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简史——唐】●
唐代,科举考试成为朝廷制度,鼓励民众读书,定期公开、公平、公正选拔人才,使知识分子出头有日,乖乖被笼络而不去造反。史载唐太宗见新科进士次第而入,喜不自胜:“天下英雄入吾彀(gòu,圈套、机关)中矣。”
但就在唐诗中,有“太宗皇帝真长策,赚得英雄尽白头”这样的感叹(“赚”字点睛)。
直到晚清,比如龚自珍,21岁新婚时,豪迈作词曰“屠狗功名,雕龙文卷,岂是平生意”,实际上却青灯黄卷,始终不懈,三次乡试失败,五次会试落第,年近40,才中了个三甲,10年后,喊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yīn)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假如考不中呢,也是唐代,黄巢《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终于造反去了。洪秀全也这号货色,但瞧他那些狗屁不通的诗,比黄巢差得远,可见这家伙考不上秀才一点不冤。
●【——宋】●
武则天曾“殿试”。宋初殿试成定制。是不是皇帝亲自把关,这才放心?不仅于此,更显示皇帝是最有学问的,最能代表正确。
宋太祖为防臣下结成朋党,还专门发布诏书,说国家开科取士,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士子中举后怎么可以向考官私人谢恩?今后科举及第者一律不准拜会主考官,不得称考官为恩师、庭师,也不得自称门生、学生。
可是,对新进仕途者,谢恩拜会是结交高官的极好机会,主考官们也很乐意培植亲信网罗势力。恩师、门生之谊之称,不仅禁而不绝,到后来竟是愈演愈烈。其实感谢师恩,我认为没什么不好,皇帝老儿不高兴,随他去。
●【——元】●
元代前小半停过科举,中叶恢复,开科取士毕竟是好办法。
但元代将人分作四等,科举也有差别:蒙古人、色目人考题容易,录取列“右榜”,派官高一等;汉人、南人考题难些,列“左榜”,派官也低。
●【——明】●
洪武三十年(1398)科举,录取进士52,全部南方人,北方举子大哗。帝另派官重新阅卷,认为评分没有偏差。大怒,亲自复阅,取61,全部北方人,并处分主考与阅卷官。
朱元璋何尝不知文化的地域差异,但为消除元朝以来的南北隔阂,故意为之。以后,就分南、北榜,规定录取名额。仁宣时,分南、北、中榜,各占55%、35%、10%。
南、北榜以淮河为界,中榜是云、贵、川、桂四省——因蒙古攻宋时,军队曾经过当地,影响语言,虽地属南方省份,讲的却是北方话,故算中榜——以及凤阳府等三府、三州。凤阳是皇帝老家,搭在中榜可占些便宜。
明代考取进士,省份前三名是南直隶3400、浙江2900、江西2690;城市排序则苏州、吉安、绍兴。
●【——清】●
清代只在顺治时,曾有两次科举考试,分汉榜和满蒙榜,除此而外,因担心满、蒙旗人从文废武,被汉族同化,也为表示不与汉人挤夺入仕门径,只设一榜,为汉族知识分子出路,还规定旗人如应科举考试,非但无任何优先,而且不得入鼎甲。
实际上,满蒙汉旗人,只要凭军功血统,便可做官,不识字都无所谓,汉人才必须科举出身。
●【江南尤其苏州之科举】●
明清两代,江南文风甚盛,苏州尤其,可以科举成果例证:清代科举112届,鼎甲336名,其中名列前茅的是:江苏117(内状元49),浙江76(20),安徽20(9);其他如江西18、山东14、湖南13、湖北12、广东11、福建10、顺天9、直隶8、满洲6、河南5、广西5、汉军4、贵州3、四川3、陕西2(注:满洲、汉军非地名,系八旗军籍子弟者)。
又据钱仲联先生统计,中国科举史上,共产生551状元,苏州一郡,乃有50人之众;就清代论,占全国状元1/4弱(按:一说约1/6),举国无有。
●【满族状元崇绮】●
1865年(同治四年),原大学士赛尚阿子崇绮,因父战败于太平军被革职,发愤读书,循科举台阶,一步步考将上去,直至殿试。八大臣阅卷,卷上着八个“〇”。东西太后大惊,将头三名试纸卷起,入筒,令十岁的同治摸,三次抽出,皆崇绮,天意也。遂成为清朝惟一旗人状元。
几年后,崇绮女儿为皇后,同治死,未百日,殉节(一说慈禧逼死)。庚子乱起,崇绮与荣禄出京;媳被八国联军奸污,自尽;子充苦力,归知,挖大坑活埋诸子,挖小坑自缢于坑边;其母率其余家人自杀。崇绮年古稀,闻噩耗,叹绝后,伤心搓绳。荣禄见,慰。崇瞪目:“都是因为你!”荣去,崇绮自缢。崇斥荣者,因荣策划立溥儁为“大阿哥”事,自己被戏弄,感到知识道德受污,临死前犹愤愤也。
●【开科几年一次?】●
唐代科举一般每年一次。宋初,一或两年一次。
宋英宗时,确立三年一次,以后成为定例,称为“常科”,或“正科”。
如逢皇帝登基、太后大寿、战争凯旋等,可另加一次“恩科”。
若这类庆典正好在正科的年份,则正科提前或延后一年举行。清代恩科约占全部112次的1/5。
●【明清考八股】●
明、清科举制度趋于完善。考试的选题,全部出自“四书”“五经”,文章内容代圣贤立言,必然空洞乏味。
其实,“五经”在唐代已是科举考试的主要内容;宋代定“四书”之名后,主要考“四书”;元代规定以朱熹《四书集注》为出题、答题依据。
考题出多了,怕重复,就挖空心思从“四书”“五经”中抠出一言半语;刻薄的还有所谓“截搭题”,比如“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太便当了,就出成“习之不亦”,搅你脑筋,更坏的是截下前一章末句最后几字,搭上下一章首句开头几字,拼粘在一起,作为考题,你说恶不恶!
