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卷 2

作者:荷马    更新时间:2013-07-31 09:51:50

 

    于是,她只好收工披裹,被迫违背自己的愿望。

    织罢,她洗过披裹,展示出

    偌大的织件,像太阳和月亮一样闪光。其后,

    某个残忍的神灵带回俄底修斯,从某个地点,

    落脚荒僻的田庄,牧猪的仆人生活的地方。

    其时,神样的俄底修斯的爱子从

    多沙的普洛斯归来,乘坐乌黑的海船,

    两人聚首合谋,谋划求婚人凶险的死亡,

    然后来到著名的城邦,俄底修斯跟在

    后头,忒勒马科斯先行,走在前面。

    牧猎人带人俄底修斯,身上破破烂烂,

    一副乞丐模样,像个穷酸的老汉,

    拄着支棍,一身破旧的衣衫。

    我们中谁也认不出他来,在他突然,是的,

    突然出现之际,即便是年龄较大的伙伴也看不出来。

    我们对他粗鲁横蛮,说讲恶毒的言词,甩出抛投的物件。

    然而,俄底修斯以坚强的意志忍让,接受

    投掷物的敲打,咽下粗毒的言词,在自己的家院。

    其后,当带埃吉斯的意志催他行动,他,

    凭藉忒勒马科斯的帮忙,搬走光荣的甲械,

    放入藏室,把门关上。随后,

    凭靠诡黠的心计,他催命妻子

    拿出弯弓灰铁,放在求婚人前面,

    布设一场竞赛,为我等命运险厄的一帮,作为起点,

    把我们屠宰。我们中谁也不能安置弦线,挂上

    强劲的弓杆;我们的力气远不能使自己如愿。

    然而,当那把硕大的弯弓被交往俄底修斯手中,

    我们一起咆哮威胁,不让他

    递交,不管他如何申说答辩,

    惟有忒勒马科斯催他向前,要对方伸手,

    坚忍不拔的俄底修斯接过强弓,

    轻而易举地挂上弦线,一箭穿过铁斧,成排的孔眼。

    他站挺门槛,倒出箭矢,在脚前的地面,

    目光炯炯,凶狠地四下张望,放倒王者安提努斯,

    继而送出歹毒的羽箭,对着其他求婚的人们,

    瞄准发射,击倒对手,一个接着一个,尸体码成了垛儿。

    很明显,他们得到某位神明的助佑,

    对着我们直冲,赶过厅堂,挟着狂怒,

    拼命追杀,我方死者甚众,发出撕人心肺的嚎喊,倒在

    这边那边,宫居里人头纷落,地面上血水横流。

    就这样,阿伽门农,我们被人杀死,直到现在,

    尸体还暴躺在俄底修斯的宫中,无人收管。

    亲友们尚在各自的家里,不知那边的境况,

    否则,他们会洗去我们伤口上的黑血,

    抬出尸体,安排死者应受的礼遇,哭悼我们的死难。”

    听罢这番话,阿特柔斯之子阿伽门农的灵魂答道:

    “哦!莱耳忒斯幸运的儿子,精多谋略的俄底修斯,

    毫无疑问,你娶了个贤慧的妻子,绝好的女人。

    她的心灵是那样的高洁,白壁无瑕的裴奈罗-,

    伊卡里俄斯的女儿,总把俄底修斯,婚配的夫婿,

    放在心间。美德赢获的英名将

    永不消逝,不死的神明会给凡人

    送来动听的诗篇,赞美忠贞的裴奈罗。

    与之相比,屯达桑斯的女儿行迹恶劣,

    谋杀婚配的夫婿——人间会有

    恨恼的诗唱,贬毁女人的声名,

    殃及所有的女子,包括她们中品行贤善的佼杰。”“

    就这样,他俩你来我往,一番谈论,

    站在哀地斯的府居,黑深的地底。

    其时,俄底修斯一行离开城市,很快抵达精耕细作

    的庄园,莱耳忒斯的住处,后者亲自

    开垦的农地,付出沉涩、艰苦的劳动,在过去的年月。

    农庄上有他的房居,四周是搭起的遮棚,

    那是仆工们的居所,帮他劳作,使他欢心,

    在里面吃饭、息坐,度过夜晚的时光。

    另有一位年迈的西西里妇人,精心照看

    老人的起居,后者以农庄为家,远离城区。

    其时,俄底修斯开口发话,对儿子和他的仆役:

    “去吧,你等各位,进入坚固的房居,

    杀祭最好的肉猪,动作要快,作为我们的晚餐。

    我将就此前往,试探我的亲爹,

    看他是否知晓是我,双眼能否把我识辨——

    抑或,他已认不出我来,我离别家门,日久经年。”

