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从未见有什么分歧其严重程度能与凯撒和庞培之间的分歧相比,将来也见不到。我却似乎在这两位优秀人物身上看出了相互之间高贵的节制态度。那是一种唯恐失去荣誉和指挥权的心理,这种心理不会导致他们之间不谨慎的疯狂的仇恨,他们之间没有恶意,也不存在相互诋毁。在他们争夺战功最激烈的时刻我也能发现某些残留的敬意和仁爱之心,因此我可以断定,如有可能,他们两人都愿意自己事业成功而最好不引起同伴的毁灭。马略和塞洛⑨的情况却大相径庭;当心!
不必狂热追逐感情和利益。年少时,我曾阻止我的爱情过快的进展,当时我对此作过慎密的思忖,万一爱情逼我不由自主并诱我一切听其摆布,我会为此感到不悦,因此,如今无论处于何种情况,只要我的心意过分热切,我都照此办理;对我倾心的事我偏反其道而行之,权当我已眼看我这份心意正沉浸酒中昏昏欲醉。我避免内心过分快乐,否则要收心必遭严重损失。
因愚蠢而肤浅看待事物的人总把受害较轻视为幸运而自喜,这是貌似健康的精神麻疯病,其表面之健康竟使哲学也不加蔑视。但无论如何将其称作智慧总是没有道理的,而我们却往往如此称呼,古时有人就以此种方式囔笑第欧根尼在严冬时节光着身子去抱一个雪雕像以考验自己的耐心。嘲笑他的人遇见他时他就处于这种姿势。“尔此刻感到很冷吗?”他对第欧根尼说。“一点不冷/’第欧根尼回答广那么,”那人继续:“你站在这里是否想干点什么艰难的事以作示范呢?”为了衡量韧性就必须了解痛苦,凡需要从深度和激烈程度认识不利事变和偶然拫失,凡需要衡量品尝不利事变和偶然损失固有的严重性和分量的人,他们最好巧施手段以避免戳穿引起事变和损失的根源,并加以引导使其改变通道。戈蒂尤斯国王便如此行事他慷慨买下别人推荐给他的责重溧亮的餐具,但因餐具格外易碎,他一买过来便立即亲手将其打碎以便为自己即早除去一个极易向仆人发怒的理由•同样,我也主动避免让我的事务与别的混淆不清,而旦不谋求我的亲人和我必须深交的明友接近我的财产,否则由此容晷产生疏远或纠纷的口实。从前我喜爱脾和骰子之类冒风险的游戏》我早已不玩了,只因我输了时无论装出多好的脸色,我内心里仍然感到不痛快个老实人遇事可能会从心底感到别扭和受了冒?但他只要不想把干蠢事作为对自己损失的报偿和安慰,他最好避不参与不稳当的事和有争执的事。我像躲避疽疫病人一般躲开气质忧郁的人和一触即怒的人*对我不能不感兴趣又不能不为之激动的话题,如果不为职责所逼,我是不会介入的。“宁可不开始,也别中途停止。”因此,最稳妥的办法是事先作好思想准备。
有些先贤则殊途行事,他们不怕陷入许多事情的要害部分,这类人士对他们自身的力量是很有把握的,具备了此种力量之后,他们在各种敌对势力取得胜利之时也能保护自己,他们善于以毅力同掼失作斗争:
像巨石兀立于万顷波涛任狂风与恶浪咆哮,不惧天空海洋的猛袭威逼,他巍然屹立毫不动摇。
——维吉尔
不必攻击他们作出的表率,但我们达不到他们的高度。他们顽强坚持,眼看国家毁灭也不感到心慌意乱,因为他们的意志已完全受国家主宰。此种态度于我们普通人却过于吃力过分艰难。小加图为此而抛弃了有史以来最为高贵的生命。我们这些小人物应当躲避风暴,躲得越远越好。必须培养感情却不应培养毅力,必须避开我们抵挡不住的袭击。芝诺看见他喜爱的青年克列蒙尼岱斯走近他,想坐到他身边,他便突然站了起来。克雷安泰斯问他站起来的原因,“我听说,”他答道,“医生嘱咐让人休息为主,并禁止对任何肿块感到不安。"苏格拉底不说:别对美的诱惑俯首粘耳,应经受住美的考验,还应努力加以反对。他说;躲开美!跑到美的视线之外,避免和它相遇,有如避开远远朝你扑过来袭击你的剧毒。大居鲁士的优秀门生在这位皇帝面前编造或背诵〈依我之见背诵的可能性大于编造的可能性)他罕有的美德时,要他别相信自己有力量经得起他的女俘,著名的庞蒂的绝代美色的诱惑,所以皇帝在拜访女俘时,把她留给了另一个比他的自由权小些的人。圣灵也如此:“别引我们受诱惑。”我们不仅求主别让我们的理智被色欲击渍,而且求土别让我们的理智经受考验,别把我们引到我们不得不容忍罪孽接近我们、吸引我们和诱惑我们的状态,让我们恳求上帝保持我们良心的宁静,使我们的良心全面彻底摆脱与邪恶的交往。
人在说他已经克服了报复的狂热或别的什么灾难性的狂热时,他说的往往是符合当前事实的真话,但并不符合过去的事实。他们在向我们谈及此事时,他们错误的起因还正在由他们自己维持着、推进着。请往更远处回拥,请回想那些起因产生的根源:在那里你可以不“戴绿”便豁然贯通,人是否希望自己的错误时间越长错误就越小?是否希望从不正确开始接下去就正确了?
