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十六岁

作者:糖糖的梦    更新时间:2015-10-19 19:35:00

 都说十六岁的人生是花季,我的十六岁眼里看不到花的艳丽,闻不到花的芳香。没有抱怨,没有精彩,有的只是继续自己刚刚转变的角色。每天在工厂里上班看着各种各样的人,慢慢开始学习着揣摩别人的意思。想着只要能细心看懂别人的心思,能够讨人喜欢,不挨别人的白眼,工作一段时候后就能开开心心的了。不久后手工车间将我调到了车床车间上班,我没有时间来的急研究为什么更换车间就开始了新的适应。

    这里每天面对的是机器,工作时要时刻留心,不然很有可能会出事故‭。机器有很大的噪音,几十台机器在一个车间,每两台机器并排连着,所以工作的时候基本上是听不到说话的声音的。‬我的工作是在操作车床上将叶片压制在铅丝上定型,这种机器的轰鸣声非常响,每压制一片叶片就会散发出一股塑料的焦臭味道。慢慢的我和旁边车床的一个姐姐熟悉了,她长得真好看人也很和善,一到中午就有一个男孩子跑来送饭盒,我好奇得看了眼,两个煎蛋,很普通呀。当时我还不懂,其实那两颗蛋已经很难得了。男孩子有时候还会一直央求姐姐给他钥匙,我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就问姐姐,姐姐说:‭“‬他要帮我洗衣服‭。”‬晚上回到家和父母讲了姐姐和那男孩子的故事,母亲说人家在谈恋爱。要是谁给我送鸡蛋,我才不要呢。要知道我可是吃了鸡蛋会过敏的,谁稀罕呀‭。

    一天中午我发现一个男孩子靠在墙边看着我们吃饭,那表情有无奈,有慌张,我问姐姐他要干嘛,姐姐说他在等吃饭,为什么呀我问道,你看他的手包着纱布是在车床上弄断了手指。他好意思吗,再说他还得看老板脸色呢。几天后姐姐离开了工厂听说去了灯具厂,我好奇得到处打听,终于有几个阿姨告诉我附近的灯具厂正在招工,不过要有介绍人介绍才行‭。

    晚上回到家我把这几天看见的事情都和父母说了,又告诉他们灯具厂招工的事情。父亲说:‭“‬快别干了,我可不能养个残废人在家,嫁都嫁不出去‭。”‬当时心急得只当是父亲在为我解围。这时候正好是五一放假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到了五月七号,母亲说今天我带你去周阿姨家,一会让她带你去灯具厂报名。正要出门时许叔叔家的侄女小红来了,当她知道我要去上班时,她请求母亲也能帮她介绍个工作,母亲想了想说不如就两人同去试试看,说不定万一就成了。事情就像母亲想的那样我们俩都报上了名当天就进了工厂上班了‭。

    这个工厂真的很大有五六百个工人,第一天组长还带着我在厂里转上了一圈,后来我才知道,我的介绍人在这厂里是有些关系的‭。这种待遇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全是介绍人的本事大,班组长才会对我特别了一些。

‭    第一天上班组长给我安排的工作还是挺轻松的,我只要将箱子里的玻璃罩拿出来去掉塑料包装并排摆在桌子上让老师傅挑选再包装就可以了。当然了对于一向做惯家务的我来说,这工作实在太简单了。我的手脚很快不一会桌上就堆满了,老师傅让我休息一会看她桌上快没了再拿。如此几次,老师傅看我实在太块她也累的吃不消了,就停了下来休息。过了一会组长走了过来问为什么停了。老师傅指了指旁边,组长一下就明白了。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    第二天组长又给我指派了一位新的师傅,她看上去不大,也就二十几岁吧。一个上午有些忙乱我没有时间观察周围的人和事眼睛一直留意着皮带上的灯具,工作是在一条绿色的流水线上进行,当灯具流到我的面前时,我必须快速的拿却安装三条线路。那条绿色的皮带一直在跑动,我真怕自己做不好或是来不及操作。中午吃好饭我就赶快回到车间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会就有同事过来询问我了,从言语中我知道有好几个都是这次招工新来的,她们告诉我后天大家都要去新组建的班组了。我听到这些消息晚上回家都告诉了母亲。第三天一大早母亲带着我就去了周阿姨家。见了周阿姨,她满面笑容的和母亲说了一会,就叫我们放心的去上班。这一天平安无事的过去了,但是我心里的疑问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重了。第四天一早还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组长就念了几个人的名字,名字里没有我,原来这就是分组了。小红姐姐也因为母亲的关系留在了原来的班组。其他人都分到了新的班组十组。中午很多同事就聚了过来围着我问东问西的了。原来我所在的班组也就是流水线是一组,是工厂最先组建的。小红姐姐所在的班组是二组就在我旁边的流水线,一眼就能望到。

