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牛激战金钱豹
长江巫峡南岸长着一片茂密的人造林,中间有一块十来亩的洼地,有雨成湖,无雨成坑,倒是长满了茂密的青草。一个老牛倌看中了这块宝地,每天把9头牛赶进来散放,然后回到牧场干他的活儿。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中午,蜜蜂嗡嗡,蛙声咯咯,吃饱了青草的牛几散散落落地卧在草地上反刍,它们神态安详,很满足这个水草丰茂没有干扰的环境。突然,一只钻到人造林里游逛的小牛犊子奔逃回来,哞哞惨叫,直奔它的妈妈——一只年轻的母牛。与此同时,树林子里“刷”地一声犹似闪出一道金光——一只体格健壮恰如小老虎般的金钱豹,直扑那只小牛犊子。牛妈妈反应极其灵敏,迅速站起,当金钱豹凌空扑下时,母牛用头一顶,金钱豹翻滚在一边,此时,其它牛都停止反刍,瞪圆眼,一只只站了起来。
金钱豹从地上爬起来,这只有利爪的食肉兽对食草的偶蹄兽显然瞧不起,它对挤在一起的七八只大牛根本不放在眼里,腾地一个虎跳,竟越过牛群公然又扑向小牛。群牛愤怒了,七八只牛的头一齐顶向金钱豹。此时群牛掉转身来,屁股朝里,头部向外,组成一个紧密的圆形,将小牛紧紧地夹在里面。金钱豹绕着牛群转了一圈,它在寻找猎捕小牛的突破口,它着急了,竟冲着小牛妈妈张嘴扑过来,被3只牛用头同时顶了出去。金钱豹刚从地上爬起来,这群牛中间一直没有参战,站在旁边观战的那只硕大的犍牛冲了过来,它才是这群牛的首领呢!金钱豹身体灵活,腾地又一跳,越过牛背,翻到大犍牛的尾部。大犍牛来不及翻身,屁股上被金钱豹咬了一口,顿时鲜血淋漓,保护着小牛的牛群都不为所动,睁眼看着大犍牛与金钱豹决斗。
大犍牛显然火了,一则是被咬伤,二则是当着众牛出丑,它两眼血红,“哞哞”怒吼,一个腾跳,用两只弯角向扑过来的金钱豹拼命撞去。“扑”地一声响,很沉重,也很有力度,豹子撞翻在地,它显然被撞断了骨头,它翻了两翻,还是爬不起来。大犍牛走过去用一只前脚狠狠地踩住金钱豹的胸部。金钱豹有的是食肉动物的力气,撅身子、蹬腿、甩尾巴,一切无济于事,于是困兽犹斗、勾起脖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牛腿。大犍牛任豹子咬住,只是全力用脚狠狠踩住。
老牛倌来牵牛时,见这个场面愣住了。牛群仍然包围着小牛,大犍牛仍然踩着金钱豹。他走过去摸摸金钱豹,已经冰冷,这豹子显然已死去一个多小时了。
原刊于1992.12四川《红领巾》杂志“蔡振兴动物传奇故事”专栏
海救犬奥赛罗
我在英国一艘名叫“丹尼尔伯爵”的货轮上当过一年水手,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海救犬奥赛罗。
奥赛罗是一条纽芬兰出生的良种狗,重100斤,披一身黑斑条纹皮毛,水滑生光,两眼有神,体格健壮,似乎每个细胞里贮满了犷猛懔悍的勇气和臌胀外溢的精力。它不是宠物,是一名有编制、有伙食标准、有职能的“四脚水手”——它的工作是海上救生,因为它有天生的好水性,有训练有素的海救技能。我本不喜欢狗,但是奥赛罗卓有成效的工作,引起了我对狗的敬重。
一天,“丹尼尔伯爵”号在太平洋上航行,厨师在甲板上出晒许多中国火腿,驯犬员亚当斯指令奥赛罗守望,因为海上有贼鸥,看见食物就抢。果然,一只10斤重的海鸥展开2米长的双翅,像一架微型强击机,直冲甲板。贼鸥刚叼住火腿,奥赛罗活像足球守门员,一个腾跳弹射过去,一口咬住贼鸥尾巴。叼着火腿的贼鸥力气真大,两只大翅膀“拍拍”猛扇,竟把奥赛罗拖到船舷旁,然后一道滚落海中。奥赛罗死不松嘴,直到船上放下舢板,将它和贼鸥一道打捞上来。亚当斯将贼鸥拴在桅杆上,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那些绕船乱飞的贼鸥见同伴被捉,只得远远地干叫,再也不敢落下来抢火腿。