谁傢我一样希望自己的国家好而又不为此患上溃疡病或瘦下来,他看见国家有毁灭的危险或正处于毁灭的时期会感到很不痛快,但不会怕得浑身麻木。可怜的船舰,风浪和航员在把它拉向怎样相反的目标呀!
谁不像追求不可或缺之物一般向王公张口企求恩宠,他对王公们冷淡的接待和脸色,对他们易变的心性就不会感到格外恼火。谁不溺爱儿女或荣誉爱到鞠躬尽瘁的程度,谁在损失了儿女或荣誉之后仍可以生活得十分自在。谁作好事主要为自己满意,谁在见到别人低估他的功劳时也不会改变初衷。一丁点韧性便可弥补此种麻烦。我运用此法从而以极便宜的代价弥补了开始时出现的问题,而且我意识到我已避免了许多劳作和困难。我稍作努力便能在我激动伊始时加以遏制,并在考虑的事情已使我不安但尚未主宰我之前放弃此事,不能制止于起跑便无法制止其奔跑々不能拒之于门外便不能赶出家门。不能战胜开头便不能战胜结尾。支撑不住动摇便支撑不住坠落广因为人一旦脱离理智,狂热便自动往前挤;软弱很自信,软弱的路越走越宽,以至再也找不到皤藏自己的处所。”我能及时发现前来触摸我并在我内心飒飒作响的微风,那是暴风雨的征兆:“心灵,在被制服之前很久,便已动摇。
微风初起在林中飒飒作响风儿的喃喃低语传到四方向水手预报风暴即将来到海上。
——维吉尔
在一个世纪的烦扰和与我的天性水火不容的卑鄙龌龊的阴谋诡计之后,我曾多少次对自己施以明显的不公正,以避开承受法官们更不公正待遇的风险广为了避免诉讼,应当尽力而为,也许应比尽力而为作褥更多些,因为对权利稍作放弃不仅值得费扬,有时甚
“至大有裨益”人若聪明,就应遇事感到高兴与自豪,比如,有一天我听见一个大家族子弟天真地向所有的人热烈谈论他母亲如何败诉,就像谈他的咳嗽、发烧或别的什么令人厌烦的照料似的。命运曾给我一些恩宠,如我的亲族关系,以及我与享有至高无上威望的人物的交往。我曾真心实意采取措施竭力避免利用此类关系危害別人,而且从不让我的权利超过权利的直接可利用性。总之,我每天工作如此之繁忙(所幸我还能作如是说!〉,因此我还没有经历过起诉,尽管有许多次,如果我同意,人们完全可能以正当理由在我任职期间提出起诉;我也没有遇到过吵架的事。要不了多久我就算长寿了,倒没有遭到过有意或无意的严重冒犯,也没有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这是上天难得的恩泽。
我们的大规模纷争往往由滑稽可笑的动机和原因触发。我们最后一位布戈涅公爵为一大车羊皮引发的纠纷蒙受了什么样倾家荡产的损失!刻嵌印章不是一个国家有史以来经受的最可怕的崩澳的首要原因吗?庞培和凯撒无非是那两位的后代和效法者。我见当代王国内最明智的人士花公款摆排场客客气气聚在一起签署条约和协议,而那些条约协议却真正取决于权威性的夫人内阁中的闲聊和某些弱女子的錄好。诗人们对此心领神会,他们为一个苹果可以把希腊和亚洲置于火海血泊之中。瞧瞧那一位,他为什么带着剑和匕首拿他的荣誉和生命去碰运气?让他告诉你那场战争的根由,他告诉你时准定脸红,因为原因太无聊了。
一开始,少许见识便可解决问题,然而一旦卷了进去,全部绳索便抽紧了,那就需要花大力气,花的力气大得多也难得多。不卷进去比摆脱出来容易得多!必须反芦苇之道而行之,芦苇在发育之初长出的是一只又长又直的梗,但在此之后它仿佛疲惫不堪,喘不过气来,它意外长出些节子,又多又密,宛若一个个休止符,这说明它已没有最初的活力和坚韧性了。宁可心平气和而又冷静地开始,把自己正常的呼吸及勇猛的冲劲保持到事情的高潮和善终之时。我们在事情开始阶段对事情进行引导并随意支配它们,然而在此之后,事情一起动便是它们在引导我们,带动我们,我们便只好跟着事情走了。
