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
当写到这段时,我不禁想起我一向仰慕的十九世纪法国浪漫派文学大师、女作家乔治·桑。她曾在少女时代披着白纱巾,在一棵参天大榕树下放飞一只白鸽,向上天祈祷:
上帝啊,
请赐予我美妙的爱情,
请给我灵感,让我写一本美妙的书……
那只吉祥的白鸽让她实现了所有的愿望。
我 在法国巴黎南部诺昂乔治·桑故居,看到她的墓地上玫瑰盛开,芳香扑鼻,从世界各地来的瞻仰者络绎不绝。从向着花园大开的客厅的窗子里,传来了肖邦悠扬醉人 的《爱的幻想曲》(Fantasia)。肖邦就是在这个房子里写成了一批传世名曲的。人们仿佛看到钢琴前,披着褐色长发,眼睛明亮的乔治·桑将手放在钢琴 诗人的肩上,轻轻地对肖邦说:“有力些,再有力些……”
在客厅的长廊上,挂着一副陈旧的褪色金框,上面镌刻着1876年雨果在乔治·桑葬礼上的致辞:
乔 治·桑是我们的世纪和法国值得骄傲的人物之一,用不着列举她的杰作。标志着这些杰作力量所在之特点的,是善良。乔治·桑是善良的,因此,她受到憎恨。受人 赞美有一个替身,就是遭人嫉恨,热情有一个反面,就是侮辱。凡是戴上桂冠的人都要受到抨击,这是一个规律,侮辱的卑劣要以欢呼的大小作为测度。
我们应当庆幸,总有一些伟人以亲身经历为你的心灵指路。
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曼》书出版之后,以致引起《曼哈顿的中国女人》中所写的内容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的争论。
1993年1月,我在上海新闻发布会上说:
《曼》书是在我本人真实经历的基础上写成的自传体小说……历史、时间,会证明一切。
曾经沧海难为水。坎坷,挫折,磨难,一切都经历过了,这点小小的风波,根本算不了什么。
十年过去了,我很高兴看到污泥早已被清水冲走,而且第一块向我扔来的石子让我幸运地从聚光灯下迅速逃开、继续当一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达观者和梦想者。
不过,当初居心叵测编造谣言的人并不甘寂寞。去年,我的一位住在新泽西州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让我打开一个海外民运的“X”网站,一篇文章赫然入目,内容是评中国的三个女人:杨澜、周励、靳羽西。写另两位的不提也罢。在关于我的部分,这位化名的作者这样写道(大意):
在飞回中国的飞机上,我身边坐的一位先生称他与周励很熟,曾是周励的朋友。他告诉我,《曼》书写的都是假的,周励在纽约其实经济窘迫,她和她的美国先生还欠了房东的钱。他也认识那位房东,租给了周励二房一厅却拿不回租金。
我和我的朋友在电话中哈哈大笑——我在邻公园大道的曼哈顿东区,和邻中央公园曼哈顿西区的房子均是买来的(也不止二房一厅),哪儿冒出来了个“房东?”
我的朋友说,我们来贴个帖子吧!
根据他的建议,我以读者身份贴上:
我认识周励。如果大作作者肯站出来,并带上他文中提到的“周励的朋友”和“周励的房东”,仅需出示一下房租欠条,周励保证支付100万美元奖金。
我的朋友则贴上:
谁来领取周励的100万美元奖赏?
结果呢?两天之后,这篇文章连同帖子一起消失了。
还 有一次我在上海的马路上遇到一个十年前参与在纽约唐人街地摊“中华民国”小报上造谣的人。我立即走上前请她停步:“请停下,十几年不见,请你告诉我,我哪 里得罪你了?让你胡编了一大堆谣言?”我还记得以前在上海,此人一直对我极尽献媚之能事,《曼》书出版后,她突然对我大泼污水。
她吃惊、恐慌。一时讲不出话来。
她所散布的诋毁污蔑,人身攻击被民运刊物主笔如获至宝地作为重磅炮弹,写入免费地摊小报的谤文之中,又被一个电视剧组人员出于商业竞争目的,从唐人街带到北京,交北京一家广播电视报发表。
我气定神静地冷冷问道:“告诉我,你在美国见过我一面吗?你知道我住在哪里?”
