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二节

作者:飞雪梨花    更新时间:2015-09-28 00:24:35

在比傍晚还晚一些的时分,天色虽已显得一片的昏暗,但天边,还未褪尽的艳红与灰黑色错嵌相叠的烂漫云霞,正显示出它们最后的,别具奇特且迷人的云光霞锦。走在园地里的何霁莲,边揽观着四周依稀可见的,或是突兀而起的,层层暗绿色的草坡,或是接连排开的,勾勒出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树影,深觉——景色,是旖丽可醉,景象,也确神奇而出。

已点亮了的路边街灯,照出何霁莲,虽显出一片的肌肤,却并不过于袒胸露背的身影。恰好突现她妖娆且优雅好身材的连衣裙上,金黄底色中跳跃着点点晶亮的闪光。淡淡的胭脂,细描弯眉下的媚眼,以及头顶着盘绕而起,被高原比喻为“山似青螺髻”的髪髻,总显现着她,有娇妍之丽的美色来。在这样的丽园佳景中,她稍稍急步地走着,当手机铃声响起时,她很是慌张,但略微压低点声音地接听起电话:

“喂。嗳,嗳,是的。噢,是阿昌啊,你还要约我见面?是吗?这次,我的见面条件你真的都达到了啊?我知道,你是也很不容易。好,好,好的,可是我现在不能到你这里来,因为我还有事哎。不不不,不是去相亲,我不骗你,我决不骗你!噢,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我不跟你讲了。”何霁莲一说完,不顾这个阿昌还急着要讲什么话,马上不容分辩地关掉了手机。她何以要如此地心神不定?还说着谎话?因为此刻,一拐弯,她已来到了一座,用成百上千朵鲜红玫瑰搭建起的拱门前,而且,她的身穿精致西装的“爱情定制高级版会员”的顾问,通俗地讲,就是富豪相亲流程的引导员,已准时地在花门前见到她,并正满脸堆笑地向她迎上来呢。

“何小姐,你好!你也很准时的么,那位先生早到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好,好,好的。”何霁莲脸面上虽也同时绽开了笑容,但立即会投身怎样的环境?进入怎样的程序?见到怎样的富豪?进行怎样的交谈?显出怎样的进展?如果见到的不是想往已久的王子,或者一时不能决断又该怎么办?况且,阿昌也会再打电话来,又如何是好?此刻,何霁莲的心情,为应对这些毫无准备且不知所措的一连串问题,而紧张得将左手捏成了拳,紧紧握着,脸上的笑容也就没有持久,接着就变得有点暗暗的惶恐了。她跟在她的顾问身后走着,怕阿昌再打来烦人的电话,就悄悄拿出手机索性关了机。

她的,“爱情定制高级版会员”顾问,见自己的会员走在了身后,就放慢脚步,待何霁莲走上一步,可并肩走时,才作起了他的工作讲述,说的是:

何小姐,上次,在豪华大酒家,我们已举办了高端猎婚派对。而今晚,是进入了,与高素质优秀单身贵族的直面相亲会,这次,我们搞的是露天派对。讲述至此,为使有感染力,顾问在接着说时,伸直手臂,张开手掌,象是在抚摸着天边云霞般的,诗朗诵地说道,“你看,今晚,这里的一切,是具有多么浓厚的贵族生活气息的啊!而且你的将来,也是多多少少美女所望尘莫及的哦!你可要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哦。”

依着自己顾问的讲述,何霁莲便环顾起四周的景观来。只见,进入刚才那扇用鲜红玫瑰搭建起的拱门之后,再走几步,就又见到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纵列着三排不太长的白色大圆伞,每顶大圆伞下,都有着一只白色小圆桌。围着小圆桌的,是三把也是白色的,弯曲着流线型椅背的镂空靠椅。抬头看,就在前面,随柔和灯光光柱的照射,用鲜红在前,桔红在后,两色玫瑰做成两个很大的,中间被爱的小天使一箭穿叠在一起的,表达爱之心的图案,显得既鲜艳高亢而又明亮夺目。再稍远些,还可见,在草地的两边,闪烁不停的一线小彩灯,把几棵树和,与树间隔的几根灯柱都牵连起来了。灯柱上散发出的淡黄灯光,弥漫地使坐于圆桌边的男女,正可进行和谐的交谈,交流,或许也会有交锋者的呢。不知是时间还早,还是报名问题,何霁莲见身边的,早坐于靠椅上已在倾心而谈的男女并不很多。但投目望去,远处,在另一边的一个角落里,围着一只草地上的白色长椅,或立或坐着,穿戴得花花绿绿的年轻姑娘倒是不少,她们都象是在等待着顾问的安排,更是命运的安排吧。

