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湖上的猎手

作者:蔡振兴    更新时间:2013-08-07 15:42:48

秋水爷爷把他养的十只鱼鹰赶上小舴艋船,然后举起长长的竹篙用力一抵,驾着船儿驶进微山湖捉鱼。

十只鱼鹰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只叫鹭鹚的鱼鹰,它浑身墨黑,羽毛油润闪光,像只大水鸭子。所不同的是它的脖子很长,嘴巴尖利,脚趾像钢爪。事实上它的爸爸就是一只野生的鹭鹚,这使它充满了能飞翔、能潜水、能捕猎的野性的勇猛。

“嗬罗嗬罗——嗨!”秋水爷爷一阵吆喝,竹篙子在湖水上噼噼啪啪抽得山响,这是放鹰的信号,鹭鹚和九只鱼鹰像士兵接到冲锋的命令,纷纷跳进微山湖,一只只扎猛子潜入水中。水面上冒起一串串气泡。秋水爷爷的小舴艋船紧追着气泡泡儿前进。两分钟后,憋完了气的鱼鹰们纷纷出水了,它们是换气的。鹭鹚最后一个起水,激动地发出“嘎嘎”声,但没有一只叼起鱼来。秋水爷爷很不满意,用竹篙使劲地在湖面上打出水花,表达他的气恼,然而他终于看出了苗头,为什么鱼鹰们第二次潜水后的水泡泡儿那么密集地挤在一起呢?也许它们遇到大家伙了哩。他立即从船舷旁的铁夹子里抽出一个大海兜,这用尼龙丝结的大海兜足以盛得下两个五十斤重的孩子。

秋水爷爷撑船紧追在水下前进的鱼鹰,累得布满核桃纹的蟹壳脸上挂下一串串汗珠。突然,前面“冬”地一声水花响,闪出一道耀眼的金光,一条三四十斤重的大金丝鲤蹦出了水面,显然,它被鱼鹰们赶急了,来个“跳龙门”动作逃脱。大金丝鲤重重地跌落水中,一只只鱼鹰又纷纷出水了,它们失望地鸣叫着。

秋水爷爷像老虎看见了一头肥美的小鹿,哪肯放掉到嘴的肥肉,一面用竹篙第三次把鱼鹰赶入水底,一面紧盯着鱼鹰的潜游方向驾船前进。他知道,鱼鹰们发现大鱼后是不肯轻易放手的,尤其是那只鹭鹚。鱼鹰们又一只连一只地起水了,摇着头,喷着水,发出失望的鸣叫声,显然,鱼鹰们在速度上比不过金丝鲤。突然,冲在最前头的鹭鹚刚从水里冒起头,竟伸展两翅,猛拍水面,一鼓劲飞起来。驯化的鱼鹰已丧失了飞翔的本领,而鹭鹚的血管里流着它野生父亲的血液,升天入水,英勇顽强。却说鹭鹚贴水低飞,飞行路线呈“S”形,那风采犹如一架水上侦察机在追踪一艘敌国潜水艇,显然,它完全感知那条在水下潜逃的大金丝鲤。秋水爷爷吃惊地盯着,他放了四十年鱼鹰,还没有见过一只鱼鹰是会飞的。那九只鱼鹰竟然忘了潜水,也伸长脖子望着它们这位异父同母兄弟。“冬”地一声响,鹭鹚扑入水中,像参加空战的歼击机一样,取了提前量,旋又回过头来,迎着慌里慌张逃奔的金丝鲤,张开铁钳般的鹰钩嘴,一下子咬住要害部位——腮下的一支胸鳍,金丝鲤浑身麻稣稣,不敢作大动作挣扎,扇了几下尾巴,竟翻起肚子,氽上水面。

秋水爷爷见前面冒出一个黑点,黑点下闪出一道金红色的光,知道鹭鹚已得手。鱼鹰们也纷纷潜游过去,它们围着大金丝鲤又啄脑袋又咬尾巴,表演着打死老虎的滑稽戏。秋水爷爷把大海兜探入水中,把金丝鲤连同鹭鹚一道套入兜网,拉进船舱。鹭鹚松了嘴,跳出海兜网,站在船头上,向它的鱼鹰兄弟们嘎嘎欢叫着,好像在说:“是我捉的金丝鲤!是我捉的金丝鲤!”秋水爷爷望着海兜网里那条金枕头般的大鲤鱼,满脸的核桃纹里爬满了笑意。他给鹭鹚解下了脖子上的草扣子,喂了三块老豆腐,说:“孩子,吃吧,多劳多得,立功受奖,爷爷给你也落实政策!”说着哈哈地笑起来。

烟波浩渺的微山湖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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