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舍命相救恩将仇报 诱捕丈夫身处陷阱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4-06-13 18:08:42

唐辛亥在杨树铺路找到了他的一个旧部,曾经因为与教育部的一位处长夫人通奸被发现逃往上海,本名叫华永顺,犯事后逃亡上海,为了生存加入一个小帮会与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后来在一次抢地盘的群架中被人打折了腿,这个帮会被打散从此在上海滩消失,华永顺无处可去,留在上海杨树铺自己家里靠拣垃圾度日,有人知道他以前的身份,见他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便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华瘸子”。在南京的时候,唐辛亥知道他逃往上海但他没有说,这次他回上海本来也没有想起这个落魄之人,后来他越来越发现自己住的霞飞路房子不安全,妻子三个多月没有来找他,也没有电报打来,怕是出了事情。他愿意相信妻子不会背叛他,在他的心目中,吴涛虽然外表看似文弱娇滴却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这是外人所看不出来的,两人在南京和云南两地书好几年,终于去年初完婚打算一年后生个孩子。但现在的形势不容他有半点大意,万一妻子被警察抓去审问供出他上海的住所,以他的罪名在戡乱时期枪毙也完全可能,所以他不得不另外选择安全之地。那天他终于在杨树铺路西沟玉弄找到华永顺,周围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指向一间破旧的滚地龙棚屋,这里类似的房屋都连接在一起,周围还搭着临时危房和晒东西的棚架,挂着男人女人的衣服裤子,门口放着一只冲洗过的马桶,翻开盖子在吹风。唐辛亥身着长衫跨进房间,里面堆放着大半个屋拣来的杂物,一个脏兮兮衣衫褴褛,挂着棉花絮的老头背向着门蹲着在分拣垃圾,唐辛亥见不是要找的华永顺,在他印象中他离开南京时只有三十八岁左右,时隔五、六年,也不过四十几而已,咳嗽了声问道:“请问这是华永顺家吗?”蹲着的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回头看,认识唐辛亥,以为是来抓他回南京的,爬起来想逃命,门在唐辛亥身后闯不过去,自己又是个瘸子逃不快,惊慌的望着他,斜着站不平的身体呆呆的流露出绝望和要拼命的神情。霎时,唐辛亥也认出了他,尽管华永顺整体形象与以往比简直改头换面,他长得不高,但看上去风流倜傥,嘴巴甜会哄女人,教育部的那位处长太太就是这样被他骗上了床,又因为他床上功夫技术精湛而深得处长夫人的青睐,现在虽然面目全非,不过他的那副委琐的目光一直没有变,唐辛亥认得出,谨慎地问:“你、你是华永顺?”那人退后了一步,正好有根木棍,紧紧的握在手中随时准备防身的样子,唐辛亥看出来他很害怕,以为是要抓他,便笑笑说:“你认识我是吧?放心,我今天不是来抓你的,要抓你怎么会是我一个人呢?怕是现在两三支枪早对准你了。”

那人觉得有道理,扔下木棍坐下问:“那你来干什么?”

唐辛亥慢慢进屋关上破门说:“你是叫华永顺是吧?”

“以前是,现在叫华瘸子。”

“华瘸子?真有趣,很霸气的名字。”唐辛亥讥讽着想到刚才看到他站不稳的形象,笑笑说,“好,我就叫你华瘸子,今天我来想让你帮忙,替我在这里找个落脚点,房子不用太好,干净些,独住就可以。”

华瘸子打了个哈欠,伸手搓搓胸口的污垢掏出捏捏,唐辛亥知道他是要好处,便说:“我不会让你白帮。”说完突然想起这个华永顺以前是个烟鬼,想必现在穷困潦倒饭都吃不上,就别提抽烟了,唐辛亥偶尔也抽烟,口袋里有,拿出来半包老刀牌香烟抛给了他,瘸子眼睛一亮,接过哆嗦着取出一支找来火柴点上,重重的长吸了口,没有一点烟吐出,全部吞了进去,好久,他说:“要房子啊,我这里你也看到了,就这些,还都有人住,你那么体面的人怎么会看的上?”

“真的没有?”