那人眼里的惊惶又变成乞求,声音发抖地语无伦次道:“……没……没有……不……不知道。”
我望着她满脸的沧桑憔悴,寻思也许造“曼哈顿的中国女人”的谣可以给她带来某种刺激吧。
“你还造谣吗?!”我问她。
“不,不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急促地轻声支吾着,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对这个十年前在报上讲《曼》书统统是“假的”,因而对我造成极大伤害的人,我既蔑视、更感觉她可怜。“你走吧”,我说。
我的儿时朋友晓南(我在《曼》书中曾描写我们一起去武汉当兵的情景),在一次开往阿拉斯加“公主号”上的留美中学好友聚会中,她这么说:“周励没有一个仇人。即使是那些造了她谣言的人,也不会恨她,只会惧怕她。”
晓南的这句话,在上海的马路上得到了验证。
我要在此向外贸干部许全华表示感谢。十年前,国内许多报刊上发表了他的声明:
书中关于“第三笔生意——诉讼获胜”中,周励在美国推销中国皮鞋以及有关我的一些情况都是真实的。
这 十年来,我庆幸自己一直在与像许全华这样素质优秀的外贸干部为伍。我也要感谢《十月》编辑部原主编谢大钧和我的《曼》书责编王洪先,及北京出版社的领导, 他们在十年前驳斥了该小报中“周励将《曼》书版权卖给了大陆、台湾等六家出版社,造成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灰头土脸的”又一杜撰。指出,“《曼》书只与一家 ——北京出版社签了合同。台湾一家出版社也是由北京出版社转让的版权。”
正像雨果所说:“侮辱的卑劣要以欢呼的大小作为测度。”
十 年前,一位北京某报的女记者,在对我,及《曼》书中出现的众多的我的朋友不作任何采访与核实的情况下,收集了一切她可以弄到手的谣言及攻击污蔑,竟然不顾 起码的职业道德,扩编成了一本小册子,并冠以自己的名字和一个极具攻击、骇人听闻的书名出版。她明明知道我从未收到过一字一函的“告状”、“诉案”,她也 明知道其实只有极个别人——如马路上遇到的那位——在胡编滥造一些不堪一击的东西,但她偏偏走火入魔。她的书一出来就遭到新闻界及文艺界人士的蔑视与批 评。
这不由使我想起Trump在《东山再起的艺术》一书中讲的一个类似情景:
你在生活中哪怕是稍微比别人突出一点,他们也会尽力把你踩在脚下而使自己出名。巴雷特在那本书中企图诋毁我来使自己获利,但是这本书彻底失败了。
我为这种玷污记者崇高称号的“搅浪者”深感悲哀。他(她)们理应受到法律及道义谴责。
我的一位文学界朋友在国际长途中曾这样对我说:“别理它。只要你的《曼哈顿的中国女人》在中国文学史上有一笔,这号记者就无疑被绑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这 可能太过激了一点。但我承认听到这话我很高兴。同样让我高兴的是,十年后的今天,当我的挚友、驻欧老外交官的后代、以正直睿智享誉于朋友圈中的上海法律界 名人丁晓文在读了我的初稿后,微笑着问我“你能不能把她从耻辱柱上解救下来,宽恕她”时,我竟然毫不犹豫地说:“好吧!”不过我又加了一句:“为了读者, 也为了这类事不再发生,我还是要写几行字,但我将不再提到此人的名字(事实上我从来不认识她)。”更开心的是,在那场完全人为的“风波”之后几年,《曼》 书获“时代风云奖”和“十月文学奖”,2000年又被评为九十年代最有影响的十部文学作品之一。
1995年,日本NHK电视台来纽约第五大道实地拍摄关于我与《曼》书的纪录片时,一位负责这个节目的日本女士这样对我说:“到了曼哈顿和您的客户中间,才觉得现实中的一切比你书中写得更生动、更打动人心。”
在 飞往法国度假的途中,我阅读了《伏尔泰传》,发现在伏尔泰身上发生的事更为脍炙人口。我庆幸在我的一生中总有伟人做伴,让我成为一个最善于调整心态的快乐 女人,从不知沮丧为何物。现在,我眼前出现了罗昂骑士——法国罗昂公爵的后裔,由于妒火中烧,他想当众羞辱当时因长诗《亨利亚特》而轰动巴黎的年轻诗人、 哲学家伏尔泰。
他傲慢地问道:“伏尔泰先生,阿鲁埃先生,你的姓氏究竟是什么?”
