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声

作者:史荣东    更新时间:2023-12-07 10:58:46

又是秋风朝阳,我又一次来到了大场镇,50年了才知道当年夯声下那条路,竟是彭浦车站。这使我勾起了第一次到大场的情景:那是1958年秋,我随二姐到大场拿车子,姐找人去了。我站在桥上,望着晨曦下民工,哼着夯声,把夯扬到半空,夯打着铁路的地基。这一幕,使我刻目难忘,于是就有了《夯声》的散文:

  小草还在酣睡,“哎唷、哟呵——夯唷”的夯声把大地震醒,太阳从地平线上爬了上来,仰起了圆乎乎的脸,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眨巴着七彩长睫,小溪醒了,野花红了,鸟儿欢了,小草笑了。一条新的路,在深沉的夯声中向前延伸——这就是50多年前——一九五八年秋,我即将踏上工作岗位所见的一幕。日月交错,春来秋归,这一幕,就像刀刻斧凿地烙在心上,她像一团火,不时地燃烧着我,激励着我,鼓动着我执著追求,使我奋笔不止,拼搏不息。不是的吗,从我做文学梦起,几十年来,不正是像夯声下那条路艰难地延伸着?不正是像筑路人那样,挽着裤脚管,赤着足,哼着号子,打着夯,一锹土,一筐石,一把汗地向往着路么?为了开拓这条路,我像从海绵里挤水那样挤出时间,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一字字地爬着方格子,可谓是如痴如狂,走火入魔,甚至连烧饭时都忘掉了加水,结果是米焦锅穿,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来。

  我这个人真有的不知天高地厚,一个连小学也未上过一天的人,竟拿起笔来天南海北地做起文章,从诗歌到散文诗,从散文到小说,从电影到话剧,从京剧到昆曲,什么都学,什么都写。一篇篇稿子带着期望出去了,一封封退稿信夹着失望回来了,我就在期望与失望中里度过几十个春夏秋冬。

  记得我初学写作时,写出的“作品”给一位朋友去看,那位朋友看后“扑嗤”笑出声说:“这哪是什么作品哪,的的确确倒像一部错别字辞典!”“刷”我顿时脸红到耳根,但心里却不服说,错别字有什么了不起,路不是从夯声中打出的?于是,我用加班费买了厚厚的几本《辞海》,没日没夜地啃了起来。为了提高写作水平,我上了诗歌、散文、小说、戏剧等写作函授班,到上海文学艺术院进修,还上了中国文学函授大学。

  由于一次次失败,就连我那个“小子”也挤眉弄眼地说,“我爸呀,是退稿大王!”妻子见我坠入迷魂阵,埋怨地说,“你呀,连小学都未上过一天,还想写出名堂来,别捏鼻子做朝天梦,我家呀,穷就穷你整天想着写东西的身上!”我不服气地争辩道,“世上的事,有志者竟成嘛,路不是从夯声中打出来的?”妻子叹了一口气说,“你呀,真是九头牛拉不回!”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写出名堂来,让妻子看我是何许人也。然而,苍天不佑苦心人,上苍总未赋予神来之笔,总写不出像王勃那样名震滕王阁的成名之作。

  搞创作是件艰难的事,有时还可以说是难于上青头!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大货车驾驶工作,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拖着疲惫的双腿一到家,当拿起笔来手臂发抖,然而,当我想到了夯声下那条路,一杯浓茶,一支香烟又调动起写作的劲头。要问我为什么“乐于此,不知疲”?是不是书中自有黄金屋,笔下却有颜如玉?非也,当今的文学正被金钱所溶化,很多名家除了袖挟清风而无他物了。那我在图个啥呢?我苦思冥想:只有一条,那就是我太喜欢文学了,文学有我的追求梦!

  老师们对我教诲很多,但有一句话,像重锤似敲打了我的心田,她说,“搞创作,不是靠刻苦精神就能写出好作品的,文学创作需要的是天资与灵性。”“要的是天资与灵性”?我震撼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写作的料子,有志者竟成的信条开始动摇了。我苦闷了,忽然,想起了夯声,想起了在夯声中延伸的那条路,那夯声有我的放飞的梦哪……

“三十年磨一剑”,而今发表诗词、散文、小说、剧本100万字以上,二十多次在全国获奖。出版长篇小说《爱,被春寒辗碎》、散文集《情风》、《荷塘晨色》、诗文集《跋涉的印象》、剧本选《史荣东剧作选》、诗剧选《南冠剑》。因此,我成了上海作家协会、上海戏剧家协会的一员。

  我是个喜欢旅行的人,几十年来,游览了祖国不少名山大川,风景名胜,还游览美国、日本、泰国、越南等国,新近又游览了意大利、法国、瑞士、荷兰、德国、柬埔寨等国,并在游览中收集了各地风土人情,古迹人文。从游览中寄情山山水水,感悟山山水水。感悟世事沧桑,感悟人文风景,并从独特的视角,以抒情的笔触,辛辣的笔端,犀利笔锋,以大气磅礴之势,抒写了长篇游记——《漫笔勾勒山水魂》(约70多万字,待出版)。被人称为“当代徐霞客”。

  而今,我虽“古稀”之年,然而,仍在追梦,但愿在文学梦中亮丽了自己的人生,用自己绵薄之力,去亮丽文学的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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