当天晚上,厨房里逃走一只大海龟,那是从加拉帕戈斯岛上买来的,足有200斤重。亚当斯把奥赛罗领到龟窝旁边,嗅过气味,就放开了它。一分钟后,船舱外的平台上,传来“汪汪”的狗叫声,人们纷纷涌到平台去看。只见那只大海龟扁扁的身子,夹在船舷栏杆里,两只扁扁的前脚正在向外抓挠。而奥赛罗则咬住海龟尾巴,用两只后脚抵住栏杆,死命往里拉,嘴里发出“呜呜”的喘息声。显然,海龟想跳海逃命,却被卡住了。人们迅速捉住海龟,七手八脚地抬回厨房。船长很高兴,奖给奥赛罗两磅牛肉。
刚上船时,我觉得养狗是一种浪费。现在,每当我看见奥赛罗在嚼大块牛排的时候,心里觉得真应该。大自然将狗安排给人类做朋友,实在是一件幸事。
在我即将离开“丹尼尔伯爵”号的最后几天,奥赛罗的海救技术令我终生难忘。那天,主桅上的绳葫芦拉不动,亚当斯爬上去排除故障,风很大,亚当斯失足落海。船上拉响了救护警报,亚当斯的头一会儿出水,一会儿被浪吞没,情况很危急。奥赛罗在人们的慌乱中,腾地一跃,纵身跳落海中,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笔直地游向亚当斯。船上迅速抛下拴有救护绳的救生圈。奥赛罗立即返回,用嘴咬住救生圈上专门为它设置的塑料环,又很快地向亚当斯游去。亚当斯套上救生圈,左臂夹住奥赛罗,顺救护绳挪到船边。船上放下救生用的网袋,亚当斯抱着奥赛罗钻了进去,终于被船上的吊车吊了起来。当奥赛罗钻出网袋后,船员们冲着它竖大拇指,连喊:“奥赛罗,Good,(英语:好。)奥赛罗,Good!”奥赛罗猛地一抖皮毛,将浑身海水洒到大家的身上。它挨到惊魂未定的亚当斯旁边,熊蹲虎坐,一副庄严相,又抬头望望大家,好像在说:“这是我的工作,应当如此,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狗也有气质。奥赛罗没有猎狗的机灵,没有哈巴狗的谄媚,没有军犬的傲慢。它不摇尾巴,见到老鼠也不睬。它不吃面包,非牛排、猪排不吃。只要有人到船舷边操作,它必定盯着这个人,而且不离开,既便站累了,它也趴下休息,意思很明白: 你若掉下海,我能把你救起来。它明显地懂得自己的职务: 海救犬!
原刊于1993.1四川《红领巾》杂志“蔡振兴动物传奇故事”专栏
尼斯水怪
英国北部的尼斯河畔,群山环抱,林木森森,一派古朴原始的景象。由英国海洋生物学教授鲁迪·哈尔斯特姆领导英、德、法、日专家组成的探险队,正在这里进行着一场耗资300万马克的探险工程——诱捕那只神奇莫测,已经传说60年,却无法解释的尼斯水怪。
据当年的目击者说,尼斯水怪呈暗红色,比恐龙大得多,尤其是探出水面的那根长脖子,犹如起重机的吊架,在水面上浮动一阵后隐没。60年来,人们经常观察,但是没有再次发现。
鲁迪教授和一些专家们已经工作了半年,犹如大海捞针,毫无收获。科学就是对大自然的认识,科学家们以百折不回的毅力继续搜寻。这是晴朗的一天,两只考察艇拉着钨钢做成的金属网拉开距离,并排同向徐徐行进。这种钨钢丝,牢实、网眼大、阻力小,所以考察艇行进并无太大阻力。因为科学家们将这只人类从来未实际触摸过的尼斯水怪假定在20吨以上。
突然,考察艇出现轻微抖动,速度减慢,这是水下钨钢丝网负重的反应。生物学家们激动起来,难道真的捕到了尼斯水怪?
