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5-11-04 03:54:04

“欧阳,我恨你!”

她哭喊着跑了,轰轰烈烈的爱情仅仅维持了一天就这么结束了,她感到悲哀,也许这是自己命该如此。她擦干了泪水推门进屋,现在母亲应该在厨房煮女儿的下午茶,这是她父亲早年去英国公派带回来的一套仿英国皇室的贵族茶具,非常的精致,父亲一直用它,于是自己从小耳闻目染,长大了也喜欢上了这套茶具,每天这个时候母亲都会煮下午茶给她喝,并端到她的电脑边。

她一推门,母亲倒在客厅沙发上表情痛苦地捂着肚子。

“妈,你怎么了?”她快步过去问。

“雪儿,妈肚子好疼不能动,你帮妈找找看家里有没有治肚子痛的药。”

“啊,你肚子……疼?”韩雪雪猛然想起刚才欧阳哲说过的话,惊恐的楞在原地,这怎么可能?他是巫师,还是穿越人?

汤燕见女儿楞着不动,焦躁地催她道:“你这傻丫头发什么呆,给我拿药去呀。”韩雪雪几个房间之间穿梭寻找止痛片,最后两手空空出来说:“妈,没有呢,要不我们现在去挂急症?快快快,我来扶你。”

“哎呀,不行,妈肚子正搅得厉害,等这阵熬过了再去。”

韩雪雪心疼的跪在地上帮母亲按摩,由衷的感受到了母女之间的那种相依为命,她很惭愧平时对母亲关心不够,晚上从来都不陪她,在酒吧一坐就是到天亮,以后一定要多陪伴她。

她脑子里又无法控制的突然钻进欧阳哲,想起刚才楼下和他争吵,一时冲动与他分手,可是他准确的说出了几分钟后发生的事情,是预测还是他真的来自于未来?抛开这个不可思议的问题,如果刚才的他真的是穿越过来的欧阳哲,那么至少现实中的他并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仍然沉沦在前妻的旧情中,这是她在感情上可以宽慰的。

“雪儿,我们去医院吧,可能中午吃坏了,去医院挂一针就没事。”汤燕直起身说。

“你现在能走吗?”韩雪雪的思绪被拉回到了现实中。

“可以,你扶我吧,哎,多亏是白天,要是晚上可没人管喽。”

汤燕这句话只是在逗女儿,昨天晚上其实她并不是一个人老老实实的躺在家里睡大觉,而是跟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在夜排挡吃夜宵,肚子可能就是吃了不卫生的海鲜引起的。他们是几周前在一次朋友聚会认识的,男人是当地一家企业的董事长,其貌不扬,却很有钱,出手也大方,汤燕的日常开销都是那个男人全包了。韩雪雪并不知道母亲外面有相好的,她平时除了写小说就是泡吧,没想那么多,汤燕孤枕难眠,又拿了人家的钱,夜里女儿去酒吧后,常常约他来家里讨对方的喜欢。

韩雪雪被母亲这一寒碜很惭愧,撒娇道:“好了妈,你别骂我了,以后我天天晚上陪你还不行吗?我们现在去医院,叫出租车去很快的。”

韩雪雪气呼呼的走后,欧阳哲并没有离开小区,在他的记忆中,几分钟后韩雪雪会陪母亲、他的前妻去医院出来,他跑到十几米远的亭子后面远远的望着她家那栋大楼。

太阳慢慢的西去,欧阳哲不会出来,在前妻面前道出将要发生的可怕真相,更不愿意让韩雪雪过早的知道她母亲就是恋人的前妻,这未免太过残酷,此刻,他只为再看眼一个真实的汤燕,因为三个月后韩雪雪出事,悲痛欲绝的她神智不清的用菜刀砍伤了自己的脸,说都是这张容颜惹的祸,最后被送进精神康复中心治疗,欧阳哲深深的自责。

韩雪雪搀扶着母亲一出大楼,欧阳哲就远远的望见,心里无比激动,仿佛那是她从精神康复中心治疗痊愈后容貌依旧,而他更加意识到自己此次穿越过来所承担的责任,让韩雪雪离开他,一切灾难不会再发生。

