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开

作者:沉沉    更新时间:2016-02-02 14:30:00

林若岩从史密斯夫人那里取过了钥匙:“谢谢您这段时间替我照看着。”说着,递过去一套真丝睡衣。史密斯夫人非常喜爱中国文化,业余时间报了书法班和基础汉语,看到这份礼物,自然是喜上眉梢。

“Lily,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以后一直会在中国吗?”史密斯夫人好心问道:“如果以后再有人到你房间取东西,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林若岩顿时警觉:“取东西?”

“大约三个多月前,也就是年初的时候,你不是让人来家取东西吗?”史密斯夫人望着诧异的林若岩,提醒道,并摸出了手机指给她看:“你看,我还拍下了这个人的照片。”

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林若岩一眼就认出了是谁。“哦,是的,我记性真差!”林若岩补充道:“他是不是在我这儿过夜了,我当时这样建议过的。”

“当然没有,不过他待了一整天,很绅士。”史密斯夫人赞赏道,那个男人留给了她极为深刻的印象。

林若岩谢过史密斯夫人后,急忙进屋,四处寻觅。她急切地想知道殷磊到底想了解什么?他不是一直有咨询公司吗,难道什么事情还需要他亲自过来?

在各个房间转了几圈,没有异常,想想也是,他又不是来搜查的。蓦地,一个激灵,林若岩又返回了自己的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似乎没被翻动过,当然,殷磊这个人做事情一向谨慎,即便做了什么,也会及时复原,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她哀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不禁倒在了床上。望着手中的那本日记本,想想最困难的时间都挺过来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不过就是清理脓疮,修补伤口吧,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这样想着,她呵呵笑出了声,眼角却湿润了。慢慢地坐起来,倚靠在床边,放了个垫子支在腰间,无意识地翻阅着。读到怀孕初期的担心,孕中的各项繁杂检查,孩子出生后的欣喜,她一遍遍重温着,时而开心,时而忧虑。

有时又翻到前面再看看,两个小时过去了,她就像一个百无聊赖的学生,钻进了图书馆,翻着看着,就像放电影一般。然后,她的眼光就在一页纸上定住了,一瞬不瞬,嘴唇不易察觉地抽搐着,眼圈发红,鼻子发酸,泪盈于睫,然后一颗一颗地泪珠滑落,滴落在本子上。然后她慌忙移开本子,怕眼泪打湿了上面的文字。

但是目光又舍不得离开那页纸,眼光痴迷的,专注地盯着,泪痕爬满了整张脸。那些文字仿佛能够刺穿心胸,在心里荡起千般万般的疼痛,却能忍得。定睛一看,那是生完冉冉以后,在一个节日,林若岩写道:“殷磊,此刻,你是否想念我?是否还记得我这个人?”原来的空白处充满了紫色的文字,上面写着:“岩岩,我一直都在,从未曾离开,永远!”那字体苍劲有力,是自成一体的狂草,显示了气势和力量。

她无措地往后翻阅,找着那紫色的字体,然后在另一处,她写着:“殷磊,我们的儿子今天会叫爸爸了,可惜你不在身边。”紫色回复是这样的:“今天,我听到了。以后,我会一边搂着你,一边坐下来听儿子唤我‘爸爸’。”

还有好几处,紫色的回复。

她哽咽着,颤抖着,就这么跪在床边,泣不成声,扑到在床上。身体已经蜷缩成了一团,整个人闷着透不过起来,一大片床单都是湿漉漉的。她仰面躺倒,深深浅浅地呼吸着。这些天的文字全部白读了,到头来都是不堪一击的自欺欺人。

她的手指撕扯着床单,揉出了一道道的褶子和痕迹,心里低呼,他是爱我的,是爱我的,所有的行为都是惩罚,他不惜以婚姻作为代价。这个狠心的男人,居然真的干得出这种事情。只能说明一种情况,他对于她和穆安成父母的见面,恐惧颇深。

可是这个傻子,他居然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他担忧的事情,其实她早已明了,只是她不说,因为她是真的愿意放下。

难道她和殷磊两个,注定要为过去的这笔债,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不,她一下子发狠地跳了起来,不甘心,不甘愿,她不想拣尽寒枝仍落得一身零乱。她一边发着抖,一边流着泪,眼里却露出一道凶光。她现在就想走到这个男人面前,狠狠地扇他。

良久,她深深地喘着气,用手背缓缓地擦拭着泪,可是泪水还是不停地流出来,她便不停地擦,擦拭幅度越来越用劲,呼吸却慢慢平和,脸颊也蹭红了一小块。

拨通了航空公司,修改回程日期,越早越好。拨通Monica的电话:“结业仪式和公司参观活动我都不参加了,培训任务已经完成,麻烦你向总部提出申请,我有急事,要提早三天离开。”

Monica预感不妙,声音有点儿歇斯底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抵达上海那天正好是他结婚的日子,你要做什么?”

“你忘了走之前答应我什么?结果你没有做到,我现在只有自救。”林若岩此刻异常冷静,她在向她的领导直接发号施令,继而又乞求道:“Monica,你帮帮我,一定帮帮我!”

在得到Monica的默许后,林若岩向培训机构提出申请。她现在一心一意想做的,就是登上回国的班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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