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三个人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陈同心里面还在盘算着,要想建一个木屋,得要不少的木料,而且就算有了足够的木料,建造起来也是相当复杂的。一般建一座新的建筑,都是全村人整体出动,他们只有四个人,而且还没有一个懂得如何建造房子——这可是一门非常重要的技艺,这样看来,就算他们辛辛苦苦看到了一棵又一棵大树,也未必就能造出一座称心如意的房子。
想到这里,他这个心里就开始犯起愁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在乌古娅村子里面的那间屋子,他记得当时乌古娅派了几十号人来帮他,就这样也都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而且那批人里面又不少都是能工巧匠。他还记得现在地上打上基柱充当屋子的四角,然后再一层层用原木垒起来。岛上没有切割木头的刀锯,建房子只能用整根整根的木头,大多数人家的外墙上都长满了菌类,有时候还能看见青翠的嫩芽。屋子的最上边都是拱起来的,搭上特意编织的密密麻麻的茅草,这都是那些心灵手巧的女人们的杰作。一些爱攀比的主妇们,还会特意挑选各种颜色的叶子作为装饰,远看上去屋子就特别漂亮。
陈同又把自己拉回现实,在他看来,短期内要建一座像原来那样的房子应该是不现实的,而且除了建房之外,他们还要去寻找食物,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这一件事上面。陈同挠了挠自己的头皮,吐出了一口气。
他突然想到今天果马带回来的那团黏土,既然黏土能够做成碗,也能够做成长方形的砖吧,甚至说不定还能烧制成瓦呢!如果能做出一些砖来,至少可以围成几堵墙,上面再盖上一些茅草,不就可以当做一个临时的住所了吗?以后等有时间再慢慢改善。陈同越想越激动,黏土不仅可以做成容器,还可以帮他遮风挡雨。
第二天陈同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十只手指头根本就动弹不得。他叫醒了还在熟睡的陈之午和杨显,对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陈之午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根本没听清儿子到底说了什么,杨显倒是非常仔细,而且这次他还真的觉得陈同的这个主意不赖。他们现在手上一无所有,砍树造房子显然是一件费时费力的苦差事,要是陈同的这个想法真的能够实现的话,他自己也能少吃点苦头,毕竟就是摆弄一团泥土,再怎么也不会比砍树累人。杨显立马就赞成了陈同的建议。清醒过来的陈之午自然是没有二话,他还把这个计划告诉了果马。果马这下子就没有那么积极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砖就能够做成房子,难道还有房子不用木头的吗?
陈之午于是便让果马去找吃的,他和杨显以及陈同三个人一起去“造砖”了。
陈同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把黏土搬到海边,放在海水里面浸透,再用手拍打成一块块的方坯,放在太阳下晒干就行了。他们来到昨天的工作现场,昨天还是非常柔软的黏土现在表面已经变得非常坚硬了,但是下面的土层还是比较松软的,用手指就可以直接戳进去。陈同自己先抱着一大块晒干的土坷垃直接往海边跑,西边的海岸比南边的海岸更近。
陈同来到海边,走进小腿高的海水里面,把抱着的干土进入了海水中,一串串气泡从水底下冒了上来。隔了好长一段时间,陈同才慢慢感觉到手上的泥土慢慢变软了,他用力把黏土揉成一团,等到土吃饱了水以后,才慢慢把它拍打成型。
陈同费了不少劲才把那一团黏糊糊的泥巴分成了几块,他尽量把每块的分量分得均匀一些,接着他又非常用心地把每一块泥巴摔成砖的形状,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那团泥还是没有一点棱角,整个就是圆滚滚的一条,看上去像面包一样。怎么能用这种毫无棱角的东西来建造墙壁呢?
