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达 明
史荣东同志虽说从未在戏剧界工作过,但他也算是我们上海市戏剧家协会的老会员了。据知,他在孩童时代因家境贫寒而未能获得读书上学的机会;成年后,经历了一段军旅生涯,之后又一直从事着和戏剧、文学并无丝毫关联的工作。然而正是这样一位似乎并无“文字缘”的人,偏偏自幼便酷爱文学、戏剧,总想闯一闯他心仪多年的艺术殿堂。
听说他是在三十七岁那年才开始文学和戏剧创作的,尽管起步较晚,但他锲而不舍,孜孜不倦地辛勤耕耘三十余年,如今己有一份不小的收获。在三十余年中,他广泛涉猎诗词、散文、小说及剧本创作,总计有百余万字作品问世,出版了多部个人专集,并享有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华文化研究会研究员等“头衔”,仅此,我们不能不对这位“非读书人”刮目相看了。
当然,说史荣东没有一本正经地进学校读过书,并不是说他真的从来就不读书。我想,他除了依靠刻苦自学外,中国文学函授大学、上海文学艺术院、包括各种创作培训班,都是他获取知识、研究学问、增长创作才干的重要途径和方式。在戏剧创作方面,他又得到了王健民、翁永康等专业人士的点拨,因此,在谈及史荣东成功时,我想,除了他的创作天赋外,更多的是得益于他的刻苦好学和勤写苦练这两点。
收在这本集子里的,是史荣东的四个大型剧本,大部份是他前一部《史荣东剧作选》中所未收入的。在这篇有限的短文中,我不想具体展开对每个剧本作什么分析,而是想从总体淡一些个人的阅读感受和思考,顺便也对当下戏剧创作中的某些问题发些议论。
就这四个本子而言,以题材来分,《南冠剑》、《光武中兴》和《金瓜记》都属历史戏,《生死情缘》为现代戏;以戏剧样式来分则《南冠剑》、《金瓜记》、《生死情缘》皆为戏曲,《光武中兴》是话剧;两种分类,都是三比一。这里,我们不难看出史荣东的偏爱;而这种偏爱,与他本人在古典诗词上所具有的较强的优势又不无关系。是的,读了他的剧本,你会很自然地被他所写的唱词吸引。他的唱词,优美流畅,决无佶屈聱牙之感;如诗如画,又具有较強的文学性,给人以耳目之悦。
由此我不禁想到了某些付诸排演的戏曲作品,不少作者还是颇负名望的专业大家,唱词文笔之差,令人在剧场中如坐针毡,难以忍受;或者是白如话,淡如水,或者是文不通,句不顺,根本就不讲究意境之美,音节之美和修辞之美,一边看戏一边心嘀咕,总在念叨着,他为什么这么写?他又怎么会这样写?!原因其实很简单,即这些编剧只具备一些编故事的能力,而这些故事又阴错阳差地因着机缘巧合,适合了某种需要而获得了什么奖,于是乎,作者也就成了所谓的“大家”、“名家”!而他们的实际功力,他们的文学修养,其实是难以应对一个戏剧编剧所面对的种种挑战的。大家都知道,戏曲艺术,讲究的是唱、念、做、打,而唱,又列于首位;唱,又分为文学部分和音乐部分,声腔固然重要,唱词亦为其本。笔者可以武断地说,一个写不好唱词的编剧,绝对不能说是个好编剧。即便像更接近生活的剧种如沪剧,即便现代戏,也断断不能在唱词的写作上不讲究。所以,我在这里褒扬史荣东唱词之美的同时,还想吁请我们的某些编剧,提升一下自己的相关素养,在唱词写作上,多一点讲究,多花点功夫!
剧本的对白也相当重要。拿戏曲剧本来说,它的文字呈现就是借助于唱词和对白这两大手段完成的;话剧剧本更甚,完全依靠角色语言来展示情节、塑造人物、展开冲突,总之,戏剧语言是表情达意的必备工具。因此,语言如何,往往也可视作审视剧作家功力的一个重要途径。史荣东剧作中的语言,通俗易懂,比较生活化,但又是经过选择和加工提炼的,因而,人物语言各有其‘貌’,同时又删繁就简,十分精炼;可见,他无论在语言的准确性和文学性上都作了艰苦的努力,作为一个自学成材的作者,我们不能不钦佩他这种严肃认真的创作态度。
诚然,史荣东的剧作尚有不少有待提高之处。如戏剧矛盾组织、铺排,人物性格特征的刻划,人物心理展示,包括在细节描写上如何融入相应枝巧等等,都还需不断总结经验,使自己的创作能产生新的飞跃。
好花秋更丽 不必羡春华。史荣东同志如今虽已年花甲,但创作热情丝毫未减,我衷心祝贺史荣东同志己取得的成就,当然更期盼他有新的更好的作品问世。以上这些话,谨补这本集子的卷首之白。
2008年7月10日于上海市戏剧家协会
(本文作者系上海戏剧家协会副秘书长、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组委会办公室副主任、上海文艺创作中心副主任、《话剧》杂志主编、国家一级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