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作者:(美)惠特曼    更新时间:2013-08-12 15:16:37

火炬

在我的西北海岸,在深夜中,一群渔夫站着瞭望,

在他们面前的湖上,别的渔夫们在叉着鲑鱼,

一只朦胧暗影的小船横越过漆黑的湖水,

船头立着一支熊熊的火炬。


啊,法兰西之星

(1876—71)

啊,法兰西之星哟,

你的希望、力量和荣誉的光辉,

像一艘长期率领着舰队的骄傲的船,

今天却沦为被大风追逐的难艇,一个无桅的躯体,

在它那拥挤、疯狂和快要淹毙的人群里,没有舵也没有舵师。

被袭击的阴沉的星哟,

不是法兰**有的星辰,也是我的灵魂及其最珍贵的希望的象

征,

捍卫自由的斗争与无畏的义愤的象征,

对遥远理想的向往的、仁人志士对兄弟情谊的梦想的象征,

暴君和僧侣的恐怖的象征啊!

钉死在十字架上被叛徒出卖了的星,

喘息着,在一个死亡的国度、英雄的国度的上空,

在那奇怪的、热情的、嘲讽的、轻薄的国度的上空喘息着的星

啊!

可悲呀!但是我不想因你的错误、虚荣和罪过而责备你,

你那无比的悲伤和痛苦已将它们全部抵销,

剩下的是神圣的你。

由于你虽然犯下了许多过错,但始终抱着崇高的目的,

由于你任凭多大的代价也决不真正出卖你自己

由于你从麻醉的昏睡中的确哭泣着醒来了,

由于你,女巨人哟,在你的姐妹们中唯一粉碎了那些侮辱你的

仇敌,

由于你不能也不肯戴上那惯常用的锁链,

你才在这十字架上,脸色一片青灰,手脚被牢牢钉死,

长矛啊,扎进了你的腰里。

星哟,法兰西之船哟,长期被击退和打败了的船哟!

坚持吧,受挫的星!船啊,继续航行!

要像万物之船的大地本身一样坚信,

它是暴戾的火和汹涌的混沌的产物,从那愤怒的痉挛和毒液里

产生,

最终在完整的力和美中出现,

在太阳下沿着轨道前进,



你也这样啊,法兰西的航轮!

苦难的日子结束了,云雾驱散了,

剧痛已消失,而那长期追求的解放,

瞧,当它再生的时候,高悬在欧罗巴世界的上头,

(它从那里遥遥相对,欢乐地回答着、反映着我们的“哥伦比

亚”号,)

法兰西哟,你的星,又是美丽辉煌的星,

在神圣的和平中更加清辉皎皎,

定将不朽地照耀。


驯牛者

在一个遥远的北方县里,在平静的牧区,

住着我的农民朋友,一位著名的驯牛者,我歌唱的主题,

人们把三岁到四岁左右的公牛交给他治理,

他会接受世界上最野性的牡犊来训练和驯养,

他会不带鞭子无畏地走进那小公牛激动地跑来跑去的围场,

那公牛瞪着怒眼,暴躁地扬起头高高地摔着,

可是你瞧!它的怒火很快平息了这个驯养者很快就把它驯

服了;

你瞧!附近那些农场上大大小小一百来头的牡牛,他是驯服它

们的能手,

它们都认识他,都对他亲热;

你瞧!有些是那么漂亮,那么威严的模样,

有些是浅黄色,有些杂色,有些带斑纹,有一头脊背上有白条,

有些长着宽阔的犄角(多么壮观)你瞧啊!那闪亮的皮毛,

瞧,那两只额上有星星的瞧,那滚圆的身子,还有宽阔的

背脊,

它们站立得堂堂正正多么漂亮而机敏的眼睛哟!

它们那样地望着自己的驯养者盼望他靠近它们它们那

样回过头来看着他离去!

多么热切的表情啊!多么依依不舍的别意;

这时我惊奇,在它们看来他究竟是什么,(书本、政治、诗歌,

没有了意义其他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承认,我只嫉妒这位沉默而不识字的朋友的魅力,

他在他生活的农场上为百十头牡牛所热爱,

在平静的牧区,在北方遥远的县里。


一个老年人的关于学校的想法

(为1874年新泽西州坎登一所公立学校的落成而作)

一个老年人的关于学校的想法,

一个老年人采集着年青的记忆和花朵,而那是年青本身所做不

到的。

只有现在我才认识你们,

哦,美丽的、曙光灿烂的天空哦,草上的朝露!

并且我看到这些,这些闪耀的眼睛,

这些奥秘的宝库,这些年青的生命,

像一队船只,不朽的船只,正在建造和装备,

很快就要向无边无际的大海出航,

行驶在灵魂的航程上。

仅仅是一些男孩和女孩吗?

仅仅是令人厌倦的拼读、书写和算术课吗?

仅仅是一个公立学校吗?

哎,更多,多得没有止境,(像乔治·福克斯①那样大声警告道,

“这堆砖头和灰浆,这些死的地板、门窗、栏杆,就是你

们所说的教堂吗?

嗨,这根本不是教堂教堂是活着的,是永远活着的灵魂。”)

而你,美利坚,

你是否要为你的今天认真地核算?

是否要估计你未来的或好或坏的面貌?

那么,请面向这些少女、少男,以及教师和学校。


清早漫步着

清早漫步着,

走出黑夜和朦胧的思索,而你在我的思索里,

向往着你,和睦的联邦哟!你神圣的歌唱着的鸟!

你,我的蜷伏在灾难时世中的国家,负荷着诡计、忧伤和一切

卑劣与叛逆的你,

我看到了这个普通的奇迹—只画眉,我望着它喂它的雏

婴,

这只歌唱的画眉鸟,它那愉快的曲调和入迷的信心,

可靠地支持和鼓舞着我的灵魂。

那时我沉思,我感觉,

如果可厌的毒虫和蛇蝎可以变为甜美神圣的歌曲,

如果歹徒能转变得这样驯良而可贵,

那么我的国家哟,我可以信任你,你的命运和岁月;

谁说这些就不会成为适合于你的教训呢?

你的未来的歌可能从这些之中欢乐而振奋地升起,

最终飞遍整个的世界。


意大利音乐在达科他

(“我所听过的最好的第十七步兵团乐队”)

在柔和的晚风中索绕着一切,

岩石、树林、堡垒、大炮、逡巡的哨兵、无边的荒野,

在悦耳的流泉声中,在长笛和短号的音调中,

迷人的、沉思的、汹涌澎湃的、矫揉造作的,

(可是即使在这里也惊人地适合那些从未听说过的含意,

无比地微妙,罕见地和谐,好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而不适于城市中有壁画的寓所,不适于歌剧院的听众,

声音、回响、飘荡的旋律,似乎在这里真正安适,《梦游女》的天真的爱,带着《诺尔玛》的痛苦的三重奏,

以及你《殉难者》的感人的台唱曲;)

闪烁在澄黄的斜阳落照中,

音乐,在达科他演出的意大利音乐。而大自然,这个乖僻地区

的主宰,

潜行于隐蔽的阴郁幽深的蛮荒之地,

它承认无论相隔多远的友好关系,

(像某种古老的根子或土壤承认它最后孳生的花与果实,)

谛听着,十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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