“是啊,杨树铺路本来就都是这种房子,我天天拣垃圾都转过,而且这里的外来人越来越多,外面犯了事情都往我们这里挤,警察来抓人自己也摸不出去,就别提抓到人了,你还想找好房子门也没有。”

华瘸子这句话启发了唐辛亥,本来他来这里也只是暂住,他的目的地初步选在天津法租界,只是现在时间太紧没有去落实,60万法币很安全存在宝顺洋行,但霞飞路的房子里还有保命的绝密材料需要转移出来,而这里千孔百创的房屋,没有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现在的房子每分钟都蕴藏着杀机,于是决定先将材料转移出并尽快去天津,杨树铺路这破房不过住一、两天而已。他同华瘸子商定,自己住在这里每天付给他三块钱房租,这个钱可以买到两斤大米,华瘸子喜出望外,这简直是横财。隔天后,唐辛亥买来被褥和几块木版铺在地板上权当作床,中间堆满半人高的杂物隔开,布置妥当后,唐辛亥回霞飞路去取材料。

礼拜天,傍晚时分,天空飘下雪珠,砸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王守财扶女儿王月韵在凳子上站着,窗门开了个角,女儿小手伸出窗外让打在阳台上的雪珠落到她的手心,冰凉冰凉,她手一缩,又伸出去地玩着,王守财乐呵呵陪她嬉笑起来。郝允雁在卫生间里关着门在洗屁股,冬天她不是天天洗澡,但下身的清洁是每天要做的,因为每晚丈夫都要和她过**,她前日跟丈夫开玩笑说:“我身是你的身,你只管每天用好了,想想我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我除了下面每月不干净的时候,就是年底那回我高烧了,你放过我三天我还不习惯,总觉得亏待了先生呢。”

晚饭后,他们早早哄女儿睡觉,将新买来的屏风当作门挡住,旁边还隔着大橱,竟然像是两个套间,王守财说:“这多好,女儿睡里面温馨,我们也安心。”郝允雁笑着说:“这下你可以在床上看我赤条条坐在你面前了吧?”王守财说:“喜欢是喜欢,可这天气太寒冷了,怕你又要患感冒我于心不忍。”郝允雁撅嘴说:“你说得好听,怕是倒时候想看你太太在寒风中发抖又不好意思提,玩得不痛快这如何是好?”王守财被逗得来了性子忙去脱她衣服,郝允雁打了下他的手说:“别着急,今儿个还有事情麻烦先生。”说着蹲下从床底下拿出只皮鞋盒子,里面有一大包东西,打开是白色粉末,王守财不认识,问:“这是什么东西?”郝允雁神秘兮兮地说:“这是隔壁房东送我的,她是打麻将的姐妹给的,能避孕叫‘起泡药粉’,我想我们每次都算周期,又用土办法排精很不安全,这个先试试。”王守财说:“试试?要不成怎么办?”郝允雁说:“刘姐说她的小姐妹都用这个很管用,不会错,我调制后要你只管手伸进我下身顶在深处就成。”两人说笑着把这事情做完,郝允雁躺着说要过半个钟头起效果,王守财等着急,说:“一样是等,我去卫生间也清洁下吧。”说着提了个热水瓶出房间,正瞧见楼梯走上两男一女到唐辛亥家门前,来者并没有看见王守财,他慌忙躲进卫生间,从楼梯栏杆的缝隙看到女的竟然是唐太太,掏出钥匙打开门。王守财莫名的恐慌,因为这个唐太太有年头没有来上海,前几个月唐辛亥回来时说太太马上会回来,可是久等不来,他似乎也看出了唐辛亥紧张的脸色,不好意思再问,前几天又听妻子说,房东在问及唐辛亥那笔存入宝顺洋行的60万法币,说是教育部少了巨款,他顿时也怀疑其中一定有联系,因为这多少涉及到他,有帮助洗钱的嫌疑,所以没敢出声,现在看到他太太带着两个陌生男人进屋,浑身打了个寒颤,屁股也不洗了赶紧回屋告诉妻子:“太太,不好了,唐太太回来了。”郝允雁见丈夫神色慌张,问:“她回来了怎么不好了?”王守财把看到的情况如数说了遍,提醒道:“这会不会跟那笔钱有关?”郝允雁也悟出其中的厉害关系,问:“那唐先生在不在?他好像前天早上我生煤炉时见他出去没有回来过。”王守财分析说:“是啊,不过我看不像在家的样子,他们进去后里面很安静,要是抓他动静一定不小。”