以鲁迪为首的科学家们徐徐下水、下潜,去进行实际考察。越往下沉,河水越冷。一直下潜到50英尺的水下,双脚才触碰到钨钢丝网。于是,打开水下探照灯,明亮的光束射穿水的帷幕,这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一个巨大无比的怪物被罩在钨钢丝网里。鲁迪以科学家的眼光进行目测,这怪物长达60英尺,重达80吨,它的脖子长得出奇,活像古代的蛇颈恐龙。
生物学家们目光定定地死盯着探照灯光笼罩下的怪物,陷入一种面临神圣的历史时刻之中的激情里,惊异于地球还保存着这么一个神奇的巨子。鲁迪初步作出判断,这尼斯河是英国内陆最深的一条河,它的瓶颈口与北海相通,这个巨大的水怪当是海中恐龙的后代,它们潜入这个幽秘的内陆河,悄悄隐蔽下来。假使捕捞上来,将会造成不可补救的损失,现在要求的是取样,弄清一些情况,并安装电子信息装置。
科学家们开始行动。这只尼斯水怪静静地呆在网里,它太巨大了,以至于像一座水下的山峰。它对灯光对人有了反应,长脖子上那个蛇形脑袋开始摇动,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白牙,显然它靠深水鱼类生活。它的眼睛瞪圆,露出惊奇而又不友好的表情。鲁迪悄悄接近,挤压钨钢丝网,尽量逼近它的身子,并用工具搔它,它探下头来嗅嗅,若无其事。因为网眼太大,人可以钻出钻进,鲁迪大着胆子,一手抓住网绳,一手探进去摸它的鼻子,它轻轻摇动脑袋,似乎在接受搔痒,变得友善起来。大概它在深水里活得太寂寞了,对这些从未见过的“人鱼”感到兴趣。一位科学家用刀子在它脖子上迅速地割下一块组织,以便用生物化学手段分析它的肉体组织成分。对一个80吨重的庞然大物来说,这么做自然不会有特别的刺激反应。而鲁迪早已把一个电子发射装置扎在它那奇长的脖子上,以便监视它在尼斯河中的行踪。科学家们最后告别了这只笨重、巨大的尼斯水怪,徐徐升上水面,撤去钨钢丝网,任其在它的这块世袭领地中自由生存。
原刊于1993.2四川《红领巾》杂志“蔡振兴动物传奇故事”专栏
斯本大打狼
南非布隆迪的雅帕山下有个雅帕寨,寨子里一百多户人家,日子过得很富足,鸡鸭牛羊成群,但是常常遇到狼害。雅帕山上有一百多只饿狼,白天专咬散放的鸡鸭鹅羊;晚上,则结成群,专门攻击棚舍,一个狼群能拖走一头肥猪。一天夜里,农民甘莫的一个两岁的儿子也被狼叼走了,闹得全寨人心惶惶。
雅帕寨头领亚伯拉罕布告全寨:“哪个青年能驱散狼害,愿将女儿珍妮许配给他做妻子。”一个青年猎人积极响应,奋勇斗狼,最终还是被饿狼撕食了。地方报纸上为此发了新闻,雅帕寨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一天,佛罗斯镇上的中学生物教师巴尼来到雅帕寨,向亚伯拉罕献出一条妙计: 解开雅帕寨恶狼之围,只有求靠打狼鸟。亚伯拉罕听后似信非信地说:“你说的是那种名叫斯本大的打狼鸟吧?好是好,可惜它们只在西西里山筑巢,怎能将它们请过来呢?”巴尼拉着亚伯拉罕的手,爬到寨主楼顶上,俯视着雅帕寨,伸出右手,旋着身子划了一个圆,说:“你看,雅帕寨的人家住得很集中,四周的树木像镶着一条翡翠的边,地理环境极易斗狼。现在是春天,正是打狼鸟在西西里山筑巢产卵的时机,你派一百个精壮男子,每人拿一把刀,到西西里山去,砍一根筑有打狼鸟巢的树枝,回来绑扎在寨子四周的树桠上,打狼鸟必然要来寻卵寻巢,这支鸟兵部队不就调来了吗?”