韩雪雪出大楼耳朵重又响起欧阳哲的惊人预言,慌乱的边走边全方位的巡视周围的一切,生怕他隐藏在树林里、大楼拐角处,甚至他用隐身术融化在空气中。她现在不得不面对令她无法解释的事实,前天晚上,他们在酒吧里初次相遇,他来去匆匆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警告:“总之你快离开这里,要不然你很快就会坠入情海,最后付出沉重代价!”——当晚她果然爱上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欧阳哲,可是自己将付出什么沉重的代价呢?这仿佛是一个史蒂芬斯之谜,其中到底蕴藏着多少玄机掌控着她的命运,乃至生命的全部,三次不同场合的遭遇留给她的就像是一堆凌乱的碎片,让她无法拼凑成一个清晰完整的画面,一连串的未卜先知难道只是个巧合,还有多少事能够被他预知?而这一切会给她今后的生活带来何种不确定因素?

她扶着母亲慢慢往小区外走去,一路上仍然四处张望,总觉得每一分钟后都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也许他并没有离开,就在附近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等待重新显现的时机。她并非怕他出现,如果他现在就在面前,她一定会平静的和他谈谈,但不要像前几次那样忽隐忽现,好像存在又无影无踪的折磨她。

汤燕见女儿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雪儿怎么了,看你魂不守舍的?”韩雪雪发现自己走神,从迟钝中醒来回母亲话:“没、没有,可能一晚没睡关系。”

“真难为你了,看完医生你马上睡觉。”

两人坐上出租车去医院,汤燕问:“雪儿,你今天回家比以前晚多了,去哪啦?”韩雪雪甜蜜地一笑说:“不告诉你嘛。”汤燕微笑的问:“这么神秘,有新男朋友了?”韩雪雪心情沉重,刚刚回绝了欧阳哲,道:“妈,别说了,你肚子还疼着,以后告诉你。”汤燕摇摇头叹道:“女儿大了,妈管不了喽。”韩雪雪想了想说:“好好我告诉你,是认识了一个男的,不过现在还不成熟,等以后把他带家来,让你审核好吧?”汤燕笑了,说:“还审核,一定很帅吧?看把你得意的,好,妈现在不问,但妈要提醒你一句,如果还没有成熟,你可要注意保护自己啊。”

韩雪雪害羞地摇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心里却甜滋滋的。

到了医院,血清化验结果是汤燕吃坏肚子,留在医院挂针。韩雪雪在一边无所事事地守着,想给欧阳哲打电话告诉他,母亲生病晚上要陪她,另外,下午遇见穿越人的事先听听他的反应。她连拨了几次,欧阳哲都是已关机,很不理解,大白天关什么机,难道手机没电了,还是真的生气了?

安城,一座外表很不起眼的大楼,欧阳哲的量子物理研究室就在这大楼内,会议室在一间宽敞的地下室里举行,十几位研究室的骨干围坐在一张长桌两边,正襟危坐地聆听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白发老人讲话,此人就是某国科学院的钱院士七十六高龄,他还有个秘密身份是国家战略安全小组的成员,肩负着一项极其神秘的任务,这次是来组建一个由他本人领导的空间科研小组,任务是进行人类有史以来的首次时空穿梭。

宋主任见到他,一脸怒气把训了顿,一点面子也不留,这要在平时欧阳哲会顶上几句,今天大名鼎鼎的钱院士在,他不吱声了,倒是钱院士大人有大量,平静地朝宋主任摆摆手说:“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宋主任咳了一声站起宣布纪律说:“本次会议第一不允许记录,第二请各位将手机调整为静默。”大家一阵忙乱纷纷掏出手机调为震动,欧阳哲一赌气直接关了机,一曲清脆悦耳的彩铃声,不合时宜地在全封闭的会议室内奏响了十几秒后无声无息。宋主任狠狠瞪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说,直接调到震动就行了,干嘛关机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欧阳哲平时很少有电话,所以他无所谓。韩雪雪秉性多疑,又试打几次电话还是关机状态,虽然她仍然爱着欧阳哲,但现在不得不面对现实,将自己这两天来的疑惑罗列出来逐一进行分析,她认为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确实存在穿越时间的事,欧阳哲不知情,自己错怪他了;第二种就是两个欧阳哲原本就是骗局,往好了说是他思念前妻所产生的心理病态现象,往坏了说纯粹是他表演的一场恶作剧。

