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游女神

作者:沉沉    更新时间:2016-07-23 07:55:34

唐雅从来就是一个懂得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的人,但她有底线,不是一个胡来的人。在自己的经历中磨练出一种意志,外加不易察觉的算计。今天的晚餐之前与部门老大Steven商议过的,为了弥补在殷磊面前造成的缺憾,她特意问了老大与殷磊的行程,Steven也是为了建设自己的部门,便把晚餐地点透露给唐雅。

唐雅马上做预定却没有了位子,这种地方一般都是至少提早一周预定的,于是又请Peter帮忙。Peter是知道内因的,所以很快给予援手,硬是把其他人的包房给抢了一间出来,而且离殷磊用餐地不远。在唐雅晚餐中的那番话,她也是用心良苦地和Steven探讨好了时间的精确度,正如火箭发射的那前十秒,唐雅就是这样掐着时间来计算自己何时该讲那番话,然后必须得让殷磊听到那番话,当然,这个细节没让Steven知道,虽然是人之常情,却也会让对方害怕的。

一切如预料的那般,还算顺利,唐雅一时半会儿没有琢磨出殷磊的情绪,但可以肯定的是,殷磊会对她有一些好的改观。但是有一点,深谙人际之道的唐雅可以感觉出,殷磊是知道林若岩的,毕竟是别人介绍过来的,总是客气一些。看来,以后是不能把林若岩随随便便当靶子使唤了。但她没准备把这个细节告诉何慧妍,虽然是闺蜜,她也没打算对人掏心掏肺,更何况她们同属一个职场,何慧妍的职位还比她高。但是死盯着殷磊这么多年而没有结果,可见EQ绝对有问题。EQ有问题,IQ再高也是白搭。

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如国与国的交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不要在别人面前大说特说“我对你怎么好,我很喜欢你,我是帮你的”之类的话,层次太低。人与人之间,能帮则帮,而这个前提唐雅理解为,在自己的利益不受到侵犯,或者自己没有卷入这个是非圈子里,顺带地帮人一下,在别人眼中便可视为同道中人了。如果把“顺水人情”升华到“雪中送炭”,那可就不是技术活儿了。

大家吃完饭后去卡拉OK了,林若岩待了半小时,便再也待不住了,匆匆告辞。今晚对她来说好像一场噩梦,同事们的那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把她给坑苦了,她感到自己好像是被丈夫当场捉奸一样,真是跳进黄浦江,越洗越黄了。殷磊根本不可能在那样的场合表露自己,但林若岩知道殷磊的脾性,暗暗叫屈,只得先逃走,手机也调到静音模式,这样电话、短信她可以理直气壮地一概不知。要知道今晚要是被殷磊逮住了,那可就是身心折磨了。

如果人生还有其他选择,如果时光能够倒转回去,她也不会逃开殷磊,即便拥抱殷磊的同时就意味着她永远也无法与苦难的童年告别,即便殷磊对于感情的执拗和死脑筋,或者说在他思想深处的某一块禁地,对于林若岩的控制是不公平的,甚至是病态的,林若岩也会再次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抱。因为他们是彼此的救赎,彼此的良药,彼此的安心。

时间不算太晚,林若岩走进了商场,给林枫挑了一件短袖白衬衫。她这位妈妈,永远是极简风格,如同她的为人,低调,谦和,不惹麻烦,但总是全心力地帮衬着林若岩。林枫是林若岩残缺不堪的童年生活的另一扇窗户,透过那扇微微泛着亮光的窗户里,她看到了整个世界,光明,高贵,美好,还有……爱情。

然后她给冉冉又挑了泳裤和帽子,还有眼镜。不知道是否进入了人生的第一次小发育,冉冉最近身高往上蹿了不少,林枫把他喂得也不错,而且小家伙最近迷上了篮球,在幼儿园里一个劲儿地做投篮动作。不知不觉中,商场想起了《回家》的曲目,林若岩这才心有不甘地乘地铁回去。

从地铁出来,沿街走着,大概要走半小时。林若岩不喜欢坐出租,就这么慢慢走着,让晚上的咖喱饭有一个消化的去处,也让自己的心绪有一个平复的出口。夜是那样的静,路边一大片的花坛里,草虫在啾啾鸣唱,蟋蟀也没睡呢,折腾个不停,还有那白天不停叫唤的知了,现在的声音还是三三两两,此起彼伏。这么晚的天,路灯下还有人捧着本书,什么情况,和她一样做个都市夜归人吗?还有人三三两两地散步,天气太热了,睡不着。

空气中湿漉漉的,混合着闷热和烦躁,唯有草丛中还能看到星星点点,那是夜幕降临后的琼浆,天赐的露水。只是林若岩感到自己的身体也被汗水打湿了,粘得腻腻的,真想马上冲个凉。

拐弯进入了家门口的街心花园,林若岩寻到了一个位子坐下,却在微弱灯光下看见群蛾乱舞,不觉一阵恶心,皱了皱眉,也不想在这里喂蚊子。于是,站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暗处,突然晃过来一个身影,声音里漂浮着酒精的气味,还有一丝玩味和不羁:“你好啊,夜游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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