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宋齐梁陈书并南史(1)

作者:赵翼    更新时间:2013-08-08 13:23:00

南史仿陳壽三國志體例

  宋書武帝本紀所載晉帝進爵禪位詔策,無慮十餘篇,南史只存九錫一策、登極告天策,其餘皆刪。此蓋仿陳壽魏志舊式也。

  漢獻帝建安十八年,賜曹操魏公爵,封十郡、加九錫,既有策文。二十年,進操爵為王,裴注中有獻帝詔二道。及禪位曹丕時,袁宏漢紀有詔一道,裴注中又有手詔三道,而壽志一概不載,僅存九錫策一道、禪位策一道。

  南史刪節宋書,亦只存九錫、禪位二策,固知仿壽志例也。

  南北史子孫附傳之例

  傳一人而其子孫皆附傳內,此史記世家例也。至列傳則各因其人之可傳而傳之,自不必及其後裔,間有父子祖孫各可傳者,則牽連書之。

  如前漢書之於楚元王(裔孫向、歆)、周勃(子亞夫)、李廣(孫陵)、張湯(子安世,孫延壽)、金日磾(子安上)、疏廣(兄子受)、蕭望之(子育、咸、由)、翟方進(子宣義)、韋賢(子玄成)。

  後漢書之於來歙(曾孫歷)、鄧禹(子訓,孫騭)、寇恂(曾孫榮)、耿弇(弟國,子秉、夔)、竇融(弟固,曾孫憲,玄孫章)、馬援(子廖、防)、伏湛(子隆)、梁統(子竦,曾孫商,玄孫冀)、桓榮(子郁,孫焉,曾孫鸞,玄孫典、彬)、班彪(子固)、班超(子勇)、楊震(子秉,孫賜,曾孫彪,玄孫修)、荀淑(子爽,孫悅)、陳實(子紀)。

  三國志之於袁紹(子譚、尚)、公孫度(子康,孫淵)、曹真(子爽)、荀彧(子惲,孫甝)、鍾繇(子毓)、王朗(子肅)、杜畿(子恕、預)、胡質(子威)、諸葛亮(子喬、瞻)、張昭(子承、休)、步騭(子闡)、呂範(子據)、朱桓(子異)、陸遜(子抗)、陸凱(弟允)。

  代不過十餘人。

  然後漢書班彪與固為一傳,班超與勇又為一傳,一家父子尚各為傳。三國志諸葛瑾與諸葛恪,父子也,而亦各為傳。

  其以子孫附祖父傳之例,沈約宋書已開其端。

  然如蕭思話、蕭惠開;徐羨之、徐湛之;謝弘微、謝莊;王宏、王僧達;范泰、范奕;王曇首、王僧綽;顏延之、顏峻,皆父子也。

  檀道濟、檀韶、檀祇;謝晦、謝瞻,皆兄弟也。

  猶各自為傳,則以其事當各見,故不牽混,使閱者一覽瞭如也。

  若一人立傳,而其子孫兄弟宗族,不論有官無官、有事無事,一概附入,竟似代人作家譜,則自魏收始。

  收謂「中原喪亂,譜牒遺逸,是以具書支派。」然當時楊愔、陸操等已謂其「過於繁碎。」

  乃南北史仿之而更有甚者。魏書一傳數十人,尚只是元魏一朝之人。南北史則並其子孫仕於列朝者,俱附此一人之後。遂使一傳之中,南朝則有仕於宋者,又有仕於齊、梁及陳者;北朝則有仕於魏者,又有仕於齊、周、隋者。每閱一傳,即當檢閱數朝之事,轉覺眉目不清。

  且史雖分南北,而南北又分各朝,今既以子孫附祖父,則魏史內又有齊、周、隋之人,成何魏史乎?宋史內又有齊、梁、陳之人,成何宋史乎?

  又如褚淵、王儉為蕭齊開國文臣之首,而淵附於宋代褚裕之傳內,儉附於宋代王曇首傳內,遂覺蕭齊少此二人,劉宋又多此二人,此究是作史者之弄巧成拙!其後宋子京修唐書,反奉以為成例而踵行之,其意以為簡括,而不知究非史法也。