陈之午学着儿子的样子,他也没能得到像样的结果。杨显倒是不紧不慢,他没有像陈同和陈之午那样去造砖,他把自己抱来的泥土放在水中浸透以后,抱着那团黏土来到浅滩边坐下。海水一阵阵漫上来,他就着冲上来的潮水,把那一团泥土压成一个中空的环,然后再从四边往中间挤,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样子。然后他跑到邻近的岸上找了一些树枝来,把环的内部慢慢抹平,在四周着力刻画了一下棱角。这项工作花费了他不少时间,等到把他这个泥制的模具从海水中抱起来放到岸上,陈之午和陈同已经来回跑了好几次了。
既然要造砖,那是肯定需要模具的,陈之午和陈同忙活了半天,做出来的“砖”大小不一,他们自己看着也难受。杨显的工作启发了他们,也学着杨显的样子做了起来。杨显用树枝比了比自己模子的尺寸,把树枝交给了陈同和陈之午,好使他们做出来的模具是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然后杨显把自己精心制作的模具外面裹上一层厚厚的黏土,这时候整个模具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铜钱。
杨显叫来陈同和陈之午帮忙,三个人把模具搬到了远离海水的干燥的地面上,等到水分被太阳蒸发掉不少以后,杨显又把那块泥饼放到了东南边流淌着熔岩的炙热的地缝上面,利用那里的高温来加速水分的散失。三个人忙活了大半天,总算做出来几个规格相近的泥模具。
果马为他们送来了食物,今天他还挖了一些薯类,几天来一直吃水果的几个人竟然还为此庆贺了一番。果马看见他们三个人都在把泥巴的中间抠出一个方孔,他也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他放下食物,自己用一些浸湿的黏土捏出了一个泥缸,就像普通岛民家中用来煮食食物用的那种东西。
取火在这里并不是什么问题,下午果马到森林里面见了一些枯枝,傍晚的时候就在岸上生起了一堆火苗,他把自己捏的罐子放到火上煅烧,罐子的外面被烤的变成一片乌黑。
晚上几个人就吃了一顿“海水煮山芋”,带盐的海水渗到山芋,外面的一层根本没法吃,陈同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他慢慢把外面的一层咬掉,把中间的全部吃进了肚子里。吃完晚饭后,杨显就去查看那些模具了,陈同倒下呼呼大睡,陈之午坐在那里跟果马交谈着,两个人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而果马呢,他是个勤快的人,今天去找食物的路上,他搜集了一些有用的石头,这时候正一边和陈之午说话,一边打磨着一块开了刃的石刀。
接下来的一天,这四个人造出了他们的第一批砖,这些砖都被送到“火地”上炙烤。果马负责用他的石刀挖土,陈之午负责搬运,陈同负责浸泥,而杨显则把陈同送来的黏土用模具压成方形。一个模子里压出来的砖看起来就非常整齐,尽管边缘的地方还是有一些钝化。
这边的造砖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另外一边形单影只的约纳的日子却不怎么好过。
自从离开了果马这些人之后,约纳就再也没有在众人面前露面。他悄悄溜到提桑村子附近的森林里,一直想找机会见到提桑。可是多数时候提桑都是待在屋子里的,要不是就和一群同伴们在一起,他又不敢直接去找她,说不准哪个人一眼就会把他认出来的。他只好天天待在他以前和提桑曾经幽会过的“老地方”守株待兔,期待着心上人可以听见他内心的呼唤来与他相见。
这天约纳正在树上闲坐,看到从村子里延伸出来的小路上走来一个人。这条路少有人至,农田在村子的另一边,这个人不可能是去地里劳动的。而且他的手上一无所有,并没有拿着什么工具。约纳在树上微微缩了一下身子,眼睛看着那个人。令约纳非常奇怪的是,这个人一边走路还一边不停地吃吃直笑,发出来的声音约纳都能听到。约纳看着他从自己的面前慢慢走过,那人比较瘦,走路脑袋一晃一晃的。要是在往常,约纳肯定要去捉弄他一番,但是今天他忍住了,并没有从树上下来。那人突然停住,对着四周看了一遍,约纳在树上扭着头看着,生怕自己被他发现了。那人并没有抬眼往树上观察,只是到几棵树前瞅了瞅,然后他就走过了这片森林。不久之后,约纳还听见远方传来几声欢快的呐喊声,音调短促而高亢。
这是约纳被驱逐以来第一次与陌生人离得这么近,那个人的突然到来和他的奇异举动,顿时让约纳觉得这个地方变得不安全了,此刻,他想要见到提桑的心情变得更加迫切了。约纳在树上痴痴地坐了一天,眼睛一直盯着村子的方向,但是他的提桑并没有来。这天傍晚,约纳再也忍不住了,他暗下决心,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她。
天刚黑下来,约纳就摸进了村子,岛上的村子都是环形的,由一间间的木屋子构成,这时候大多数人家都已经吃完了晚饭,有不少人已经聚到了村子中间的广场上,咚咚的鼓声一声声传来,伴随着男人们铿锵有力的有节奏的呼喊。