郝允雁带着被子直起身穿睡衣,稍微一想,问:“会不会不是来抓他的而是朋友,他太太带来也很正常,我看这个唐先生朋友也好像挺多的,我们别疑神疑鬼的吓自己啊。”

来者正是唐太太吴涛,两个男人是余文强和一名跟随的特务,吴涛有钥匙,本以为今天到此马到成功,没想到丈夫并不在家。余文强警惕的四周望望,掏出枪指向吴涛严厉地问:“怎么不在家?你不会在骗我们吧,小心我打爆你的脑袋。”吴涛平静地说:“余先生,你认为事到如今我还敢吗?”她看墙壁上的挂钟说,“现在才九点,也许他出去还没有回来。”

“出去做什么事情?他在上海还有朋友?”

小特务插嘴说:“大概是去逛窑子了吧,几个月没有等到太太饿的慌,呵呵。”

余文强思忖片刻收起枪道:“有这可能,好,我们在这等,他总得回家睡觉。”说着让小特务耳朵贴着门探听楼下动静,并吩咐说,“别开门,免得打草惊蛇,这里是法租界。”自己脱下大衣搭在椅子,倒在床上朝吴涛勾勾手命令的口吻道,“你,脱衣服上床,让老子轻松轻松,他妈的一路上这火车坐得就像蹲大牢。”

唐辛亥东张西望躲闪着摸进同泰里,四面很安静,冬季这个时间点街坊基本不出门,吃完饭洗洗就睡觉了,弄堂里电线杆上挂着的路灯,黄澄澄的映在台阶路上,唐辛亥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家大楼门前有影子晃动,连忙往角落闪去,见邻居周教授慢慢甩着手臂锻炼胫骨走出来,两人都看见了对方,唐辛亥心虚的欠身主动打招呼道:“周教授在锻炼啊?”周教授刚才出来看到他太太带着人进了房间,品味出这是来者不善,平时他这个时间出来是在等关洁外出可以看上几眼,现在他多了一个任务就是看唐辛亥的热闹。他非常反感这个贪污分子,又不敢去举报,终于盼到唐辛亥回来成翁中之鳖,预计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他脸部肌肉紧张的抽动了几下算是微笑,连说:“是是,人老了,呵呵。”

唐辛亥边走边打招呼没有停脚步,拐进门内正要上楼,关洁衣着时尚的房间里出来,正要老时间去朱伯鸿家过夜。朱伯鸿除了佣人一个人过日子,平时喜欢安静,上班回家边喝酒吃饭边思考生意上的事情,不许佣人打扰,吃完饭回房间睡觉,这时候就想到要个女人陪伴寻欢作乐解乏,所以他玩女人的原则是不娶回家,半年一换,晚上九点左右到岗,第二天九点他上班时走人,就这么的有规律,关洁与他的合约关系还有两个月,虽然这是种地狱般的折磨,也得坚持履行到结束。刚才她出门换衣服前正去卫生间洗澡,偶然瞥见唐太太带人在开房间门,本能的觉得不是好事情,有关唐辛亥的小道消息她也刮进过耳朵里,本来也与她没有关系,但最近她改变了这个态度,有次唐辛亥回来正看见王守财偷偷塞钱给关洁,误以为是王守财在付嫖资就嘲笑他,王守财把关洁家乡闹灾的事情告诉他,说关洁很可怜,做这皮肉生意也实属无奈,唐辛亥一时竟也起了怜悯之心,回家时常常些点心敲门送她,起先关洁不要,可是最近生活很辛苦,哥哥又来过一次要钱,她现在白天基本没有什么象样的东西吃,看人家是诚心也就收下了,这样一来,她对唐辛亥就有了几分好感,见到他就主动叫声唐先生,这回见他要上楼,就像是无意中的暗示,道:“唐先生,你太太回来了,还带着两个朋友。”她这一说把唐辛亥吓得不轻,本来太太三个多月后毫无预告的回来就属不正常,还带着两个人,这其中蹊跷还用考虑吗?

