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师兄”小上海
我原来以为狗厂只有我一个驯犬学员,后来才发现还有一个,看上去比我小,居然还是个上海人。通过交谈,我才知道,他和小孔是一批的,属于我的同门师兄,本来也要拉出去上岗的,这位小上海嫌上岗的单位里他家实在是远,不愿意去,于是“留级”就和我成了同一批学员。
小上海问我怎么来的,我说是那个河南小孔带我来的。他笑问就是来第一天就让狗咬的那个小孔,我说就是他。
“那小子也真够倒霉的!”小上海不无同情的说“听说在路上,让小偷摸了钱包,在这里中午骑自行车带他们学员玩,被值勤的海军士兵抓住了罚了10元钱,晚上都快回家了,让狼狗“猎豹”咬的一塌糊涂”。
小上海普通话说的很好,也很善谈,我从他口中知道小孔回去没敢说的一件倒霉事——骑车让罚。小上海不无担心的说“小孔人瘦小,拉了一条狗也不凶,到了单位去防盗,怕到时人家连人带狗一起宰!”小上海用手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偌大的狗厂就剩下我们两位学员,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供差谴,谁都比我们资格老,谁都有权命令我们做任何事情。
第二天上午,就有个管狗饲料的大胖子找到我们俩,要我们俩把屋子里的狗饲料搬到外面,让太阳晒一下。当时正是七月下旬,头顶上的那个太阳可够毒的,我和小上海没干一会儿,就汗流浃背。
小上海,带有毛巾,边干边擦汗,趁胖子走开一会儿工夫骂道:“妈的,给咱俩当废物利用了!”可不是“废物利用”不用白不用!不过,胖子还算是客气,忙的时候,他只是有事走开不到十分钟,其余时间都和我们一起搬,还讨好我们俩说,帮我们选条好狗,和队长说一下,给我们分一个好单位。
胖子这只是客套话,但听着舒服,至少他在讨好我们俩,不像那个江有复教官一天到晚都凶巴巴的,没见他教过我如何驯狗,就听他命令我干活,支使我跑东跑西。
帮胖子搬完了狗饲料,已经到了中午,我和小上海一起到码头外面的小吃店里吃了凉面,这时候我已经花了10块钱办了出门证,所以可以自由出入。钱是小上海付的。本来我想第二天回请他的,没想到他当天晚上就被公司拉出去上岗了。
在冬季里,我从派住单位回狗厂领狗饲料巧遇过小上海一次,后来听一位同事说他不做了。这个人是我正面和一个上海年青人打交道,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也非常好,勤快,善良,幽默还很大方,但后来遇到的像他这样的上海人特别是青年人好象不多。
小上海上岗去了,在狗场里我没有可说话的人,又不愿看到江有复凶巴巴的样。于是想方设法躲着他,不在他的视线内,怕他给我找活干。
6、错选狗同伴
进狗场的第三天上午,狗场拉来了一车狗,看着关在笼子形态各异的狗,我在想从哪拉来的呢?这时一个面色黝黑,中等身材偏胖,满脸横肉,肩背挎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问我“是新来的驯犬员吧”我说“是”。
“去帮忙把狗笼从车上搬下来!”我答应了一声就和一个狗厂里专职养狗的小个子搭档一起抬,直到所有的狗笼搬下来完,不用问又是一身臭汗,也有点害怕,要是笼子里的狗把我的手咬了咋办?会不会和小孔一样自费打狂犬育苗,还得被罚款,赔偿狗公司的名誉损失费?越想越是后怕。
后来我知道那个让我搬狗笼的中年男人就是老板郝不为,他刚从南昌驯犬基地新买了一批退役的狼犬回来。
下午江有复教官找到我说,公司新进了一匹狼狗,你自己挑一条,开始学驯狗吧!