伏尔泰不卑不亢地回答:“骑士先生,我虽然没有一个煊赫的姓氏,但我知道怎样使它煊赫起来。”
简直妙极了。伏尔泰在反驳对《百科全书》极尽攻击污蔑之能事的贝蒂埃神甫时,辛辣地说道:
贝蒂埃由于在报纸上发表了太多的恶毒言论而中毒,还染上了瞌睡病,不停地打呵欠。为了医治这一怪病,医生建议他吞下一页《百科全书》,但病情只能稍稍缓解……
我不由地念给机座边的麦克听,然后两人放声大笑。不知乔治·桑有没有像伏尔泰一样,去建议某些人吞下几页她的《莱莉亚》?
曾经沧海难为水……现在,乔治·桑故居的城堡中琴声飞扬,当人们沉浸在一切美好回忆中的时候,还有谁去记得那些早已烟消云散的嫉恨呢?
也许时间;比宇宙空间更隽永、更永恒的时间,会将一切转换为宽容、宽恕和爱?
西去九色鹿
……时光之船载着我们向前漂流,却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原点。我离开于廉整整十年了,晨钟暮鼓中,我脑海里又隐隐浮现了在北大荒小屋里第一次见到他时所看到的那篇日记:
人品不高,用墨无法。
泯没天真者,不可以作画。
外慕纷华者,不可以作画。
与世迎合者,不可以作画。
志气堕下者,不可以作画。
于廉,你在哪里?
以上是《曼》书中“北大荒的小屋”中的结尾部分,许多读者问我:于廉找到了吗?
我找到了他,又永远地失去了他。于廉,他再也看不到这个美好的世界了。
1997 年7月5日,盛夏酷暑,我正好在上海洽谈生意,朋友打电话告诉我:“刘宇廉去世了!”我惊悉噩耗后急赴龙华殡仪馆参加了他的追悼会。于廉死于脑垂体肿瘤, 时年48岁,正值艺术家的黄金时期。一踏入悼念大厅,就看见一幅于廉在欧洲一艘游船船头展臂微笑的彩色照片,仍然潇洒英俊。海风吹着他黑色的微鬈的头发, 深褐的眼睛里藏着梦想,现在他却静静地躺在冰冻的玻璃棺内,再也听不到满堂亲友们的声声呼唤。
于廉的老师、著名连环画大师贺友直放声哭喊:“于廉啊,你走得太早了!你的命太苦了!”灵堂两侧是贺友直先生亲题的挽联:
悲:一片枫叶坠落奈何其早
痛:九色神鹿西去怎不回头
其 中《枫》、《九色鹿》是于廉在中国、日本分别获最高美术奖的代表作。我在他的遗体前三鞠躬,婉拒了主持人让我发言的请求。那天晚上,我参加美国客户在波特 曼的宴请,席间黯然泪下。我的眼前一直是于廉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在日本京都几百根巨大红橡木柱与祭神黑漆大字构成的红色廊道中,他哀婉诚挚地对我说: “生命随时会离我而去……不过,我要感谢你,在和你分开了这么多年之后,你突然让全中国的人都知道了我……”
他说这话时是在1995年春 天,《曼》书出版后的第三年,我们同游日本京都郊外的那个傍晚。深邃无底的红柱祭神甬道令人想起古埃及卢克索祭神的巨大圆石柱,日本人则在红色的木柱上镌 满了他们的祈祷与祭辞。蜿蜒的红柱廊映衬着远处的山峦,使眼前的一切如烟似幻。那个傍晚,只有我们两人在这个甬道中边走边谈。忽然,起风了,于廉跑出柱廊 外,仰头四望着,风吹着他的黑色头发,他眼睛闪着光芒说:“我要画一幅画,叫作‘风中宫殿’。”我望着他。我知道他是个用画笔阐释这个世界的人,给予些许 的情感便能激发智慧。这个灿烂的生命就要熄灭——医生告诉他:只要发烧,脑垂体生命中枢受压,他就随时可能finish,而他现在想画“风中宫殿”……我 的眼睛湿润了。
我们第一次相聚是在1993年1月,他刚动完脑部手术,一个人躺在东京医院里,我在上海刚举行完新闻发布会,匆匆登上日航去 东京看他。一下机就直驱医院,带了一束鲜花来到他的病房。在上海时,一位北大荒朋友告诉我:“于廉找到了。他这些年在东京,举办过多次个人画展,但不幸得 了脑部肿瘤。”那位朋友还告诉我,于廉已经看了《北大荒的小屋》,很想和我见一面。万万没有想到,我的“于廉,你在哪里”的呼唤,带来的竟是如此的重逢!