唐辛亥家里,余文强在床上抱着吴涛,想抽香烟一摸是空盒,便骂了句让小特务去烟杂店买几包回来,门咯吱一声徐徐打开,所幸关洁家的门并没关上,她见状把唐辛亥拉进房间合上门,外面由远而近啪啪的传来有人下楼的脚步声,铿锵有力,唐辛亥一手插进口袋握住枪,关洁向他摇摇头示意没事,别鲁莽,一会又听到那个人回来的声音。关洁说:“你现在还不能够出去。”唐辛亥也觉得现在情况不明,贸然出去再遇上便凶多吉少,他虽说有枪,可人家如果确实是来抓他的,必定是训练有素的特务,自己不是对手。

关洁心里急着去朱伯鸿家,催唐辛亥走无疑把人家往火堆里推,时间过去半个小时,她开门出来看看情况,周教授也躲在家里探出身子贼头贼脑的在观察动向,两人目光对视了下,周教授指指楼上又指指她家,抬眼再望三楼,王守财和郝允雁也挤在楼梯暗处在看着,觉得这场面很可怕,缩回去对唐辛亥说:“你再等会走,干脆在我这半夜三更无人的时候,一人悄悄的没有人注意时离开,我呢马上要出去,热水瓶里有热水,渴时你自己倒开水,不过我这没有茶叶,对不起了。”

唐辛亥打开一条门缝往外听听,也觉得仿佛外面充满着无数狼犬般的眼睛,现在出去可能就会马上暴露。他关上门反锁,背靠着门闭上恐慌的眼睛,心想,看来保命的材料拿不到,反倒马上性命要不保,安全起见只能等到半夜里走,而这一去将是永远的离开,太太既然背叛了他带人来抓丈夫,那房间地板的暗箱也会被翻开,说不定那些惊天动地的材料已经被取出。

“完了,一切都完了,没想到我的妻子也会出卖我,这天下的女人难道都那么无情吗?”他睁开眼懒洋洋望着关洁问:“你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出去是吗?”关洁重又抓起包走过来答道:“是啊,去我顾主那,不去不行的。”唐辛亥突然冷笑起来,没有声音,只看见他浑身颤抖脸上的肌肉绽放出恐怖的大战来临前的阴险。

关洁说:“按理我一个女孩子家让不算很熟的男人留在自己闺房里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看你平日里对我好,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我对你是放心的。”

“闺房?”唐辛亥笑着指指她,嘲笑道:“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话,**睡觉的地方还能称闺房?”

关洁很不高兴,但以为他是因为害怕受到就是刺激,也不跟他计较,先去朱伯鸿家要紧,说:“我要出去,请你让开。”唐辛亥背压着门没有动,关洁疑惑的看着他问:“怎么不让我走?”她这话声音压得很低,却非常有力度,加上时间已经被这事拖去半个多小时,现在非走不可。唐辛亥没有让开的意思,他已经考虑好,这次的离开就不会、也没有机会回来了,关洁虽然贱为**,人却长得美,他三个多月没近过女色,既然注定一去不回返,何不送上门来的肥鸡尝了再走?

关洁似乎也发现危险,退后着连说:“不,不。”

唐辛亥步步逼近,乞求般的语气说:“关小姐,我平时对你不薄,现在马上要永远离开这里,离开上海摊远走高飞,你,你当是回报,给我一次吧。”关洁退到床边一屁股坐下,保护着自己胸部不让他侵犯,怯生生说:“你是对我不薄,可我刚才也救了你,我,我们算持平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马上要出去了,我今晚要是不到那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好不好。”唐辛亥听得不耐烦了,眼睛一瞪,说:“你这回去嫖客家也是卖身,到哪不是卖?这样,你卖一次多少钱?我双倍付给你成吗?”说着已站在她的面前唾手可得的位置,关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好心救他,却反倒要被他强迫,就是晚上不去朱伯鸿家她也断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卖身,突然站起来要闯过去,被唐辛亥推倒在床上,她气愤地道:“你再这样我要喊啦,被抓你的人听见你就惨了。”唐辛亥迅速掏出驳壳枪,长长的枪管用力顶进关洁的嘴里触到喉咙口,关洁“啊啊”的叫着,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周教授这时贴着门在探听里面的声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房间里本身就是他的兴趣所在,他边听边朝三楼的王守财和郝允雁指指门里,又耸耸肩意思没有动静。

唐辛亥用枪顶着关洁的口腔,另一只手便去解她的衣服,伸进去胡乱摸起来,威胁道:“你老实配合不许喊,我就留你条命,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明白吗?”关洁恐惧的点点头,这要是他不小心枪走火自己就完了,唐辛亥抽出枪顶在她脑门上,命令道:“脱衣服,一件也不剩,别让我对你起杀意了。”关洁色内厉茬地说:“你不敢开枪,开了你也跑不了。”唐辛亥说:“我手上有枪,能不能逃走不知道,但你立刻就完蛋是肯定的,要不要试试?”

