓜，肯定比冰箱好。”
贺生说：“我家屋后就有几个山洞，我爷爷在里面放西瓜，我夏天在里面睡觉呢。”
蔡健锋：“城里没有山洞，你帮我造一个。”
贺生犹豫地：“这……”
唐桂花替他答应下来：“这什么?在这里总比你在外面混好。”
贺生心里矛盾，脸上发呆。
唐桂花拿出面包和香肠放在微波炉里烤了烤，然后给贺生：“快吃了，吃了有劲挖地。”
贺生本想乘蔡老先生电动车迅速离开东明支路，脱离教练的监视范围，然后逃到浦西去，到那里去找父母。现在，他想呆在这别墅里，教练一伙也是无法找到他的，于是，他决定留下来帮蔡老先生挖地窖。
在别墅后院里，也就是那天壁虎躲藏的芭蕉丛地方，蔡老先生已开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坑。看来，蔡老先生早有准备，已买了水泥、石灰、石子，就在墙边松树下，还有三块预制水泥板，那是做地窖的盖板用的。
蔡先生挖了一会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贺生叫他休息。蔡老先生坐在松树下掏出烟来抽，想起女儿回心转意，准备寻找儿子，便问贺生道：“孩子，你说奇怪不奇怪，现在来城里打工的农民，不少都用假名，有的人连家庭地址都是假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贺生撇撇嘴，笑了。他对这种现象晓得一些，这在他村里是通行的。他在离家前爷爷就告诫过他，外出后用假名假地址，对路人不要说真话，这样做有益无害。他说：“蔡爷爷，农民出来打工，成功了回乡很光彩，盖房子娶媳妇。失败了，甚至犯了错，追查到乡下就身败名裂，所以，为了避丑，不少人就用假名假地址。”
蔡健锋笑着问他道：“那你呢，用没用假名字?”
贺生停下来，仰起脖子喝了一通矿泉水，笑答道：“我没用假名字，倒是用了假地址。”
蔡健锋赶紧问：“那你家是……?”
“我家不是在安徽，而是在河南固始县。”
老先生心里想地址是对上了，就姓名不对，追问道：“你现在的姓名恐怕也是假的吧?”
“姓名是真的，我现在的名字是我爷爷起的。我爸叫贺栋希。”
“那你原来的名子叫什么?”蔡老先生赶紧问。
“不知道，”接着，他反问蔡老：“我还有原来的名字吗?”
“贺生，你村里有没有姓贾的？”蔡老曾听女儿说，那贺栋希有时说姓贾，他究竟是姓贺还是姓贾她也闹不清。
土坑已挖了一尺多深，贺生跳到坑里，把一锹锹泥土扔到墙根边，说：“没有，我村里没有姓贾的，姓甄的倒是不少哩。”
这场对话弄得蔡健锋哭笑不得，他像被人戏弄了一般。接着，他的心情舒缓过来，觉得事情有了进展，贺生与他的外甥是同乡，如果到固始去寻，贺生可以作向导。他上次去寻，就是因为人生地不熟，碰了一鼻子灰。
贺生认为老先生在盘问他底细，便半真半假跟他说，他本来的底线是可以说出真实姓名，家庭地址不暴露。现在，因为蔡老先生对他如此地好，他才全盘托出。接着，在吃晚饭的时候，他听了蔡老先生打算让他作向导到大别山梅山水库去旅游，他高兴得不知所以，心想，这下可以脱离教练一伙了。
晚饭后，蔡老先生说：“贺生，你不要走了，就睡在客厅，等地窖挖好再说，怎么样?”
贺生点头，他想在这里躲几天，然后带蔡老先生去大别山，远走高飞，与教练一伙拜拜。唐桂花拿来枕头、毛巾毯给他，随手关了客厅里荷花形吊灯，开了墙角上小灯，说声“睡吧”就回房了。她是住在与厨房相连的小房间里。
到了新环境，贺生睡不着，见蔡老先生开着房门在伏案写文章，他便拿过小案上的相册翻着。在上海不少人家在客厅里放着相册，让客人随手翻看，有的人家是让客人了解其业绩，有的人家是让客人熟悉其家庭成员。蔡家这本相册二者兼而有之，既重点介绍蔡老先生从事科普创作的一生，也把他女儿蔡丽萍等人作了展示。贺生看到蔡老先生一张照片上的几本书，什么《宇宙黑洞》、《生物钟》、《信息大爆炸》，他连书名也看不懂，很快就翻过去了。他见到蔡丽萍在草地上与幼儿在玩电动汽车一组照片，就想起家里那辆玩具汽车，他见到蔡丽萍站在皮鞋商店货架前的照片，就想起他爷爷曾说过他爸爸在上海做鞋子生意的事。仔细观看相片，那鞋子货架边有个男子，从身材上看很像他爸爸，可惜，那人是背朝着镜头，看不到他的脸……
贺生翻着相册，想着他到上海来的任务，他要找到爸爸，然后找到妈妈。一个人有爸爸又不知他在何处，有妈妈连姓名都不知晓，这是多么难过的事啊!贺生一边翻着相册，一边想心事，不禁泪流满面。
这时，蔡老先生的文章已写毕，躺在床上抽烟，想与贺生聊天。他说：“贺生，你到上海来找父母，有眉目了吗?”