亚伯拉罕一拍大腿、连声喊妙。
亚伯拉罕当晚便挑选了一百多个男子,头戴藤盔,手持砍刀,浩浩荡荡出发了。西西里山可以说是斯本大——打狼鸟的大本营,树枝上结满了一个个黑黝黝的鸟巢,此起彼伏的鸟鸣使西西里山充满了勃勃生机。雅帕寨的男子个个灵活得像猴子,他们爬上一棵棵大树,小心地砍下筑有鸟巢的树枝。打狼鸟被惊扰了,满天飞翔聒(guò)噪。
斯本大鸟是布隆迪特产,红羽毛,白头顶,山雉般大,嘴巴很阔。令人惊奇的是它有一条硬而有弹性的长舌头,能卷住一颗一二两重的石头,弹出去达五十米远,弹击力强,弹着点准确,能在三十米内击死一只麻雀,百发百中。它最恨狼,因为它闻到大灰狼的臭气之后,往往会把胃里的虫儿都呕出来。所以斯本大见狼就用石子射击,人们便称它为打狼鸟。
巴尼领着一百多个雅帕寨男子汉,每人扛支筑有斯本大鸟巢的树枝,兴匆匆地离开西西里山。斯本大鸟见这伙人夺了它们的巢,纷纷衔石攻击,打得藤条帽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巴尼的眼镜也被一颗石子击碎了。斯本大鸟紧紧跟着队伍,直到这些树枝被捆绑在雅帕寨四周的树上为止。它们凭气味找到了各自的巢。强迫迁居成功了!亚伯拉罕又发动寨子里的老人小孩拣石子、捉虫子,放在每棵树根下,供斯本大使用。
傍晚,夕阳在西西里山顶上射出红色的霞光,这是饿狼开始向雅帕寨四周围拢的时间。雅帕寨人纷纷爬上自己的屋顶,或者爬上自己家门口的树顶,他们要看看斯本大打狼的精彩场面。四十多只狼首先进入寨子南侧,斯本大鸟开始不安地惊叫,巢中的两只亲鸟分工合作,先有一只下去衔石子,它们有丰富的打狼经验,不到四十米距离,决不“射击”。狼群不知底细,纷纷向树木靠近,斯本大们几乎同时开始发射,“拍、拍、拍”,一串响声,石子准确地飞向大灰狼,击中了狼头、狼眼、狼嘴巴。有一只大灰狼被击中了门齿,痛得张开大嘴嗥叫,刚叫了两声戛然而止,因为又有一颗石子射进了它的喉咙。斯本大鸟密切配合,雌鸟下去衔石予,雄鸟则在树上弹射,展开轮番攻击。雅帕寨终于过了一个平安之夜。三天之后狼群自动迁到别地,而斯本大鸟见雅帕寨人用虫子供养它们,也就安心定居下来,成了保护雅帕寨的专业打狼队。
原刊于1993.6四川《红领巾》杂志“蔡振兴动物传奇故事”专栏
狰狞的坦克蚁
比利时探险家贝利仁来到玻利维亚,他要考察古代文化遗存和发现潜动物——即动物学家还没有编目的怪异动物。他在彭巴格兰镇落脚,做好了探险准备。一天,他对雇佣来当向导的当地居民查干说,要到彭巴格兰西部的原始森林里去。这个细瘦精干的黑人听了直“嘶嘶”嘘嘴,还用手不断地拍额头,这是当地的动作语言,意思是万万办不到,或者是非常困难。查干告诉贝利仁:“彭巴格兰原始森林是死亡之谷,有铁象吃人,最勇敢的猎人也是有进无出。”贝利仁说:“如果人人能进去,我也不去了;正因为没有人去,所以我要去,这才叫探险。这样吧,向导费再加一倍,我带1000发冲锋枪子弹,能够对付10头狮子。”查干勉强同意了。
进入原始森林,一股浓郁的腐物味道呛得人直想呕吐。突然,贝利仁的头盔被撞歪了,抬头一看,竟遇上一只大得像篮球的蜘蛛!贝利仁开始相信查干说的是真话,这彭巴格兰原始森林是地球上的一个死角,是几乎没有人类涉足的一个未知领域。贝利仁跟着查干穿行在密林中,前顾后盼,小心翼翼,生怕被什么怪物吃掉。突然前面传来树枝的断裂声,咔嚓,咔嚓,渐渐逼近,两人闻声立定,四眼环顾,竖耳细听。查干伸手向前一指,惊恐地喊道:“贝——看,那是铁象,啊啊,铁象来了……”贝利仁顺着查干手指的方向看去,透过树干的缝隙,所见到的一只怪动物,吓得贝利仁呆若木鸡。作为探险家,他见过世界上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但这怪动物太奇特了——它长约5米,高约2.5米,浑身无毛,光滑晶亮,像一辆涂着黑色油漆的巨型坦克,正向他们爬过来。“贝——快上树!”查干提醒贝利仁,他像只猴子,嗖嗖地爬上树,躲进枝桠的浓叶里。贝利仁就近找了一棵树,也爬了上去。