关洁低下头慢慢开始脱衣服,等脱尽了唐辛亥将她反剪双手用飘带捆住,堵上嘴,这样他才放心的自己宽衣,今晚有的是时间,就算要死也得饱餐一顿。

郝允雁站久了见楼下没有动静,衣服穿太少有点冷,对丈夫说:“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睡觉去吧,万一他们要打起来,我们是目击者也没有好处。”王守财问:“奇怪,那个唐先生躲关小姐房里不逃走是什么意思?”郝允雁说:“这还不明白,他害怕呗,外面情况他不了解,想晚点再走,难不成我们这样候一个通宵?”

周教授听了无趣也正想回家,周太太最近犯关节炎很早就上了床,迷糊中醒来不见老头子,便妒忌这老不正经的一定又和对门的**聊上了,披衣服出来看究竟,周教授依依不舍想回家又不甘心的看关洁的家,周太太嚷道:“你这老不死的在干什么,有觉不睡偷东西啊?”

声音惊到了楼上的特务,余文强提起裤子拔枪让小特务去看发生什么事情,唐辛亥已经脱光衣服钻进被子里,慌忙穿衣服举枪贴着门在听,吴涛也起来穿衣服,探出半个脑袋往下瞧,轻声对余文强说:“不是我丈夫,没事,这是楼下的教授家,这对夫妻就这样老吵架。”

唐辛亥看时间已过十二点,觉得离开这里的时间成熟,穿上衣服拍拍关洁的脸说:“本来我可以杀你,念你刚才救我,我们就当是做了笔生意吧,说着掏出三块钱放在她胸部,说:“别嫌少,我看对你差不多了。”说着谨慎的打开条门缝听听外面动静,判断安全便离开了房间,一闪溜出大楼。

第二天清晨,大楼像往常一样,该烧早饭的在烧早饭,沈家阿婆拿了把扫帚在扫二楼的走廊,她每天清晨起来要干这活,家里扫完了顺带着外面也划几下,昨天晚上周教授家吵架她隐隐约约的也听到,早就司空见惯懒得出来看热闹,儿子最近托朋友来看过她,说结婚了,年内回家住段时间,所以她现在心情特别的好。郝允雁穿戴整齐送丈夫上班,在走廊上碰见她,沈家阿婆喜形于色地告诉她:“小妹啊,我家儿子结婚啦,过段时间要回来。”郝允雁眼睛一亮道:“那太好了,你老终于盼到儿媳妇了,赶明儿再抱个孙子多有趣。”沈家阿婆听了乐呵呵,扫过的地方又扫了遍。

