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猛将吴琨

作者:榆树桩    更新时间:2015-07-16 22:15:18

第十一章 猛将吴琨


再说夏青一直心情不安地等到第三天时,就意识到了陈民确实遇到危险了,于是他亲手写了一封内容软中带硬的信,派人送给了胡庆山,信中写道:胡司令:


惊闻陈民先生被你扣押,不知何故?因陈民是我“江抗”好友,故望胡司令能释放之,以消误会。

另日寇猖獗,践踏国土,山河破碎,百姓遭难。“江抗”为国家计,鏖战数月,奋勇东进,连奏凯歌,不日将西返至阳澄湖区,届时再与你部会合,共商抗日大计。

             敬礼    夏青亲笔


胡庆山看完信后,不由得心情紧张如坐针毡,他思考再三,深知自己如果还想在阳澄湖混,那“江抗”就是万万开罪不起的,最后没奈何,只得命人释放了陈民。

陈民跟随送信人安全回到了“江抗”驻地,夏青一见陈民便高兴地捶了他一拳:“你呀,可真不该去冒险送死呀!”说着便命人打酒杀鸡招待陈民,为他压惊。

之后陈民便回到了东路特委张枫住处汇报工作,张枫安慰他说:“蹲在土匪窝里跟敌人斗争的确很危险,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工作经验也是需要慢慢积累的嘛!好在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能够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张枫随后又给他布置工作说:“现在钱浩强同志与任惠生同志已经在唐市镇快要忙不过来了,他们把民运工作与征兵工作都搞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因此我代党表组织,决定派你去唐市协助他们开展工作。”

陈民很愉快地接受了新的任务。

陈民离开特委驻地后便踏上了去唐市的路程,一路行程中的所见所闻使他很是惊奇。只见在路边稻田里,许多农民正在插秧,有的人还高兴地即兴唱起了歌子。陈民循着那歌声望去,不由怔住了,原来那些唱歌子的人都是头戴斗笠,身穿灰军装的新四军“江抗”战士 , 他们三三两两与农民们混杂在一起,正帮着农民插播稻秧呢!这时 , 有两个正在车水的“江抗”战士,敞开了嗓子快活地唱道:


春风吹来菜花香,田里水满好插秧,前线后方要粮草哟,哥哥呀,为啥不见你耕田忙?

……

耕地种田打东洋,百姓有米兵有粮,军民合作齐动手哟,明年呀,收复失地保家乡。


这歌曲听来十分动听也很有生气,使得陈民这几天来的郁闷心情顿时一扫而光,他不由得加快了脚底步伐,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唐市镇。

当陈民赶到唐市镇时,果然看见唐市大街上来往人群熙熙攘攘,男女老幼人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就像是过节一样,街道边最显眼的墙上,都贴满了各种类型的抗日宣传标语和漫画。陈民一边沿街观赏一边寻找打听“常抗”指挥部所在地,刚到达指挥部门口时,就看见一群青年男女正围在一张桌前吵嚷着要报名。坐在桌前专门登记姓名的小战士正是任惠生的通讯员张昊,他身旁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纪比他更小的战士,肩上挎着一支专为他特选的小马枪,一副很神气的样子。只见张昊连连摆手说:“不要急,一个个来,参军人人都有份,谁都不会落下的!”

陈民一把拉过肩挎小马枪的小战士,打趣地问他:“唐小益同志,你们领导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们。”

唐小益满脸稚气地说:“你不就是那个胡司令的人吗,跟我来吧。”

陈民跟着唐小益走进指挥部大院,刚好看见赵英正忙着指挥战士们搬东西。他一见陈民便兴奋地大声叫唤:“哟!一阵好风竟把您这位大秀才吹来了,快请进!”

说着便将陈民迎进屋里。陈民问他任、钱两位领导都在哪里?赵英说两位领导一大早就出去忙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赵英亲手给陈民沏了一碗热茶夸耀说:“打死你都想不到吧,就这几天招兵买马,现在我们‘常抗’队伍已经扩大到六七百人了,我任大哥若按官品论,怎么说也得是个团长,而我们钱军师若按新四军的职务论,哪里还是什么小小指导员哟,早就该改成政委喽……”

“哟,这是谁又在吹大牛呢!”说着话就见钱浩强、任惠生领着一个三十多岁面容朴实,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钱浩强笑着批评赵英说:“赵英同志,现在你都是中共预备党员了,怎么还大哥长军师短的,活像个江湖人物呀!”