她当然知道不能轻率去任意判断其中的一个可能性,只有当着欧阳哲的面把事情说清楚,真相才会大白。晚饭后,她因为要陪母亲不能去欧阳哲家约会,又试着打他电话,这回通了,欧阳哲在出席钱院士的接风宴会上。

“欧阳,是我!”

“啊,雪雪。”他来了精神,“我正在应酬,九点应该可以到。”

“欧阳,我妈突然肚子疼,我今晚不来了,明天这个时间点吧,我有很要紧的事情告诉你。对了,我下午打给你一百多只电话,你为什么关机?”

“我开会呀,不能接电话的,所以我关了,到底什么要紧事情?”

“是……”韩雪雪本来想说,又一想电话里说不清楚,况且母亲在家也不方便,便改口说:“算了,明晚见了说吧。”

“先说是什么类型的事情。”欧阳哲倒有些好奇。

“没什么,一件奇怪的事情吧。”

“怎么奇怪法?”

“关于时光隧道的。”

“哈哈,原来是这,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那是你的潜意识在影响你。”

“不是,我今天下午又见到那个你了,总不能说我还是在做梦吧?”

“真有此事?”欧阳哲一口酒呛着了。

“是啊,不会骗你,好恐怖呢,欧阳……”别看她刚才还在怀疑欧阳哲,现在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换了一种心情,之前的理性思考顿时被她内心汹涌而起的那份爱的潮水淹没,“欧阳……”

欧阳哲离席安慰道:“雪,别害怕,有我呢,明天我们见了再说吧。”

韩雪雪想起那位所谓的穿越人说的话,今晚她确实没有去欧阳哲家,她一阵哆嗦,恐怖从骨头里发出一股寒气侵袭了她的全身。

五天中的一天就这么白白的流失,欧阳哲吃点东西后返回韩雪雪家楼下,他茫然的遥望她们家五楼的窗户,灯亮着,他没带手机无法与她联络,这一晚注定将碌碌无为,他走进她家楼栋,在五楼她家楼层候了半天,然后乘电梯直上到十八层顶楼平台,那里韩雪雪殉情的地方,月光照耀在一片空荡荡犹如地狱般的空间,寂静得充满死亡的狰狞包围着他,当他一踏入平台的瞬间,莫名的狂风卷起灰蒙蒙的尘埃,他发现自己已经分身,变成两个人,一个是观众,另一个参与了一幕悲剧的场景,正朝韩雪雪跑去,她站在平台的边缘护栏上微微一笑,然后什么也没有了。

欧阳哲蜷缩在地上不敢动弹,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安全的,他有恐高症,感觉自己坐在旗杆的顶端,最底下,韩雪雪红色的眼泪布满了整个街道。

韩雪雪同母亲一起共眠,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受伤的小鸟,在半空中折翅而落,在大叫中惊醒。

第二天晚上,韩雪雪见到欧阳哲把昨天遭遇的事情一点不漏的陈述了遍,欧阳哲非常惊讶,因为时光隧道到目前为止还停留在科学想象中,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在这方面取得过实质性突破,他卷起百叶栅栏眺望茫茫的夜空,韩雪雪跟过去从身后抱住他,胸部紧紧的贴了上去。

欧阳哲回头说:“衣服也没穿,小心被人看见。”

“前面没有高楼,我昨晚做了个梦,自己成了一只孤独的小鸟,如果我现在在天上的话,也许可以看到现在的自己。”

“多浪漫,你看那满天星斗,每一颗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和存在的哲学,它变化莫测,只是我们人类还无法获知罢了。”欧阳哲感叹道。

“你总是那么的太深奥,你说真有时光隧道吗?”