郝允雁送丈夫到弄堂口叫来黄包车看着他走,然后回家带女儿去幼稚园。刘秋云昨晚人不舒服起来得晚,郝允雁没有见到她。刘秋云起来要去买菜时想约她作个伴,王家的门关着,自言自语着提着竹篮子下楼,走到二楼时唐辛亥家出来一个陌生男人拿了个热水瓶,气候寒冷他们三个需要洗脸喝茶,吴涛说弄堂口转弯的地方有家老虎灶可以泡水,小特务便出去顺便带早点上来。刘秋云见是一个生人,警惕地问:“你是?”小特务笨嘴笨舌的不会敷衍,生硬地道:“管你什么事?”刘秋云见这男人长得小鸡崽似的也不怕,生气地嚷道:“我是这的房东,怎么不管我事?你哪来的,是不是贼啊?”吵架声惊动了房间里的余文强和吴涛,吴涛听得出声音,说:“那是我们房东,他丈夫是38军里的师长,前几年阵亡了,儿子也在那当团长,不好惹。”余文强吩咐她出去打圆场,吴涛打开门热情地招呼道:“哎呀,是刘姐啊,对不起,对不起,他是我的远方亲戚,多有怠慢。”刘秋云转怒为喜,也大惊小怪的样子道:“啊,原来是唐太太,有日子没见了,怎么样,过的好吗?”说着往半开着的门里瞧,吴涛本能的挡了挡,刘秋云是想看里面唐辛亥在不在,如果不在的话,那么他们男女单独在一间屋里宿一晚问题就大了。没有看到,尴尬地笑道:“唐先生还睡着吧?他呀,等了你三个多月,总说你马上到,可你就是不到,看把他急得,嘿嘿。”这时,余文强从里屋大大方方的出来,跟刘秋云拱手行礼,问:“您就是这儿的房东?”刘秋云受宠若惊的应下,余文强和颜悦色地道;“我是唐太太的表哥,刚才去泡水的那是我的侄子,多有得罪请海涵。”又朝她抱拳供供手,刘秋云难为情地说:“客气客气,那都是自己人了呀。”余文强出来是打听唐辛亥的事情,他问:“唐先生去哪里了,我们等他一晚上还不回来,有急事找他,如果你知道的话……”刘秋云似乎觉得味道不对劲,唐辛亥的事她不想多嘴,连忙笑着回答;“我不知我不知,嘿嘿,你们忙吧,我去买菜。”说着逃也似的下楼出门。

余文强进屋问吴涛:“你们房东怎么见到我像见鬼一样,简直是滚下楼的,很不正常。”

吴涛笑道:“她就那样,是我们这有名的十三点。”

“什么叫十三点?”

“就是脑子不正常,说话做事都很夸张,真不知道当初她男人怎么看上的她。”

这一阵闹当然没有逃过周教授的耳朵,他本来早早起来是去老虎灶喝茶的,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唐辛亥在关洁家走了没有,昨晚被老伴揪回家怎么也睡不塌实,想象着他们可能在里面做任何他能够想到的事情,有心想下床去看看又怕惊动老伴,一早乘老伴去菜场这工夫,蹑手蹑脚的走到关洁家门口贴耳细听。关洁双手反剪,两只脚固定在床脚上,唐辛亥是怕她出来喊人,至于她这样寒冷的气候裸着身体会不会冻坏就不考虑了,不过他还是良心发现留着一手,走时并没有关死门,觉得总会有人光顾她家可以相救,不至于饿死。关洁在寒冷中挣扎了五个多小时已经筋疲力尽,在颤抖中流下了绝望的眼泪,她左右巡视着房间,难道这就是自己最后的归宿吗?此时她多么希望门突然打开,邻居门冲进来救她,毫不在乎自己现在的惨状,只要能够活下去。可是门纹丝不动,她觉得自己动不了又喊不出,这要是几天没有人砸开门救她,不是冻死就是会饿死,可是谁会贸然去砸别人的房间呢?此时,她已经麻木了,身体没有寒冷和疼痛的感觉,只有时睡时醒的状态,仿佛自己只剩下灵魂在思想,在望着眼前模糊的一切,据说人在弥留之际会产生很多幻想,她到看王守财破门而入为她解开绳子,将被子紧紧的裹住她,并义愤填膺的说要去抓唐辛亥报仇,可一会又变成了对门的周教授,正用**的目光盯着她看。突然,砰的一声门撞墙的巨响,关洁一个激灵,看清门真的开了,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人,啊,是周教授,果然是他,那是幻想还是在现实中?周教授贴着耳朵听的时候,不慎身体失去平衡,门没有关,顺着门打开的惯性,像被炮弹射进屋一样直扑到床沿上。周教授抬头一看惊恐万状,他朝思暮想的女人赤裸裸在面前,白花花的肉体犹如山脉般连绵起伏,这是他足足忘却了几十年的记忆,平时他嘴巴里对着老伴骂这女人垃圾,干这勾当有伤中华民族的风化,睡觉时没有一次不臆想她,想象着她衣服里的春光如何如何,甚至幻想她用身体伺候着自己,每到这时,就抱着老伴要干那事被老伴臭骂,但现在,关洁就像是一只油腻腻的肥鸭放在盘子里等他撕下肉来放嘴里咀嚼。关洁完全清醒了,频频摇晃脑袋,“嗯嗯”的叫着,示意为她解绳子。周教授也仿佛意识到应该帮她解开绳子,手足无措地问:“先解哪里,解哪里?”