忽然,顾问又轻声的跟何霁莲说,她马上要见的那位先生,姓郝,是一家跨国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嚯哟!其身价可不是千万级,而是按她的要求,身价是上亿的,弄不好,还是几十个亿的天级富豪!今晚安排的,都是按他们双方的最高要求筛选的。这次,何霁莲如能确定关系,或者还有什么要求,都可再与他电话联系。

“噢,噢。好的,好的。”何霁莲边应答边跟随着顾问来到了一顶白色圆伞下。

立见,已有位男士在靠椅上坐着。不知是无聊,还是焦躁,只见他在桌前不断的,翻来覆去地玩弄着手中的墨镜。何霁莲立刻感到这人很奇怪!晚上了,还要带着墨镜来干什么?这种反反正正的摆弄,是充分体现出他,性情上喜欢盘算别人而在内心里多思多虑的外在表露?还是因独具匠心,深谋远虑而显示……。如果都不是,难道还会含有别的什么暗底里的心迹?想想不会这么复杂的吧!真的如此,那叫人也觉得太可怕了。而后,又感到自己是否有点的多疑而暗自的好笑起来。

“郝先生,何小姐,两位请握个手吧。”手里玩弄着墨镜的男子,一见两人来到自己的面前,赶紧站起身来,并按顾问的引导,也就把手伸到了何霁莲的面前。于是,何霁莲跟着伸出手,与郝先生示意性地松松的握了一握即放下了。但她的双眼,却是分外专注地紧盯着郝先生看,显然,是急于要一眼看透,这位,将决定自己命运的,听说身价是几十个亿,但不知是人民币还是美元计算的富豪,究竟有个什么样的面目和心思,并想快速地与自己是接受?还是否决?能迅速地挂上钩,以便好先做个最佳的应对之策的选择。

随之,只听顾问对两人说,桌上有饮料和小茶点,两位请随意选用。接着他特意将视线扫过两人的面容,似在掂量这一对的成功概率。

听顾问所言,郝先生即拱起手来,说道,好吧,好吧,谢谢了。同时,还向这位顾问作个揖,顾问挥挥手也就笑容可掬地转身走了

当郝先生与何霁莲双双坐上白色靠椅时,何霁莲立即要轻声的笑了。因为她看到,桌上标有第18号桌的桌号牌两边,还各有两块,上有射箭小天使图案的白底红字名牌。靠近自己一边的一块,上面标的昵称是,名媛——温猫小姐。再看郝先生一边那块,标的昵称是,名仕——好好先生。

早就看到温猫名牌的郝先生,对此是甚有感慨的,一见何霁莲的目光落到名牌上,也即并不随意地问道:

“何小姐,你昵称为‘温猫’是他们为你起的,还是你自己起的?”

见他一开口这么问。何霁莲在很注意自己的形态中轻声却更娇气地回答:

“当然是我自己的意思啦。”

“那温猫就是温顺之猫的意思啰。”见何小姐象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意地,笑着立刻点了点头,郝先生又说,“这样的昵称虽好理解,但我是你的顾问,就会要你再考虑考虑了,可是他怎么就没有提出……。”

“为什么要再考虑考虑?‘温猫’即是温顺的猫,这有啥不好?”何霁莲心里在不明白地想。

当见到郝先生脸上流露出象是在讪笑时,何霁莲脑中一下如电流短路一样,“嘭”地,震得恍然大悟地差点要叫出声来:“噢——我明白了。”

