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牙龈发炎，我到附近区中心医院分院就诊，医生说是老残牙引起的，因此，拔掉了老残牙。过了十几天，下巴却冒出了硬块，像硬骨头从下颌顶了出来。然而，颌下越肿越大，只好到新华医院求诊，到新华医院拍片后，医生说，牙床被凿空了，要我到上海第九人民医院切片，看看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这时，我才觉得病情不轻，不能小覷——我对妻子瞞过了医生切片之说。上海第九人民医院是全国著名的口腔医院，我们到医院一看就慌了神，医院上上下下挤满了病人，护士看了我的状况，说看口腔外科。我们到四楼口腔外科一看——口腔颌面，头颈腔瘤科。讯问护士，护士说是看这个科。口腔颌面，头颈腔瘤，这八个大字——一下子把妻子吓昏了。妻子到窗口挂号，挂号人说，“就诊必须网上预约，春节前预约己满，隔十几天后在网上进行预约。”没奈何，我们只好打道回家。
除夕，女儿、儿子一家他们都来吃年夜饭，在欢乐融洽的气氛中，女儿拍了几张“合家欢”随手发了出去。澳大利亚二姨女儿家佳是个医生，她看了照片说，姨夫下颌不对，便在视频中问小姨，小姨介绍了情况，家佳说下颌处是喉要道，神经系统多，碰到什么地方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在网上，好不容易约到大年初七，可是颌下不但红肿，而且疼痛难忍。大年初二，是弟弟全家到我家团聚的日子，我对妻子说，“弟弟来时你去迎接，我在烧菜，尽量不让他们看出下颌红肿，让大家过个开的年。”然而，弟弟进门叫我看他拍的照片，他抬头一惊，问我怎么啦？我装着轻松说，下颌长了个疖子，预约好了年初七到九院就诊。弟弟见我神色淡定，也就放心了。客人走后，当晚疼痛难忍，夜里吃了十几粒药片，就是难以入眠，半夜，想到去九院挂急。第二天，是我们回访日子，我们带好医保卡、钱等吃好午饭，乘地铁直奔九院。午饭后，弟弟说，九院路很远，调车不便，叫他女婿开车送我们直到九院。在车上，弟弟女婿祈明说：“他父亲平时勤俭节约，前几年患了肠癌，三年多自费用了八十多万元。他感慨说，父亲以前拼命攒钱为过好日子，想不到现在拿钱买命活！这样情况一般家庭承担不起的。”
到了九院急诊室，留观处挤满了抢救的病人，就连走道也挤满了七歪八钭的抢救的病人，医生、护士包围在病人之中，空气混浊，使人喘不过气来。妻子感到胸口压抑，连连咳嗽，忙不迭走了出来。医生看后，随即打电话给住院部医生会诊。妻子尽管表面上很淡定，却忍不住内心惊慌失措。我说，住院检查更好，省得求诊奔波。住院部黄医生看化验报告说，先动手术，把下颌脓放掉再说。虽然打了麻药，但手术刀在下颌骨头上刮，流出来大量的脓液。疼得我眼冒金星，眼泪横流，这时我想到了关羽刮骨疗伤，面不改色是多么勇武。到了我忍无可忍时，终于，手术结朿了。黄医生说：“现在看来，下颌长了一只疖子，排除了颌面肿瘤的可能。”“啊！”我们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接下来配药打滴，一直到晚八九点钟，女儿知道后，怪我们不让她知道，女婿硬要从辛庄开车，横穿上海市区把我们送回了家。说真的，年初三那天真冷，西北风刮得“哗哗”响，人也“瑟瑟”发抖，要不是两女婿接送，还不知多惨呢！再接下来，一连十数天，早上五点多出发，七点钟前到九院挂号复诊，换药、吊针，去晚了上午换不了药，甚至当天复诊不得。黄栋医生不愧为九院高手，不但人平和耐心，细心解说，而且手术高超，干净利落，把浓刮得干干净净，未留后遗症，使人佩服！
随着年纪增老，疾病像漫堤的洪水，不时地向大堤袭来。以往我很少跑医院问医求药，遇上了头昏发热到药房买点药，吃上几粒自然恢复如常。这几年，却大不相同了，几乎常常跑医院，这个病那个病不断出现，这个药那个药不间断地吃，甚至于年年都要打滴，因而，对医院、医生情况有了些了解。我发现，小医院路近虽然方便，但看病成本高，往往会出现漫天检查，漫天开药；大医院远人多太挤，但看病认真，医术高明，一般不开无用之药。所以，人们有病往大医院跑，加重了大医院医生的压力。
还是前几年，我到附近医院看病，女医生见我卡内有几千元结余，她建议来个身体全面检查，还说，几千元用了加300多元又好继续看病。我反问300多元是不是钱？医改后，退休人一年只有一千多元医药费用于看病。当今看病往往是“狮子大开口”，一次感冒检查、打滴到服药，再从检查、打滴到服药，就会用去一年医药费一半。近日，妻子受凉腹泻，到医院就诊，医生从大便查到血液检查，检查出来一切正常，然而，医生仍要再从大便培养到血液培养，花了近六百元，配的药林林总总一大包，几乎与腹泻无关。两天下来，妻子仍是腹泻不止。我细看说明书，他配的药有的药还会造成腹泻，我不知道这位医生怎么当的？医院是不敢去了，我到药房花二十多元买一盒复方木香小檗碱片，吃了两顿腹泻就止了。
地区卫生中心为了减轻医生少写病历压力，来个格式化——就是不管什么人，什么病，开什么药就是什么病，如：开阿司匹林就打印出来冠状动脉性心脏病，等等以此类推。有次我腰痛，医生开血府化瘀胶囊，用于活血化瘀止痛。调了一位医生，病历卡打出脑梗后服药。在九院我费了很大力气说明自己从未脑梗，最后，黄医生在病历卡上写上，病人再三否认脑梗才动手术。病历卡是患者忠实记录，医生真实记录是医生职责，也是医德所在，你说，格式化打印，荒唐不荒唐，是不是拿病人生命开玩笑？还有药费涨价问题，有的药成本几分钱，到病人手上几十元，上百元。原因是市场开放，物价开放，物价局形同虚设，这也是腐败温床之一。我是平头百姓，吃不起好药，就举个维生素e为例吧，前几年生素e每盒二元左右，近来改为瓶装，从十几元跳到了近六十元，就连社区医院都不进维生素e。而一年只有一千多元医药费并未水涨船高。
自“文革”结束以来，领导层一直推行改革，有国企改革、用工改革、住房改革、教育改革、医疗改革等等。有人说，改革是利益再分配。我认为，改革的目的是让少数人富起来，还是让人民富起来？是国强民富，还是其它？这是改革成败的试金石。而医改与平民百姓休戚相关的大事，老百姓是否在医改获得切切实实利益，向病人，还是向金钱，这是医改根本所在，在当今，改变医改中乱象丛生，是要动真格，开“大手术”的大问题！
2017年2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