我那时对狼狗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虽然去公司报名时,发了一本驯犬方面的书,但由于天特热,狗场里不可能看;回到老乡的住地,四处找乘凉的地方,根本无暇去看。
凭直觉我选了一条比较高大威猛的狼狗,但江有复教官却说那狗太凶,难驯不好带。他建议我挑一条不太凶的狗,尽快驯好,尽快上岗,待在狗场实在不划算,一天才10块钱工钱,出去上岗就不一样了。听他说的很在理,就挑了条比较温顺的长毛狗,
想到小孔血淋淋的教训,尽管我挑的这条长毛狗不是很凶,但我还是只远观而不靠近关在笼子里我未来的战友,江有复直数落我胆子小。但我还是不敢亲近这条长毛狗。
江有复建议我买火腿肠给狗吃,这样狗就会和狗一回生两回熟了。我问在哪里可以买?江教官不耐烦地说咋这么笨呢?扭头走出去几步后,又转过身来说“给我两块钱,我帮你买”
火腿肠买回来了,我却不知道如何喂。江有复见我傻站在那里,难得耐下性子语气平和地对我说把火腿肠的外皮剥了,把火腿肠掰碎,放于手心处,贴在狗笼边,你看狗吃不吃。
我依葫芦画瓢,照着江有复所传授的法子,把掰碎的火腿肠,隔着狗笼子放到了我选中的长毛狗嘴边。
狗笼是有孔的,不过长毛狗对我心存戒备,拿眼看看我,又看看我手掌心的火腿肠,很不安地把狗脸扭到一边,可实在抵不住火腿肠香味的诱惑,它还是转过狗脸来,又看了看我,终于试探性的伸出舌尖,添了一下我的手掌心,也顺势卷去几粒火腿肠碎末。
见我确无恶意,长毛狗终于站了起来,放开胆子伸出舌头,我手掌心上的火腿肠便被席卷而空了。当我的火腿肠喂光了,我和长毛狗也就混熟了。想想真不公平,又有点心疼,因为我长这么大还没尝过火腿肠是什么味道呢,却要买给这狗东西吃。
长毛狗比较脏,我给它洗了一下,又用发来的狗梳子帮它长毛梳整齐。看到有的毛打成了结,我找来剪刀给它剪掉。长毛狗见我拿剪刀对着它,又有了防患心理,看我要剪它身上打结的毛,就把嘴伸过来,见他嘴过来,我拿剪刀的手就下意识的躲开。
“胆子尕小,侬只管剪他,不会咬侬的”正全力以赴给狗剪毛的我下了一跳,闻声抬头,面前站一个大块头,穿一身草绿色保安服,乍一看还以为是警察呢。旁边跟着一位戴墨镜的女子,也是一身草绿色着装,
和大块头凶巴巴的大嗓门相比,墨镜女说话倒是轻声细语的,大概说我们很辛苦,很勇敢之类。
为了不让大块头看不起我,再训斥我,也不愿在墨镜女面前示弱,我终于不顾狗嘴的阻拦,开始给狗剪毛,确实也没事。长毛狗对我给它修剪由开始的抵触到到后来的享受,足见其对这个新主人信任感在逐步增强。
洗、剪之后,长毛狗的样子好看了许多。大块头也长出了一口气,领着墨镜女离去。墨镜女此后不曾谋面,而大块头在我上岗后可没少打交道。
江有复教官让我狼狗起个名字,我想了想,想到在基地大院闲逛的时候看到的一张电影海报叫《血战天狮号》,还是一枪战片,看了看那个长毛狗,还真有点像狮子就说叫“天狮”。
等我拉着这条狗到派住单位,时间长了,才发现其实是江有复把我坑了,因为那狗给人的感觉非常烦躁,不好驯,还有皮肤病。
这很像一段包办婚姻,我看中的狼狗教官说不行,狗教官帮我选中,包办给我的我却看不上。这也注定了我将和这条长毛狗必然会缘尽分手,最终走上“离婚”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