欧阳哲转过身道:“我很愿意相信,但是这也太离奇了。”

“我发誓没有说谎,别再说我是在做梦了啊,那是大白天。”

“我知道,所以说离奇。”欧阳哲捧着她的脸庞说,“但是你明白吗,如果它是个客观存在,那么现在这已经不是你我的事情,而是我们人类科学真的克服了维度的屏障,找到了不同的时间体系,这个体系有可能让人类回到遥远的过去,或进入未来。”

“这么说,半年后你做到了,你回到了过去,来到这里找我了?”

“我说过,虽然我相信你的话,但这不单单是我们的事,所以我需要认证。”

“怎么认证?”

欧阳哲望了望窗外的天空,掷地有声地说:“我想会会将来的我。”

“好啊,太有趣了,我很想看到现在与未来的你相遇是什么情景。”韩雪雪紧张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说,“本来这事情就应该由你来解决,别总让我这女孩子担惊受怕。”

“但我没有把握,理论上讲,我不可以和另外一个我相遇,或许也无法相遇,其实时光隧道本来就是个悖论,如果一个人从将来跑到过去杀了自己童年中的父亲,那这个人打哪来的?谁生的他?”

“是啊,如果你们见面时,将来的你把现在的你杀了,也就不会有将来的他了。”

“对,大致是这个意思,科学在不断的进步,以前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也许科学为你做到了。”

“那你们……好可怕。”韩雪雪的神情又一下子布满了对未知领域的恐惧,“人类通过科学回到过去把自己杀了,这个世界岂不是乱套啦?如果说这是科学的进步,那么这种进步也意味着倒退。”

“不过宇宙的法则会有它的定数。”

“什么定数?”

“就是冥冥之中的必然,比如某个看似偶然的事情出现,使未来的我杀不了过去的自己,或者我们根本就无缘遇见。”

“既然如此你还要见?”

“对,我想尝试一下,权威理论本来就是用来被推翻的。”欧阳哲深邃地望着她。

韩雪雪特别喜欢看他这副琢磨不透、充满智慧的眼神,有心上人站在她前面保护,她不再害怕,陶醉地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双手在他的背部轻柔地上下游弋着,轻声道:“欧阳,我们回床上去吧。”

旅馆里,来自未来的欧阳哲一觉醒来,发现窗外夜幕已然降临,墙壁上的钟显示9点25分。他依稀记得自己早上从韩雪雪家回到旅馆是拂晓时分,难道时间倒流了?连忙打开电视机看新闻,才知道是6月8日的晚上,原来自己整整睡了一个白天,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欧阳哲与韩雪雪躺在床上依偎着,欧阳哲显得格外的轻松,潇潇洒洒地说:“好了,不管怎么样,一切等我见了那个所谓的我后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欧阳,你好乐观,我可还心神不宁的,要是你不在,那个你又出现在我面前,我有点怕怕。”

“你怎么怕起那人来了?”

“不是啊,本来我以为是你装神弄鬼,最多是将信将疑一点也不害怕,现在已经确定是穿越过来的你了,所以……”

“说确定二字还为时尚早,至少还没有得到我的证实,退一步即便是真的,那个人就是我,你难道以为我会伤害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过没有,那个你穿越到此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不就是让你离开我嘛,大老远的好无聊,呵呵。”欧阳哲轻描淡写地道。

“回答的好轻松啊,好,让我来告诉你,那天在酒吧,那个你叫我赶快离开你,不然我马上会陷入情海,结果被言中,我们真的相爱了。”

欧阳哲装着镇静地笑笑说:“这不是很好吗?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还有下半句哪,又说我最后要付出沉重代价,那是什么代价,会不会也被言中?”

“这个嘛……如果那个人果真是我,也许……也许半年后,我们感情上出现严重的危机了。”说完不好意思地望望韩雪雪看她的反应。

“啊,不会吧?我们的感情会出问题?”

“呵呵,我这不是分析嘛,从逻辑上分析,可能是因为无法化解某个困境,所以期待通过改变历史,让我们根本不认识,试图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截流历史,这无疑于回到过去杀死自己一样。”欧阳哲的思路是清晰的,在没有最后证实之前,他本来是不想多说,以免引起韩雪雪过于紧张。

“那第二次在这里相遇呢,我已经在你床上了呢,他还拆散我们吗?你好坏,为什么要拆散我们的爱情?”她拧了欧阳哲一把生气道。

“瞧你急的,那不还是个未知数嘛,你看我们现在那么恩爱,像半年后要拆散的样子嘛?”