赵英不好意思地回答:“不都叫习惯了嘛,我慢慢改过来就是了。”

钱浩强、任惠生与陈民握手问候,欢迎他到“常抗”工作。任惠生又将身边的中年男子介绍给大家:“这位先生,就是我在苏州临时医院救护所工作时,认识的林贤大夫。林大夫是上海人,曾在上海仁德医院做过外科主治医师,在上海医药界有一定声望,现在他已光荣加入了我们‘江抗’队伍,成为了我们新四军的正式一员了!”

众人立刻热烈地鼓掌欢迎起来。钱浩强高兴地对众人说:“这些天来,经过我们部队和地方党组织的宣传动员,当地广大的青年农民、市镇工人、店员,都踊跃地参加到了由我们主导的各项抗日工作中来。一些教师和进步人士,也从过去的观望、表面应付,逐渐转变为公开积极地参加抗日活动。现在当地的老百姓,都知道我们‘江抗’部队实际上就是新四军,是gcd领导的部队,只是鉴于当前政治形势,我们没有对外公开宣传而已。”

陈民由衷地敬佩说:“真没想到你们在短短时间内,就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真是羡慕你们!”

任惠生忙谦虚地说:“哪里是我们有多大能耐,这实在是我们gcd新四军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深入人心符合民意啊!”

正说话时,外面有队员进来报告,说有几个当地著名士绅请求会见。钱浩强说:“走,咱们一起出去会会他们。”说罢几人便一起迎了出去。


时间眨眼间已到了八月下旬立秋节气,地处江南水乡的阳澄湖畔,却依旧仿佛盛夏一般暑气逼人。

这天,任惠生与钱浩强忽然接到通知,原来是“江抗”的叶飞总指挥,要二人立刻前往唐市镇北,八九里远的河桥村“江抗”部队临时住地开会,二人接信后立即启程赶往“江抗”驻地。到达驻地后,叶飞、吴琨等“江抗”领导热情地与他们握手问候。叶飞向他们简要讲述了“江抗”部队东进至上海地界后的情况:“江抗”到达嘉定、青浦后,与当地的抗日游击队联合作战,一举荡平了横行当地的敌伪军及土匪游杂部队,“江抗”队伍一鼓作气,一直打到上海近郊的日军虹桥机场,顺势炸毁炸伤了机场内的六七架敌机。

“江抗”副总指挥吴琨兴奋地补充说:“虹桥机场这一仗的政治影响,那可比打浒墅关火车站大的多了,上海的老百姓都知道了,以为我们要大反攻了,有人还准备好了国旗要搞盛大欢迎呢!”

任、钱二人禁不住地激动鼓掌:“太好了,真是大块人心啊!”

叶飞随之话锋一转又严肃地说:“虽然‘江抗’自东进以来军事上一直比较顺利,但就整体权衡利弊,苏常太地区多属于水网河汊地带,不利于大部队机动作战,所以现在还趁着日军主力部队尚未发现我们的行踪,‘江抗’部队准备西返至澄(江阴)锡(无锡)虞(常熟)开阔地带相机发展。……但是国民党反共顽固派,是不甘心我们在敌后发展壮大的。据可靠情报,一直躲避在天目山里的国民党忠救军,正陆续开拔出来,其前锋太湖纵队已全部越过沪宁铁路,正向锡北地区不断集结,估计其目的可能是要寻找机会向我们挑衅,所以我们一定要对国民党顽固派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任惠生不解地问:“日军在沪宁线上一向守卫严密,怎会让忠救军如此轻松通过呢?”

叶飞意味深长地回答:“这就要问问国民党和日本人自己了,恐怕日本人也想趁此良机,想欣赏一幕坐山观虎斗的好戏吧!”

