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又三分之一章 惊涛骇浪(2)

作者:凝_光    更新时间:2015-11-15 16:22:42

乌古娅终于下了命令,人群都欢呼起来,这些盛装打扮的捕手们鱼贯出了村子向北走去。在接下来的五天内,谁能捕到最大的鱼回来,谁就是今年“捕鱼节”的胜者。

图鲁处在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批人中间,他恨不得马上就可以飞到自己的独木舟那里。他的步子越走越快,把一个又一个的人甩在了后面,只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就赶到了北岸。

图鲁快速地在一片独木舟之中找到了自己的那一条——他把自己的独木舟放在一个比较偏的地方,找起来非常容易。他把舟拖到水里面,自己坐了上去,拿起桨划了起来,舟里面放了一些接下来几天他要吃的食物和淡水。等到他把独木舟划出浅水区以后,岸上才出现了前来找寻独木舟的其他捕手。

捕鱼对于岛民来说其实算不上主业,他们的主业其实就是种地,捕鱼只不过是他们的一种联络感情的方式。往往一群人出海,几十条独木舟在海边游荡,这样他们就可以拉起一张大网,抓起鱼来也比较容易。但是一个人在海上力量就非常渺小了,多数时候靠的都是运气。

小岛附近的海域有一些珊瑚礁,那里生活着不少热带的鱼群,相比之下,在那里守株待兔,成功的机会要大一些。这些珊瑚礁大多在岛的东边,从东北角的入海山脊划过来,沿着陡峭的海岸一路南下,就会看见不少露在水面上的黑色的礁石。而且独木舟不像大船那样会害怕触礁,所以每年东海岸都是捕手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图鲁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他把独木舟一划出海,就逆着海风往东划去,绕过东山,就奔着他知道的一个最大的珊瑚礁去了。那个地方果马曾经带他去过,果马告诉他那是一个非常好的捕鱼的地方,所以他一直记在心里面。

卡布和拉普希几乎同时出现在海滩上,别看卡布的个头比拉普希矮上那么一截,可是从刚出村子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紧紧跟着拉普希,他快他也快,他慢他也慢。埃博的村子里面出来了不少小伙子,但是卡布就只盯着拉普希,原因大概是因为拉普希在村子里面的人缘越来越好,之前他们出村的时候还有不少姑娘送东西给他,而卡布收到的礼物却是寥寥无几,这让卡布大为恼火。等到卡布来到海滩上看见拉普希的那条粗制滥造的独木舟上面涂满了深浅不一的颜色,他的心里感觉到舒服了不少。

卡布把那条埃博曾经用过的独木舟推向了大海,至于去哪里捕鱼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他甚至都知道自己将要捕到什么鱼了。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小木筒,斜着眼睛看了一下还在推独木舟的拉普希,然后就划进了大海。

布瓦卡走在人数最多的那一批人里面,他和同村的伙伴们说说笑笑,步伐要慢一些。他们这些人一点都不着急,他们正在商量着今天晚上他们准备干些什么。要知道,岛民晚上都是不出来的,每年也是只有这几天,这些年轻人夜不归宿并不会被人见怪,而且离得那么远他们也没有办法回家过夜,有不少人就一直期待着能够有这样一次难忘的经历。他们也是往东走,想先到那边去碰碰运气。

这样,沿着东海岸一路往南,就能看到一条条的独木舟散布在海面上。年轻的捕手们要抓紧白天的时间加紧捕鱼,到了晚上他们大多都是聚集在岸边,或者就在独木舟里面过夜。

图鲁忙活了大半天,只抓到一些巴掌长的、花花绿绿的小海鱼,这些撞进网里面的小家伙们让这位捕手非常失望。而且他在最前面,无论他到哪里,总会有人跟在他的后面,图鲁觉得这样一来自己的鱼全部被后面追上来的人给吓跑了,每次他撒下网,坐在独木舟里面静静等待,后面上来的独木舟就会一条一条从他的身边划过。那些人都到最大的珊瑚礁这里来,他们不像图鲁那样撒下网盯着水底看,而是直接把往放在水里面拖行,等到感觉到有鱼撞上去了,就赶紧收网。这种“捞鱼”的办法让图鲁非常头疼,一条条的独木舟在水面上来回穿梭,不时还会发生两张网缠在一起这种事情,搅得水底下泛起一股一股的泥沙,鱼没抓到多少,但是那些珊瑚礁倒是受到了不少的破坏。