‭    同事们都还好说话,好几个都是和我岁数差不多大的。原来这次我们组里来了十个新手,都是为了建新组才招的。只是别人都来了有半个月了,我最后一个进组才干了三天,组长这次连我在内留下了三个人,其它两个是很能干的,我因为动作块又有周阿姨的介绍所以别人是说不出什么的。工厂有三个月的实习期间,别看我小小的年纪,可是干起活来是丝毫不会比别人慢的。没几天组里就有个姐姐叫上我说晚上太黑大家一起回家。慢慢的我一个一个的开始认识组里的同事,叫我一起走的姐姐姓雍叫小英。晚上下班我就和她同路,一起推自行车出来在门口还有人等我们,原来这个姐姐是这次三个里留下的另一人我叫她小梅。一天天的工作都很顺利在工厂里我又认识了好多同事,同事们都不喜欢喊我的名字嫌别扭就喊我丫头了。

‭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我被组长带到办公室签了一份有年限的合同。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跑去告诉了小红姐。小红姐看上去有些发愁,只说回家让我和母亲说说。第二天早上小红姐来等我一起去上班,母亲就直接传授了方法。到了晚上小红姐又来找母亲了说是组长嫌她干活慢要再看看她的表现。小红姐很不高兴当着母亲的面就说:“我可是在老家天天干农活的,还及不上小妹吗?”父亲来了句:“我们家里林林可是摘苹果的能手(干活能手)。”母亲对着父亲使了个眼色闲他火上浇油示意他不要再讲话了,父亲才拿起一张报纸挡住脑袋在一旁假装。母亲才又开始劝慰她:“你刚从老家来,还不习惯。哪比我们家林林从小是在这长大的,工厂里做的都是细活,家里农活是不好比的。有空的时候你多看看别人,慢慢就好了。”接下来几天小红姐真的跑到别的流水线上去看,有时间也来看看我。几天下来她发觉父亲说的话是在理的,母亲教的也是很有用处的。她一定是看到了别人的长处开始反省自己的不足,看到她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工作上更加用心我也不再烦恼了。

‭    时间过的真快又一个月过去了,小红姐姐终于跟上了进度如愿的签好了合同。每天的工作和生活没有什么新的变化,有的只是更加适应了班组工作的进度和同事间建立起来的一点一滴的感情。很快就到了这一年的十一月,在上海人的算法里人生出来就是一岁,所以按照上海的讲法我过的是十八岁的生日。十八岁是多么美妙的年龄,十八岁是代表成人的年岁,十八岁的我却不以为然。然而母亲好像有些在意我的生日,絮絮的念叨起她同事带的耳钉是新年的新款,我有些好笑的听着母亲的说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忽然感觉到母亲什么时候开始赶时髦了。又过了几天母亲悄悄的叫我进屋,将一个大红色的丝绸荷包放在我手上。那荷包好漂亮好精巧。母亲见我没有领会,于是拉开荷包拿出的居然是一副小巧的金耳环。她都能戴,难道我的女儿就没有吗?十八岁了是大姑娘了,这是我和你爸给你买的生日礼物。母亲说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生日礼物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呀。小时候生日最多也只是煮个年糕汤了事的。不管什么跟什么,反正耳环是给我的,此刻就戴在了我的耳朵上,我是极度高兴的。

‭    第二天,当我的同事们发现了我的耳环时,各种好奇和询问在班组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那个时候身上能有一两件金首饰的肯定是本地人,外地人好像还没有这个待遇。由于我的这个事件班组里的本地人开始关心我的家庭,我不是个含蓄的人,有人提问我也会如实回答毫不保留。再加上我的介绍人的关系,在班组里大家对我还是非常友好的。

‭    班组有一部分是本地人都是四十岁左右的阿姨,当然我的师傅就是那个例外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姐姐。组里有十来个已婚的二三十几岁的姐姐,余下的就是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有十来人左右,在他们中间我还算是年龄最小的。时间可以慢慢的磨合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但是有时经历了时间的洗礼,酝酿的反而是一场累积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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