●【何为八股文】●
应试文章规定八段格式,必须先用两句“破题”开头,再以“承题”阐明,以“起讲”为议论之始,然后是文章主体——分为“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四段,每段实际上由两股对偶排比的文句组成,四段共八股,每股少则四句,多可二十句,由规定的虚词起承转合连接,所以叫做八股文;最后“收结”。
有人以为“八股”是从“破题”“承题”“起讲”“收结”的八段,非。
试看一段仿八股文的东西:“天地乃宇宙之乾坤,吾心实衷怀之在抱。久矣夫,千百年来已非一日矣,溯往事以追维……”仿佛文采斐然,属对有致,节奏铿锵,抑扬动听,实质上叠床架屋,言之无物,等于什么也没说。
八股文还规定书写格式,尊词要另起一行,并“抬头”(高一字位,按:今人写请柬、开信封、发通知,称谓对方“抬头”,即示尊意),如“朝”“奏”抬一头,“皇帝”“上谕”抬两头,帝王庙号抬三头,疏忽者重罚;还规定字数,顺治时定为550字,乾隆后增至700字。
现代高考作文规定800字以上,其实很没道理,“凫(fú)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文章当行则行,当止则止,规定字数,如戴着镣铐跳舞,文思难受。
●【公正的“敲门砖”】●
考八股文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阅卷评分“公正”的方便,有点像现代“标准化试卷”的是非题、选择题(这两种题因为可以瞎蒙,有人称之为“客观题”,这名词不知怎么想出来的),用电脑也能判卷批分。
鲁迅说过,“八股原是愚笨的产物。一来是考官嫌麻烦”,弄成‘一股一股’的格式,阅卷就便当了;“二来,连应试的人也觉得又省力,又不费事了”。
八股文这东西,除了用作进入仕途的“敲门砖”外,可以说毫无用处。
●【“四书”“五经”与八股之害】●
科举考试从县试开始,就重八股;乡试以上,头场考试专考“四书”义三篇、“五经”义四篇。虽然第二场、第三场还考应用文体写作,考经史、时务、策论,乾隆中又加了做一首五言八韵的“试帖诗”,总共十多篇,但若头场卷子做得不好,尤其考“四书”的那三篇,后面的看都不必看了。
“四书”加“五经”,光字数就43万余,而且其中多佶(jí)屈聱(áo)牙的文句,足以把你读死。许多人从小死记硬背半通不通的经文,牺牲快乐的童年,何其痛苦;长大皓首穷经,研习时文(应试的八股范文),摇头晃脑,迂腐冬烘,直至葬送一生。顾炎武说:“八股之害,等于焚坑,而败坏人才,有甚于咸阳之郊所坑者”。
清代名医徐大椿(字灵胎,与曹雪芹同时)制“道情”曲:
“读书人,最不济,背时文,烂如泥。国家本为求才计,谁知道变成了欺人技。三句破题,两句承题,摆头摇尾,便道是圣门高第。可知道‘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汉祖、唐宗是哪一朝皇帝?案头放高头讲章,店里买新科利器。读得来肩背高低,口角嘘唏,甘蔗渣儿嚼了又嚼,有何滋味?辜负光阴,白白昏迷一世。就教他骗得高官,也是百姓朝廷的晦气!”
