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前几天街上有位先生和我说:你们那里位着一位鬓脚染黑的胖子是不是?——我回答说:不,先生。他并没有染鬓脚。他那样爱寻快活的人,才没有这个闹功夫呢。我把这个告诉了伏脱冷先生,他说;伙计,你对付得好!以后就这样说吧。顶讨厌是给人家知道我们的缺点,娶起亲来不麻烦吗?”
“也有人在菜市上哄我,要知道我有没有看见他穿衬衫。你想好笑不好笑!”西尔维忽然转过话头:“哟!华·特·葛拉期已经敲九点三刻了,还没一个人动弹。”
“啊,喂!他们都出去啦。古的太太同她的小姑娘八点钟就上圣,丹蒂安拜老天爷去了。高老头挟着一个小包上街了。大学生要十点钟上完课才回来。我打扫楼梯的时候看他们出去的;我还给高老头的小包裹撞了一下,硬得象铁。这老头儿究竟在干什么呢?旁人耍弄他,当做陀螺一样,人倒是挺好的,比他们都强。他不给什么钱,可是我替他送信去的地方,那般太太酒钱给的很阔气,穿也穿得漂亮。”
“是他所说的那些女儿吗,嗯?统共有一打吧?”
“我一向只去过两家,就是到这儿来过的两个。”
“太太起来了;一忽儿就要叫叫嚷嚷的,我该上去了。你当心着牛奶,克利斯朵夫,仔细那猫儿。”
西尔维走进女主人的屋子。
“怎么?西尔维,已经十点差一刻了,你让我睡得象死人一样!真是从来没有的事!”
“那是浓雾作怪,浓得用刀劈也劈不开。”
“中饭怎么了?”
“呕!那些房客都见了鬼,一太早就滚出去了。”
“说话要清楚,西尔维。应该说一太早。”
“哦!太大,你要我怎么说都可以。包你十点钟有饭吃。米旭诺跟波阿莱还没动弹。只有他们俩在家,睡得象猪一样。”
“西尔维,你把他们两个放在一块儿讲,好象……”
“好象什么?”西尔维大声痈笑起来。“两个不是一双吗?”
“真怪,西尔维,昨夜克利斯朵夫把大门上了日,怎么伏脱冷先生还能进来?”
“不是的,太太。他听见伏脱冷先生回来,下去开门的。你当做……” “把短袄给我,快快去弄饭。剩下的羊肉再加些番薯;饭后点心用煮熟梨子,挑两个小钱一个的。”
过了一会,伏盖太太下楼了,她的猫刚刚一脚掀开罩盆,急匆匆的舐着牛奶。
“眯斯蒂格里!”她叫了一声,猫逃了,又回来在她腿边厮磨。 “好,好,你拍马屁,你这老畜生!”
她接着又叫:“西尔维!西尔维!”
“吸,哎,什么事呀,太太?”
“你瞧,猫喝掉了多少!”
“都是混账的克利斯朵夫不好,我早告诉他摆桌子,他到哪儿去了?不用急,太太;那份牛奶倒在高老头的咖啡里吧。让我冲些水,他不会发觉的。他对什么都不在意,连吃什么都不知道。”
“他上哪儿去了,这怪物?”伏盖太太摆着盘子,问。
“谁知道?大概在跟魔鬼打交道吧。”
“我睡得太多了,”优盖太太说。
“可是太太,你新鲜得象一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