最后,叶飞向二人郑重交代说:“鉴于当前形势严峻,我希望你们一定要做好地方上的征兵工作,要多为‘江抗’部队输送后备优质兵源,及时为主力部队补充新鲜血液。”“是!”任、钱两人同时向叶飞、吴琨敬了个军礼,表示一定会坚决完成任务。

当天晚上,任、钱二人赶回了唐市镇,立即召集“常抗”自卫队所有中小队长开会。

钱浩强在会上发言说:“为了支援‘江抗’主力部队西进作战,‘常抗’自卫队今晚就要动员绝大部分新入伍战士,做好跟随‘江抗’主力大部队西进澄锡虞地区的思想准备,希望大家积极发言提出意见。”

会场里顿时鸦雀无声,沉默了片刻,赵英黑着一张脸第一个举手表示不同意,他说:“我们拉队伍打鬼子是为了保家乡,现在把队伍都拉走了,我们拿什么去保家乡?”

二中队长王杰也赶忙附和:“‘常抗’的弟兄从小都是在家门口长大的,都没出过远门,如果被主力部队带去外地,那以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岂不让家里人担心牵挂?”

钱浩强立刻满脸严肃地斥责赵英:“赵英同志,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一名gcd员了,怎么可以在会上说出这样没有党性的话!”

赵英一听,也立刻圆睁双眼很不服气地反驳说:“我晓得我是党员,但我也也晓得一个简单道理,如果我们手里没有兵没有枪,如果不能保卫自己的家乡,那我们这个党员还有用吗?”

其他骨干听他一说,也都立刻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任惠生眼见会议秩序开始有些混乱,便招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他耐心地给大家解释说:“同志们,你们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但是,我们抗战不能只想着在家门口打鬼子,要有大局观,要将眼光放远一点,一定要有全国抗战一盘棋的气魄。我们试想想看,人家新四军‘江抗’的战士,也没在家门口抗战,你听听他们说话的口音,有江西的,湖南的,福建的,四川的,还有更远云南的,日本鬼子并没有打到他们家乡去,但人家为什么就能跑这么远,到咱们这里打鬼子?而我们自己却连无锡这么近的地方都不想去?……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江抗’新四军帮助,我们‘常抗’怎会有今天这么好的局面?道理很简单,只有主力部队强大了,我们才能有后台,腰杆才会硬,才能在家乡站稳脚跟。而主力部队又靠谁呢?主力部队靠的就是我们这些个千千万万的,各个地方的子弟兵支持!”

会场上众人听了任惠生一番掷地有声的诚挚发言,都感触颇深地相互点头。赵英满脸惭愧地又第一个站起来说:“还是大哥 — 不,是队长讲得有理,有道是话不点不透,理不辨不明。我刚才的想法确实太有点小家子气了,我赵英现在郑重声明,我已完全放弃刚才的错误想法,把刚才那些牢骚话全部收回,愿尽全力无私地支援主力部队!”

在座的其余骨干也都纷纷举手表示同意。

会议最后终于统一了意见,做出决定:由钱浩强同志率领“常抗”队员六百余人连夜出发追上“江抗”大部队,任惠生、赵英等六七个骨干成员,带领剩余的三十多名队员留下来继续开展地方工作。

钱浩强临别时紧紧握住任惠生的手说:“不用挂念,我很快就会赶回来的。”

任惠生信任地点了点头。

赵英目送着远去的队伍,不由得摇头感慨道:“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一眨眼又没了,就像做梦一样,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任惠生微笑着对他说:“赵英同志,我可要郑重地提醒你,我们既然加入了gcd,那就是gcd的人了,你今后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再说了,新四军部队东进之前和东进之后,咱们这里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你也都看到了。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gcd的政策好,得人心。常言道,得人心者得天下。我这辈子就看准了,我的奋斗目标那就是永远跟定gcd了!作为一个gcd员,你可不能思想上掉队,成了跟不上形势的落后分子哟!”

赵英不好意思笑了笑:“也许队长你说得对,那就让我好好反省反省也跟着进步吧!”