贺生放下相册，抹了抹眼泪回答道：“没哩。”
“两个人，一个也没线索?”
“我只知道我爸爸在上海，跟我妈妈做生意，别的啥也不知道。”
“你妈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
“听爷爷说，她叫季丽萍，不知是真是假。她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连张照片也没有。”
蔡健锋进一步问：“你爸叫什么名字?”
贺生笑了：“好像上次告诉过你，我爸叫贺栋希。”接着，他又问了一句：“蔡爷爷，你问这些干什么?”
蔡健锋正要回答，这时厅里电话铃声响，贺生拎起话筒：“喂，你找谁?”
“你是谁?”蔡丽萍在电话那头很吃惊，责问道。
贺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我……蔡爷爷,你的电话。”
蔡健锋接过电话筒，说道：“……那是我请来的一位少年，帮我挖地窖，因为明天还要继续挖，我就把他留宿了。”
蔡丽萍在电话里唠唠叨叨，说她爸爸不该把外人留在家里，就是小赤佬也不该留下来，这很危险，弄不好不是偷就是抢。老爸你太善良了，对外面世界啥也不知，现在，就是小赤佬也要防他。接着，她要他爸挂掉电话，她又打电话给唐桂花，要她多加提防，让小赤佬早点滚蛋，必要时她随时可以回来。
蔡健锋听到唐桂花在接丽萍的电话，他关了厅里的台灯，叫贺生盖好毛巾毯早点睡。
跟蔡老先生在一起，贺生感到有一种温馨。他裹紧毛巾毯蒙头睡了，很快就忘记了刚才在电话里被陌生女人责问的不快，进入了梦乡。
其实读者已经明白，那电话里的女人正是他要找的母亲。
九、
贺生出走，立即惊动了教练。
当天，教练询问了详细情况，为了防止被警察一网打尽，他迅速作了布置。他令壁虎、黑寡妇搬出东明支路的独院，对常到这里来集中的小白脸、李学硕等人通知他们暂时不要来了，以后集中地点临时通知。
同时，他令大家分头去寻找贺生，不过，找了三天没有音讯。到了第四天，壁虎在经过川杨别墅区时，忽然想起贺生是否会到川杨别墅的蔡家去?他把这个想法跟小白脸说了，小白脸立刻用手机请示教练，教练令壁虎到川杨别墅小区路口守候。
小白脸很高兴，让壁虎在路口晒太阳，他就可以与黑寡妇逛马路去了，同时，黑寡妇偷窃本领比他大，不仅能完成教练下达的上缴指标，也可掐下一些钱买烟抽，到游戏房玩个痛快。
壁虎在路口站了一个上午，不见几个人出入。这里就是他与贺生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天两人相撞，然后他逃跑躲藏到蔡家别墅的后院里，见到贺生在蔡家客厅里。现在，他想还是翻墙而入，翻过身后的高墙再爬过一座矮墙，就可到达蔡家后院。时值中午，大家都在休息，许多人家都闭窗开空调，正是翻墙过院的好时机。他说干就干，一会儿工夫就到了蔡家的后院。
蔡家后院跟他上趟来有点不同，美人蕉林空出一块地做了一个地窖，地窖里贮放着几箱啤酒和净水。他正口渴，先是喝了一瓶啤酒，接着又喝了一瓶净水，由于喝得猛啤酒在肚子里翻腾，使他连连打嗝，鼻子酸了好一阵子。
等他缓过神来，爬出地窖，躲在美人蕉林里向客厅张望，可是客厅的窗子紧闭，屋里啥也瞧不见。正在他着急的时候，贺生从墙角走了出来，他是到地窖里来取净水的。
壁虎喜出望外，他待贺生进了地窖，立即堵住门说：“加贝，你叫我好找啊?”
