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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从“九一八”到西安事变3

作者:    更新时间:2014-07-26 19:29:46

●【国共试探合作】●

其实,这段时间改变方针决策的,不仅是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还有国民党蒋介石。

1935年,随着国民党中央军追剿红军深入西南、西北,蒋介石的军事部署,也由“剿匪”转为“以抗倭为中心”。

鉴于日寇在华北的猖狂,蒋介石并且产生了与苏联、与中共合作抗日的念头。他命陈立夫向苏联提出,一旦中日开战,希望中苏站在一条战线;要求后者,发生了这一情况,中共应该及时发表宣言,共同抗日。

12月,中共根据林育英带来的国际指示,举行瓦窑堡会议,制定抗日统一战线新策略。此后,中共放弃“反蒋”口号,采取“逼蒋抗日”方针。

 

●【争取张杨】●

怎么“逼蒋抗日”?中共最现实的举措,是争取奉蒋介石之命对付陕北红军的张学良和杨虎城,一则,先保住自己,二则,也是离间张杨与蒋。实际上,这件事早就在进行了。

时任西北剿匪副司令的张学良,手下10余万东北军;陕西绥靖主任杨虎臣,率领第十七路军(原西北军系统,1929年改属中央军序列)3万人马。

张学良的东北军,因被红军打得丢盔卸甲,而老家的父老乡亲,正在日寇铁蹄下备受煎熬——张学良指望与gcd和苏联联合,抗日收复失地。1935—1936年之交,中共与张学良秘密接洽,获得了互动。

杨虎城受gcd影响更深,早在1933年6月,就与红四方面军签订了“互不侵犯,联合反蒋,共同抗日”的密约。但因怕蒋介石知道,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敢与中共代表直接接触,又因部下张汉明被红军错杀,心中不满,不承诺任何东西。

中共不懈努力,终于取得了成效,双方打算,未来联合陕、甘、青、宁、新、晋,成立西北国防政府和西北抗日联军。

 

●【红军请求苏援,三大主力会师】●

1936年6月,由贺龙率领的红二军团,与任弼时、肖克率领的红六军团会合,成为红二方面军,在四川甘孜,与红四方面军会师。7月,按中共中央决议,两军北上。

由于陕北地瘠民贫,陕北红军的财政粮食十分困难;更要命的是,因各路红军渐渐会集陕甘,尾随而来的国民党军,也一步步聚拢。中共中央感到处境不妙,向莫斯科紧急请求军事援助。

8月初,从莫斯科来到陕北的潘汉年,带来了共产国际希望红军在西北大发展的指示——原因是,斯大林需要红军在中国北方,牵制住觊觎满蒙的日本人。

9月,斯大林批准了中共请援的要求。随即,共产国际总书记季米特洛夫,电报通知中共,到外蒙边境地区,接受苏援的军事装备和弹药。

同年10月,红军三大主力,红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会师。

会师集中了近10万武装,看似有利于军事对抗,但在敌我悬殊的情况下,极有可能被“一锅端”。

 

●【西路军覆没】●

10月下旬,中共中央以原红四方面军为主,约2.1万人马,渡过黄河,执行“宁夏战役”,计划打通国际路线,接受苏援的军事物资——11月上旬,根据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决定,过河部队称“西路军”。

西路军初因中央指挥失当,任务飘忽,错失战机;后因苏联改变了军援和接应的计划,西路军受命担负起牵制敌军、配合河东中央红军作战,为国共谈判助以声势的任务。

在河西走廊,西路军遭国民党“马家军”(青海马步芳、甘肃马步青)骑兵攻击,损兵折将,尽管作战条件极其困难,孤军奋战4个月,歼敌2万余人。

西安事变发生后,中央未将这一重大情况通知,仅一次次要求西路军“消灭敌人,完成创造根据地的任务”。后**在回忆录中说:“我们不了解上面的意图所在,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继续西进吧,没有中央的命令;留在现地吧,四面受敌,处境确实艰险。怎么办?”只能电请中央,派军来援,“东西合力,夹击二马”。

毛泽东认为,西路军是“张国焘路线”(指张仗恃四方面军兵强马壮,向中央争权,搞分裂主义)的产物,当西路军处于敌众我寡、情势异常危急之际,未予支援,只是命令“集中主力,坚决歼敌,才是出路”。1937年3月,西路军全军覆没。