一下如梦初醒的何霁莲,也立刻醒悟到郝先生为何要责怪她顾问的意思:那温猫与瘟猫读音不是一样的么!而且是显而易见可使人这么联想到的呀。哎呀!我怎么这样的糊里糊涂,还肯定昵称是自己起的,我为何不撒个谎……。我……我……我怎么会在初见的第一印象,在人所具有的见识上给人留下这么个印象?让人见笑的?!何霁莲这么思量时,立刻非常地后悔,更是极其的窘迫,脸上也轻轻的红了起来,象是又涂了层胭脂似的,但却倒叫郝先生觉得她是更加地好看的了。对郝先生来讲,她的更加地好看,是其最为满足的标准或是底线,这正如刚才那位顾问所说的,是他到这里来筛选对象唯一的,也是最高的要求。

“那郝先生的昵称定是有更好的含义……。”为赶快摆脱窘迫,何霁莲就顺应地也提起对面郝先生的昵称来。

“噢,我很简单。”郝先生爽朗地解释,并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写了起来,“我姓‘郝,’名‘浩’,就是浩浩荡荡的浩。这样人家就常常叫我郝浩先生。于是我就叫他们写上好好先生算了,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嗯——,何小姐是想喝饮料呢?还是小茶点?”郝先生边说,边拉开了桌上的这些瓶装东西,以及茶壶,茶杯,和小包装的茶叶。不经意间,何霁莲看到了他,虽是一举一动,但几个极简单,很连贯的肢体动作,竟然很有节奏感,一招一式地透露出了他,有别于巫沼苇的,一种本有的绅士样的优雅气质。

“随便,随便。”何霁莲回应着郝先生的问话,同时,更注目地打量起面前,这个叫自己怎么决定才好的人来。

只见:这位高过自己半个头,要选择为自己丈夫的人,无疑是个——已是中年,也显得很成熟的男子。在穿着上,他没有刻意的大富大贵地摆阔。悄悄从头开始打量,额前,一边甩去的,简单得象个男孩的剪髪,已显露出间杂着的一些的灰白色;刻在额头上的皱纹,显示着他有阅历的年岁;身上,是一件看去一般,其实还是比较挺刮的浅蓝色条纹衬衣。他没有戴领带,衣领敞开着,颈脖里是空空的,不见有巫沼苇那样粗粗的,异常耀眼的项链;下面是白色的裤子和浅黄色的皮鞋。人看上去倒也清清爽爽,精精神神的,而且还显现出几分的高雅。要说多少还是表露了一点贵气的,是他无名指上的那枚较大的蓝宝石钻戒。一见,他把钻戒戴在无名指上,何霁莲心头不由打了个晴天霹雳!这不是表示他已结过婚的了么!!而且是否有子女也是个必须警觉的重大问题。这般情形我能容纳下他?!

而在郝先生眼里所见的何小姐,一看,他当然是满心欢喜的哦!他只求她有娇媚的容貌和优美的身材,也真是个“左右见之,皆啧啧嗟赏”的女子就好;他只要她能,在携入社交场面时,一出场就万众瞩目,全如小太阳灯,光芒照人间,比得那些通常瞧不起人,眼睛只看太阳,只看月亮,总自以为是贵夫人的女人们,马上暗淡得成了一盏盏十支光的小灯泡,完全黯然失色,无地自容得站不直身子就可以了么。至于,何霁莲今天的穿着,他是并不全在意的。他有自己专门的高级美容师,会适时适宜,按需,既高档又得体地为她安排好一切衣饰与梳妆的。只要她不是个,再费尽心思地梳妆打点还是个没有用的女人就好。然而,以财富为本的婚姻,男女之间常常存在着这么一种很揪心的问题:许多的富豪,因深怕美女之妻,最终是为谋划夫妻共同财产而婚,于是从一开始起就非常小心地提防着她;而夫人,却总怕富豪之夫,终因依仗财富而随兴地另寻新欢,于是也从一开始起就深心的忧虑着他。由此,两人就总是,你防我来我防你,把钱看得象茶馆店里卖茶水的——滴水不漏。于是,两人的致爱的感情与生活,也就总难融为一体不说,常常,感觉中反倒象是走在九曲桥上,心里头老是弯弯绕绕的。那么,眼前这个女人,是否也会与自己形成这样的揪心问题呢?这倒是需要多加察看的。这么想时,郝先生边给何霁莲倒茶水,边用严峻的目光直看着她一语不发。