  案南北史仿魏書子孫附傳之例,亦稍有不同。

  魏書凡是某人之子孫,盡附於其傳後。如朱端子孟允及弟珍,珍弟騰,騰弟慶賓,慶賓子清,皆但有官位,毫無事蹟。

  北史則刪之,較為簡淨。

  新唐書仿之,又更有別擇,必其子孫有事可傳者,附之,否則削而不書,尚不至如魏書、北史之代人作家譜也。

  南史刪宋書最多

  南北史大概就各朝正史量為刪減,魏書、宋書所刪較多。然魏書尚不過刪十之二三,宋書則刪十之五六。蓋宋書過於繁冗,凡詔誥符檄章表悉載全文,一字不遺,故不覺卷帙之多也。今就紀傳所載,略摘於左:

  本紀

  劉裕誅桓玄後,晉帝還都,進裕都督一詔、一策,裕論起義諸人一疏、討司馬休之一表。桓玄餘黨盡平,晉帝褒策一道。裕討劉毅符下荊州一檄。又請以僑人歸土斷一疏。討司馬休之,休之自訴一表。裕招韓延之一書,延之答裕一書。平洛陽後,進裕位相國、封十郡、加九錫一詔、一策。裕西伐,過張良墓,祭文一道。克長安後,晉帝進裕爵為王,加封十郡一詔。裕受宋公九錫之命,下令國中赦文一道。晉帝禪位一詔、一策、一璽書。群臣勸裕不許太史令駱達陳符瑞一表。即位告天一策。御太極殿一詔。特存王導、謝安等祀一詔。追論戰亡將士一詔。遣使巡方一詔。增百官俸一詔。改舊制從寬一詔。優復、彭、沛三郡一詔。赦罪人一詔。置晉帝守陵戶一詔。禁淫詞一詔。興學校一詔。悉載全文,不減一字。

  南史惟載韓延之答裕一書,以見休之被伐之枉。及九錫文一、禪位策一,登極後告天策一,以見革易之典故。而其他概從刪削。(太史令所奏祥瑞,宋書但括之云數十條。南史以宋書不載,反備載之。此亦好異之過)

  至宋書列傳。

  如王宏傳,載其辭爵一表。因旱求遜位一表。成粲與宏論彭城王不宜在外一書。宏自請彭城王入輔一疏,答詔一道。宏又請以相府事力全歸彭城王一疏,答詔一道。其同伍犯法不罪士人應罪奴僕一事,載宏創議一疏,江奧一議,孔默之一議,王淮之一議,謝元一議,何尚之一議,又宏折衷一議。(案宏為宋名相,其請彭城王入輔一事,足見其遜讓。至議同伍坐罪之事,豈足為相業?而連篇累牘若此耶?)

  徐羨之傳,載其歸政三表。文帝誅羨之等一詔。

  傅亮傳,載其演慎一篇。

  謝晦傳,載其起兵訴冤一疏,尚書符其罪狀一道,晦檄京邑一道,再訴冤一表,被擒在道作悲人道一篇。

  王徽傳,載其與江教辭官一書,二千餘字。與王僧綽一書,二千餘字。答何偃一書,二千餘字。弔弟僧謙文一篇,二千餘字。

  鄭鮮之傳,載其議滕恬父喪不返仕宦如故一書,三千餘字。彈劉毅一疏,一千餘字。諫北伐一表,一千餘字。

  何承天傳,載其諫北伐一表,五千餘字。

  何尚之傳,載其鑄錢一議,及沈演之一議。又袁淑止其致仕後再出一書。

  謝靈運傳,載其撰征賦一篇,一萬餘字。山居賦一篇,數萬字。勸伐河北一疏,二千字。

  顏延之傳,載其庭誥一篇,四千餘字。

  袁豹傳,載其討蜀一檄。

  沈攸之傳,載蕭道成罪狀攸之一檄。

  王僧達傳,載其求守徐州一疏,一千餘字。請解職一疏,二千餘字。

  孔靈符傳,徙民一事,載江夏王一議,湘東王一議,沈懷文一議,王元謨一議,王昇之一議。

  顏竣傳,鑄錢一事,先載徐爰一議,沈慶之一議,江夏王一議。方載竣二議。又庾徽之劾竣一表。

  顧覬之傳,載其定命論,三千餘字。

  周朗傳,載其答羊希書,二千餘字。上言時政書,三千餘字。

  吳喜傳,載明帝數喜罪一書,三千餘字。

  建平王宏傳,載劉璡為宏訴冤一書,二千餘字。

  且不特此也。

  鄧琬傳,雖無書疏,而專敘濃湖赭圻之戰,至一、二萬字,竟似演義小說。

  又如記功冊籍,宜乎卷帙之多也。

  南史於此等處,一概刪削,有關係者則檃括數語存之,可謂簡淨,得史裁之正矣。宜乎宋子京謂其「刊落釀詞,過於舊書遠甚也。」

  南史過求簡淨之失

  南史有過求簡淨而失之者。

  王鎮惡傳「武帝謀討劉毅,鎮惡以百舸前驅,揚聲劉兗州上,毅以為信然,不知見襲。」云云。

  所謂劉兗州者,何人耶?是時毅有疾,求遣其從弟兗州刺史劉藩為副,故武帝偽許之,而鎮惡假其號以襲之也。宋書所載甚明,南史不先敘明,遂覺兗州句突無來歷。此猶不過文字之小疵也。