但这并不说明靠这个主意我已摆脱了所有的困难,也不意味我常常毫不费劲便能控制我的狂热。狂热并不一定总能随情况的分寸而受到抑制,而且狂热初起时往往十分激烈过火。尽管如此,从狂热中仍可以得到积蓄,仍可以获得成果,不过那些因名誉未得改善便对善行的任何成果都不满意的人们又当别论。事实上,这类成果只和每个人自己有关。你感到更满意了,又不一定更受尊重;如你在进入活动之前便有所改进,就会有出成果的希望。不过,不光在这方面,在人生的其他一切职责中,追求荣誉的人所走的道路同注重秩序和理性的人所走的道路都是迥然不同的。
我发现有些人一开始参加竞赛时又冒失又狂热,但在竞跑中途速度却馒了下来。正如普鲁塔克所说,有些人由于羞怯的严重缺陷既懦弱又容易答应别人提出的一切要求,这种人事后容易食言并自我否定所答应之事。无独有偶,谁轻易与人争吵也极易退出争吵。同样一件困难之事既可能让我望而却步,又可能在我激动和感到震怒时唆使我去干。这种行为方式很不好;一旦准备好了,就得干到底或为此送命,“着手干时疲疲沓沓、但接下去就该风风火火干。”比亚斯说•从不谨慎可以降低到无勇气,后者更令人难以容忍。
当今诉讼的和议多数是不光彩的,骗人的。大家只求挽回自己的面子,却背弃并否定了自己的真正意图。人们在粉饰事实真相;谁都明白自己如何会那样说,那样说的道理何在,旁听者也明白,我们的朋友也不例外,而我们却曾希望让朋友意识到我们的优势。否定自己的思想,从虚假中寻找挡箭牌以求达成和议,这是在牺牲自己坦率的品质和勇敢的名声。为了掩盖我们否认事实的行为,我们便自己否定自己。没有必要看你的言论或行动是否可能得到不同的解释,你今后应当坚持的是你个人真实而诚恳的解释,无论为此会付出什么代价。别人是对你的德操和良心说话,这些方面是不需要戴假面具的。让我们把那些卑劣手段和权宜之计留给法院诡辩吧。我见人们天天道歉谢罪以洗刷自己鲁莽的过失,我认为此类道歉和谢罪似乎比鲁莽本身更令人厌恶。宁可再一次触怒对手也不要向对手賠礼道歉从而自我冒犯。你顶撞了他,让他怒不可遏,而恢复冷静和理智后你又去安抚他,讨好他,这一来你进了一步却退了两步。我认为一位绅士推翮前言可耻,而当他推拥前言是被权威所迫而为时,他说的话就比什么话都恶劣了。因为对他来说固执比怯慊更易得到宽恕。
狂热易于避免却难于节制。“自杀比自我克制容易。”谁作不到斯多葛式的高贵的镇定,愿他逃进我这百姓式的迟钝的怀抱中来吧。别人从德操出发做的事,我习惯于从气质出发去做。中间区容纳风暴;两极端,即哲人和乡巴佬,则竞相争取安宁和幸福。
谁了解亊情起因谁蔑视恐惧之情,谁傲视无情命运谁不听贪婪冥河的闹声谁就能额手称庆,与认识乡间诸神者同样幸运:畜牧神、水译仙女和森林之神。
——维吉尔
万事万物中广诞生”是柔弱稚嫩的。但对初始之事却必须倍加注意,因为小危险发现不了,大危险补救不了。在我怀抱雄心壮志时,即使遇到百万种挫折——而且挫折一夭比一天难于忍受——我对促使我怀抱壮志的天生癖性也从未感到难于克制:
我有理由
拒绝抬起远处能看见的头。
——贺拉斯