“郝先生是……。”见对面的男人,用极为严峻的目光长时间地看着自己,而不是寻常相亲场合中,有些男人比女人还要娇柔造作,或是象巫沼苇之类,对自己总是黏黏乎乎,一付色迷迷的神情,这使何霁莲觉得很不习惯,很不舒心。原想直接问他,“郝先生是什么意思?”但这句话,却卡在喉头没有脱口而出。但何霁莲毕竟本是个快人快语性格的人,要她真显得深有城府地,故弄一套,高深莫测于谈笑自如中的玄虚功夫来应对,她也断然不行,但在迟疑了一下后,还是起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郝先生,你看得我好害怕呕!郝先生怎么是这样看人的?”说后,脸上笑也不是,娇也不能,只见有点的严肃,使深有阅历,很有经验的人,一下子就能觉察出,她实是个怎么想就怎么说的爽直人。

“啊——,不用怕,不用怕,我可以把,我原来不可能说出来的想法老老实实告诉你。我其实是在故意打量你,再看你是怎么反映的呵。”

“故意打量我?想看看我的反映?想看我什么反映啊?你倒说给我听听。”何霁莲一头雾水地问,并毫无顾忌地直接要求道。

“好,你这样的问,我就坦白地说。我想从你的言谈举止中看到,你究竟是个,能坦然自若地察言观色,巧言令色地随机应付的人,还是一个遇事遇人,直爽坦率,人说是劈柴脾气,一斧头到底的人。”

“那你眼都不眨一眨,看了老半天,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何霁莲是单刀直入地问。

一个直爽坦率,一斧头到底的人,是决没有姑弄玄虚的性格与功夫的,郝先生凭着生活经验是这么看待面前的这个女人时,真不知是应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是决定接受她好,还是拒绝她好?因为这样的人,对自己毫无心机当然是好,但出去与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精在巧言令色,心理又似深井一般的太太们打交道,这怎么行?不要被这些女人们偷偷掩嘴嗤笑了么?但他话是这么说的:

“呵,小何姑娘,你可真是个说话直截了当的人啊。好好好,这样嘛,我也就不兜着圈子来探测你了。好好好,还是这样的好,还是这样的好呀。”说着,郝先生似乎还是很高兴地,把茶杯轻轻推到了何霁莲的面前,继续说道:“好吧。我就先来谈谈我的情况吧。不用隐瞒,我是个结过婚的人。我的结髪之妻,因病故世已快三年了。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也将要结婚。因为我办的紫光公司产业很大,在国外也已经有了很不错的发展,作为紫光跨国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虽然业务极忙,但再忙,我也总得有个正式的家。至于我的可观家产,我们的顾问也一定明确告诉你了。你问,我觉得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也可以也非常直率地告诉你,至少,在现在的感觉,我还是很喜欢你,也是很愿意接受你的。至于发展下去,将来你和我儿子,女儿的关系,我完全有办法使你们少见面,不接触。但明摆着的老夫少妻的状态,你和你的家里能否接受,这就要由你来考虑,由你来决定的了。”

这么明了直白地和盘托出,郝先生言毕就不再讲什么了,他在等听何霁莲怎么回应。

“好,你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我当然也应该跟你来谈谈我的请况。”何霁莲端起杯,喝口茶,放下后,即无拘无束,无可讳言地平铺直叙起来:

“我家有我父母,和一个双胞胎的姐姐。我姓何,名叫霁莲。我在‘天下会展服务公司’担任联络,公关部的经理。爸爸是一家信息技术公司的技术部部长。妈妈是交响乐团里的长笛手。我姐姐,她是‘东方建筑设计研究院’的博士研究生。家里就这四个人,是很简单的。”

郝先生待何霁莲报上家门后,就带着他的一个想法问道:

“听你的介绍,看来,你家境还是挺不错的么,个人条件也很好,所以不知你在婚姻的求索上究竟有什么样的希望?”显然,郝先生这么委婉的问,是回避了直白地说,“你家里很不错,人也十分漂亮,怎么想到来找个老头结婚的?究竟是怎么打算的?”郝先生这么提问题,根子还在于,他就深怕如此年青美貌之女,而且什么感情也谈不上的,却进行热烈地求婚,最终,难道还不是为谋划夫妻共同财产而婚的?于是,不得不从一开始起就非常小心地提防着她。