  謝晦傳,宋書載其被討時自訴表云「若臣等頗欲執權,不專為國,初廢營陽,陛下在遠,武皇之子尚有童稚,擁以號令,誰敢非之?而泝流三千,虛館三月,奉迎鑾駕,血心若斯,易為可鑒。祇以王宏、王曇首等,在陛下左右不除,臣等罔得專權,所以交結讒慝,成此亂階。」此最為當日實情。

  南史雖摘敘數語,而未能明其本志之無他,此則但求簡淨而未免太略而沒其真也。

  當徐羨之、傅亮、謝晦受武帝顧命,立少帝義符,而義符失德,羨之等謀欲廢立。而廬陵王義真以次當立,又輕動多過,不任四海。乃先奏廢義真,然後廢帝,而迎文帝入嗣。其於謀國非不忠也。文帝即位之次年,羨之等即上表歸政,則亦非真欲久於其權,而別有異圖者。其曰「徐、傅執權於內,檀、謝分鎮於外,可以日久不敗。」此亦王華、王曇首等之誣詞,而未必晦等之始念也。祇以華、曇首等係文帝從龍之臣,急於柄用,而徐、傅、謝等受遺先帝,久任事權,不除去之,無由代其處。是以百方媒孽,勸帝以次翦除,然後已可得志。觀於王華傳謂「華見羨之等秉權,日夜搆之於帝。」此可知三人之死,不死於文帝,而死於華及曇首等明矣!

  宋書於(傅)亮傳載其演慎一篇,見其小心畏禍,(謝)晦傳載其自訴二表,見其本志為國,此正作史者用意所在,而南史盡刪之,未免徒求文字之淨,而沒其情事之實矣!

  惟羨之等廢少帝而又弒之,並殺義真,此則威權太恣,殺人兩兄而北面事之,豈有不敗者?毋怪華、曇首等之得逞其搆陷也。霍光不學無術,僅廢昌邑王使之歸國;羨之等不學無術,乃更甚於霍光。當時范泰已預燭其必敗,曰「吾觀古今多矣,未有受遺顧託而嗣君見殺,賢王嬰戮者也。」則雖無華等之傾陷,亦豈有自全之理乎?

  南史誤處

  南史宋後廢帝紀,謂「孝武二十八子,明帝殺其十六,餘皆帝殺之。」

  今案宋書,前廢帝、明帝、後廢帝三本紀及孝武諸子傳:

  孝武子新安王子鸞、南海王子師,則前廢帝子業所殺也。

  明帝所殺者,前廢帝子業、豫章王子尚、晉安王子勛、安陸王子綏、臨海王子頊、邵陵王子元、永嘉王子仁、始安王子真、淮安王子孟、南平王子彥、廬陵王子輿、松滋侯子房、東平王子嗣,又子趨、子期、子悅,皆未封而為明帝所殺。

  其餘晉陵王子雲、淮陽王子霄,及未封之子深、子鳳、子元、子衡、子況、子文、子雍皆早夭。

  是孝武諸子,為前廢帝殺者二,明帝所殺者十六,殤者九。

  南史孝武子傳內,又有齊敬王子羽亦二歲而亡。

  是孝武諸子,除前廢帝及明帝所殺共十八人外,餘十人皆夭死,並無為後廢帝所殺者。

  後廢帝紀內,但有桂陽王休範、建平王景素舉兵被殺之事,而非孝武子也。

  然則南史所云「明帝殺十六,餘皆後廢帝所殺者」,實繆悠之詞。即以南史各紀傳核對,亦無後廢帝殺孝武子之事,此李延壽之誤也。

  又檀韶傳,謂「韶卒,子臻嗣位員外郎。」案宋書韶傳「韶卒,子緒嗣。」臻則檀祇之子也,在祇傳內。今以臻為韶子亦誤。

  南史增齊書處

  南史於宋書,大概刪十之三、四,以宋書所載章表符檄,本多蕪詞也。於齊不惟不刪,且大增補。今以兩書相校,惟豫章王嶷及竟陵王子良二傳,多所刪削,其他則各有所增。姑摘錄於左:

  王儉傳(增)

  齊高帝(蕭道成)為相,儉請間於帝曰「功高不賞,以公今日地位,欲北面居人臣可乎?」帝正色裁之,而神采內和。儉又言「公若小復推遷,恐人情易變,七尺不能保。」帝笑曰「卿言不無理。」儉即曰「當令褚公知之。」帝曰「我當自往。」乃造淵,款言移晷,曰「我夢應得官。」淵曰「今授始爾,恐一、二年間,未容便移。」帝還告儉,儉曰「褚是未達事理。」乃即令虞整作詔。及高帝為太尉,以至受禪,詔策皆出於儉。

  此見儉傾心於齊高,為佐命功臣之處。

  更定衣服之制:引漢書及魏都賦,為藩國侍臣服貂之證。又引晉典勸進表,定百僚致敬齊公之禮。引春秋曹世子來朝,定齊國世子之禮。及受禪改元,應特舉郊祭之禮,立春在上辛後,仍應南郊之禮。

  正見儉深於禮學,為開國文臣之首。

  褚淵傳(增)

  幼時父湛之有所愛牛墮井,湛之躬率左右救之,淵勿顧也。

  湛之歿,有兩府寶物在淵生母郭氏處,嫡母吳氏求之,郭不與,淵再三請,乃從之。

  山陰公主見淵貌美,請於廢帝,召以自侍,備見逼迫,淵終不移志。

  時淮北已屬魏,江南無鰒魚,一枚直數千錢,或有餉三十枚者,門生請賣之,可得十萬錢,淵悉以與親游噉之,少日而盡。

  後廢帝時,袁粲知淵私於齊高,謂淵曰「國家所倚,惟公與劉丹陽及粲耳,願各自勉,無為竹帛所笑。」淵曰「願以鄙心寄公腹內。」然竟不能貞固。

  齊高功業日重,王儉議加九錫,齊高恐淵不同,任遐曰「淵保妻子,愛性命,非有奇才,遐力能制之。」果無違異。

  張敬兒傳(增)

  敬兒貧時,嘗為襄陽城東吳泰家擔水,通其婢,事發,逃空棺中,以蓋加上,乃免。及建鵲尾軍功,收籍吳氏家財數千萬,並取所通婢為妾。

  王敬則傳(增)

  生時,母為女巫,謂「應得鳴鼓角。」人笑曰「汝子得為人鳴鼓角,幸矣!」及長,與既陽縣吏鬥,謂曰「我若得既陽縣,當鞭汝背!」吏唾其面曰「汝得既陽縣,我應作司徒公矣!」又嘗至高麗,與其國女子私通,後將被收,乃逃歸。後果得既陽令,昔日吏逃亡,勒令出,遇之甚厚,曰「我已得既陽,汝何時作司徒公邪?」

  禪位時,宋順帝逃入宮內,敬則將輿入宮,啟譬令出,順帝謂敬則曰「欲見殺乎?」答曰「出居別宮耳!官昔取司馬家亦如此。」順帝泣曰「惟願生生世世,不復與帝王作因緣。」宮內盡哭。

  敬則與王儉,同拜開府儀同三司,徐孝嗣戲儉曰「今日可謂合璧。」儉曰「不意老子與韓非同傳!」或以告敬則,敬則欣然曰「我南沙小吏,遂與王衛軍同日拜三公,復何恨!」

  柳世隆傳(增)

  世隆初起兵應明帝,為孔道存所敗,逃匿,其母、妻並縶在獄。時購世隆甚急,或斬一貌似者送道存,道存示其母、妻,母哭不甚哀,而妻號慟方甚,竊謂姑曰「今不悲,恐為人所覺,故大慟以滅其跡也。」

  世隆性清廉,張緒曰「君當以清名遺子孫耶?」答曰「一身之外,亦復何須?子孫不才,將為爭府;如其才也,不如一經。」

  韋祖征鄉里舊德,世隆雖貴,每為之拜,或勸祖征止之,答曰「司馬公為後生楷法,吾何必止之?」

  張瑰傳(增)

  安陸王緬行部雍州,見丐者,問「何不事產而行乞?」答曰「昔張瑰使君在州,百姓家得相保。後人苛虐,故至行乞。」

  後拜太常卿,自以閑職,輒歸家,武帝曰「卿輩未富貴,謂人不與;既富貴,那復欲委去?」

  周奉叔傳(增)

