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继续吹啊,号手!作为你的主题,
现在采用那包罗一切的、有溶解力和凝结力的主旋律,
爱,是一切的脉搏,是供养与苦痛,
男人和女人的心全是为了爱情,除了爱没有别的主题爱,
结合着、包罗着并弥漫于一切之中。
那些不朽的幽灵怎样在我周围聚集啊!
我看见那庞大的蒸馏器一直在运转,我看见并且认识那些给世
界加热的火苗,
那光彩,那红晕,那些爱侣们的激跳的心,
有的是那样幸福愉快,有的那样沉默、暗淡,而且行将枯槁;
爱,这是情侣们的整个天地爱,它嘲弄时间和空间,
爱,是朝朝暮暮爱,是太阳、月亮、星星,
爱,是绯红的,奢侈的,香得使人眩晕,
除了爱的思想没有别的思想,除了爱的言论没有别的言论。
6
继续吹啊,号手!召唤战争的警钟。
一种像远处沉雷般的战栗的嗡嗡声一听到你的召唤就立即滚
动,
瞧,武装人员在匆忙奔走瞧,刺刀在尘雾中闪烁,
我看见满脸烟尘的炮手们,我注意到硝烟里玫瑰红的闪光,我
听到劈劈啪啪的枪声;
不单是战争你那可怕的乐曲,狂热的演奏者哟,带来了每
个可怕的情景,
那些无情的强盗行径,抢劫,凶杀我听见呼救的叫喊!
我看见在海里沉没的船。我目击甲板上下那些吓人的场面。
7
号手哟,我想我自己也是你演奏的一种乐器,
你熔化了我的心,我的脑子你随意地把它们拉扯、改变、
刺激;
如今你那忧郁的曲调使我心如刀割,
你把全部喜悦的光辉和全部的希望都拿走了,
我看到全世界那些被奴役、被推倒、受损害、受压迫的人,我
感受到我的同类的无限羞愧和耻辱,那全都成了我的,
人类的遗恨,历代的冤屈,无法解决的争执与敌意,也成了我
的,
彻底的失败沉重地压着我一切都完了敌人胜利了,
(不过在废墟中巨人般的骄傲屹立着,坚持到最忍耐和决心坚
持到最后。)
8
现在,作为你的结束,号手,
赐给我一首空前高亢的乐曲吧,
向我的灵魂歌唱,让它那凋谢的信念和希望返青吧,
唤起我的迟缓的信心,给予我某种对未来的憧憬,
至少这一次,把它的预言和欢乐给我吧。
兴高采烈、欢欣鼓舞、登峰造极的歌哟,
你的曲调中有一种比大地更强的活力,
胜利的进行曲解放了的人类最后的征服者,
宇宙的人献给宇宙的神的赞诗多么欢乐!
一个再生的种族出现了一个完美的世界,多么欢乐!女人
们和男人们都享有智慧、天真和健康多么欢乐!
一群吵闹的、大笑的、满怀欢乐的狂饮者!
战争、悲哀、痛苦都过去了腥臭的地球净化了只剩下
欢乐了!
海洋充满着欢乐大气中全是欢乐!
欢乐!欢乐!在自由、崇敬和爱之中!欢乐,在生命的狂喜中!
只要活着就够了!只要呼吸就够了!
欢乐!欢乐!到处是欢乐!
致冬天的一个火车头
你,适合于我的吟诵,
你,就像此刻在迅猛的风暴中,在雪中,在冬天衰落的时令,
你,披戴着全副盔甲,浑身有节奏地震颤着,痉挛地跳动着,
你那黑色圆筒般的躯体,银白的钢和金黄的铜,你那笨重的侧
栏,平行的连杆,在你的两胁旋转着,来回移动,
你那有韵律的喘息和吼叫,时而高涨时而在远处渐渐低沉,
你那巨大而突出的头灯紧盯着前面,
你那长长地飘曳着的灰白色蒸汽之旗略带紫晕,
你那浓黑的云朵从你的烟囱中喷涌,
你那紧凑的骨骼,你那些弹簧和活门,你那些铁轮的闪忽的晶
莹,
你身后那一列顺从地紧跟着的车厢,
穿过疾风或平静之境,时快时慢,但总是不停地驰骋;
现代的典型运动与力的象征大陆的脉搏,来一次吧,
就在我此刻瞧着你的地方,来服务于缪斯,融合于诗中,
披着暴雨和一阵阵猛袭的强风和纷纷大雪,
白天以你那长鸣的警钟送出乐曲,
夜晚摇晃着你那寂静的号灯。
声势凌厉的美人哟!