“江抗”部队一路昼伏夜行辗转作战,至九月初时已到了江阴顾山至长泾一带。看着眼前郁郁葱葱似曾相识的田园景色,叶飞高兴地对身边众人说:“想当初我们东进刚到这里时,部队只有一千余人,而现在仅仅过去四个多月,部队就已发展到四千多人。只要我们能在此地打开局面,就能把茅山根据地与苏常太根据地连成一片。”

正说话时,一名战士跑来报告:“吴副总指挥带领的前方部队突然遇到了一支不明武装袭击,现正在激战,估计很可能是国民党忠救军。”

叶飞立时脸变严肃:“看来忠救军真的是要向我们下挑战书搞摩擦了,那我们就做好准备,跟他们‘摩擦摩擦’吧!”

不到半个小时,叶飞等人迅速赶上了冲在最前面的吴琨部队。此时吴琨部队已经暂时打退了阻击之敌,正在路边野地里抓紧组织抢救伤员。吴琨同志的一个警卫员受了重伤,这个警卫员今年才十七岁,是一个勇敢机智的红小鬼,他被担架抬下来时已不能说话了,吴琨眼含着热泪将自己长征时一直带在身边的一点吉林人参,一瓶云南白药,都喂给警卫员吃了,但他还是嘴角血流不止,呼吸困难,说不出话。过了一会,抢救的医务人员不得不难过地向吴琨同志如实报告:“实在对不起,副总指挥,他……已经没有气了!”

吴琨听到这句话,眼泪止不住地一串串流淌下来。这位可爱的小战士是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中入伍的,不仅为吴琨同志所信任,也深受叶飞等其他同志所喜欢,大家都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悲痛,更不知道该怎样去劝慰吴琨同志。

叶飞走到吴琨身边,看着他因愤怒而充满血丝的眼睛,只好用手轻抚了抚他的脊背说:“老吴,你今天心情不好,就不要再到前面去了,为防止敌人袭击,我们决定今天改为白天行军,你就同指挥部一起行动吧!”

早饭后,部队继续前进,当队伍刚行至长泾镇的一处低矮丘陵地段时,忽然有敌人从“江抗”总指挥部周围的侧翼方打来一排枪,叶飞立即带领通信班、司号员、机要员等人就地抵抗。由于袭击的敌人不多,很快就被通信班打退了,这时叶飞再寻找吴琨,早已不见人影了,一问战士,才知道吴琨又冲到最前面去了。

钱浩强忙提醒叶飞:“忠救军是一支具有特务性质的武装,一贯善于下黑手搞暗杀,很不好对付,尤其是我们的指挥人员,不得不防啊!”

一句话使得叶飞猛醒,他立刻吩咐通讯员:“快去最前沿部队紧急通知各支队领导,尤其是吴副总指挥,他现在已经打红了眼,脑子打热了,要他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严防敌人打冷枪!”

通讯员领了命令立刻骑一匹快马甩开大部队向前飞跑,不多时就听到前边传来零星的枪声,通讯员找到一位正在搜寻敌匪的连长问:“孙连长,有没有看到副总指挥?”

孙连长把手往前一指:“吴副总指挥还在前边,哪里有机枪声,他就肯定在哪里。”

通讯员急忙纵马挥鞭沿着乡村道路又往前飞跑,不一刻便看到一长队的“江抗”战士正扛着武器向前疾走,通讯员急忙追上一位肩扛机枪的战士问:“有没有看到吴副总指挥?”

机枪手回答:“刚才还在我身边指挥作战,一打垮敌人他就手持冲锋号又冲到前边去了。”

通讯员急忙又飞身向前赶去。

此时,“江抗”副总指挥吴琨同志正身先士卒,亲自指挥着一个连的突击部队奋勇追击逃窜之敌,突然间,有一支人数不明的忠救军队伍从附近村庄里窜了出来阻住去路,双方马上都趴窝在乱草垛中交起火来。

吴琨隐蔽在一处较高位置用望远镜观察,他迅速判断出眼前的这股敌军人数不多,大约只有三四百人。他立即命令身边的战士们收缩火力,佯装不敌,以此来麻痹敌人拖住敌人,同时派出通讯员急速通知后边跟上来的部队,迅速从左右两路秘密包抄,争取将阻挡之敌全部歼灭。

