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贷会议正在进行中，一个电话不断地进入，殷磊不耐地摁断了两次，他在开会的时候从来都不接电话。但是当铃声第三次想起的时候，他仿佛从梦中惊醒，接听的时候，财务部总监非常识时务地停止了汇报工作。
殷磊的脸色有一些不好看了，嘴角微微下沉，咽喉处止不住的痛痒感又钻了出来，禁不住掩口咳了起来，忙不迭一边听着手机一边从裤袋里掏出了手绢，向门外走去。
好久，他平顺了呼吸，慢慢地艰难地说着，语气坚定、冷酷而决绝：“这些事给我盯好了，关键时刻先保全自己。记住，人在芯片在。必要的时候，把手洗干净了。”挂机后，匆匆走进会议室，落下两个字：“不好意思，继续。”
会议结束已是七点半，殷磊只喝了一杯咖啡，就匆匆赶往西郊母亲家中。周嫂看到殷磊回家，忙去给他张罗饭菜。殷磊一个人坐着，面对半桌子的菜，食不下咽。
“妈妈睡了吗？”殷磊拨着碗里的饭，顺口问周嫂。母亲的睡眠时间不太稳定，有时早有时晚，没有规律。
“二小姐正在给大小姐洗澡呢！”周嫂回答，她在柯家辛苦几十年，两位小姐也是她从小带大的，有时候称按夫家习惯称夫人，有时候按娘家习惯称小姐。
“哦！”殷磊吃了半碗饭，搁下了碗筷。
周嫂心疼道：“少爷，您吃这么点儿可不行，最近都瘦了一圈了。”她说着收拾着餐具，一边嘟囔着：“我去给您拿一盅刚炖好的冰糖燕窝，您这咳嗽得去看看了。”
殷磊站起来，抿了抿唇，笑着拍了拍周嫂的肩：“谢谢周嫂，还是周嫂对我最好！”
“你少给我嘴巴上抹蜜，多回来看看老夫人，再带一个自己喜欢的少夫人，就什么都齐全了。”周嫂撂下一句，推着餐车走了。
殷磊无奈地坐下，闷闷地叹了口气，掏出了烟。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是不抽烟的。然后接管家族企业之后开始了社交烟，再然后受了某妖女的刺激，烟酒变成了一天三顿饭。最终，诸多的不顺利，就变成了无处不在的朋友。尤其是那害人的烟，随手可见，随处可见，包里，兜里，抽屉里。以前两人好的时候，殷磊还有所顾忌，抽得少了些，现在见不着面了，他也有些破罐破摔了，烟成了他随时随地，予取予求的情人。
浴室里，柯芷云正在给柯芷君涂抹润肤油：“哟，姐姐，你这里好干燥啊，以后我让他们给你从美国带一瓶橄榄润肤油试试。”
“嗯。”柯芷君懒洋洋地回应着，妹妹给她按摩得很舒服：“你最近见到磊磊吗？你问问啊，他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哪？”
柯芷云没做声，也不知道姐姐现在的状况是清醒着还是不清醒。
“哎，我问你话呢？”柯芷君又嚷嚷开了。
柯芷云知道姐姐开始不对劲儿了，不得不出声宽慰，管她是否能够听明白：“你那宝贝儿子啊，心气多高的一个人哪，往哪里一站，都是玉树临风，彰显贵族气派的王子型啊！”说着说着，怎么感觉有点儿广告台词的意味，可是这病人不就得哄着吗？
“可他一遇到那个林若岩啊，什么脾气啊，个性啊，都不知甩到哪个角落里去了。”柯芷云细心地给姐姐扣好衣服的扣子：“你那儿子跟你一样，倔吧，可那女的吧，把他愣是给磨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不是没有，是不敢有了。”她给姐姐用吹风机吹了头发，吹风机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你不得要被他给气死了吧，呵呵。不过也好，一物降一物，找到一个降得住他的，也是好的。你管不了他，有人来管。”
帮姐姐穿好了鞋子，扶她站了起来，给她全身顺了顺：“不过话说回来，我看那女孩子不错。只要他们好好的，我们也就不多操那份闲心了，是不是？”她像逗孩子一般，扶着姐姐的肩膀，轻轻摇晃了下。
“来，洒点茉莉水，你最喜欢的，就喷一下，好不好？”柯芷云拿着一小瓶香水，在柯芷君面前闪了闪。
柯芷君高兴地点了点头，笑容有点儿像羞涩的少女：“那有机会，你一定要劝劝殷磊，早点儿结婚，啊？”
柯芷云微笑着点了点头，搀扶着姐姐来到客厅。殷磊急忙迎上，一边扶住了母亲，一边向小姨问好。
“磊磊，你怎么瘦啦？”柯芷君摸了摸儿子的脸颊，心疼叹道。
殷磊勾住了母亲的肩膀：“妈，我还好，就是工作忙。”话没说完，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抽空把证和人家领了吧！”柯芷君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儿子，她一逮到儿子就催他结婚，仿佛不用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个女的，愿意和他儿子结婚就成。
“行，我听您的。”殷磊马上回应，用余光瞄了一下小姨。柯芷云无奈地冲他笑了笑，摊开了手。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柯芷君连忙问道，好不容易听到儿子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她自然要问个明白。
“林若岩。”殷磊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管是说着玩儿的还是说正经的，不管是可行还是不可行，不管是应付母亲还是当真施行，这是唯一的名字，不变的名字。
“哦！”柯芷君频频点头，细细想了一番：“这个名字好听，几时带回来给妈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