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机场交流

作者:沉沉    更新时间:2016-11-17 10:00:29

飞机停下了,旅客们排队走出舱门。殷磊和林若岩没有动,直到大部分人流即将散去。看到林若岩懂事,但又委屈的模样,殷磊告诉林若岩,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他们很快就能够公开关系,不会再像那些电影明星那样,偷偷摸摸。根据殷磊所嘱咐的,半小时后会有人来接她,他们目前不能同时离开机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殷磊示意林若岩先出舱门,大概五分钟后,殷磊也迈出了机舱。两人在同一个机场,但彼此却不知各自的方位,如同旅人般,各行各路,分开前,连起码的寒暄和缠绵的目光交流都没有。

机场,曾给两人的关系蒙上过一层阴影。他们几乎不会在机场同行,心里总有个去不掉的魔咒,仿佛同行了,两人便会马上分离。而他们的生命中,再也无法承受下一个离别,纵然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所以,不管是为了应对外界,还是为了自身安全,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回避。

机场人流穿梭不息,来去匆匆,彼此各不相干,眼里都是没有温度的,为着各自的目的和理想。殷磊带上了墨镜,匆匆朝抵达处走去。不经意间的一瞥,看到了一个躲在角落里的身影,正巴巴地望着他。对方同样也选择了墨镜,唯有这样,才可以把自己藏在深黑色的镜片之后,不为外人所知,然后肆无忌惮地去找寻自己的目标。

他被她的淘气给逗乐了,也被她的无助撞击着自己的胸腔,在深呼吸带给自己的隐隐疼痛中,他笑了。他知道是她在暗中等他,他放慢了脚步,面对她,却不看她,让她看个够。来来往往的人,来来往往的行李车,来来往往的喧闹声,把他们隔开了,却也把他们连得更近了。

他四下张望着,却始终面对着她,又贴心地取下了墨镜,微微撅了撅嘴,皱了皱眉,两手插袋,不时踮起脚尖,仿佛故意在她面前耍宝,逗她开心!好像在这繁忙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余光中,他感觉到了她的笑容。

好一会儿,他夸张地提起了左手臂,看了看表,顿了顿,重又戴上了墨镜。又过了一分钟,他终于转身,向门口走去。她望着他的背影,室外阳光灿烂,将他的背影定格在街沿。她慢慢移步,想要找个更好的位置去看他。阳光下,一身白衬衫的他,更显修长挺拔。他坐到了车里,门关上了,她的心隐隐作痛,泪水隔着墨镜淌落,她用手指轻轻撸去,嘴角的笑意凝结。过了大约二十秒,车子慢慢启动了,她知道,车内的他在看着她,看到了她内心的孤寂,也看到了她的眼泪。他的关切,是那么深邃,他的体谅,是那么温厚。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没有瞒过他。她在病房里单独逗留的十几秒时间里,她的内心天翻地覆,但还是听从了心的召唤,快速地为一个生命做了最后的功德圆满的步骤。她想,那也是宇庭的心愿,如果她还能开口说话,她一定也会这样要求她。即便是残酷的,林若岩也没有回避和退缩。

想必他也是清楚的吧,否则不会夸赞她,勇敢!

在真相面前,他选择了隐忍,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心照不宣。何必再问,说得清楚了,反而更为担惊受怕,所幸将错就错,这样的煎熬去得也快。留一点余地,留一点空白,留一点悬念,留一点独白,为何非要揭开那层隐秘的纱,让彼此纠结呢!

也许,这就是爱一个人,爱到最深刻的地方。情到深处,爱在静默。当她发觉这一点的时候,才知道,他有多爱她,爱得都不忍看到她的内疚和羞愧。沉默,装下了一切,包容了一切,也体谅了一切。这不是自欺,而是一种世间少有的契合,他参透的不是她的所做所为,而是所为何来?彼此间,他们未必完美,却是最为互补而互谅的。

她透着窗户向门口望去,空气中沉闷的气息渐渐散去,开始变得凉薄,那时初秋的味道,居然嗅出了一点点金桂的香醇。她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借着这股幽香,祭奠刚刚离去的人,如同初秋飘零的落叶。

同时,她也深刻地明白了一点,既然这件事殷磊选择了沉默,那么有很多事情他已经,或将会报以同样的沉默。他们的感情,对于彼此的体谅,怜惜……如此种种,再过深厚,有些事情也不可能赤裸裸地相对。那是对彼此更为深情的保护。

想到这里,心里涌起了更深刻的感动,仰起头,努力忍回眼泪,驱赶内心的苦涩。她明白,在他们可以将关系大白于天下之前,他们不能肆无忌惮地为对方回头,凝望,欢笑,甚至哭泣。他们的幸福太不容易了,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够明白,在他们的心里还有一个温暖的世界,那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现在只能远远地看着他,隔着门望着他,在众人面前不能自如交流,她依然感到自己是幸福的。

不管有多苦,她都要证明,她是值得他付出的,他也亦然。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完全把自己交给他,让他安排,听他指令,绝对信任他,不让他心烦。

想着自己居然还能牵动这位一方神圣,居然还有这样巨大的魅力,林若岩诡异而自豪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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