指挥作战的忠救军队长见“江抗”火力逐渐稀稀拉拉下来,他以为对方已弹药将尽,快抵挡不住了,不由得喜上眉梢,马上大声吆喝着自己部下向前猛攻,岂不知,这时“江抗”的后续部队已从左右两边突然包抄了上来,随着周围枪弹声火力迅速上升,突然间遭到包围的忠救军队伍,如丧家之犬般,不是被当场击毙,就是举手跪地投降。还有一小部分人作鸟兽散,趁乱钻进附近村民家的院舍,还有的企图威逼利诱老百姓们把他们隐藏起来,但是,“江抗”战士们在当地百姓的引领下,还是将这些顽军一个个都从百姓家中掏了出来。

吴琨仍率部继续追击逃窜之敌,当追至前边一个名叫“马泾”的村庄时,溃逃之敌或降或散,已基本大部被歼。

吴琨见马泾东头有一土丘,便登了上去观察地形,正当他手持望远镜举目远眺时,一枚罪恶的子弹突然从土丘下面的灌木丛中向他射来,吴琨不幸头部中弹,坚强的身躯轰然倒地,随之壮烈牺牲,时年仅二十九岁。

吴琨牺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江抗”部队,全军将士都沉浸在了万分悲痛之中,很多战士想起副总指挥往日对战士们的亲切关怀,以及他的音容笑貌,都忍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

叶飞听到吴琨同志牺牲的消息后,难过地当场流下了眼泪,他的悲痛更在所有同志之上,在部队到达宿营点后,他即叫电台架线,他向陈毅同志报告吴琨同志牺牲的经过,同时向上级作了检讨,请求给予自己处分。

在第二天清晨吴琨同志遗体下葬时,叶飞与众人面对着吴琨遗体悲痛地摘下军帽,叶飞的双眼这时都已红肿了,他昨夜整整哭了一整夜,叶飞沉痛地对众人说:“吴琨同志是我党我军优秀的指挥员,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是经历过万里长征的老红军,是我们革命队伍中的夏伯阳,也是我的亲密战友,他没有如己所愿撒血在抗日战场上,却白白牺牲在了国民党顽固派手里,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要血债血偿!”

在场众人都激愤地振臂高呼:“要报仇!要血债血偿!”

这边忠救军太湖纵队司令郭亚纲与他的参谋长丁哲两人,正窝在一个距马镇不远的小村庄里,面对地图谋划着如何有效阻击“江抗”队伍,这时纵队部一中队长方涛匆匆进屋来报告:“今晨派出去专们打埋伏的小分队,一不小心竟然碰巧打死了‘江抗’一个姓吴的副总指挥,听说‘江抗’现在上上下下都叫嚷着要报仇呢!”

郭亚纲兴奋地当即跳起来两手一搓道:“好极了,这下‘江抗’的士气可要大受打击了!”

一旁的丁哲忙问方涛:“有没有探听清楚‘江抗’有多少人?”

方涛回答:“人数很多,恐怕得有四五千人。”

郭亚纲吓得又跳了起来:“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丁哲眉头紧锁地说道:“你们都看见了吧,‘江抗’其实就是新四军,是从茅山那边偷偷溜过来的,也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扩充队伍。”

郭亚纲紧张地问:“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对付?”

丁哲说:“现在‘江抗’报仇心切,而且人数又多,如果现在就和他们打起来,我们必输无疑。但他们现在还不知我军虚实,一时半会还不会贸然进攻。我认为当前应采用缓兵之计,以破坏国共合作的罪名压他们谈判,先拖住他们,同时立即向上级求援。”

郭亚纲点头同意:“这主意不错,进退有据,就这么办。”

叶飞正与部下商议怎样与敌作战的时候,忠救军派人送来信函要求谈判。

叶飞命钱浩强、徐建方两人前往忠救军指挥部进行谈判,并叮嘱二人,以谈判之名借机将忠救军驻地的部队实力侦察一番。

钱、徐二人将要到达忠救军指挥部驻地时,就见忠救军一中队长方涛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如临大敌般前来“迎接”。