“家里虽还算不错,可还是使我太失望了。”何霁莲眼望着郝先生说道:“我总觉得——人的一生,没有过过贵族的生活,没有享受过穷奢极欲的日子,这一生还有什么意思哦!”何霁莲说至此没有再说下去。

“小何姑娘为了能享受到贵族生活……。”郝先生突然停顿住了话头,他觉得是不能把“为了享受可以不顾一切,”或是“可以牺牲一切”冲口说出的。

但何霁莲还是听懂了郝先生的话意,一下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期盼的光芒,直看着郝先生说道:

“那当然咾,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可是有人总要与我在这个问题上争个谁是谁非,还要谈到生存和死亡上去,我不知道非要这么讲有什么意义呵。女人的一生就为嫁个有钱人,这其实是从古到今的世道么,这有什么好说的!”

“啊,那是一位怎么样的道学先生,总要与你争这样的是非之理的呢?”郝先生听了好奇地象在探究地问。

何霁莲虽说起话来毫无顾忌,但对还是很陌生的人来谈自己对姐姐是怎么的不满,自然还是很不愿的,就沉默地不回答。

面对沉默,郝先生想了想,就提了另一个探索性的问话。他这么讲,无疑是避去了锋芒,却是旁敲侧击,话中有话:

“那小何姑娘,假如我们一切顺利,最后是结婚了,然而,一当过了使相互熟悉的磨合期后,时间一长你会不会有选择上的再思考?”

“什么叫过了使相互熟悉的磨合期?什么叫选择上的再思考?”何霁莲没有立即回答郝先生的所问,而是在想,他这么讲究竟是什么意思?!

“男人不就是永远喜爱美女的嘛,女人不就是一生贪恋钱财的嘛?这是千百年来所证明了的历史经验,也是男女之间最基本的感情准则,所以,男人只要永远有钱,女人只要总很漂亮,这是再熟悉不过的事,还需要什么磨合?什么再思考的呢?你说是不是?”

何霁莲这么想也就这么痛痛快快的说后,就又端起茶来喝,同时,把目光投射在桌面上,心里是很不愿意郝先生这么跟她讲话的,老是拐弯抹角,高深莫测的,而自己是很实际,很现实,也是很简单的。

郝先生凭着自己的阅历,多少,还是能很快就理解到坐于对面女人的实质的,也沉默起来了,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红色名牌上的名媛——温猫时,就一直看着,似乎是木然了。

在沉默中,两人又都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黑夜里的空间。何霁莲身靠着椅背,把左腿放在右腿上,双臂则相扶地放于胸前。激烈的思想,使她忘记了刚才还很注意到的,要给人以温文尔雅气质的表现。她眼望着夜色,心里在想,且越想越是纠结——这个男人是这样的有钱,当然是自己本就梦寐以求,最为满足欢喜的事。但他毕竟不是年轻人,与他结婚,他年龄跟爸爸不相上下,甚至于,可能比爸爸还大一点呢,那算什么?!更成问题的是,爸爸妈妈无疑是决不答应的?!那怎么办?与他去私奔?可是,这个男人他会同意私奔的吗?还有,他老是说话兜圈子的,要人必需想个半天再回答,这种人的性格脾气我接受得了?不过,如果,如果按过一,二年与他离婚,就可分夫妻共有财产的计划来做,万一他资格比我老怎么办?我会不会人财两空,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啊?哎呀……。

此时,何霁莲是越想越纠结,越想越烦恼,不禁脸上极其严肃,低下头去看着白色的镂空皮鞋尖,并下意识地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据一种不成文的理论指导,说男女相亲一般八分钟,双方已可作出基本的判断与决定。于郝先生来讲,虽也对对面女人的性格有点犹豫,但她的容姿,还是极具魅力而难以摆脱地在征服着自己的心,不可动摇地定局了自己的选择。是的,她讲得很准确,“男人不就是永远喜爱美女的嘛。”当何霁莲抬起头,两人视线对接住时,郝先生也就抱着深愿的情感试问道:

“那么小何姑娘,你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我们是否能够再次约见?”