卡布尽量远离了捕鱼的大队伍,他没有撒下网,划着独木舟往水里面看,这种技能也是埃博教给他的,“咕咕”生活在岩石缝间,想用那种“拖网”的方式把它捞起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撒下网把它引诱出来。但是在此之前要知道哪些岩石里面可能生活着“咕咕”,而这种本事,倒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掌握的。卡布跟着舅舅学了不少的时间,现在他正在逐一查看水底下的石头,把几个可能有“咕咕”的地点默记下来。

粗心大意的布瓦卡第一天就把自己的网卡在了珊瑚上面,他在水上来回拖拽了好久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他只好待在原地等待着别人的帮助。一位善于泅水的捕手钻到水底下帮他解开了缠住的渔网,这个时候,太阳已经从东山上落下去了。没有了阳光的辅助,想要看清水底的情况就更加困难了,但是那些“捞鱼”的人还在水面上游弋。图鲁一天下来也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太阳划下去以后,多数人都把独木舟划到岸边,因为这里的海岸比较陡峭,能够立足的地方其实并不多,只有一些稍微平整一点的大块岩石上面可以供几个人上去活动活动腿脚,但是想在上面睡觉可是不行的。正因为如此,大家还是把船划到北岸,沙滩上可以过夜。

这又是一个热闹的夜晚,一些人把白天在海里面抓到的小鱼拿出来放在火堆上面烤着吃,他们没有什么烹饪技巧,虽然海鱼是肉类,但是在他们看来,鱼的味道远不如瓜果和山芋。而且吃起来还带刺,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在晚上出海也是很危险的,虽然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洒下满地银辉,但是海水却是一团墨色,人坐着独木舟在上面飘荡,一眼看下去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还是很让人心寒的,即使像图鲁这样心切的人,此刻也是躺在沙滩上,盘算着明天的计划。

卡布倒显得很泰然的样子,他白天已经摸好了几处地点,明天再去盯一下,看是不是有“咕咕”藏在里面,只要能够逮到一条,他此行的任务就完成了,因为他认为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还有可能会抓住非常狡猾的“咕咕”。

卡布向四周看了一眼,捕手们都成群地聚集在火堆的周围,在他的对面,两个人正在啃着切成片的山芋,那两人看上去像是兄弟,长得非常相似,他们见卡布望着他们,于是也给卡布递过来一片山芋。

卡布笑着接过,放进嘴里面咬了一口,感觉脆而甜,卡布止不住地称赞好吃。坐在他左手边的那位满脸欢喜的表情,不难看出,这个山芋应该是他种出来的。

那人又从身子后面递过来一个东西给卡布,卡布马上把手上剩下的山芋片吃完,用手接过,在火光下一看,嘴里面的山芋片掉了出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山芋!

大多数时间卡布都是和埃博待在一起,再加上他学习干活都很卖力,和外面的接触也并不多,像关于果马的传闻他就听到的很少,这其中也不免有埃博的因素。埃博是一个传统的人,他并不喜欢果马的“创新”,所以他也有意识地不在卡布面前提起果马的事情。看见卡布夸张的表情,那位递山芋给卡布的年轻人似乎更加开心了,卡布的惊愕对他来说无疑又是一次赞扬。

卡布好长时间才缓过来,他问那人这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位年轻人说是他自己种出来的,卡布一开始怎么也不相信,旁边的第三个人极力佐证,卡布这才不由得不相信。而且那人还告诉他一个让他更加吃惊的事情:拉普希种的就是这种山芋!

错愕的卡布拿着山芋陷入了沉思,拉普希?拉普希怎么会······?他想了一下拉普希的地,哦,他没有见过,埃博家的地和拉普希家的地不在一处。他又想了一下拉普希家的储物阁子,还是没有什么印象,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注意到过?他真的很难让自己信服,这样的山芋就连埃博也种不出来。

虽然他跟拉普希住在一个村子里面,可是此刻他觉得自己对拉普希的了解还没有面前的这两个外村人多。他在沙滩上搜索了一下,看见了拉普希正和一些人坐在一堆火的周围说笑,卡布的心里面慌乱了一下,难道这真的是真的?