贝利仁往下望去,怪物已爬到树下,那坦克似的黑怪物竟是一只巨大的蚂蚁,头上有眼有须,脚像树干,肚子竟如一节油罐车斗。危难之中不忘抢镜头,这是探险家的职业**,贝利仁照相机的镁光灯一闪一闪,拍下了这怪蚁的形象。查干吓得双腿直打哆嗦,树叶索索作响,突然“拍”的一声,树枝折断,查干掉了下去。他惊恐地哇哇乱喊,爬起来想逃,巨蚁轻轻地伸出两只前脚,将查干按住,一夹,就送进嘴里。查干的半个身子被咬进蚂蚁嘴,留在嘴外的两条瘦腿像蚂蚱似地乱踢乱蹬。贝利仁举起冲锋枪,“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打个精光。巨蚁浑身布满了小洞,黄色的体液从枪眼里冒出来,树干般粗的蚂蚁脚微微抖动,渐渐地,它身子趴下,头一歪死了。
巨蚁虽然死了,但露在巨蚁嘴外的查干的两条腿还在微微抖动。贝利仁又装上一梭子子弹,正要下树营救,突然森林里又传来树枝的断裂声,他猛抬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又有三只巨蚁快速爬过来。“啊,完了!”贝利仁闭上眼睛,一阵晕眩,差一点从树干上掉下来。他估计巨蚁会将他从树上撞下来,待他睁开眼睛看时。那三只巨蚁咬住死蚁,像拖着一辆抛锚的汽车,急匆匆地向原始森林深处爬去,可怜的查干就这样被一起拖走了。
贝利仁再也不敢开枪,傻愣着眼,呆呆地望着巨蚁消失在这神秘的原始森林里。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从树上快速滑下,凭着指南针,慌不择路地逃出了彭巴格兰原始森林。
原刊于1991.10四川《红领巾》杂志“蔡振兴动物传奇故事”专栏
幸会美人鱼
我随章研究员到他工作的中国南海儒艮(gèn)保护区,作美人鱼繁殖期生态考察。考察艇驶进北部湾,来到一个小岛上,一切安顿妥当,太阳快落山了。我们很顺利地钓了些海鱼,在帐篷前的铁三角架上支起吊锅,熬着鱼汤,准备露餐。
夜幕漫上海面,月亮从东边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凉风习习,微波低语。章研究员告诉我,美人鱼是俗称,儒艮是学名,本名叫海牛。丹麦作家安徒生有篇童话《海的女儿》使美人鱼声名远播。东面那座礁石名叫铜盘礁,常有美人鱼出水在那儿落座。
夜色渐浓,月朗星疏,海面上泛起星星点点的银光。“你看!”章研究员说着用手向铜盘礁方向一指,我透过月光望过去,100米开外的铜盘礁上果然矗起一个黑影,似在摇动,轮廓渐渐分明,好像是一个身段非常漂亮的女子,有一头从肩上披下的长发,圆圆的肩膀,胸前两个突突的乳房,双手把一个孩子抱在怀里,像在喂奶。它的面孔朝南,月亮从东边照上来,正好照出了一个少妇美丽的剪影。
“是美人鱼?”
“美人鱼。正在给幼仔喂奶哩!今晚的气温、气压正适合,是它出水的好时候。”
第二天,章研究员将一个丝质拖网挂在橡皮艇上,又将它们拖在考察艇尾部。考察艇缓缓地靠近铜盘礁,这礁真像一只铜盘,平坦、小巧、寸草不生,礁的东侧一块平平的石头上有一滩水迹,挂着三四条新鲜的海带。章研究员告诉我:“这就是昨夜美人鱼喂奶的地方,海带是它们的食物。我们在礁四周海底下栽植了很多海带、紫菜、裙带藻。”
考察艇绕着铜盘礁转了三圈,停下来然后轻柔地起网。网儿渐渐出水了,出于记者工作的需要,我举起了照相机。章研究员赤脚下水,将网儿往上拖,网里裹起了一条怪模怪样的鱼,长约2米,估计重达100多斤,浑身淡红色,无鳞片,尾巴长得很怪,上身特别发达,两个乳房对称而丰满,两支胸鳍像两只短手,有蹼,右“手”弯向胸前,挟着一条幼仔,那小美人鱼还在吸奶哩。那条奇特的怪鱼斜躺在网中,大嘴不停地张合。“瞧吧!这就是美人鱼!”章研究员说着忙乎开了,量尺寸,查鱼尾上的铜牌,记录数据。事毕,把网又放进水中,美人鱼浸着海水,搂抱着它的幼仔游走了。
章研究员边收拾网具边说,美人鱼其实不是鱼,而是一种胎生的海兽,一胎产一仔。它非常爱它的独生子女。在月夜里,它用两支胸鳍一夹,将它的孩子抱出海面,坐在礁石上喂奶,那个剪影是很美的,恐怕这才诞生了美人鱼的传说。在返航途中,章研究员又说,人对美的感受很奇特,有时,美在距离中,美在模糊里,这条丑八怪似的儒艮,你昨夜看到它那个倩影,不真的很美吗?
我亲眼目睹,他说得也真是的。
原刊于1995.1四川《红领巾》杂志“蔡振兴动物传奇故事”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