西路军刚刚失败,当月,延安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清算张国焘,将西路军失败的原因,归结为“没有克服张国焘路线”。

 

●【傅作义百灵庙大捷】●

当红二、四方面军正在集结北上之际,1936年8月,日关东军伙同妄图搞内蒙古“独立”的德王的伪蒙古军,进攻绥远(今内蒙古自治区中部,省会归绥,今呼和浩特市)。

绥远省主席兼35军军长傅作义,指挥将士猛烈反击,取得长城抗战以来第一次胜利。

11月,日伪军疯狂反扑。

蒋介石派遣陈诚率中央军,阎锡山派出晋军骑兵部队,协同傅作义,在今呼和浩特北面一带大败日伪军,史称“百灵庙大捷”。


●【苏联加紧联蒋】●

1936年夏秋,不仅中国西北战事错综,国际形势也很复杂。德、日反共产主义国际同盟达成在即(后果然于11月25日签署《反共产国际协定》),日本抓紧诱逼蒋介石,一旦德国调停中日关系成功,苏联将陷入腹背受敌境地。

对于苏联来说,无论国际舆论,国内地位,军事实力,经济后盾,蒋介石当然远比中共更加重要。斯大林为笼络蒋介石,甚至表示,一旦中日战争爆发,苏联将不支持中共。

本来,国共谈判已经进入合作抗日的内容。国民党提出了“招抚”红军,改称联军,待遇同国军;中共代表参加国民大会等条件。中共也作出反应,宣布《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毛泽东发表谈话,“一切红军部队停止对国民革命军之任何攻击行动”。

可是,既然苏联作了这样的表态……

 

●【国军合围】●

蒋介石虽试图与中共合作抗日,心底里一直没有改变消灭红军的企图;绥远之战他调兵遣将配合傅作义,也有进剿经过长征疲惫不堪的红军的打算。如今苏联急于借重中国政府,宁愿放弃中共,况且,西北恰好集中了国军的兵力,而红军则因派出西路军愈加减弱了力量,于是决定,抓住时机,发起第六次“围剿”,目标是兵薄势单、仅6、7万疲弱之众的红军。

此刻,红军面对的,有四路大军:东北军、第十七路军之外,更有两股中央军——进入山西、渡过黄河,占领了陕北大部分苏区的汤恩伯部,以及尾随红二、四方面军进入西北地区,兵强马壮的胡宗南部——四路兵马,总计约30万。

 

●【中共危矣】●

敌军强势压境,中共危如累卵,中央急令在上海与陈立夫谈判的潘汉年,寻找妥协的办法。

中共要求,“在实行抗日与保存苏区、红军等基本条件下,成立双方之统一战线”;

蒋介石要求,中共取消政权,红军接受收编——实质上是解除武装。

谈判无果。11月上旬,中共决定放弃陕甘根据地,进行第二次“长征”。

这次“长征”的计划是:分路突围,东渡黄河,入晋、豫、陕南——远遁于中原腹地,那些地区几乎都是中央军的势力范围,比起两年前,历经赣、闽、粤、湘、桂、黔、滇、川、西康各省边远夹缝,中央军和地方军阀都“放水”的长征,困难愈大,危险愈甚。

 

●【“西安事变”】●

但实际上,张杨与中共暗通款曲已久,正在谋求合作,三方联合,借重苏联,并肩抗日,哪里肯用心出力剿共呢。

蒋介石鞭长莫及,12月4日,亲临西安督战,扬言“剿共”已至“最后五分钟”,“至多一月内可竟全功”。

张杨二人企图说服领袖,与gcd一起抗日,苦苦诤谏,反遭训斥。

12月12日,张杨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发动“西安事变”,将蒋扣押,声称兵谏;迅即以“西北抗日援绥联军”的名义,与红军结成了“三位一体”的军事联盟。

 

●【应对“西安事变”】●

南京政府态度强硬,声言讨伐。各地实权派强烈谴责张杨。绥远前线将士失声痛哭。国民舆论不支持西安。英美希望维持蒋的领袖地位,抵制日本扩大侵略。日本惟恐中国不乱,最好南京西安开打,爆发内战。苏联痛斥张杨“叛变”,是勾结日本,分裂中国……