卡布没有再问,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对面的两个人也跑到拉普希那边去了,卡布面前的那堆火由于木料快要燃尽,火光越来越小,卡布一咬牙,把手中的山芋扔到了火堆中间。一个晚上卡布都没有睡觉,他躺在火堆的旁边,山芋被烤焦的气味让他感到一丝宽慰和放松。他的眼皮都没合上,只盯着天空上的星星点点的光亮。

海边传来海潮哗哗的撞击声,夜慢慢地过去。

第二天早上,这些躺在沙滩上的年轻人们又活动了起来,他们匆匆吃完早饭,又沿着昨天的老路往东划去。图鲁依旧出发地很早,这样他就能赶在别人打搅他以前多一些机会捕到鱼。

拉普希起身去寻找自己的独木舟,但是转了好几圈他也没有发现。他感到很是奇怪,自己昨天明明他它拖上岸来放在一个石头旁边,怎么今天早上他怎么也找不到呢?他的渔网、木桨甚至早饭可都在里面啊。拉普希四处询问有没有人见过他的独木舟,但是几乎所有被问到的人都是摇头,有几个对他说可能是被海浪卷走了。

拉普希急得团团转,海滩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掉了,剩下的独木舟也越来越少,终于在一片平坦的沙滩上,只留下了拉普希,一堆堆篝火的灰烬,还有点缀其间的一块块大石头,除此之外,哪里还看的见什么独木舟。拉普希叫苦不迭,他到现在连早饭都没有吃呢。眼前东风吹过,拉普希只好沿着海岸往西走,希望能找到自己的独木舟。

拉普希在海岸边的椰树林里面摘了几个叶子解了解渴,直走到中午以后,还没有看见独木舟的影子,他非常丧气,这回去还怎么向家人交代?鱼没抓到就算了,怎么能把父亲亲手给他做的独木舟也弄丢了呢?

他继续往前走,一直沿着海岸行进,他也弄不清自己离开来时的北岸有多少的距离,阳光从他对面投射下来,拉普希用手挡在眼睛上面往海里面张望,似乎看见起伏的海水里面真的有一条独木舟上下晃动,他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没错,那就是一条独木舟!

虽然找到了独木舟,但是拉普希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那条舟已经离开海岸不少的距离,一眼望去已经快成了一个黑点,离得这么远,而且还在往西走,再怎么会游泳的人也不能抓住它了,何况现在拉普希还是饥肠辘辘的。

他站在海滩上眼巴巴地望着那一块小黑点,心里面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掉转了头,默默沿着来路往回走。身后传来微弱的叫喊声:

“哎~”

拉普希停住,回身抬起眼张望,只见远处的海面上有一个人正在向他挥手,拉普希看见他正向那条独木舟划去。拉普希连忙挥着手跑到小腿深的海水中,大声应答着。等到那个人把拉普希的独木舟拖回海边,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拉普希激动地感谢了这位对他伸出援手的好心人,这人是个中年男子,但是看上去像个老年人,慈眉善目的,不像一般人那样严肃。拉普希察看了一下自己舟中的物品,没有少掉什么东西,他对那位中年人行过一个“膜拜礼”以后,就想就此告辞。

那位中年人没有阻拦,他看着拉普希把独木舟推进水里面,然后拿起桨向东划去。累了一天的拉普希这时候剩下的力气也不多了,举着桨的双手也越来越沉。等到把独木舟划出了那位好心人的视野,拉普希实在是撑不住了,又把独木舟划到了岸上。

他费了大力气才把独木舟拖上岸,这次可不能再叫海浪给卷走了。干完这一切以后,拉普希从独木舟中拿了两个水果吃了起来。

不想背后突然传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拉普希吓得手中的半个果实都掉到了地上,他起身接着朦朦的天色,才看清树林里面走出了一个人,再仔细分辨一下,正是刚才那位帮他拖回独木舟的中年男子。

拉普希看了一眼地上的半个水果,觉得拣也不是,不拣也不是,他也不知道这位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对他表示尊敬。

那人走到拉普希的跟前,说道:

“去,我的屋子,吃饭。”

拉普希听他这么说,心中又是一阵感激,他谢过了好心人,表示自己这里有吃的。那位好心人却是执意要他去,并且指着森林让拉普希看,拉普希看到森林里面冒出了一点点的火光,那是村子里面夜间广场上的火把,村子离得这么近,拉普希不好再推辞。他把自己的独木舟又往岸上拖了一截,就跟着那人走进了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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