  奉叔就王敬則求米二百斛,敬則以百斛與之,不受,敬則大懼,乃更餉二百斛。

  敬則有一妓,帝令奉叔求之,奉叔徑率左右,刀皆半拔,直入其家,敬則懼,跣足入內,既而自計不免,乃出呼奉叔曰「弟那忽見顧?」奉叔宣旨求妓,意乃釋。

  王廣之傳(增)

  廣之求劉所乘馬,皇甫肅曰「廣之敢奪節下馬,當斬!」後廣之破敵還,甚敬肅。亡後,肅轉依廣之,廣之啟為東海太守,其不念舊惡如此。

  豫章王嶷傳,南史所刪最多,以此傳本太冗,至八、九千字也。然又有增者:

  是時武帝奢侈,後宮萬餘人,宮內不容,暴室皆滿。嶷後房亦千餘人,荀丕獻書諫嶷,嶷咨嗟良久,為之稍減,又增。

  嶷死後,忽見形於沈文季,曰「我未便應死,皇太子加膏中十一藥,使我癰不差;湯中又加一藥,使我利(痢)不斷,吾已訴先帝矣!」俄而太子薨。又嘗見形於後園,呼直兵,直兵無手板,左右以玉板與之。出園後,直兵倒地,仍失玉板。

  齊書皆無之,蓋不欲見其父之中毒,且為文惠太子諱也。(嶷乃蕭子顯之父)

  武陵王奕傳(增)

  幼時生母死,奕思慕不異成人,高帝令與武帝同居。

  帝時甚貧,諸子學書無紙筆,奕嘗以指畫空中及畫掌學字,遂工篆法。無棋局,乃破荻為片,縱橫為之,指點行勢,遂至名品。

  後侍武帝宴,醉伏地,貂抄肉柈(盤),帝曰「污貂。」對曰「陛下愛其羽毛而疏其骨肉。」又嘗在帝前,與竟陵王子良圍棋,子良大北,豫章王嶷私勸其讓,奕曰「生平未嘗一口妄語。」執心疏婞,偏不知悔。

  江夏王鋒傳(增)

  其母張氏,為宋蒼梧王逼取,又欲害鋒,高帝乃匿鋒於張氏村舍。

  五歲學鳳尾諾(署文曰「諾」,書如鳳尾),一學即工。

  武帝禁藩邸諸王不得讀異書,五經之外,惟許看孝子圖,鋒乃密使人買書。

  鋒善琴,帝欲試以臨人,鋒曰「昔鄒忌鼓琴,齊威王委以國政。」遂出為南徐州刺史。

  善與人交,幕僚王和赴益州任,來告,流涕曰「下官少來未嘗作詩,今日違戀,不覺文生於情。」

  鋒工書,南郡王昭業謂武帝曰「臣書勝江夏。」帝曰「闍梨第一,法身第二。」法身,昭業小名;闍梨,鋒小名也。

  明帝輔政時,鋒危懼,深自晦跡。江祏曰「江夏王有才行而善能匿跡。」鋒聞,嘆曰「江祏遂為混沌畫眉,益反敝耳!寡人聲酒自耽,狗馬是好,豈復一毫於平生哉!」嘗著修柏賦以寓意。

  見明帝,言次及遙光「才力可任。」鋒曰「遙光之於殿下,猶殿下之於高皇,衛宗廟,安社稷,實有攸寄。」明帝失色。

  後被殺,江教聞之,流涕曰「芳蘭當門,不得不鋤,其修柏之賦乎!」

  宜都王鏗傳(增)

  三歲喪母,及有識,聞知母死,悲禱,一夕果夢一女人云是其母,因向左右說夢中所見形貌衣服,皆如平生。聞者以為孝感。

  善射,常插甘蔗於百步外,射之十發十中。

  明帝誅高武諸子,鏗詠陸機弔魏武云「昔以四海為己任,死則以愛子託人。」左右皆泣下。後果遣呂文顯齎藥至,正逢八關齋,鏗從容謂曰「高帝昔寵任君,何事有今日之行?」答曰「出不得已。」乃仰藥死。

  又死後,見夢於其師陶宏景云「當託生某家。」宏景參訪,果符。乃著夢記。

  河東王鉉傳(增)

  幼時,高帝嘗晝臥纏髮,鏇上高帝腹弄繩,帝因以繩賜之。及崩後,鉉以錦函盛繩,歲時開示,輒流涕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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