他那时还不能多讲话,苍白的脸上留着血痕,他勉强地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特为来看我。”他轻轻地说,并讲希望将来能到美国来看我。
1993 年底,病情稳定些的于廉飞到美国奥兰多,与我,还有麦克、儿子安德鲁和担保人柯比、乔治娅一起,在美国佛州迪斯尼乐园迎来了1994年新年。接着,我们又 飞回纽约,于廉在我家住了一周,我们一起参观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布鲁克林艺术博物馆,一起去看百老汇歌剧《西贡小姐》,在哥伦比亚大学月色下的雪地散步、 谈心,在林肯中心聆听纽约爱乐交响乐队的演出……
1994年春天,他邀请我游日本富士山、京都与奈良。
在京都的那天夜晚,我 们住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入住登记时,于廉提出:我们能不能同住一间客房,一人一床。我表示OK。那天我们共进晚餐之后,先后洗浴,换上舒适宽大的和服, 看了一会儿CNN电视,熄灯时已是午夜时分。我们两人在各自的床上辗转不眠,窗外是京都山上皎洁的月光,春意荡漾,时钟滴答……爆豆子发出劈劈啪啪的声 响,隆冬的小屋香味四溢。室外,黑暗笼罩着白雪皑皑的小山寨……
京都之夜,变幻成了遥远记忆中的北大荒小屋……在时钟的滴答声中,于廉轻轻 地向我讲述让他肝胆俱裂的短暂的婚姻。他还谈到小时候他曾幻想成为一名飞机及航空母舰设计师,而不是画家。他说很高兴我带他去纽约42街参观了二战“无畏 号”航空母舰,让他重新回到了童年的梦想之中。他又谈到几年前在敦煌莫高窟“修炼”的几个月,使他深深迷恋上中国古代宏大绚丽、想象丰富的绘画艺术。从此 之后,他的包括《九色鹿》在内的所有艺术作品全部带有浓厚的敦煌色彩及玄学氛围。他说今天之所以带我来“朝圣”京都红柱神廊,也是想比较莫高窟和日本古代 祭神两种文化……
在这个装潢典雅舒适的客房,我们俩就这样谈到二三点才入睡,其实,我们俩都彻夜未眠……这样的夜晚在我们一生中是不会再有了。
终 于,窗外出现了第一道黎明的晨曦,鸟儿婉转啼鸣,我悄悄爬起来去淋浴换衣,只见于廉脸色苍白,深邃哀婉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柔情伴着哀 伤,使我禁不住想冲到他的床前,但我还是走进了浴室,打开淋浴篷头,一边沐浴,一边让泪水缓缓流下。我了解于廉,即使生命的光芒即将熄灭,它也仍在燃烧着 原则的火焰。
现在,望着他最后的遗容,我痛心疾首。他俊秀**,才华横溢,但一生却少有欢乐。
现在,“风中宫殿”已不复存在,“北大荒的小屋”的故事也彻底结束,魂兮归来,云兮归去。生命是如此脆弱,正如权力和巨大的财富也会在顷刻间成为过眼云烟一样。
于 廉,当你的恩师贺友直大哭,讲你的命太苦了的时候,我却感到你48岁的生命没有虚度。拉斐尔死时34岁,莫扎特死时36岁,就连功勋垂史的古希腊亚历山大 大帝死时也只有33岁,是他们的艺术灵魂、卓越才华和雄谋大略造就了他们的永恒,他们那道虽然短暂但却强烈的人生光芒,照亮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隧道。于 廉,即使在我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之后,我也还会去京都山上的那个红柱祭神甬道,向天空中伸出双手,去触摸那个在落日照耀下的你的风中宫殿;去回顾那 两颗活生生的、尚还年轻的心在各自的床上剧烈跳动、辗转不安,但却终于坚定地迎来了第一道晨曦的那个京都之夜。也许只有我们这一代人,还有我们的上一代 人,才会把理性看得那么庄重,把友情看得如此纯洁吧?