一切公开活动都受各式各样不明确的解释所制约,因为解释的人太多了。有人谈论我在市政府里的工作(我也欣然说上几句,并非因为此工作值得议论,而是为了显示我在此类事务中的习惯),说我从政疲疲沓沓有气无力,他们的说法与表面现象十分接近。我是在试图使我的心灵和思想保持平静。“向来天性宁静,如今年岁使然更加如此。”如果说有时我的心灵和思想恣意让某些尖锐激烈的慼想左右,事实上那并非我的本意。不过不应该从我天生的缺乏生气得出证据说那是无能为力(因为缺少关注和缺少见识是两回事〉,也不应该说我对百姓不那么忘恩负义了,因为这里的百姓曾尽力而为,利用一切可能的过激的办法赏賜我,无论在了解我之前或之后,而且再次给我差事时比初次给我差事时为我做得更多。我愿他们尽可能万事如意,当然,如果情况允许,我会不惜一切为他们效力。我当时为了他们而被说动,有如今日我为我自己之所为,那是优秀的人民,尚武,勇敢,但又能作到服从和守纪律;如果善于引导他们,他们是可以派很好用场的。他们在议论我的职务时也说我政绩平平,未留下可记载之事。这很不错:我被指责无所事事之时,恰逄几乎所有人都被证实干事过多之曰。
我的任性驱使我干起事来总是风风火火急不可耐,然而走极端正是坚韧不拔之大敌。谁愿意按我个人的方式使用我,就请他把需要魄力和独断的事务托付给我。魄力和独断性使行为直截了当,快刀斩乱麻,而且带有风险性;干这样的事我可以有所作为。如果事情是长期的,既繁琐又费力,而且是人为的,不正派的,最好去找别人。
并非所有重要差事都很困难。如当时确有必要,我是作好思想准备要进一步艰苦奋斗的。因为我有能力做得更多,也有能力做我并不喜欢的事。据我所知,我并没有对职责恰如其分要求于我的活动不闻不问。我容易疏忽的是野心搀杂于职责并借职责之名掩盖野心的活动。此类活动往往为悦人耳目,为投人所好,其结果并非事情本身而实为假象。听不见声音便以为大家都在酣睡。我的性情和咋咋呼呼的性情格格不入。我可以有效制止混乱而自己心情毫不纷乱,也可以惩罚杂乱无章而心情不变,我又何须生气动怒?我可以假借生气动怒以掩饰自己。我的性格特征是从不咄咄通人,淡溴有余而热切不足。我从不指责嗶位官员消极怠工,只要他手下之人与他一祥消极怠工;法律因而处于闲置状态。至于我,我盛赞不为人注意的、低调的、不声不响的生活,“不卑,不贱,也不骄。
命运就如此要求于我。我出生于默默无闻平平静静的家庭,那是一个长期以来格外注重正派家风的家庭。
当今人们变得如此浮躁如此爱出风头,连善良、稳重、平等、恒心以及清静无为、甘于寂寞之类的品德都不复存在了。粗粮之物比比皆是,平滑之物却连換也难以摸到;疾病流行,健康者寥寥无几或不见踪影,•与人为善之事寥若晨星,相比之下,与人为恶之事却随处可见。把议会可以办到的事拖到现场去办,将头天夜里可以作好的事推到今天中午,朋友可以干得同样出色的事巴不得自己去干,此类行为皆为名为利而非为善,正如希腊一些外科医生利用他们的医术在木板搭成的台上为病人作手术,使过路人拾眼便能看见,以此开展业务招揽更多的顾客。他们认为再好的处理办法也只有靠吹喇叭才能为人所理解。
小手工业者不会犯“野心”的错误,野心勃勃的人所作的努力也与我们的努力毫不相干。有人对青年亚历山大:“您的父亲给您留下了强大的统治领域,富庶而又热爱和乎小伙子羡慕他父亲取得的胜利和他治理国家的公正,但他并不愿舒舒服服与世无争地享受那世界帝国。柏拉图著述里的阿尔西巴德宁愿在年轻、漂亮、富有、高贵、极有学识的情况下死亡也不愿在风华正茂之时裹足不前,在如此能干。信的人身上’这种病症也许可以得到原宥,心灵渺小、平猜、低能的人自我陶醉时,以为自己无论正确与杏反正判了一个案子或保持了城门门卫的秩序,于是便企囝扩大自己的名声,这种人越想昂起头来便越露出自己的臀部。作这点微不足道的好事既无分量也无生命力,一到人的嘴边就烟消云散了,而且只能从一条街传到另一条街。去同你的儿子和仆役大谈特谈你那些好事吧,正如那位古人,在他夸耀自己时身边没有别的听众,伹他又意识到听众的重要性,于是便豁出去对他的贴身女仆大声说:“哦,蓓萤特,你的男主人多文雅多精明干练呀广万不得已时你就自己说给自己听吧!正如我认识的一位参议员,他在聚精会神蠢而又蠢地念了一大堆章节之后从参议会抽身去厅里的小便处,只听他一路上认真地嘟嘩哝哝:“主啊,荣耀别归于我们,别归于我们,要归在你的名下。”再者,如果是他掏腰包,他是不会这么说的。
