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殷磊问道小姨的两个子女：“凯芯怎么样了，准备长期留在法国了？”
柯芷云望了眼林若岩，轻描淡写：“她呀，我养个女儿，就准备好往她身上砸钱了。”从鼻子里轻哼了一下：“艺术，都是虚幻的东西。我只当用钱让她做梦去了。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
也许是林若岩太过紧张的缘故，她总感到柯芷云的最后一句话是借机往她身上砸的，不由得一阵冷汗。
“你最近对凯扬也不是太上心了，他毕竟年轻，很多事情你得帮我把把关不是？”柯芷云带着浅笑，无意识地朝林若岩的方向撇去，眼神不时在两人之间徘徊，调侃道：“莫不是林小姐让你分了神？”
林若岩尴尬地咧了咧嘴，硬着头皮答了一句：“李夫人，您说笑了。”
“她……”殷磊望了一眼林若岩，籍此给她一些安慰和力量，他觉得女人今天不太自如，不过也能理解，处在她的位子上，能够走进殷家，心里已是挣扎无数，也许对她来讲，最好的礼貌，便是沉默。
殷磊面对着小姨，手往林若岩的方向指了指，打着哈哈：“她，老实人一个，只会让我更专心。有时候，我觉得，岩岩更适合做心理师，她很能调节人的心理状态。”
“看把你紧张的，不过是句玩笑话。我说了一句，你倒应了两句。”柯芷云冲着外甥善意地笑了笑，轻描淡写中含着隐隐的不满，殷磊把林若岩护得太紧了，仅凭这点，足够让柯芷云不安了。
餐后甜点用完，殷夫人要带着冉冉上楼去玩儿，柯芷云不动声色地说：“殷磊，你快陪着去，这一老一少磕着碰着了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那岩岩和我一起上去，参观参观。”殷磊握住了林若岩的手，晃了一下，把女人的神经都晃麻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而我未必每次都能见到林小姐。”柯芷云用手背朝祖孙三人做了挥手的动作：“我总要代表家长，对林小姐嘱咐几句，也顺便说说体己话。”柯芷云的言语礼数到位，合情合理，如若不遵从，反而是失礼了。
殷磊捏了捏林若岩的手，拍了拍她的肩，笑着上了楼。林若岩转过身，面对着柯芷云。柯芷云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这一情形让林若岩猛地想起了到华伦面试的情境。那是第一轮的面试，当时的主考官也是这样，亲和力不足，威严有余，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华伦集团尊贵地位的副产品。当时，林若岩心里是紧张的，因为太想得到这个职位了。她不敢想象如果被淘汰了会怎么样，根本就没有退路去做那样的假设。当时望着面试官那张一开一合的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顾想象着如何把这个面试官给拿下了。过五关斩六将，皮筋披荆斩棘，一路冲杀，淘汰了那么多人，只录取了这么个小小的接待员。
柯芷云望着坐在对面愣神的女人，有意抬高了下颌。说实话，她对林若岩并不了解，却也没有天生的好感。首先，姐姐不喜欢她，而柯芷云自小崇拜姐姐，非常看重她的意见。从自己的大学专业，交往对象，婚姻步骤，姐姐也算是半个母亲，做了不少参谋。虽然姐姐现在无法表达自己，也奈何不了殷磊。她作为小姨，这半个家长的位子还是作数的，殷磊多少对她怀有着相当的敬重。其次，让凯扬调查林若岩的事情让儿子栽了跟头，多多少少有些迁怒情结。最让柯芷云担忧的就是殷磊把林若岩看得太重了，重得足以令仇家把此作为筹码，成为日后的要挟。
为此，她曾和殷磊讨论过这个话题：“我始终觉得她是你的软肋，而这根软肋不是在支撑你，反而会成为别人对付你的利器，甚至威胁。我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故事，有着难忘的过去。但这个女孩子真的不适合你，对你起不到什么大的帮助。”柯芷云以为只凭一点足以让殷磊动摇：“况且，她背叛过你。”
但得到的回答是这样的：“小姨，您是知道我性格的。在我生命中，只要有一次背信，这个人就完了。可是我和她之间，不是第二个女人，或者第二个男人能够容纳的。那是一个只属于我和她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回忆，太多的苦痛和欢乐，而且我们沉溺于此，并不想走出去，当然也不会让旁人走进来。即使我和她之间有距离，那也是我和她目光的距离，没有其他。
她从来都没有背弃过我，在彼此无望等待的日子里，我们谁都没有放弃。那四年，我只是把她给弄丢了，现在找回来了。”
听到如此爱的箴言，让柯芷云不寒而栗。当年的柯芷君也是这样的，只不过最后遵循了家族安排。
“因为我爱她，我就不能白白看着她嫁给别人，她是我女人嫁的人就应该是我。”殷磊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光芒，“太爱一个人，爱到不许别人染指。那段时间，我派了眼线，谁要缠着她，我决不客气。”
柯芷云倒吸了一口冷气，表面上却不屑地说：“磊磊，你不用编造这种故事来让我感动于你们的爱情。”
“编造？小姨，您外甥是这样的人吗？”殷磊冷笑着，微微皱了皱眉，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第三年我知道有个华裔小伙子向她献殷勤，虽然她不太到学校去，每天在他们家门口泡着，简直把岩岩当成了方便面。结果呢，他被打折了腿，床上躺了足足半年。”望着小姨难以置信的眼光，殷磊自嘲道：“您外甥有时候就是这么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