贺生一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你不要管，教练叫你回去。”
贺生眨眼，不想跟他硬顶，说：“壁虎哥，你先回去，过两天我就回去，这家人家待我不错，厨房要粉刷，做完了，我到东明支路去。”他想，过两天，他跟蔡老先生回大别山了，叫你找去。
壁虎晓得现在强拉他走是不行的，弄不好贺生或者是被惊动了的人会打110，便扬一扬眉毛，撇着花瓶嘴说：“这样也好，不过教练叫我告诉你，两天后你若不回去报到，会有人来烧房子，砸玻璃窗!”说完他翻墙头走了。壁虎到川杨河桥与教练会面，报告了贺生的情况。教练听后拍着他的肩头呵呵大笑，壁虎不解，问他笑啥?教练拉他到栏杆旁，说道：“我想让加贝作内应，好好赚这家人一票。住在别墅里的人家都有钱，黄货也不会少。”
壁虎总是对师父的主意佩服得五体投地，请教道：“师父，这咋弄呢?”
教练叫他靠近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壁虎听后眉开眼笑，说：“师父，盯他的事我和小白脸、黑寡妇轮番去就是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教练裂嘴笑道：“孔夫子弟子三千，七十二贤人。他行儒道，我行时迁道，道虽不同，培养出的徒弟贤不贤是一样的，你和小白脸几个就是我马二先生的得意门生!”
壁虎高兴了：“谢谢师父夸讲。”
从此，在川杨别墅小区门前有人晃来晃去，那就是在暗中监视着贺生的人。
再说贺生在蔡家闲着没事，他想讨好唐桂花，提出粉刷厨房，得到蔡老先生的支持。当他粉刷完毕，蔡老先生忽然想吃赵胖子店里的老虎脚爪，叫贺生去买。贺生到赵胖子店里时，赵胖子告诉他，他的父亲贺栋希已经找到了。
贺生先是惊喜，接着又认为是赵胖子在诓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赵胖子拉他坐下，笑道：“说起来你该叫我叔。我跟你爸前些年在一起打工，后来，你爸到广东去了，大家失去了联系。昨天，我们几个朋友喝酒，有个你爸小时候的同学从广东来，他说你爸最近要来上海，找你妈要钱。”
“我妈在哪里你知道吗?”
赵胖子努力地回忆了一会，然后摇摇头说：“好像有一次打电话你爸叫她丽萍，姓啥没说。她现在哪儿，不知道。”
“我爸那同学现在哪？”
“他回广东去了。”
这个消息对贺生太重要了，他又赶紧问：“赵叔，我爸的电话你有吗?”
“没有。”赵胖子有点歉意，他说：“哪个想到还能遇到你啊?不过，我想你爸这几天要来的。”
贺生在他店里打工时就觉得他是个好人，所以才把家庭的真实情况和来沪寻亲的事告诉他。现在看来赵胖子虽是好人也是粗人，便不愿多说，买了一斤老虎脚爪告辞，他盯嘱道：“赵叔，你替我打听着他们的消息，我每天来探信。”
贺生听到父母的信息有了希望，心里开心，拎着一袋老虎脚爪往前走。他想，暂不要回大别山，在蔡老先生家多待几天，等待父亲从广东来。然而，不幸的是正在他满怀欢喜地走到川杨别墅小区大门前时，被壁虎和小白脸拦往。如同被一盆凉水浇头，他惊呆在那里。小白脸是来接壁虎班的，刚到这里就撞上贺生，他感到十分运气，这样可以在教练面前立一功。他笑嘻嘻地上前问道：“加贝先生，侬小子不告而辞是啥意思?教练和我们兄弟好想侬哇!”
这时，壁虎也从树后面走出来，又冷又生硬地喝道：“走吧，走吧!”
“我跟你到哪去啊?”贺生四顾，他想寻机逃跑，说：“我告诉你们，我爸有消息了!”
小白脸阴险一笑：“好啊，到我们那里等你爸来，好吧?”他抢过老虎脚爪扔一个给壁虎，又香又甜的吃起来。贺生来夺，他立即往塑料袋里吐了一口唾沫：“你拿去吧!”
贺生对流氓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站立不动，希望有人来好求救。可是，此时正是中午大热时分，路上没有行人，就是墙院后面的保安亭也关着门，开着“呼啦呼啦”响的电风扇，那看门的老头在听收音机里唱苏三起解呢。
壁虎把最后一口老虎脚爪吞下肚，掣出三角刀说：“兄弟，没人会来救你，走吧!”
