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
秋阳下，我又来到了阔别三十多年前的古漪园，想起了当年写的，一首《如梦令·巧笑》，那词中说：
“新菊披霞含傲，绝代风华才操。欲问霜头枝，花曰人更妙。更妙、更妙，却在嫣然一笑！”
又是十多年前，我又写了《清风明月》短文，那文中道：
门开了，她半晌才认出是他，她万万没想到。
二十年的风霜像张网，纵横交错地撒在他们的前额，他老了，她也老了。他献上她以前，最喜欢的兰花与她最爱吃的九制陈皮。
她又惊愕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生日，和喜爱吃的东西？她脸红了，映出一片朝霞，二十多个春秋的内疚，一股脑儿涌上了脸颊……
而他坦然一笑，仿佛说，陈皮只有经过九制，才能有它独特的风味，何况，当时都很年轻，有着孩子般的天真与任性。
她心上那把锁被打开了，瞳仁里绽开了二十年多前的春花，笑声中流淌出潺潺的清泉，一只燕子从笑靥里飞出，衔来的是当年细雨中的艳丽桃花，明月荷香。
他与她仍像二十年多前一样，她唤他的小名，戏谑地说：“你不怕门后那把扫帚，把你扫地出门?”
他还她一句：“那扫帚早成了门闩，紧紧地、牢牢地把当年大门闩紧。”
窗前，相思鸟笑了，扑打着灵巧的双翅．唧唧啾啾相似在倾诉，又相似在欢歌。
夕阳落在树梢上了，柳堤上又吹拂起当年前的清风，月辉又轻抚着一双倩影。
她依依地送了一程又一程；他又脉脉地回送了她一程又—程，像把锯子在柳堤上来回拉着，锯出来是难舍难分的激情。
他知道，他俩都有各自悠悠长长的路。她也知道，她俩各自路有多少悠悠长长。
只有明月在清风中升起，又在清风中西坠，然后又在清风中跃出清辉！
最后，他还是跳上那辆无情的车，车轮像风儿似的把她的那朵云给吹走了。——抛下的只是清风与明月！
1997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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