这样的小型晚会在岛上是非常常见的,这与节日的盛大晚会有一点区别,节日的晚会比较正规,在表演节目之前都要有人来“报幕”和领唱,而且村子里面的人几乎都在场,表演都比较中规中矩,但是这样的小型晚会多数的参与者都是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们,他们充满活力,热爱生活,加上没有大人们尤其是自己父母在场,他们就更加的自由了,约纳以前也是这种场合的常客。
约纳悄悄地来到提桑家的后面,透过原木之间的缝隙,约纳看见了屋子里面透出来的火光,他移动着眼睛想在光亮之下找到提桑的身影,突然耳畔传来一阵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就在他几步之外。约纳惊出一头细汗,细听原来是提桑的妈妈正和邻居在打招呼,接着他就听见泼水的声音,泼到地上的水溅起来打到了约纳的腿上。
约纳看见提桑的妈妈拿着瓦罐进了屋,她把瓦罐放回到了灶台上面,然后她就拿起一个水果,用手在上面擦了擦,慢慢悠悠地来到门前,身子斜着靠在由一摞圆木头堆起来的门框上,一边咬着水果,一边望着村子中央。约纳搜索了好长时间,屋子里根本没有提桑的影子。
突然提桑的妈妈对着屋外叫了一声,约纳马上就听出来她是在叫提桑的名字,啊,这么说提桑在村子中间的广场上面,可是她以前可是很少去的呀。果马从屋后面慢慢转过来,站在杂草上的水珠的刺激让他更加紧张,他看到了这边的人家门口还坐着一位母亲,这些年纪大了的昔日少女现在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缅怀过去了。
但是这对约纳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又慢慢转到屋子的另一边,这家人家都在屋子里面,没有人坐在门口。约纳于是又大着胆子沿着墙壁慢慢往前走了几步。
约纳往广场上望去,一堆篝火的周围站着一群年轻的姑娘,她们正在跳着舞,一些小伙子们正在击打着乐器为她们伴奏,有几个还跟她们做起了游戏,这些游戏也不知道流传了多少代了,约纳的爸爸以前跟他说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玩过来的,尽管只有这些,也足以使他们快乐了。
约纳很容易就从那一群之中找到了提桑,她正坐在地上拍着手,脸上洋溢着笑容,不时还发出几声尖叫,约纳的脚也跟着她的节奏打起了拍子。
提桑的妈妈又喊了一声,提桑扭过头来往这边看了一眼,看见妈妈对她招手,她于是便起身走了过来,嘴里面还在哼着唱着。提桑妈妈疼爱女儿,把她叫回来只不过是给她吃她今天新摘的果实,在提桑妈妈回身进屋去拿水果的这当口,提桑已经来到了家门口。约纳一只手按着怦怦直跳的胸口,一只手搭在原木墙上,对着走过来的提桑轻轻叫了一声:
“提桑!”
提桑像是听见了什么,眼睛向他这边看来,但是约纳背光,她什么也看不见,约纳于是又叫了一声。
这次提桑倒是隐约听见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而且他还看见了屋子旁边有一个人模糊的身影,她用手捂住了嘴巴,害怕那是什么坏人,但她随即明白了过来,对着约纳做手势,让他不要出声,然后她就径直走进了屋里。
进了屋的提桑马上调整了自己的脸色,一手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水果低头就咬,还大声说着话,讲这个怎么怎么好吃,约纳靠在墙上长舒了一口气:提桑已经知道自己来了。
提桑吃完了那个像芒果一样的东西,手上还剩了一些果皮,她慢慢走出门,踱到约纳所在的墙边,这时她的妈妈也靠在门框上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提桑一边舔着手指,一边还不住夸奖这个如何美味,嘴里面说个不停,逗得提桑妈妈开口大笑。就在这当口,提桑压低声音,把头扭过去,脸贴在原木上对着那黑色的身影说道:
“明天,树林,走!”
提桑说完几个词,就扔掉了手上的果皮,转过身来跑到妈妈身边,一把抱住了她,提桑妈妈用她粗糙的手抚摸着女儿的头。
约纳听见了提桑小声对他说的话,他心中一阵狂喜,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一把将她抱住。他循着一根根木头,慢慢往后退,等到离开屋子有一段距离,确信不会有人听见他的脚步声以后,他便转过身向森林里走去。
这一夜对约纳来说是非常幸福的,只要过了今晚,明天就可以见到提桑了!虽然蚊虫还是如往常一样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叮咬,可是喜悦使他感受不到那一阵阵刺痛。林中吹来的微风夹杂着村子里面飘散出来的欢呼,置身事外的约纳也小声哼起了一首小调子,两条腿夹住树枝,坐在上面轻轻地摇晃。夜色啊,怎么可以这样美!