想到这个男人如此富有,这是自己一生的追求和满足,当然是不容犹豫的,我完全可以不顾年龄的差距委身与他,但父母无疑将坚决反对,那怎么办?再为此这么想时,何霁莲不知究竟是约他的好,还是拒绝他的好,“我……,我……。”

见何霁莲举棋不定,迟疑不决,实难直接痛快决定,郝先生笑了。

“好,好,你要认真考虑是很现实的事。我对你也不急忙许下宏愿在前,因为我对自己要做的一切事,也尽量要,不仅是我,而是大家都觉得是在情在理的。”

郝先生说完即默不作声,过一会,又玩弄起刚才放在桌上的那付墨镜来,同时,低沉着头,似是进入于穷思极虑之中。大概已跌入,对这样的女人,容貌上虽实难舍弃,但社交场合是否可行,还需好好斟酌斟酌一番的吧。

何霁莲也是如此,她也不声不响,心头上是有着千丝万缕缠绕着。当她抬起茫茫然的眼光时,总觉有样东西在眼光里不停地翻来覆去着,定神看,是郝先生的墨镜又在他的手里不停地翻着筋斗。

“你老拿你的墨镜翻筋斗,难道你心里也在翻筋斗么?”何霁莲就这么的直问了。

“哟!啊——,哈哈哈……。你说对了,说对了,我心里是在翻筋斗呢。”郝先生闻言,先是一惊,感到她也太突兀了,但又很快禁不住扬眉开颜地大笑起来,他觉得,这位才初见的小何姑娘,就如此地直白,这样的直爽,虽从礼仪上看,一般是难以接受的,但因喜欢在心头,就会很愿从宽容上去想,便觉得,从人的坦诚来讲,这也真是一种可爱啊!于是也即毫不隐讳地坦陈自己的心思。

当他们都以为,今晚的见面也只能暂缓一下,待看往后是否还有发展的可能再说时,就相继起身想告辞了。

“小何姑娘,我车停在外面,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郝先生关切地说。

何霁莲也不想推辞,点了点头就跟随郝先生走出场外。

离别圆伞下的白色桌椅,走出玫瑰花搭起的拱门,进入路边灯柱上撒下的淡黄灯光里,两人很快来到了一个停着许多各式车辆的广场上。

当立停在一辆,上部连接车顶一层金黄,下部车身一片洁白,一看就可直觉到相当豪华的小车旁,郝先生礼貌而亲切地打开车门请何霁莲上车。何霁莲入坐于小车后,小车即轻盈起步,黑夜中,两旁的灯柱就迅速闪烁地向后退去。对自己也是个小车驾驶者的何霁莲来说,坐于车中,她更能处处地,专业地区别出这辆车的顶级、豪华、特殊之所在。面对现实,何霁莲对顶级与低等、豪华与平凡、特殊与一般、富贵与清贫,更有着实实在在的真切感受,及无法摆脱的引力!能过这样的生活,做这样的太太,一辈子都是值得的啊,就是与他私奔了又怎么不可以的呢?!可是他愿不愿意和我私奔呢?何霁莲心胸里在涌起不可遏制的强烈冲动,并呼喊地这么想着。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那什么人死了,却还依然活着呢?我认为:是那些追求荣誉的人和追求真理的人,而绝不可能是追求一己私利的人。任何一味追求一己私利的利益追求者,他就是活着也如同死了的一样,因为他做高尚人的灵魂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他的,没有吐故纳新功能的面具和躯壳……。”

眼望着车外星星点点,且一闪而过的灯火,忽然,在何霁莲的头脑里,闪光地显现出与高原一起游园时他说过的这几句话来。老实说,对高原这样的人不能不说,怎么不也是令她怦然心动的人!因此,他的话,自己也是很愿认真听,悉心求得的,可是……,可是……,毕竟,冠冕堂皇的道理是极空洞的,富丽堂皇的享受却是最充实的呵!唉——。

此时,她在深切祈望:能够出现一个,既象面前这个男人一样富有,但少有心计,又象高原一样年轻,且颇有见识的人来向自己求爱与求婚,那有多好呵!当不可而得时,再想想,追求富有与追求高尚有什么谁是谁非区别的呢?这一生,就是做高尚人的灵魂已经死了,但活在最富有的享受之中确是很实实在在的事,好死不如赖活,管他有什么孰生孰亡的意义呢?

何霁莲把身子在很舒适的车座上放得更觉舒坦后,任由自己的心随着顶级,豪华之车的奔驰,而向着自己的人生追求奔放着,这是她一生的向往,立志,及终极目标!!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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