忠救军指挥部坐落在一所村落的祠堂内,祠堂外围狭小的空场地上,竟然集合了好几百名忠救军官兵,都拥挤在一起进行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军事训练,有队列训练的,有军体训练的……钱浩强一看就知道是装装样子,专门演给他们谈判代表看的。

方涛带着钱、徐两人进入指挥部,将忠救军太湖纵队司令郭亚纲、参谋长丁哲分别介绍给钱浩强、徐建方。钱、徐两人都认得丁哲,而对郭亚纲则是早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果如传言中一样:黑面宽头、双眼暴睁、年约四十余岁,一副凶神样。

丁哲对钱、徐两人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想到参加谈判的代表竟然是你们两个,可见你们的确都是gcd新四军了。”

钱浩强也针锋相对微笑着说:“也真是天阴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

丁哲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你们两人耍阴谋拉走了我们二支队,如今欠的这笔账你们打算怎么还?”

钱浩强义正言辞地拒绝说:“二支队本来就不是你们的,现在它已归属‘江抗’领导。”

钱浩强又说:“我们江南抗日义勇军是抗日的部队,守土抗战人人有责,如果你们不顾大局执意搞摩擦,那么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均由你们自己负责!”

丁哲冷冷笑道:“你们哪里是什么江南抗日义勇军,其实你们的真实面目就是新四军。你们新四军的驻防区域是被划在丹阳、金坛、镇江及以西一带,按照第三战区顾长官的命令,是不能东来活动的。不仅如此,你们还擅自在我们的游击区内征款征粮,简直不把国民政府放在眼里,实在是无法无天。”

钱浩强冷笑说:“这没办法,我们‘江抗’行军打仗总要吃饭,你们政府不给解决,我们就只有自己想办法。”

郭亚纲见两人你来我往争执不下,便故意装腔作势地猛拍一下桌子:“好。既然你们新四军坚持不肯退出这一地区,那我郭某人就要执行军法,与你们兵戎相见了!”

徐建方也愤怒地大声应道:“那就请便,我们随时奉陪到底!”

郭亚纲一见谈判要弄僵,只好又放缓了语气说:“我们游击区里的日本人由我们自己来对付,实在是不需要你们来插手。”

徐建方嘲讽说:“在你们防区,日本鬼子夜里睡觉竟然可以不用站岗,日本鬼子都敢孤身一人下乡骚扰百姓,我真不知道你们所谓的守土抗战,到底守在哪里抗在哪里?”

……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谈出个结果。吵到最后,丁哲也只得放软了声调说:“为了国共两党团结抗日,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还是要精诚团结顾全大局的好……这件事情我们昨天已经上报到了本战区顾长官那里,到时候上边自然会做出公正处理。”

钱浩强、徐建方两人结束了会谈回到“江抗”指挥部,向叶飞汇报了谈判经过及忠救军的武器人员配备情况。钱浩强说:“忠救军首脑在谈判中虽然言辞强硬,但掩饰不了其内心害怕外强中干的假面具,忠救军队伍乍看起来人员众多,但很可能是为了充门面而临时集合到指挥部附近的。其成员大多携带轻武器,这大约跟其穿越沪宁铁路,重武器不宜携带有关,我军如果在拂晓前对其发动突袭,胜算一定很大。”

叶飞在此之前已经致电了新四军江南指挥部陈毅司令员,说明两军对垒的情况。同时进行全军政治总动员,做好了战斗突袭部署,民夫担架等后勤保障都准备齐全,只等上级一声令下,便要在拂晓前向忠救军发动总攻。

天近黄昏时,陈毅司令员的复电到了。电文中命令不准打,具体情况要等陈司令员亲自前来当面传达。“江抗”总指挥部接到电令后,部队只好向北转移,望西北边的周庄方向移动。

两天后,陈毅司令员骑一匹骡马,带了一个特务连来到“江抗”驻地。陈毅在会上向“江抗”全体连以上干部传达了新四军军部为顾全抗日大局,在与国民党三战区通过谈判后,决定双方同时撤离这一摩擦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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