声畨不会如此贱价出卖,难能可贵的表率行为名声在外,那是容不得数不尽的微小举动来凑数的。你让人草草修缮一堵墙壁或掏掏阳沟,只要你高兴,大理石尽可以抬高你的头衔,但有理性的人不是大理石。如果善行并非困难童重令人费解,这样的善行就不一定都能引起反响。依斯多葛派中人之见,有些善行甚至不应得到起码的重视,斯多葛派分子也不希望人们对那位出于节欲而摆脱一位有眼屎的老妇的人稍感满意。了解阿非利加美德的人都不会接受潘诺修斯颂扬他谢绝馈赠的话,因为那样的荣誉并非他所专有,而是他所处的世纪人所共有的,享福应同自己的福分协调一致*我们就别心比天高巧取豪夺了。享自己的禰更为自然,而且享乐的层次越低越牢寒。即使不涉及良心问题,我们起码可以从野心出发拒绝野心。让我们蔑视沽名钓誉,此举之低下卑微足以使我们向各式各样的人乞讨!“市场上能买到的荣光是什么样的荣光?”那是以下流手段并不顾价钱如何低贱而收买的荣光,如此获得荣誉正是破坏名誉。应学会对荣华别贪多嚼不烂,只有认为老实有益的行为出色而珍责的人才该为此类行为而自豪;他们希望行为的价值与他们付出的代价名副其实。良好效果越叫得响,越冲淡我对良好的肯定:我怀疑良效之目的为叫得响更胜于良好本身;良效一经炫耀便有一半被出卖了。凡由行动者漫不经心不声不响逬行的有益活动,以及由某个老实人后来认定为有益并将其从无声无臭处推出,使其靠自己增光添彩的活动都更具魅力。“至于我,我认为没有卖弄也没有让百姓亲眼看见而进行的搴更值得赞杨/’天下最荣耀的人作如是说。
我只须将效果微小旦并不显著的事坚持做下去。革新当然辉煌,但在我们备受折磨而且不得不一味抵抗新事物的今天,革新受到禁止。“不千”往往与“干”同等勇敢,但“不干”没有“干”显耀;在这方面我价值甚微却几乎与一切等值,总之,在此次出任问题上,时机符合我的气质,为此我十分感谢他们。难道有谁为了看到医生有活干便希望自己生病?对那些唯愿我们受瘟疫之苦以实践自己医术的医生难道不应加以鞭笞?我倒从未有过此种并不公正但却相当普遍的心性:即希望这个城市公事混乱弊病百出以抬商我政府管理的身价,使其更受敬重。我真心实意为处理市政事务的方便和简易而尽力。谁对与我的行为同步的秩序以及温和而无声的宁狰不感到满意,他起码不能剥夺我的好运賦予我的这些特点6我生就如此;我愿意既幸福同时又很审慎,既把我的成绩归功于上帝的恩惠,同时又归功于我参与的活动。我曾雄辩地宣布我在管理公众事务中的缺点。比缺点更糟的是:我并不讨厌这种缺点,而且考虑到我给自己规划的生活方式,我并不想设法纠正这种缺点。在参与活动时我对自己也并不满意,不过我大体上实现了我对自己许下的愿,并且大大超过了我向别人许下的愿:因为我乐意使我允诺别人的东西少于我能办到的和我愿意办到的。我深信如此行事既没有触犯谁也没有留下仇恨。至于留下惋惜和对我的希望,我至少明白我并没有十分奢望如此*
我,为什么我信赖这惊人的静谧?为什么我忽视安详的海面平狰的波涛可能隐藏着什么东西?
——维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