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认

作者:沉沉    更新时间:2015-11-23 17:48:27

林若岩出门去找儿子了,这是个敞开式的小区,周边是马路,中间是街心花园。如果孩子不走到外面,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平时林若岩对孩子也是千叮万嘱,不能走出那个边边。小区里,很多大人带着孩子,拖着兔子灯,一片灯海的热闹。

想到父子即将见面,林若岩心里有些紧张,便心里念叨着古诗词来缓解来缓解情绪:“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长衫我亦何为者,也在游人笑语中。”

在人群中,她没有见到儿子,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冉冉妈妈,孩子在这儿。”楼上飞飞爸爸叫住了林若岩。

林若岩朝他们奔去,心里怦怦乱跳,马上要带孩子去见爸爸了,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有什么闪失。谢过飞飞爸爸,她一把拽着儿子往家急走。

“妈妈,我还没有玩儿好呢,你没看到那个兔子灯,我转得可好了。”冉冉指着那个兔子灯,把林若岩往反方向拖,耍着赖不肯回去。林若岩心里担着事儿,不免有些气恼,两人之间的撕扯、拉锯就好像是拔河比赛。

“爸爸回来了。”林若岩大声地喝住了吵闹的冉冉。

“骗人!”这是冉冉的第一反应,他乘着林若岩愣神的功夫甩开了她,朝着拥挤的人群奔去。

林若岩连忙奔过去,拨开人堆,也不管旁边站着家长:“我以前什么时候跟你说过爸爸回来了?”

孩子瞪着林若岩,气鼓鼓的,眼里闪着光。冉冉从来都没有见过父亲,确切地说,殷磊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是爸爸。对于他来说“父亲回来了”是童话故事里发生的事情。因为等得太久了,他心里曾经有过的期待,欣喜,被即将到来的现实中的恐惧和担忧所笼罩。林若岩这才明白,她灌输给孩子的“叫错了人,爸爸就会回到小王子的星球上,再也不会回来”是一种多么大的伤害。

她蹲了下来,扶住孩子的肩膀,忍住鼻翼中的酸涩,把脸轻轻地凑向冉冉的脸颊:“妈妈没有骗你,爸爸,回来了,在妈妈的房间里等你。”孩子愣愣地瞪着妈妈,嘴巴憋屈着,不再有任何动作,也不再有任何声响。

一旁的王奶奶拍着冉冉的背部:“好了好了,爸爸回来就好,快跟妈妈回去。”一旁站着的几个邻居也好奇地瞪着这对母子,他们对缺失的“父亲”一角,在背地里也是嘀嘀咕咕,有所微词的。这下,也不管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是真心的同情,大家都纷纷说着:“快回家吧!”

林若岩也管不了周边的状况,随别人怎么议论怎么看,她抱起儿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林枫开了门,带冉冉洗了手。林若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冉冉领到她的房间门口:“爸爸在房间里呢!”

冉冉走到门口,好像这扇门就是童话故事里阿里巴巴四十大盗里的那扇门,打开了,里面都是宝藏。他轻轻地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进”!一个温柔却坚定有力的声音。

冉冉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小蹦了一下。林若岩望着儿子,禁不住要笑出声来,想想殷磊也是的,做惯了领导,还要摆老子的臭架子,耍什么酷,你就不能给儿子开个门嘛!真是一对活宝,天生就是要做父子的。

冉冉推开了门,门大开,殷磊的背影就那么对着他。冉冉望了望妈妈,又看了看后面的外婆,显然是紧张了,迟疑着,犹豫着,好像不知该迈哪条腿。看着孩子木木的样子,林若岩心疼地笑了,她推了推儿子,在他耳边说着:“去吧,你不是盘了好久了吗?”

冉冉小喘着,再三确认:“真的,是吗?”他不敢叫出来:“肯定不会叫了以后就回到小王子的星球上去的,是吗?”

林若岩举起了右手,与额头齐高:“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这百分之百是许砾冉小朋友的爸爸!”

冉冉点了点头,给自己做了最后的确认,朝里面走去,然后自己又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一刹那,林若岩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刷刷流了出来。她和儿子一样。忍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原来以为还要等很长时间,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她用手撸了撸脸,挥去泪水。可眼泪如同决堤般,那张精致的脸,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林枫绞干了把毛巾递给林若岩:“别哭了,再哭眼睛就哭坏了。”自己却也红着眼睛,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流露着欣慰。

屋内,冉冉慢慢走近了殷磊。那个高大勇猛的身影,他好熟悉,现在又感到好陌生,他突然想起了动画片里的光头强,希望那个丑陋无比却又充满爱心的男人,此刻能够赋予他力量。

他扯住了男人的衣角,男人渐渐转过身,慢慢蹲下来。冉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他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是吗,是吗?”他还是不敢确认,害怕爸爸突然消失。

“我是,我从来就是,我一直都是。你放心、大胆地叫我。”男人一把抱起儿子,眼里流露的是心疼,是怜爱,这个缺失了三年多父爱的孩子。

“爸爸”,冉冉嚅动着嘴唇,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宝贝儿,叫我,大声点儿!”殷磊搂了搂孩子的肩膀,鼓励他。

“爸爸,爸爸……”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轻脆,是童音,是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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