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抗“东进

作者:榆树桩    更新时间:2015-07-14 18:33:49

第十章 “江抗”东进


春去春来,花落花开。湖中芦苇,青了变黄,黄了又青。小河中流水拍打着岸边绿荫,发出很有节奏的“哗哗”声,恰如琴瑟和鸣一般。伴随着一些初生的花朵争鲜吐艳,次第盛开,也有一些败谢的花朵,随波逐流杳然东去,不知不觉间,又一个明媚的春天悄悄然地降临了。

这一天,任惠生、钱浩强等“常抗”骨干,正在小空地上组织队员们训练,忽见特委老交通员陈木根兴冲冲地赶来报信:“任队长、钱书记,我们新四军大部队现在已经东进到了常熟城南边的杨园、甘露一带,特委书记张枫同志要你们两位立即动身前去会面。”

任、钱两人一听到这个天大的喜讯,立刻兴奋地集合了全体队员,向他们激动地大声宣布:“同志们,我们自己的新四军大部队,马上就要开到了!我们马上就要和大部队会师了,我们的抗日愿望就要实现了!”

众队员一听到这个消息,立时全场沸腾了,大家都举起了武器兴奋地欢呼雀跃起来。任、钱两人将队伍交给赵英暂时代管,然后立刻动身,前往新四军东进部队临时驻地杨园镇金桥村。

当天赶到地点时,特委书记张枫同志已经和六七个身穿青灰色军服,年龄都在二三十岁左右的新四军干部,站在村口迎候他们了。几乎同一时间,陈民及其他几位地方党领导,也接到通知及时赶到了。

东路特委书记张枫同志首先将新四军老六团团长叶飞、副团长吴琨及参谋长夏青等同志,一一介绍给任惠生他们认识,大家都十分激动地互相握手问候,钱浩强一眼看见徐建方也一同来了,忙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问:“老徐,咱们的队伍都还健在吧?”

徐建方乐呵呵地说:“放心吧,老钱,我把他们一个不少都带回来了。”

叶飞看起来年纪很轻,中等身材,模样周正,只有二十五六岁年纪,一张白皙的面孔微微泛着红光,应是长时间经受风吹日晒的结果,尤其是他的眼睛,看起来既有神气,又很沉静,像是在始终思考着什么问题。只见叶飞笑吟吟地对众人说:“要没有老徐这个好向导,我们江南抗日义勇军,是不会这么顺利向东,挺进到常熟地区的。”

任惠生、钱浩强等人听到“江南抗日义勇军”这个新名词都感到很惊讶。叶飞明白他们的疑惑,向他们解释说:“是这么一回事,蒋介石的国民党政权一向害怕我们新四军抗日力量发展壮大,他们一直不允许我们向东到江南敌后这个地区来发展,我们新四军为避免与国民党发生不必要的正面冲突,所以就由陈毅首长亲自给我们准备东进的老六团改了一个响亮名字,它就叫‘江南抗日义勇军’,简称‘江抗’。”

“好啊,这名字起得好!”大家听了都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张枫书记也兴奋地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江南抗日义勇军刚到达苏州地界就接连打了两个大胜仗,不仅将驻守在黄土塘的日伪军一举击溃,昨天夜里还长途奔袭了浒墅关火车站敌据点,全歼了据点里的所有鬼子,现在连敌人的沪宁线铁路也全部瘫痪了!”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又兴奋地鼓起掌来。

叶飞向众人摆了摆手,然后表情严肃地说:“临来时陈毅司令员亲自向我们东进部队交代了一项重要任务,根据党的六中全会精神,要放手部队向敌后发展,用一句话说就是要解决人、枪、款的问题。人,就是要壮大队伍人数;枪,就是要充分武装自己;款,就是要自己想办法筹钱,不能靠国民党发饷。”