“哼,你敢,我看上的男人休想跑!”

“不敢不敢。”欧阳哲把她揽在怀里重重亲了一口发誓,“雪雪,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是你把我从前妻的阴影中拯救出来,我现在已经彻底忘记她了,在我心里只有你,我的热情已经全部给了你,没有多余的留给她或者其他女人。”

类似的台词虽然常常出现在韩雪雪的小说中,但此刻她听了一样好激动,一个被旧情困扰二十多年的男人,自己只用了几天就改变了他,由衷的为自己骄傲。两人云雨一番疲倦的平静下来,韩雪雪又想起刚才讨论的事情问:“欧阳,你说,那个未来的你现在会来吗?”欧阳哲思考了半晌道:“从上次在这里跳窗而逃的经验看,我想不会到这里来的。”

“未来的你不想见现在的你?”

“当然了,也许不可以见吧,至少在理论上是这样。”

韩雪雪调侃道:“一发现你要回来就逃,感觉好像是在偷情。”

“呵呵,比被捉奸在床还要后果严重啊,这是宇宙的法则,违犯的话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什么惩罚?”

“也许是穿越之人因此不能回去了吧,书上这么扯蛋的。”

“哦,不过不能回去岂不更好,多活半年。”韩雪雪笑言。

“没那么简单,理论上时光隧道有时效期的,过了时间还不回去就会被黑洞收缩,所以我在想一件事情,到底那个我能够在这里呆多久?如果劝说你离开我的计划失败,再比如这个警告是真实的,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我白跑了一趟,而我们的未来会继续按照原来的不确定发展下去吗?”

“也就是我必然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喽?可那是什么代价?”韩雪雪恐惧的望着欧阳哲,“亲爱的我害怕。”

“不用怕,宝贝,等我见了那个我后问明情况,我们就可以有针对性的解决方法了。”

“那什么时候见?”韩雪雪想了想说,“过几天吧,我妈最近身体正在恢复,对了,十一日她生日,就这天去,给她个双喜临门。”

“去你家?我可没有思想准备。”

“你不是说那个你不会来这了吗,不到我家去哪里候?怎么你怕见我妈啊?嘿嘿!那天我妈问起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起你了呢。”

“啊,你说我什么啦?”

“瞧你紧张样,当然说我有喜欢的男人了,改天让她见见。”

欧阳哲怯生生地说,“要不先别挑明了,只说是一般朋友好了。”韩雪雪咯咯笑了起来,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不自信的欧阳哲。

熄灯,世界归于宁静。

与此同时,在韩雪雪家大楼外,将近十点时分,来自未来的欧阳哲从旅馆出来拦了出租车赶到,他等不及了,必须有所作为,辛苦穿越过来不是睡觉来的。他这样告诫自己。四周静悄悄,遥望她家五楼窗户只有客厅内灯火阑珊,身后一辆林肯轿车飞驰过来,戛然停下,里面钻出一个谢顶男人,气宇轩昂地正朝韩雪雪家的大楼出去。定睛一看正是汤燕的相好汪伯,他的到来意味着韩雪雪今晚不在家,跟过去的欧阳哲约会去了,他今晚来此毫无意义。

欧阳哲清晰的记得曾经劝说汤燕离开他。

“不,他是个其丑无比的老头,你难道没有感觉?”

“是,我有感觉,我比谁都有感觉,可我不这样谁来养活我们母女俩?你吗?”

他一时语塞呆呆望着怒目圆睁的她,许久,他道:“你的难处我完全可以体会到。”汤燕道:“既然如此请你别再来烦我,我们的关系二十多年前就结束了。”

“好,我可以不来烦你,但为了韩雪雪的尊严,你必须立刻离开这个老男人,不能用你的堕落去换去物质上的满足。”

汤燕勃然大怒地呵斥道:“够了,你走吧,韩雪雪不在。”说着就去推他出门。欧阳哲急了,一横心道:“好,只要你答应我离开他,我养你们!”汤燕听了一腔热泪夺框而出,猛然抓住欧阳哲的衣襟,两人尖锐的盯着对方。

欧阳哲回过神在汪伯背后断喝一声:“站住!”