    言罢,他把兵器交给工仆,

    后者迅速走向房屋,但俄底修斯

    步入繁茂的葡萄园,举目索望,

    探走在偌大的林间,既不见多利俄斯,

    也不见他的儿子或别的仆役,他们已全部出动,

    搬取石头,建造垒墙,围护国内的

    葡萄,由老人带路,领着他们。

    但他还是找到了父亲,独自一人,忙作在齐整的果园,

    挖抱一株枝干,穿一件脏浊的衣衫,

    缝缝连连,破破烂烂,退上绑着牛皮的护胚,

    紧密缝连的片件,抵御磨伤刮损,

    指掌上戴着手套,因为劳作在枝丛之间,还有

    头上的那顶皮帽,怆楚中平添了几分辛酸。

    卓著的、坚忍不拔的俄底修斯观视他的形态,

    看出他心中悲苦难言,老迈的年纪使他惟悴不堪,

    见他站在一棵高大的犁树下,不禁泪水潸涟,

    心魂里斟酌思考,是去

    抱住父亲,送去儿子的亲吻,告知

    一切,他已回返亲爱的故园,

    还是先张口发问,问明细里,把他试探。

    两下比较,觉得后者佳善,

    先来开口试探,用嬉刺的语言。

    主意已定,高贵的俄底修斯对着他走来。

    后者正低埋着脑袋,刨挖在一棵植干的边沿,

    光荣的儿子站在他身边,开口说出话言:

    “老先生,你技艺精熟,绝非看顾园林的

    门外汉。这里的一切井井有条,园中的所有

    全都得到精心的照看,不论是无花果和葡萄,还是

    橄榄树和梨树,还有这里的菜地,无一疏略。

    然而,我还要冒昧说上一句,你可不要因此发起火来。

    你本人缺乏精心照料,在这可悲的

    暮年;你浑身脏杂,穿着破旧的衣衫。

    显然,不是因为你懒散,失去了主人的关怀,

    也不是因为你的身材。你的俊美——这些,在我看来,

    不像是个奴隶的外观。你看来像是一位王贵,

    是的,像一位王者,理应在洗澡进食之后,

    睡享床面的舒软,此乃年长者的权益。

    来吧,告诉我你的情况,要准确地回答。

    你是谁家的仆工,忙作在谁的果园?

    此外,告诉我,真实地告诉我,让我了解这一点:

    这里可是伊萨卡,我落脚的可真是这块地面,诚如那人

    告我的那样,在我前来的路上,我们曾会面相见,

    并非十分通情达理,亦没有那份平和耐心,

    告我所有的一切,把我的话语听辨——我问他。

    一位朋友的讯息,是否仍然活着,

    还是已经死去,奔人哀地斯的府居。

    我将告说此事,你可认认真真地听来。

    我曾款待过一位朋友,在心爱的乡园,

    他来到我的房居;凡人中,在来自远方、

    造访我家的客人中,此君最得我的亲爱。

    他宣称出生在伊萨卡地面,还说

    父亲是莱耳忒斯,阿耳开西俄斯的儿男。

    我把他引进家里,热情招待。

    权尽地主之宜,用家中成堆的好东西。

    我给他表示客谊的礼物,做得很是得体,

    给他七塔兰同精工锻打的黄金,

    一只白银的兑缸,铸着一朵朵花卉,

    十二件单面的披篷,十二条毛毯,

    十二领精美的篷穿,以及同样数量的衫衣,

    另有四名女子,女红精美

    娴熟,由他自己挑选。”

    听罢这番话,父亲开口答话,泪水涟涟:

    “你脚下跌的,朋友,正是你要找的地域,

    只是眼下握掌在那帮人手里,他们凶暴、横蛮;

    你所给的难以估价的礼物,就算丢人了清风里面。

    倘若你能寻见他活在伊萨卡地面,

    他会给你送行的礼物,回报你的厚爱,

    给你施恩者的报偿,盛情款待。

    来吧,告诉我你的情况,要准确地回答。

    自从你招待那个不幸之人,距今已有几年,

    你的客人,我的儿子,他可曾存活在人间?命运

    艰厄的人儿,远离故乡,别离亲朋,被

    鱼群吞食,在那汪洋大海,或在干实的陆野,

    填人走兽和鹰鸟的腹胃。他的母亲和

    父亲,他是双亲的儿男,不曾为他发丧哭祭,

    还有他丰足的妻子,谨慎的裴奈罗-,

    不曾放声悲哭,在丈夫尸床的边沿,作为合宜之举,

    为他合上双眼——此乃祭送的礼仪,死者应该享受这一切。

    我还要你告诉我,真实地告诉我,让我了解这一点:

    你是谁,你的父亲是谁?来自哪个城市,双亲在哪里?

    快船停在何处,把你载到这边,

    还有你那神样的伙伴?抑或,你搭乘别人的

    海船,他们让你下来。然后续航向前?”

    听罢这番话,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会准确不误地回话,把一切告答。

    我乃阿路巴斯人,拥住一所光荣的房院,

    阿菲达斯的儿子,父亲是波鲁裴蒙的儿男。

    厄裴里托斯是我的名字,眼下,神明

    把我赶到这边,从西卡尼亚,违背我的意愿。

    我的海船远离城区,停驻在乡间。

    至于俄底修斯,离别我的住处,走离

    我的国邦,至今已是第五个长年。

    不幸的人儿——咳!虽说离去之时,鸟迹确呈吉祥的兆端,

    出现在他右边;我喜形于色,送他登程;

    朋友离我而去,兴高采烈。其时,我心怀希望,

    我们将以主客的身份重见,互致光荣的礼件。”

    他言罢,一团悲恨的乌云罩住了莱耳忒斯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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