于廉,愿你与拉斐尔同眠。
西去九色鹿,你不回头地一蹦而去,愿你在天堂,在“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的敦煌飞天中找到永恒与快乐。
纽约——上海合二而一的天空
我 要感谢我的祖国,特别是感谢度过我美好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的故乡——上海。由于商务关系,我每年都几次携我的纽约客户飞回上海并去其他省市洽谈贸易,因而 目睹上海十年巨变,从浦东全球500强财富论坛到APEC亚太高峰会议,直至不久前结束的世界级2002大师杯网球赛,均为这座国际大都市增添了无尽魅力 与光彩。APEC期间我正在上海并参加了其中的一些活动,当我听到美国商务部长在彩旗飘扬阳光明媚的浦东、美国应用材料公司(500强之一)中国总部开张 典礼上讲:“上海,这是我在全世界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城市”时,我感到他完全出自真心。
在APEC庆典“难忘今宵”的焰火晚会上,在欢乐的海 洋中目睹浦江上空瑰丽壮观举世空前的焰火,我能够体会到为何布什总统不出席焰火晚会——并不仅仅是安全的原因。因为同样的痛楚也在像虫子般地噬咬着我的心 ——在我们的脑海中,仅仅一个多月之前是另一种漫天火光——世贸被撞、大厦毁塌的火光,而本·**连影子也没找到;现在,在另一个国度,则是各国首脑举杯 欢聚、礼花满天、举国欢腾的APEC盛会!我至今找不到一个贴切的字眼来形容这种巨大的反差所带给我心灵的震撼,这是极喜与极悲在同一时刻占据头脑的混合 Martin(马丁尼)。
我的一位美国女友把上海称作是“最浪漫的城市”,并在浦东陆家嘴的月光下转圈跳舞,不远处是滨江大道和闪烁着奇异射灯的外滩夜景。十年前她随我第一次来上海,还随身携带饮用水和几天的食品,她以为中国类似印度,现在她却问我:“上海会不会取代纽约?”
时 间,是能使世界上任何一种痛楚,包括9.11的痛楚逐渐愈合的。现在,无论是在水晶宫殿般的上海大剧院聆听多明戈演唱,还是在“同一首歌——‘走进浦 东’”中摇晃脑袋唱歌,或是在大师杯网球赛场上与上海及各国观众一起作只有在美国橄榄球赛场上才出现的冲浪式加油——为休伊特、费雷罗、莫亚加油、或是在 上海申博(2010年世界博览会)成功的消息从蒙特卡洛传来的沸腾狂欢之夜——我感到自己从一个纽约女人,又变成了上海女人,或是纽约—上海合二而一的女 人,我突然感到,做这样一个合二而一的女人是何等幸福!
上海,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世界上最梦幻、最亲和、最魅力不衰的城市。她养育了我,她给予我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激情、理想和梦想。
让我以普利策纪实文学奖获奖作品《安吉拉的灰烬》(《Angela’s Ash》,同名电影获奥斯卡等多项国际电影奖)中的一句话作为结束吧:
你可以屡遭挫败,你可以一贫如洗,但是,你的心灵是一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