注:“三通”指唐杜祐《通典》、宋郑樵《通志》和元马端临《文献通考》;“四史”或说指“二十四史”之前四史,我疑指类似“三通”的几部书,比如,唐刘知幾的《史通》、明朱明镐的《史纠》、清汪辉祖的《史姓韵编》或后来乾嘉时章学诚的《文史通义》。
●【八股取士,弊大于利】●
国家以八股取士,惟一的“好处”,是让知识分子接受思维与办事的规矩训练,一旦做了官,可以按部就班,终身奉圣贤为楷模,一切照规则办公事。
但事实是:明清500多年中,科举出身的英才,远不能与唐宋相比。而真正的俊彦,例如左宗棠,屡次会试,一再落第,倒是在平定太平军的机遇中,显示出才干;袁世凯连生员都没考上,硬是凭着过人的行政办事和机智应变的能力,成为清末第一大臣。
再有蒲松龄,县试、府试、院试都考第一,15岁即成为生员,但此后就一无长进。他不死心,作过一副联子:“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但结果,连他一手辅导的孙子都中了进士,老先生自己,却一次又一次乡试失利,69岁时写长诗《历下行》,哀叹“怨毒至终身,安能遽忘却”;两年后,也仅成为贡生,再四年,去世了。
自然,如果他真的科场得意,恐怕也就没有《聊斋志异》。明代的徐霞客也是这种情况,他若做了官,哪来这么多辰光旅游、写游记?
●【清末先废八股,继罢科举】●
戊戌变法后,曾废八股,旋又恢复;庚子后,正式废除。
1905年(光绪三十一年),清廷接受袁世凯、张之洞等奏议,宣布废止科举。故中国最后两次科举考试,是1902年(光绪二十八年)之提前一年的正科与1903年(光绪二十九年)之恩科(翌年慈禧七十大寿),此年份都是指秋天的乡试,第二年春天,还有会试、殿试,故1904年(光绪三十年)的春试为最后一考。
因顺天贡院毁于庚子之乱,最后两届会试,都在河南贡院开封举行。殿试当然在北京,考虑路程,比往常推迟一个月。
●【罢科举后,还赏赐功名】●
许多人不知道,清末,科举制度废止后,清廷还曾赏赐功名奖励留学生,如詹天佑工科进士、严復文科进士。又曾由学部主持,唐绍仪为主考,詹天佑、严復副主考,考归国留学生,分文、法、工、商、医、农等科,奖给功名。
此外,大学各科毕业,奖进士;大学预科、优级师范毕业,奖举人;中学、初级师范毕业,奖拔贡、优贡、岁贡;高小毕业,奖廪生、增生、附生等。民间戏称大学生进士,中学生举人,小学生秀才,不无缘由也。
●【科举之得四】●
科举制度之得,主要是统治阶级网罗了知识分子,国家机构管理有人,难怪科举废止后,朝廷仍需由吏部主持的考试,选拔人才,分派官职,此其一。
其二,羁縻(jī mí)读书人,争取做官,不去造反,使社会稳定,知识为生产所用。君不见清廷废止科举后,士人一变为断梗飘萍,有志青年另谋前途,不入学堂,即投新军(尤其湖北新军),学生与新军,成了推翻大清王朝的两股重要力量。当然,也有不少人出国留学,罢科举的当年,留学国外的就多达1000人。
得之三,举国上下尊重知识,读书成风。启蒙读物之一的《神童诗》:“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读书的榜样随手可举:勤奋如匡衡“凿壁”,车胤“囊萤”,孙康“映雪”;刻苦孙敬“悬梁”,苏秦“刺股”——头发扯断,大腿出血,这两个太痛苦,场面也吓人,还是“噀(xùn)面”(含一口冷水,仰脸喷)比较好受,炎夏尤佳,寒冬太冷;美妙如“红袖添香夜读书”“雪夜闭门读禁书”,喜极则“金榜题名得意时”,“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晓”。
还有够刺激的:“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按:眼下,我看还可以加上“书中自有学硕博,书中自有科处局……”)每念一句,前面都要加三个“读”字,“读读读,书中自有……”你读读看,就知道其鼓舞人心、激励斗志的作用了。读读读,这么多人读书识字,读读读,这么多人通文知礼,比四周都老粗、环顾皆白丁总好吧。
得之四,中国古代,县级以下的管理,主要依靠社会力量。广大知识分子,一辈子接受儒家理念熏陶,即使始终没有入仕,或是做了官后回乡,不少人都成为地方缙绅,保卫本族本地的利益,与政权人物交道斡(wò)旋,是一支举足轻重的社会力量。他们对政府,既支持,又制约;对百姓,享有特权,也办实事。
●【科举之失三】●
