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晚的天空

作者:梧寒    更新时间:2015-09-17 13:47:52

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家家户户基本都把晚饭吃过了。吃过了晚饭,你拿着扇子,我拿着水杯,三三两两就开始串门了,坐到晒谷坪上,——乘凉。东家长、西家短的扯起来。看晚霞的看晚霞,不看晚霞的躺到竹床上去睡觉的也有。晚饭一过,夕阳快落下去的时候,天空全是彩霞,就上来了。各式各样的,有点是匹马,有的是只狗,看着金黄的狗跑着跑着,就变成了红色的小猫,马跑着跑着就成一只鸡,它伸长脖子,正想啼鸣时,又散了。

小孩争着叫着,“看,那个,又变了。”

“是啊,我的小马不见了。”这个呼着。五秒钟之内,天空里有一匹马,它刚站起来。再过一秒钟,那马头变得模糊了,慢慢散变成一只小猫,小猫正在翻转身体,伸着它的爪子,在天空里抓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又变了,不见了。马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只狮子,它张开大嘴,似乎在咆哮,朝着太阳下山的地方,它颈部的毛发都张开了,两只后腿张开着,似乎看到了它的猎物,要奔跑过去。跑着跑着不见了,不知道它又躲到哪里去了,天空的云朵不停不变化着,孩子也跟着蹦蹦跳跳的,眼睛看累了,低下头停下。再抬起头时,天上又有其他的动物。

时间过去了,云朵也慢慢都消失了,小孩在一阵兴奋后,也都沉寂了下来。大人也开始招呼各自的小孩回家。在外乘凉的人们,还在聊着各自听说的事,堂客们说着家里的长短和外面听说的消息,并寻求这验证这些信息的准确。

“三娭毑,听说打牌的时候,你手气不好啊。”祥婶子说。

“要不是她打牌偷牌,我的手气怎么会变坏,哼,”三娭毑有些不服气的说。

“谁啊,谁打牌还偷牌啊。”高大嫂子也跟着问起来。

“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我就跟你们说说,不过,别说是我的啊.....”有了这个话题。今天晚上这些人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只是明天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玩牌。

不过,明天的事,谁要知道呢?今晚聊开心就好了。

睡着的孩子,躺着竹床上,奶奶的手里还拿着蒲扇在扇着,驱赶着蚊虫。

没有睡的孩子,就听大人说话,偶尔还自己唱起了歌谣。

“月亮粑粑

里面坐个嗲嗲

嗲嗲出来买菜

里面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绣花

绣个蛤蟆......”伴随着青蛙的呱呱声,这个夜还是热闹的。

慢慢的起了夜雾,一丝一丝的。随风而来,树叶也有朦胧,也是真的开始了,大家也都各自散去,进屋去睡觉,关起窗门来。其实,月亮粑粑,里面怎么会坐个嗲嗲呢,这个确实无法得知了。月亮上来了,星星也跟着冒起了很多,偶尔也有蝙蝠飞过。这个时候,都静了下来。屋檐下的几个大蜘蛛也停止了织网,一动不动的爬着,萤火虫在池塘边,在稻田里飞起来,一闪一闪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样,眨着眼睛。菜地的黄瓜也趁着夜雾偷偷开放着花朵,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在瓜架上热情开放着,晶亮的藤丝,弯曲着像前怕,绕过瓜架,翻过篱笆,来到了杉树上,据说杉树上的太阳是最美的。夜就这样过去了,一夜又一夜。夏天过去了,秋天也来了。地里的稻子,在八月已过就可以收割了,晨雾凉凉的,还打着霜。看着金黄的稻子,一粒粒快撑开了肚皮,心里也就不害怕寒冷了。拿起镰刀,快速的在稻梗上来回割去,拿起,放下,一大片稻田在人们唰唰声里割完了,抬起头来,眉头和头发都是白色的,这就是秋天的晨雾和霜。不过,这也是秋收的喜悦。

进入了秋天,到冬天也不会很远了,人们在水里来,水里去。冻疮是永远都存在的,红肿发痒。可还是需要到地里摘菜、要弄饭菜吃、也需要剁菜喂猪,这些事情对于每一个村里的女人都是不能不做的。

冻裂的手指,时不时的会流出血来,一碰就痛,可事情还是需要做的,既然不能碰,就去郭老嗲那些药膏涂涂,两三块的药膏可以涂几年,可裂开口的手,涂药膏还是没有用的,那就用膏药贴,回到家里,将膏药后面的塑料纸一撕,用剪刀剪一个口,一撕一条,往裂口处一贴,贴上了一点也不碍事。该干嘛就干嘛,该切菜的去切菜,下水也不掉,该洗衣裳的去洗衣裳去好了。就是掉了,再贴一条。其实不行,那也是没有办法。只有等到来年春天,自然张合了。到后来,那结果,谁晓得是怎样呢,反正一塌糊涂去了吧。

春季到了,自然春天终究是万物复苏的美好岁月,那手指也是一样的。春夏秋季四季轮回着,岁月给人们留下了它自己的标签,有些人或许还在,还在四季循环中体验这人世百态,或许有些人,沉默在四时变迁中。

人世本就如此,来的不来的,走的不走的,都是它自己的命中注定的。去或者不去,又能怎样?终究我们都注定是世间万物组成的一粒浮尘。


版权方授权华语文学发布,侵权必究
(快捷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