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进退两难

作者:沉沉    更新时间:2017-08-24 17:11:57

春晚小品曾经有过这么一句东北腔的台词,眼睛一闭一睁,这一天就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

可林若岩眼睛都不敢轻易地一闭一睁,日子还是这么难熬,比熬猪油还要难。一个月过去了,除了医生告诉她,病人的生理性指标越来越好,其他情况照旧。渐渐地,大家对这个“越来越好”产生了免疫,淡然处之。不过,谁都没有放弃,依旧努力地、默默地配合医生,对病人进行治疗。殷磊因为得到了非常好的医疗救治,再加上林若岩在一旁尽心尽力地服侍着,他的肤质依然保持着弹性,状态和常人无异。

在这期间,Peter电话告诉自己,Monica生了个女儿,哭声响亮,少喝一口奶,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声要震碎了屋顶,性格一如强势的妈妈,把小爸爸搞得手足无措,却依然在女儿熟睡的时候偷偷看上好几个小时,犯贱似地看着自己的前世小情人。项群的情况时好时坏,由于药物控制和及时的心理干预,没有往更坏处发展,Peter公司家里两头跑,生生掉了五斤肉林枫每天和林若岩视频,保持母女对话,也让冉冉能够瞧见自己的妈妈。只是每次冉冉都会问:“爸爸为什么这么累呀,每次见到我都要睡觉?”

林若岩会把Monica传给她的照片描述给殷磊听,小婴儿在笑,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酒窝;Monica胖了不少,可是增添了母性的风韵;在给小婴儿做身体按摩的时候,Monica先把按摩油涂抹在孩子身上,然后遵医嘱按顺序进行按摩,孩子舒服得手舞足蹈;小爸爸最让人眼馋了,有时候一个晚上抱着女儿不肯放,眼睛死死地盯着孩子看,感叹人类基因的强大。现在小爸爸有什么事儿优先考虑的是女儿,幸好Monica的心理建设足够强大,也理解他们前一世的纠缠。林若岩通过这些描述,把定格在手机屏幕上的影像转化为生动而温暖的文字,让殷磊通过她的声音去体会什么是家的温馨,女儿与父亲关系的实质,还有视频里小婴儿的哭声和分辨不出来的“咿咿呀呀”声。林若岩就这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认认真真地絮叨着。最后还逗床上的人:“妒忌吧,羡慕吧,那就快点儿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也保证为你生个女儿,好不?”她摸了摸还没有显形的肚子,柔声道:“现在已经三个月了,还有一个月她就会动了,到时候我会把你的手放在肚子上,我们一起和孩子对话。”

柯芷君、柯芷云俩姐妹相依为命,每天精力充沛地消耗着各自的体能。柯芷云的一儿一女倒也来瞧过殷磊,这对搞金融管理、修艺术理论的兄妹永远是理论高于生活,他们嫌母亲跟他们瞎唠叨,没过夜就走了,那种类似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各种器械已经把他们给折磨得浑身不舒服,临走还给林若岩丢下一句:“嫂子,哥哥倒下了,还有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杵着呢!”柯芷云听着心里着急,怕林若岩会发作。大概是碍着柯芷云的面子,林若岩倒也化解得云淡风轻:“哟,谢了!目前还没这打算。放心忙你们的去吧!”

只是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们再也忍不住了,频频有造反的迹象。当家人长时间的不露面,确实对各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压力。他们不会去考虑具体原因,而是本能地考虑到自身利益。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些听来残酷,却是人之常情。Peter压不住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向林若岩汇报。

林若岩心里清楚,这次是真的有险情了,Peter是知道她和殷磊的状况的,只要有一丁点儿办法,Peter是不会来打搅她的。她能做什么呢,业务能力,不行,独挡一面,不行。摆出当家人的气势,去糊弄他们一番?或者拿出杀手锏,以情动人?要知道这些老家伙们,个个猴精似的,他们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都是老谋深算的狠角色。林若岩,一个没有足够商场经验和智慧的人,如何去应付这些诸葛亮们。

她无助地握住了殷磊的手,捏紧了,松开,再捏紧,再松开,仿佛通过某种定力,就能把殷磊智慧的十分之一传送给她:“我该怎么办?请你告诉我。”她把唇轻轻地覆在他的手背上,脸颊也贴在了上面,内心有一种绝望的声音在叫嚣着。但是,她明白,她根本就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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