众人听了,都异口同声表示坚决支持中央与陈司令员的英明决策。

叶飞招呼大家进入临时作战指挥室,与众人共同研究部队下一步继续向苏(州)、常(熟)、太(仓)地区的东进计划。叶飞指着地图说:“对于这一路上的所有杂牌部队,凡是反共不抗日的,专门欺负老百姓的,我们就顺应人民的要求,或者把他们解决掉,或者将他们就地改编。凡是坚持抗战的,就和他们搞统一战线,争取他们共同抗日,并随时随地找机会打击敌人,扩大我们的抗日影响。”

叶飞向陈民询问胡庆山部队近一段时间来的情况,陈民介绍说:“胡庆山为人处世沉着老练,在自己的队伍里威信较高,他与当地的乡镇长、伪军、国民党都有些关系,不过他本人思想还是比较倾向抗日,而且也没有什么政治背景,我想,我们还是有机会把他争取过来的。”

叶飞点点头又对任惠生说:“惠生同志,你已经光荣加入了我们中国gcd,你的部队从今以后就是我们新四军队伍的光荣一部分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任惠生当即表态坚决服从党的领导,服从部队的统一指挥。叶飞满意地点点头说:“好,那我们就来具体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吧。”

于是几位领导都聚拢过来,在地图面前认真地研究讨论起来。


翌日清晨,江南抗日义勇军一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开到了阳澄湖畔。陈民与胡庆山也带了两百多人的队伍前来会合,叶飞与胡庆山简单交谈了几句,充分勉励了他一番,便命令参谋长夏青率领一营三百余名战士留下来,与胡庆山部队配合攻打沪宁铁路沿线的日伪军据点。然后“江抗”主力部队继续坐船前往阳澄湖北岸,准备到唐市镇与等候在那里的任惠生部队会合。

美丽的阳澄湖水,明亮如镜,一眼就可以望得到底。阳光照射在这万顷烟波上,泛出点点金光,湖面上的水鸟在烟波上悠然自得地飞翔着。“江抗”东进部队全部登船,每十几条民船都由一艘缴获的敌汽艇拖着,就等于是一个船队,这种“机械化”部队远远看起来很是威风,浩浩荡荡,使斜映在朝阳下的湖面,平添了一层壮丽的战斗色彩。

目睹此景,叶飞有感而发,他对同船的张枫、吴琨等同志说:“在我们队伍临东进前,党内有一些领导同志怕深入敌后怕的要命,深怕我们一到这里,就会被貌似强大的敌人消灭掉了。现在看来,这完全是杞人忧天。你们且看,这茫茫芦苇荡一望无际,河网水汊四通八达,芦苇荡不仅利于隐蔽,还有圩岸遮住敌人的视线,加上我们又有群众做向导行动自如,而日伪军若到了这里,则是两眼一摸黑。所以说,苏常太这个地区也有它的两面性,敌人虽貌似强大看似交通发达,很可怕,其实,是奈何不了我们的。”

“江抗”船队靠岸后,任惠生、钱浩强两人率领的“常抗”队伍,已在岸边等候了,两支队伍在芦苇荡边胜利会师,叶飞吩咐后勤科长拿出备用的新四军军服,发给“常抗”队员每人一套。“常抗”队员们换上新军装扎上绑腿,一个个都乐得合不拢嘴。十二岁的唐小益即使穿上最小号的军装,还是显得两个衣袖多出老长,任惠生只好将他两个衣袖都高高地挽了起来。

这时队伍前方突然传来命令,要全体部队立即跑步前进,准备按既定计划,马不停蹄地长途奔袭十几里外的一个日伪军据点。

军令一下,队伍立刻跑动起来,唐小益人小个矮,哪里能跟得上部队急行军,眼看就要被别人甩下一大截,急得他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时正好有一位中等身材,面目清秀,腰间皮带挂一只手枪,完全战士装束的“江抗”同志牵着一匹战马从后边赶了上来,他正是“江抗”副总指挥吴琨,只见他一弯腰伸手就将唐小益提上马背,放在装载了物品的前端,然后牵着马撒开两腿就向前快速奔去。

