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死亡降临在母亲面前

作者:央吉那    更新时间:2018-06-11 11:07:44

人生无常,人从出生那天起就在向死亡的终点行走,目的明确,但它不是主要内涵,主要目的是欣赏人生沿途的每一道优雅的风景和享受人间的喜怒哀乐,即便仰望子夜上空的明月,行走荒芜苍凉的戈壁,抚摸大地葱郁的草木,陪护家人欢乐地聚餐……都是人生美好记忆中的相册,更重要的是能品读人生的诗行和弹奏生活的韵律。所以说有生之年我们一定要热爱生活,同时我们也更要认知死亡是人生旅途时刻表上的倒计时,只有真正懂得死亡涵义的人才会去珍惜每一个朝日和暮晚,珍惜身边的亲情中的每一段缘份,乃至向善而生及探索人生秘境……

但是,在这大千世界,有部分老人在面对人生最后一站路时,事先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临事仓促应付,以至不知如何是好,祈求佛祖让天慢慢地黑下来,以求得人生最后一束光芒……

陆宏有一个八十岁年迈的老母,陆宏在陪护孝敬老人的同时,也仿佛意识到“死亡”两个实实在在的字眼,它是人类灵魂深处的影子,不得不正视面对它……

2015年秋高气爽,陆宏的母亲林梅又一次被救护车送往江海医院,经过一系列病例复杂程序化的检查,结论是尿毒症晚期,也就是说双肾衰竭坏死,将面临死亡,“死亡”两个字对每一个人来说既恐怖又恐惧,似乎让人毛骨悚然,何况对一位年老而心里又很脆弱的长者来说,更不可言状,这种突如其来的死亡结论显然让她几乎要崩溃……

老人家抬着失望的眼神无力地以祈求的语调询问医生:“医生有什么医治办法吗?”

“你已高龄,如采用血透或腹透治疗,可能会有风险,如保守疗法可能会延长其生命,但会缺少一些生活质量”。医生慢条斯理地说着,应该是出于医德安慰病人。

“我母亲保守怎么疗法?”陆宏迫不急待地掖着医生的袖口移位边上,小声地询问医生,好像不想让母亲听到儿子与医生的对话。

“按插导尿管,带着尿袋生存,只要每天有尿液渗出,就能有存活的机率,但能拖延多长时间,这就看你母亲的造化了。”

“如不插导尿管会是什么结果?”陆宏急问。

“三天后离世。”医生说得很干脆,没有任何拖音字,几乎精准到具体数字,说明医生平时看得多了,这是一种职业敏锐的快速反应,在生命攸关的抉择面前,我们不得不信服医生。

医生的回答在陆宏心目中的确如晴天劈霹。“三天期限”感觉死亡有那么容易吗?难道人不死还不行吗?陆宏知道自己这种幼稚的想法近乎于天真。

……

陆宏和母亲私下商量,老人家林梅耷拉着眼皮无力地听从了儿子的规劝,决定保守疗法按插导尿管。

当即,经医生会诊、抢救和家属签字同意,老人家林梅的生命暂时保住了……

两周以后,医生允许老人林梅可以回家静养,因为市医保中心对全市各大医院有明文规定,病人住院时间不得超过两周,到期必须转其它医院入住,如病人病情好转可以回家静养。当然,这一规定在实际操作中确实给病人带来了不少麻烦,辟如转到其它医院又是一个没完没了的循环检查过程,如不完成这套检查程序,你休想住院,既浪费了病人家属的时间和精力,还浪费国家医保钱财和资源……

老人家林梅她没选择转院,按医生嘱咐回家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每月还要去医院进行一次复查和换导尿管和尿袋。无论是住院还是出院,她都没有心理准备,老人拢了拢头发,审视了一下自已:一个大尿袋挂在腰间,一身松垮的服饰,加上满头银发,在儿子陆宏的搀护下走出了医院大门,举步为艰,一步一颤,脸上布满了一位老人在人世间一生最后记忆的皱纹,她无法面对自己晚年的伤感,对眼前的车水马龙,天空飞鸟,人声聒噪,及沿街商铺玻璃橱窗内的琳琅满目、五光十色的商品,仿若都是另一个世界的物体,跟自己已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她只知道自己将如何面对死亡,死亡前的感觉将如何呈现……

儿子陆宏在医院门口为母亲扬招了一辆“的士”回家……

陆宏本身也已人到中年,五十出头,也许是他操劳过度,两鬓已挂上秋霜,显得有点苍老,但其动作还算敏捷,这大该是陆宏做老师职业的缘故,反应较快,在处理事务中条理清晰,有条不紊。

陆宏目前在上海某一所重点中学任老师兼班主任,教育任务很重,但离退休还有近十年的时间,漫长的岁月,他跟所有中年人一样,每天起旱摸黑,承担着工作、事业、家庭三位一体繁锁的事务,另还要护送老母亲人生最后一站路程,挑起抚养老母亲大人的担子……

到家后,陆宏先要把母亲安顿好,并跟钟点工保姆交待了几句,顾不上吃午餐,急忙要赶往学校,下午还有他的授课。

陆宏离家前对母亲说:“妈妈,你要想开一点,现在有导尿管插着,尿液渗出一切正常,没事的,现在的医学还是很发达的,你内心要有活着的信念,无惧死亡,人总有一死,父亲已走了五年了,你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母亲抬眼凝望着儿子,好像对生的希望非常渺茫,她感觉儿子只是在哄骗安慰自己,此时此刻她心里非常清楚“尿毒症”晚期的真正涵义……    

陆宏跟母亲道了个别,转身出门了。但今天他的母亲好像有些依依不舍,一反常态,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哀伤。陆宏母亲今年夏季刚过过完八十岁的生日。自从陆宏的父亲离世后,这五年来,陆宏每周至少去母亲家两次,陪母亲聊聊天,并买些其它生活用品,而三餐均有钟点工保姆来负责,不过大多时间老人家都是独守空房,孤独地每天以电视为伴,此刻她倏然感到有些无助和绝望。

老人家颤悠悠地移步至阳台(二楼),倚着护手在阳台上望着儿子陆宏的背影,突然大声疾呼着儿子的名字:“陆宏——妈妈没有多长时间了,你要经常来看看我——我活不长了——”。

陆宏回眸抬眼,望着老人家枯萎的脸颊和惆怅的眼神,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然后,他平缓了一下呼吸转身大声回道:“我——明天——就来看你——放心吧妈妈——你回房躺在床上休息吧——有保姆在——有事她会打我电话的……”。但陆宏心里清楚:母亲是恐惧死亡,或者说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个世界。

也许,这是一个宇宙进化论生物的命题:人类恐惧死亡影子。

然而,死亡影子对母亲林梅和儿子陆宏及这组方方面面关系身后的大家族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灾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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