东方的天空微微泛起了白色,约纳日夜期待的时刻终于就要到来了,他在麻麻亮的森林里四处寻找着吃的东西,好使得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更加精神一些。这些天来,他一直栖居在这片地区,这里能吃的东西并不多,他也饥一顿饱一顿地硬撑着。他还趁着夜色到村子里去拿过阁子里的果实,只不过那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而且每次他都是捡小的拿,拿的也不多,不像巴都那样贪心。
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他在森林里居然碰上了一只白色的瓜,这种瓜在当地的语言里叫“茹~茹~”,这只瓜是他无意之中用脚踩到的,它藏在杂草之中,没有被人发现。约纳高兴地把它捧起来,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这只瓜虽然算不上大,但是从它散发出来香气就可以判断出它的味道应该非常不错,约纳扯下它的瓜蒂,用手把上面沾着的泥土抹掉。他把它抱在怀中,甚至都舍不得去吃它了。
约纳抱着瓜回到了树上,虽然他一个早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但是他一点也不饿。
他从早上一直等到半上午,心情越来越焦急,也越来越害怕——她怎么还不来?那只白色的瓜圆滚滚的,在树上根本放不住,他还舍不得吃,只能这样抱着,他的手越来越酸,只好两只手轮流着休息。
约纳正在树上懊恼地甩着自己的手臂,远方传来了一阵阵窃笑声,他立马提起神来,双手又抱住了那只瓜,身子往前倾,靠在树干上。难道是提桑来了?可是为什么他听到了不止一个人的声音?渐渐的,约纳透过树叶看见了三四个人的身影。他看得越来越清晰,那几个人正在一边说笑,一边推搡着一个人往前走,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好像······,欸,竟然真的是提桑!
约纳的头整个“嗡”了一下,提桑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的人来?难道她还不知道他的事?他觉得这不太可能,就算提桑真的不知道,那她什么时候把自己跟她之间的事告诉了她的这帮女伴们?呀!是不是她觉得我这次来是要娶她回去的?所以她才这样找来了这群姐妹为她作见证?约纳越想越害怕,他直愣愣地看着被同伴簇拥着的提桑,心中没了头绪。
那几个姑娘在里约纳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相互打趣着。约纳看见提桑红着个脸,有点害羞。他想见的人现在就在他的眼前,可是约纳还是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不是应该从树上下来。
提桑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还是知道自己今天来是干什么的,这么多姐妹在场,再么好的约会也铁定泡汤,所以在她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以后,她反过来把那些一路推着她走的姐妹们都推了回去,好为自己和恋人创造一个好环境。
约纳在树上看到这一切,心中不由得对提桑十分感激。等到提桑的那些女伴们都走远了,约纳看到提桑在地上慢慢地来回走动,等到提桑背对着他的时候,他轻巧地从树上慢慢下来,藏在树后。他伸出头去看见提桑正低着头玩弄着手指,而且刚好转过身向他走来。他慢慢从树后面转出来,手里托着那个他已经抱了多时的白瓜。
提桑只是盯着地面出神,并没有注意到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约纳脸上露出笑容,温柔地喊出一句:
“提桑!”
提桑猛然间抬起头,身子缩成一团,眼中充满了恐惧,什么时候冒出来这样一个陌生人:手上捧着个瓜,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脏兮兮的,身上不少地方还有着抓挠留下的血痕。提桑吓得怔住了,要是约纳再往前走一步,她肯定就转身撒腿就跑了。
约纳看见提桑是这个反应,心往下一沉,他又叫了几声,想用声音唤醒她。提桑听了好久才分辨出这是约纳的声音,然后她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面容,脑海中努力回想着约纳的样子,哦,这是约纳,约纳!他来干什么?他不是已经被······,他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更大的恐惧正在提桑的心中快速生成。
约纳慢慢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着那些他们往日打情骂俏的话语,但是提桑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心情,她满脑子想的就是约纳来找她到底想要干什么。约纳向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和他之间始终保持着距离。约纳把手中的瓜递给她,她也不去接,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约纳不理解提桑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一时之间他也管不了许多,他迅速地抛开手中的瓜,快步向提桑冲了过去,只想马上把她抱入怀中,可是提桑转过身,跑得比他还要快。约纳大喊了一声,纵身一跃,伸出双手,在落地之前抓住了提桑一只脚的脚踝,提桑一个趔趄,双手撑在地上,愤怒地转过头来对着约纳的脑袋就是一脚,约纳被踢得一阵发晕,等到他恢复过来的时候,提桑早就已经跑远了。那只瓜也像约纳一样摔在地上,七零八碎地散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