请滚滚穿过我的诗歌吧,连同你全部放浪无羁的音乐,你那在
黑夜倾泻的灯光,
你那像隆隆回响的、唤醒一切的地震那样狂啸般的笑声,
你自身的那么完整的规律,你自己牢牢抓着的铁轨,
(但没有你自己的呜咽般的竖琴的甜美和钢琴的优雅轻灵,
你那嘶叫的颤音引来岩谷和群山的响应,
飘荡在辽阔的大草原上,越过湖泊,
飞向漫无拘束地愉快而浩大的启由的天空。
磁性的南方啊!
磁性的南方啊!闪耀的、喷香的南方啊!我的南方啊!
急躁的气质、刚强的血气、冲动和爱!善与恶!这一切对我都
多么可爱呀!
我出生地的东西那里所有活动的东西和树木谷物,植
物,河流对我是多么可爱呀!
我自己的缓慢而懒惰的江河,在那儿远远地流过平坦的、闪着
银光的沙滩或穿过沼泽的江河,对我是可爱的,
罗阿诺克河,萨凡纳河,阿塔马哈河,佩迪河,汤比格比河,
桑提河,库萨河和萨拜因河,对我是可爱的,
啊,我沉恩地在远处漫游,如今带着我的灵魂回来再一次访问
它们的两岸,
我再一次在弗罗里达明净的湖泊上漂浮,我在奥基科比湖上飘
浮,我越过圆丘地带,或穿过令人愉快的空地或稠密的林
区,
我看见林中的鹦鹉,我看见木瓜树和正在开花的梯梯树;
我驾着我的贸易船行驶在佐治亚附近的海面,我沿着海滨向卡
罗来纳航行,
我看见充满活力的橡树生长的地方,我看见长着黄松,芳香的
月桂树,柠檬和柑桔,柏树和优美的矮棕榈的地区,
我经过崎岖的海岬,由一个小港驶进帕姆利科海湾,然后将我
的目光向内地投去;
啊,棉花地!茂盛的稻田,蔗田,大麻田!
披着护身刺儿的仙人掌,开着大白花的月桂树,
远处的山梁,茂密的地方和光秃的地方,
负荷着槲寄生和蔓延的苔薛的古老林木,
松树的香味和暗影,自然界可怖的沉寂,(在这些稠密的沼泽
里海盗带着枪,逃亡者有他们隐蔽的茅屋;)
多神奇的魅力啊,这些很少有人到过和几乎无法通行的沼泽,
蛇蝎出没于其中,回响着鳄鱼的吼叫、猫头鹰和野猫的悲
鸣、以及响尾蛇的呼噜,
那模仿鸟,美洲的小丑,整个上午都在歌唱,整个月明之夜都
在讴歌,
那蜂鸟,那野火鸡,那浣熊,那负鼠;
一块肯塔基玉米地,身材高挑的、姣好的、叶子很长的玉蜀黍,
修长的,摆动着的,翠绿色的,披着流苏,携着严严地包
在外壳中的棒杵;
我的心哟!那**而猛烈的剧痛哟,我忍受不住了,我要走;
啊,作一个我在那里长大的弗吉尼亚的人,作一个卡罗来纳人
呀!啊,多么无法抑制的渴望!啊,我要回到亲爱的田纳西
去,永远也不再漂流。
曼纳哈塔我在为我的城市要求某种特殊而完美的东西,
这时你瞧!那个土著的名字冒出来了。
现在我才看到,一个名字,一个流畅、明智、不驯、悦耳而自
足的单词,其中包含着什么,
我看到我的城市的字眼就是从古代来的那个字眼,
因为我看到那个字眼生长栖息于壮丽的水湾,
一个富饶的、被帆船和汽轮密密包围的、十六英里长的岛屿,
基础坚实而稳定,
无数拥挤的大街,高大的钢铁建筑物,瘦长、强大、轻盈而壮
美地矗入晴朗的天空,
接近日落时我所深爱的迅速而宏大的潮水,
滔滔的海流,小岛,大一些的相连的岛屿,高地,别墅,
无数的桅杆,式样美观的黑色海船,白色的海滨汽艇、驳船和
轮渡,
商业区的街道,批发商的营业所,船商和短期贷款人办事处,
河边的街铺,
每周一万五千或两万人的源源到达的移民,
拉货的大车,威武的马车夫,褐色脸膛的水手,
夏季的空气,炎炎高照的太阳,高高飘浮的云影,
冬天的雪,雪橇的铃铛,河水涨落时漂流起伏的碎冰,
城里的机械工,师傅们,身材匀称,长相漂亮,直盯着你的眼
神。
拥挤的人行道,车辆、百老汇,女人,商店和展览品,
上百万的人态度从容而高雅声音爽朗殷勤最
勇敢而友好的青年男子,海水匆匆地、闪亮地流过的城市
哟!到处是尖顶和桅杆的城市哟!
偎依于海湾里的城市,我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