毛泽东极其兴奋,提出,要以西安为中心成立国防政府,控制南京,罢免蒋介石,交人民审判。

斯大林可不管你毛泽东怎么想,立即发出指示,要求中共运用影响,促使释蒋。

中共不敢对抗苏共,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张国焘等十余人,以个人名义发表公开电,坚决要求“罢免蒋氏,交付国人裁判”。

斯大林粗暴复电,施加压力。毛泽东“破口大骂”,但难违命。

中共总书记张闻天提出“全国的统一的抗日战线”主张。毛泽东思前顾后,放弃“除蒋”,后为此作了检讨。

 

●【张杨功过】●

客观说,中国抗日,确实需要一位能令众服的领军人物,而此又非手腕高明、善忍多谋的蒋氏莫属。

在周恩来调处下,蒋不得不口头上答应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初步形成,为半年后的全面抗战作了准备。

我去过西安杨虎城陵墓,山坡上“千古功臣,民族英雄”两行大字顶天立地;而张学良因护送蒋还京,先是受审,继则被软禁大半辈子,两相对照,即可见西安事变的历史意义,对于国共两党的功过是非。

应该指出,张学良终其一生,几无是处;土匪军阀老爸,更坏事做尽,却因为西安事变,以一俊遮百丑,被宣传成老子好汉儿英雄,殊无道理也。

按:类似的情况,还有如杨度、冯玉祥,以及不少从国民党阵营归顺gcd,或gcd自己的“污点”人物。

 

●【西安事变录以备考】●

读历史学者刘仲敬2013年新著《民国纪事本末》,关于西安事变,有一段述评,别有见解,录以备考:

“日蒙联军犯绥远,蒋氏点兵西安,全国各军云集西北。张汉卿乞为前锋,蒋氏轻之,斥令退为预备队。张氏不堪其辱,怒而兵谏,望苏、共守约为其声援,反遭塔斯社诬为日本间谍,破坏抗战,怒而送蒋返宁,故而终生不谅对方反复无信,再四相招无片语之复,前后行径皆出负气,即俗语之‘大少爷脾气’。”

这段文字提到,蒋介石“斥令退为预备队”,或有所本;而张学良“望苏、共守约”,确有其事——直到12月22日,还致电中共中央,要求公开成立显示张、杨、共三位一体的“西北军政委员会”,23日,中共婉拒,指望终成泡影。

掩卷思之,张氏晚年人身完全自由,也屡屡言及思念袍泽旧雨,不可能不想回东北老家看看,何以“终生不谅”,“再四相招无片语之复”,数十年心中谜团,至此明矣。

 

●【放弃苏维埃,焉知非福】●

1937年1月,共产国际致电中共中央,提出了放弃苏维埃和改编红军等主张。

2月,国民党通过《根绝赤祸案》,要求中共一、解散苏维埃政府;二、收编红军;三、停止赤化宣传;四、停止阶级斗争。

中共审时度势,在要求国民党“停止一切内战,集中国力,一致对外”,并“保障言论、集会、结社之自由,释放一切政治犯”等条件下,明确作出四项保证,接受了《根绝赤祸案》。

被迫放弃苏维埃,对于中共,似乎是空前惨重的失败。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与其在白色恐怖的笼罩下,刀对刀枪对枪地与国民党抢夺地盘,还不如在和平统一和民族战争的环境下,发挥宣传鼓动和做群众工作的优势,与国民党争夺民心!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兄弟阋(xì)于墙,外御其侮。”实行《诗经》此言,当其时矣。

但是,蒋介石认为,中共“其性质无异土匪,不过阴谋依附外力与国际组织,以谋危害国家而已”,所以,抱定“招安”架势,力图将苏维埃政权与中共军队一起搞掉,进而把gcd“消融于三民主义之下”。

经过旷日持久的谈判,中共3万军队、2万党员,当然敌不过拥有170万兵马、执全国之政的蒋介石,眼看就要接受包括全部军队直接归蒋介石指挥、中共不设军部等条件了——“七七事变”遽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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