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岩从舞台上向大家浅浅地鞠了个躬，缓缓走下舞台，回到位子上，笑吟吟地接过马铮递上来的水，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舞台，主持人又在播报新的内容了，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林若岩没有看身边的马铮，但知道此刻他正站在自己身边微微欠身，嘴角的笑意还在，漫不经心地轻声问道：“你想做什么呀？”
马铮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娱乐大众，娱乐大众嘛！”
“我倒觉得，好像是大众娱乐了你。”林若岩也没看他，眼睛一直盯着舞台，可思绪全然不在上面，紧张地思忖着那桌的男人一会儿该怎么应付。马铮看不出她的情绪，她的笑容依旧，她的声音未变，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而这种不对，也是她有意要让他明白的。马铮不露声色地吁了一口气，原来这个女人，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面孔后面还有一张面孔，到底是长期与高人混在一起，一个人也能唱双簧。
“林若岩，你不会吧，这么玩儿不开，多大的事啊！”马铮哼哼着在她身边坐下，神情有些尴尬，继续打着哈哈。
“想哪儿去了，开心就好，管他是逗哏还是捧哏呢？”林若岩莞尔一笑，朝马铮眨了眨眼，很可爱地抛出了一句只有马铮才能听到的语句：“灵魂偶尔出卖给sadan，也未尝不可。因为这不是终极魔鬼，你的靴子里也不会填满金币。”她暂时收起了心里的鄙夷，虽是被人小小地摆了一道，此刻不能发作，一切还得从长计议。但她必须让他明白，她对此是不满意的。如果他能够就此收敛，也就罢了。否则，即便她能放他一码，殷磊也饶不了他，这也是必然的。她没有再和马铮多说一句，也不在乎他是什么表情和心情。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即使他没有恶意，也是令人厌烦的。在人生的屠杀当中，她经历了太多的折磨和凌虐，只是上辈子修行得好，这辈子虽然有面对这样或那样的危险，她毕竟没有像一条虫子般扭曲在命运的暗道里。
林若岩的话让马铮惊出了一身汗，林若岩说的话，可能别人不懂，但他懂。她也是吃准了自己知道一些历史典故，有意说给自己听的。那是一位将军与恶魔之间的故事。在这个世上，总有一部分人想要得到更多，财富、名利、享乐，各种无法掩饰的欲望。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用尽了一切方法，去求助魔鬼：乔纳森·莫尔顿将军之前曾是一名细木工学徒，但在1745年离开所在地，开始了他在新英格兰军队的军旅生涯，并曾参与乔治王之战和法国印第安人战争。他于1749年结婚，育有11个孩子，并跻身于新罕布什尔一带的富人之列，而这正是后来传闻他与魔鬼做交易的源起。 1769年，莫尔顿在贫穷清教徒小镇上建立的一座宅邸被焚毁殆尽。那时人们普遍认为莫尔顿已与恶魔立约，为换取他的灵魂，恶魔每逢一月便会将他的靴子填满金币。莫尔顿想到了一个小伎俩，他将靴底削掉，然后再将靴子置于地面的大坑之上。靴子所盛金币之多不禁令恶魔生疑，在发现莫尔顿的小把戏之后便对其施以报复。据说，莫尔顿死后，其尸体消失于棺椁之中，而代之以钱币一盒，上有恶魔头像的标记。
马铮虚弱地表达着：“我远远没有这么恶。”
“他不算恶，只是耍了点小手腕，但还不足以被报复。”林若岩回答着，没有看他。周围便没有了马铮的动静，不知内情的同事开始小声议论起他俩，林若岩故作镇静，微微低下头，朝声源探去，活像一只竖起耳朵的兔八哥，眼睛盯着舞台，台上的表演到底看进去了多少，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直到一个清唱的女中音惊艳了全场，同时也惊醒了恍惚间的林若岩：“从来没有痛，可以让我放弃你那艰难的笑容，可以让我逃出我们最初的感动 ，每个梦境醒来依旧缠绵在梦中，双手握着风不想再回头。”
这一曲至少吸引了全场四个人的注意力，他们有的把眼光定格在地上，有的刚喝了一口红酒就朝舞台上望去，有的死死地盯着舞台，还有的清冷地看着舞台的一角。他们分别是殷磊，穆安成，李彤，林若岩。至于其他人，简直是把目光扣在演唱者身上了。
今天穿了一件浑身闪着银片，风姿绰约的何慧妍，以新造型惊艳了全场，头发剪得很短，微微卷着，有点儿奥黛丽﹒赫本的样子，很聪明地化了淡妆，否则就是脸面在跟身体争宠了。晚礼服较好地衬出了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就好像肯尼迪总统生日宴会上的玛丽莲﹒梦露，只不过她的衣服没有梦露那么透，但也给人足够的遐想空间。一个清纯的尤物，作为集团高管，私底下即使被窃窃私语，也是非常顺耳的赞赏。
她柔美的清唱，醇厚的音色，和略带沙哑的颓废，把全场的人都镇住了：“从来没有痛，可以把我扯出你那温暖的怀中，可以让心离开了你独自去跳动，每个夜晚泪水凝成苦涩的彩虹，星光带着我向着你奔走。”她一边唱着，一边走下舞台，在主桌附近来回流连，风情万种的模样惹人怜爱：“风霜铺成路，流浪的人挣不破枷锁，纷乱堆成爱，狂热的错都化作沉默，情海正汹涌，拥有过并不能足够，抬头的时候，只想披挂着彼岸的灯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