汪伯回头疑惑的望着奔跑过来的陌生人问:“您是在喊我吗?”

“就是你,你别去找她。”欧阳哲拦住他的去路。

“这位奇怪的先生,我好像并不认识您。”

“是的,你是第一次见到我,可我不是。”

“你是哪路神仙?”

“我、我是她前夫!”欧阳哲理直气壮道。

“前夫?她前夫我认识,前两年翘辫子了,你是鬼啊?”

欧阳哲说:“我是他二十几年前的丈夫。”汪伯上下打量了番轻蔑的说:“哦,那又怎么样,你们早离婚了还来管她闲事?”欧阳哲激动起来,道:“我不允许你再去糟蹋她,别以为有点臭钱就可以买到一切,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德性。”

汪伯无论工商界还是江湖上,黑白两道都尊重他,现在突然出现个冒失鬼来损他,眼珠一瞪道:“你小子是不想活了,知道老子是谁吗?你从这里坐出租车往四个方向开十公里,没有人不认识我的,今天老子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识相的给我滚开,好狗不挡道。”

必须阻止他上楼——欧阳哲命令自己,一拳抡上去,汪伯嘴角顿时红肿,吼道:“你敢打老子?”两人不顾颜面扭打在一起,附近散步的人围过来看热闹,汤燕在五楼听到楼下这动静趴窗户往下瞧,天黑看不清楚掐架人的脸,但他熟悉汪伯的声音,吓了跳,想下去拉他到家里,又生怕被邻居发现传到女儿耳朵里。

警察来了,了解事情原委后将欧阳哲带回警署,问他家庭地址,欧阳哲不能告诉他们,担心引出另外一个自己出来,谎称自己是新加坡人,警察又问他要护照,他说丢了,这分明是藐视警察,将他关小屋里不管他了。

汪伯怒气冲冲来的上楼,汤燕迎上去问:“老汪,你被打成这样了啊,跟谁在打架?”汪伯不问青红皂白伸手朝她脸上扇了巴掌道:“是谁你不认识?他让我别找你,想必就是你的情人。”汤燕是被他打习惯了的,没事一样凑过去解释说:“亲爱的别冤枉了我,除了你,我哪有情人,也不敢呢。”汪伯说:“他自称是你二十多年前的丈夫,你们是否仍然有来往?”汤燕大为惊谔,辩解道:“他叫欧阳哲,与我离婚后我们就再没有见过面,对我来说他是不存在的,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发神经病找来了。”汪伯说:“你就装吧,还不存在,挺会鼓捣辞藻的,我看你这贱人脚踏两只船,既然有人养你,那我走。”

汤燕拦住他不让走,汪伯清脆的打过去一巴掌,问:“让不让?”汤燕直挺挺没动地方,汪伯又一巴掌,汤燕连躲都不躲,汪伯就不信邪连抽数下,汤燕两腮泛起红手印,咕咚跪下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让你离开我,因为我没有错,我真的与他没有联系过。”说完泪水喷涌而出。

汪伯见不得女人的眼泪,说:“你就会哭哭啼啼,快去拿条热毛巾给我洗脸,他妈的,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哭是你们女人对付男人百试百灵的武器,不过对我无用,一会该审问的还得审问。”汤燕边给他疗伤边说:“我知道你又要借机会折磨我了,腿上的淤青还未完全褪去,又要有新的了,我就是个苦命女人,遇见了你这个变态老头,可我就是喜欢你。”汪伯咧嘴笑得露出蛀牙来,直白的说:“我看你是喜欢我的钱,最讨厌虚伪之人。”汤燕笑道:“你的女人虚伪也好,诚实也罢,一会你拷问时,我的坦白不算数。”汪伯骂道:“不要脸的女人,你是准备享受我的折磨是吧?”汤燕说:“享受还是忍受,只要你喜欢就行,我认命。”