科举之失,一是知识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摒弃科学,无视逻辑,几乎所有的人材,都挤上“学而优则仕”的独木桥,既不务实,又不营生。
孔子所强调所重视的素质教育,自科举考试兴起,便成了应试教育。许多人书读不好,却妄自尊大,大事做不来,小事不屑为,“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失之二,是科举考试与官僚体制的激励机制,使中国的知识分子重守成,轻创新,尤其当西风东渐,甚至强敌威胁中国时,许多人依然躺在号称数千年根基的文化温床上,无动于衷,不思进取。
与此同时,向中国学去许多文化文明但始终没引进科举制度的日本,知识分子竞学西学以出人头地,开放通商既无障碍,明治维新水到渠成。
●【今日之“科举”】●
我认为,科举比起从前的察举、中正,毕竟合理而进步——有的朝代为限制高干子弟,还为父兄官四品以上的举子专设增加难度的“官卷”,目的是让下层读书人有更多进身机会。
现世高考的形式,报考国家公务员的制度,其实与科举如出一辙,虽说不无缺点,因为没有更好办法替代,仍应该算是个好办法,只要真正做到公开、公平、公正。
●【考试制度】●
唐代科举可自荐,也可请人推举,称“公荐”——送上代表作,名曰“行卷”(白居易拜见顾况,顾戏言“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及读“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赞“道得个语,居亦易也”);再送,称“温卷”。
武则天时,为防考官舞弊,曾将试卷“弥封”(糊名),仅写上编号,入宋成为定制。
宋太祖下诏废止“公荐”。
宋真宗时,考虑到笔迹可以辨识,或做暗记,始用“誉录”,即由书吏或雇人将考生的墨卷抄成朱卷,再呈考官阅选。
誊录似乎没空子好钻,其实不然,文字上仍可秘密约定,比如首句或末句用某词,试帖诗中写入某一句,只要买通考官,甚至假手胥吏就行。
●【赴考士子“七似”】●
考试制度愈到后来愈严。士子提着考篮(内装食物炊具,自己烧水煮饭),挟着铺盖(夜间冷),入试场须搜检,上穷发际,下及膝踵,脱衣赤脚,斯文扫地(金代入考场令沐浴,更换公家衣衫)。皮衣去面,毡衣去里,袜单层,鞋薄底;考篮格眼剔透,馒头须切开,笔管要镂空,片纸不许携入。考试时发现作弊,当场逐出,轻则革去功名,枷示,杖责,重则监禁,充军,斩决。
从遗存的实物看,确实有暗藏“夹带”者,如在鞋底挖洞塞入小开本“四书”“五经”,于衣服内抄蝇头小楷,录猜题预作“时文”722篇计52万字(超过“四书”“五经”总和,一件衣服写这么多字,要多少工夫)。
蒲松龄形容秀才赴试有“七似”:初入场,赤足提篮,似乞丐;闻点名,官呵隶骂,似囚犯;进号舍,伸颈露脚,似秋末之冷蜂;考毕出,精神恍惚,天地异色,似出笼之病鸟;期望考中,雀跃蠢动,又怕黜落,坐立不安,似被系之猢狲;报喜人经过,无我,神情猝变,嗒(tà)然若死,似中毒之苍蝇;名落孙山,心灰意败,大骂考官有眼无珠,恨不得将笔墨砚台烧光踏碎,投入浊流,从此披发入山,谁若劝我再考,定当操戈逐之——然而,日渐远,气渐平,技又渐痒,似破巢之鸠,衔枝重筑,下一回仍赴试矣。
●【营私之严惩——周家科场案例】●
若是考官营私,须受重罚,甚至下属舞弊,他只不过是失察,也严惩不贷:降级,革职,流放,正法,无一例外。朝廷对此,大多打击过宽,处分过严。
但若国家缺钱用,捐监生功名,卖候补官职(清代可花钱捐到候补京官五品郎中、外官四品道员,但举人以上的出身却不可捐得),那是皇帝缺钱,朝廷受贿,自当别论。
且举一寻常科场案例:鲁迅祖父周福清,进士出身,官七品,丁忧在家,子生员。甲午之战前一年(1893年)浙江乡试,主考恰是22年前同榜殷某。船至苏州,周为儿子用吉及同乡子弟打通关节,令陶仆往送一信,内两纸,一写五人姓名,约定考卷文字暗号,一书“银一万两”,为许诺事成后致谢金额。信送到,殷正与知府王某坐谈,当然不会即启,说你回去吧。不料陶粗人,嚷这信关系银钱,怎不打个回条?殷窘,交王拆,露馅。
朝廷通缉,周投案,花银钱打通关节,因未遂,且自首,判斩监候,后改“牢固监禁”(无期徒刑),囚半年,即闻用吉革去生员,积郁成疾,35岁卒;后减刑,于庚子年出狱,三年后病故。
周家败落时,用吉子树人仅13岁,随母避难鲁镇,饱尝世态炎凉,造就一代文豪鲁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