门是敞开着的,老虎灶泡开水回来的小特务正好路过瞥见,进屋笑着骂道:“你这老头胆子正够大的啊?”

周教授回过神解释道:“不,不是这回事,等我解开了她后告诉你。”说着麻利的解开关洁,关洁连忙抓起被子护身,喊道:“你们都出去,出去。”

周教授对小特务说:“这不是我绑的,绑的人是……”

关洁直到现在还不愿意出卖唐辛亥,打断他道:“周教授,别……”向他直摇头。

周教授不想被人误解,也打心里希望唐辛亥被抓,凑近小特务耳朵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小特务惊诧地问:“昨天我下来时他就在这房间里?我的妈呀。”他立刻冲上楼报告余文强。余文强惊喜,带着吴涛下来询问关洁:“昨天真的是唐辛亥把你绑的吗?”关洁紧裹着被子怯怯的看着没有回答,主观上她认为这个男人不是善类,余文强问了几声失去耐心,一扯关洁的被子把她的身体全部暴露在外,凶狠地问:“你哑巴吗?”又转头问周教授,“确实是唐辛亥进这女人家的?”周教授点点头,又觉得要保护关洁,搪塞道:“是,是关小姐正好要出门,唐先生看到你们有人要出来,就自个闯了进去的,不管关小姐的事情啊,你们也看到,她被那个唐辛亥欺负了。”

余文强又问关洁:“他几时离开的,去哪里?”

关洁还是默不作声,把余文强惹火了,一把揪住关洁的头发从床上拖到地板上,关洁惨叫的声音被刘秋云回来听见,她去菜场匆忙中忘记带钱包又折返,大楼门口就听到这杀猪声,往里瞧见关洁赤身裸体被唐太太的表哥猛踢着肚子,急忙回家向巡捕房报警,然后下楼在门口心急火燎的候着。关洁家的门被关上,周教授也赶了出来,里面嬉笑怒骂一片狼藉的混杂声音,郝允雁买菜回来见门口刘秋云和周教授焦急的神情,问:“周教授、刘大姐出什么事啦?”郝允雁听罢,二话没说,一改从前的小家碧玉形象,走到关洁家门口就用脚踹,喊道:“开门,开门……”周教授去劝她说:“别惹他们,我看到有枪。”郝允雁很可怜关洁绝不会袖手旁观,说:“那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要打死我,没有王法啦?”

里面没有人理会,或许这踹门的声音根本敌不过关洁的哭叫和两个男人**的浪言,时儿又传出余文强的怒嚎:“你这野鸡再不说,老子就爆了你下面。”

一阵叮叮当当声,开来辆警车跳下几名中国巡捕,最后又下来一名法国探长,齐刷刷举着枪涌过来问:“人在哪?”刘秋云指给他们,说:“在里面,门反锁着,你们听,要出人命了啊。”法国探长清清嗓子,用蹩脚的中国话喊道:“里面的罪犯听着,赶快开门出来,不然就当你们是拒捕冲进来统统枪毙。”没有反应,又喊了几声,法国探长举枪对准门锁就是一枪,旁边的巡捕连开数枪,门把打出一个大洞来,里面的余文强提着裤子去掏枪,门被重重踹开几名巡捕的枪对准了他们。

吴涛是个聪明的女人,急中生智扮演成受害者惊慌的卷缩在墙角发抖,哭述道:“警察快救我。”巡捕一涌而上,缴下余文强和小特务的枪,余文强倒很镇定,举着双手说:“别误会,我们是民国中央党部的调查员,是在执行任务。”法国探长令人铐上他们俩,冷冷道:“侮辱良家妇女也是在执行任务?你们中国人脸皮怎么那么厚?带走,回局里去解释。”

关洁躺在桌上头倒悬着,看上去已奄奄一息,法国探长凑过去看看,本来想带这个裸体女人回去录口供,见是个半死人,不愿沾这个手,说:“你们先带她去医院吧,我们会跟你们联系的。”接着不见刚才另外一个受害者,四周巡视着问,““咦,那个女人呢?”

版权方授权华语文学发布,侵权必究
(快捷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