旅馆房间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来自未来的欧阳哲正昏昏而睡,他被警察小屋里关了整整两天才放出来,已是6月10日夜。欧阳哲十分懊悔,因为自己的忌妒打乱了穿越过来的使命,手腕上的手表每隔一小时微微闪烁一次,提示他距离回到现实世界极限的时间还有二十四小时、二十三小时……

欧阳哲明天晚上九点整必须回到酒吧广场上的那个土堆边,他从那里而来,将在那里而去,明天是最后的一天,也许是他拯救恋人的最后一次机会,成功与否都得踏上归程。

北大西洋海域静如死潭,阳光照在百慕大诸群岛出奇的温暖,她就像一个个躺在海面上洗太阳浴的姑娘们。

马尾藻海岛乔治实验室内,沉闷了两天的史密斯兴奋的跑到乔治博士办公室,大喊大叫道:“博士,欧阳哲动了,目前的位置停留在旅馆内,他之前的两天在哪里GPS还未送消息来。”乔治博士操起电话机又放下,骂道:“不问了,这帮官僚只会误事,不过他回旅馆就好,明天晚上是他回来的日子,你们要加紧监视。”

一名工作人员进来报告:“博士,马修少校打来电话,您接不接?”乔治博士没好气的答道:“打到实验室干什么,让他重新打到我办公室。”

马修和他的特种部队驻扎在百慕大海域的一个无名岛上,这个岛屿在世界地图上没有标识,属于美国长期存在的秘密据点,他们名义上授命于美国国防部给乔治实验室提供安全保护,实质在执行一项重要使命,确保欧阳哲此次穿越过去没有被逮捕,并成为对方的间谍,这任务连乔治博士也不知道。

电话铃响了,马修柔中带刚的传来声音说:“博士,您的谱真大,穿越回收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需要兄弟我帮忙吗?”乔治博士气愤的回道:“谢谢,不劳您的大驾,我来年感天前向你们国防部申请一个GPS精确定位,到现在还没有答复,你们军方还有脸来检查我工作?”马修说:“那事不归我管啊,要不我去催催?”乔治博士大声道:“随便你,无论他们给不给我,明天晚上九时欧阳哲博士都将安全返回。”

他挂上电话抽雪茄,办公室内走来走去像只饥饿的狼,半支烟工夫,马修电话又到,开门见山说:“博士,GPS精确定位你那个宝贝两天里在对象国安城的一个警察署里,问题严重喽。”乔治博士问:“严重什么?你们没定位错吧?”

这回是马修挂的电话,说道:“明天等他来了再说吧。”

乔治博士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喃喃道:“他只有五天时间,两天在警察署里呆着所为何事?”史密斯插话问:“他会不会被发现逮捕了?”乔治博士没有答话,各种可能的因素都被他想到,又都被他否决,被逮捕只能是因为对象国需要这方面情报,但又为什么要释放?他突然问:“欧阳哲的本体位置在哪里?两天里跟他有什么联系?”史密斯翻开文件夹报了串位置数据后说:“本体在自己家里,两天里与他没有任何接触,距离很远。”

乔治博士掐灭雪茄头果断的说:“马上将那个警察署新位置录入数据库,这家伙可能还会去,马修少校的意思欧阳哲可能是间谍。”史密斯说:“神经过敏吧?雇佣欧阳哲博士我们都了解过他背景,就凭穿越过去四天就成间谍了?”乔治博士忿忿道:“国防部这些人惟恐天下不乱,不搞点事情出来就没有存在感。”

工作人员端来新咖啡,乔治博士摆摆手说:“不了,我马上要睡觉,明天上午还得打仗呢,史密斯,你也睡觉,让部分精干的工作人员也撤下来,我们明天上午八点实验室回合,欢迎我们亲爱的欧阳博士。”

百慕大海域无名岛,马修少校布置完任务也去睡觉了,明天上午他将去执行涉及国家安全的重要任务,一场战争就要打响,他知道乔治博士这个老顽固不会轻易就范,此刻,他闻到了战场上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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