他只有跟着他俩走，接着，他看到的情形使他吃惊。在川杨河边的林荫小路上，接二连三地走出黑寡妇、李学硕等人，可见教练为抓住他，全体徒弟出动，布置严密。
最使贺生感到意外的是来到东明支路独院以后，教练并没有对他动刑，而是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问了蔡老先生家里的许多情况，然后说：“你在等你爸回来，我很高兴。你要愿意可以在我这里等，也可以回到蔡家去等，反正我们不怕你到警察那里去告密，你也是我们的一员，要坐牢大家一起坐。”
贺生想他说得有道理，便表态说：“我才不傻呢，我不会去告密。”
教练看出他说的是真话，对小白脸等人说道：“把我房里的手机给他，送他回家。”好几个人不解教练这一举动，白瞪白瞪着眼睛。教练抹抹八字胡须笑道：“我这里来去自由，愿意干留下，不愿干走人。加贝愿意回蔡家也好，你们师兄弟还可常去看望他呢。”
小白脸见此情形便转舵，他送贺生出独院，然后掏出十元钱说：“你拿去买老虎脚爪，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
走出独院，贺生轻松起来。他觉得他到上海来好像生活在阴阳两界，到了蔡家感到温暖融融，到了独院感到冷冰冰。现在，教练送他手机，小白脸给他赔礼道歉，他觉得不错，够朋友的。
回到蔡家，他请唐桂花教他打手机，发短信，唐桂花问他手机哪里来的，他撒谎说小饭店里的朋友送的。现在，他的心情正与前天相反，前天他希望赶快离开上海，跟蔡老先生到大别山去，现在，他希望能在上海多留些天，等爸爸从广东回来。事有凑巧，第二天蔡老先生忽然宣布暂时不去大别山，贺生问为什么?老先生说医生查出他心脏有点问题。其实，他的心血管毛病不轻，需要服药，作进一步的检查。医生告诫他说，以后不宜一人单独行动，夜晚最好要有人陪，以免突发心肌梗塞能及时抢救。这样，他考虑在找到外甥之前，把贺生留在身边，晚上让他睡在沙发上。但对这一切他暂没告诉贺生，只是说他在看病。
贺生当然高兴。
在贺生走后，教练在东明支路召开团伙会议。他说：“我放加贝回蔡家，壁虎和小白脸直瞪眼，意思不赞成。现在，我告诉你们我是在钓鱼。”
众人哗然，黑寡妇问这鱼怎么钓法?教练说等会说。会后，教练把“钓鱼”的办法，如此这般的说了出来。小白脸连声说：“师父高招，师父就是师父。”教练觉得小白脸灵活，打样的活便交给他做。
小白脸立即开始行动，不断地跟贺生电话联系。在贺生出来办事时他跟他见面，请他吃点心。今天，在贺生又出来买老虎脚爪的时候，他问贺生：“蔡家没人的时候，你带阿哥去玩玩，这样大户人家我还没见过呢?”
贺生觉得小白脸虽然说得这么客气，但不请他来玩他会报复的，便说：“现在，蔡家就没人，唐桂花陪老先生到医院看病去了。”
小白脸喜出望外，他请贺生吃了一碗小馄饨，然后跟着贺生走。一路上小白脸从贺生嘴里套话，把蔡老先生和唐桂花的活动情况都套了出来。
到了蔡家，小白脸到处跑，蔡老先生的卧房锁着，其他房间都没关门。这座两层楼小别墅里并不显得富裕，到处让人感到主人生活简朴。不过，客厅里两幅字画看上去值钱，楼上大间里有一排排货架，上面摆着许许多多的石头，地上还有一架手工织布机和两只高脚马桶。这使他不解，他说：“你家老先生真奇怪，屋里尽是不值钱的破烂。”
贺生说：“请勿动手摸，老先生对这些收藏品可当宝贵呢。”
小白脸问：“值钱吗?”
“值钱。唐阿姨说有的值几千块，那块石头价值几万元呢。”
小白脸便用力搬那块紫色大石头，搬不动，心想这些石头再值钱也偷不走。
他们来到楼下，小白脸让贺生带着围绕别墅兜一周，当走到蔡老先生卧房窗外时，小白脸停下来细看，那窗子是拉式玻璃窗，要进去太容易了，他记在心里，又拉贺生继续往前走。
走到地窖边，贺生说：“要不要喝点水?”
小白脸确实有点口渴，但他不想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说：“兄弟，你不会对蔡家说我来过吧?”
“当然不会，要叫唐阿姨知道了那不把我骂死啊!”
小白脸告辞，迅速消失在川杨河边的绿林里。到了教练那里，他第一句话就是骂贺生是乡下人，小憨大。小白脸嘻嘻笑着，得意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