两支部队会合后一口气急行军了一个多小时,“常抗”队员就渐渐地有点跟不上趟了,有的队员腿上的绑腿开始散了,有的队员背包上带子没扎紧,没几里路背包就开始松垮起来,整个“常抗”队伍被拉成了断断续续的“一字长蛇阵”。赵英扛着一挺轻机枪一边跑一边大喘着粗气,他对跑在身边的任惠生说:“大哥呀,今天我算是真长见识了,‘江抗’部队的身体那可真是铁打的,简直太棒了!我们‘常抗’的兄弟……马上就要被他们甩掉了!”

任惠生一边喘气一边回应道:“那当然了,人家‘江抗’吃的苦跑的路可要比我们多的多了,人家可是打过无数仗的正规军呀!”

跟在后面跑上来的钱浩强笑着喘了一口气说:“加油啊,虽说咱们是地方部队,可也不能让主力部队看笑话呀!”

当“常抗”队伍跟着“江抗”赶到前面一条名叫小叶河河边时,最前面的“江抗”部队已经有一部分战士渡过河了。小叶河水流湍急,战士们只在附近寻来两只船。而这时在附近隔着一个树林带的方向,竟传来了一阵阵的汽车马达声,一直守在河边指挥渡河的“江抗”副总指挥吴琨,手持望远镜向着树林带方向望了望,立刻命令战士们高度戒备抓紧渡河。一个在周围负责侦查的战士跑来报告:“离这里不远处的公路上,发现了大批鬼子的装甲车、卡车,正向着与‘江抗’队伍平行的方向疾驰,目前还不清楚鬼子意图,也不知鬼子发现了我们没有?”

吴琨眼见船少人多,还有相当一部分队伍尚未过河,不禁很是焦急,他对刚刚到达小叶河边的任惠生说:“你们‘常抗’不要在这里等别人了,要先过河去!”

任惠生急忙争道:“不行不行,我们‘常抗’都是本地人,熟悉这里的情况,应该由我们留下殿后!”

吴琨坚决命令道:“不要争了,一切行动听指挥,‘江抗’是主力部队,比你们更有作战经验,因此一定要保证你们先渡河!”

任惠生见拗不过吴琨,只得服从命令,带着“常抗”队伍都乘上小船先行过河。

吴琨守在河边命令部下:“给我仔细认真地检查,一个伤员都不能丢下。”

这时远处忽然又传来激烈的枪炮声,正在渡河的队伍顿时又精神紧张起来,吴琨一扭头,猛然看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小战士,正站在河边牵着一匹战马急得直哭,吴琨忙走过去问他:“小同志,哭个啥子?”

“小同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着说:“这匹马不知怎地,老不肯上船,我……都实在没办法了!”

吴琨想也不想,立即将手中望远镜交到他手上,然后亲自牵了战马走入水中,准备向对岸凫去。一旁的“江抗”老六团二支队长廖政国见状,急忙劝阻道:“副总指挥,老吴!水流太急,不能渡!”

而吴琨已在水中回答道:“放心吧,我在嘉陵江上撑过船,水性好!”

小叶河河水果然水势湍急暗流涌动,加之吴琨由于经过几天的连续行军作战,身体早已经很疲劳了,人牵着马游到河中心时,便开始有些头昏眼花力不能支。好在河对岸的战士及时听到了廖支队长的呼叫声,几个战士赶紧手拉着手蹚入水中,用一根撑船用的竹篙向位于河中心位置的吴琨伸了过来,吴琨才就势抓住竹篙,最后总算连人带马平安地凫过了河。

吴琨牵着马上了岸后又坐船返回对岸,最后直等到所有的队伍都过河后,才带着几个警卫最后一批渡过河去。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长途急行军,“江抗”部队到达了预定战斗地点 , 经过侦查员仔细摸排弄清敌情后,“江抗”部队如神兵天降般,向各据点日伪军发起了进攻。刹那间步枪、机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交响成一片,炮楼前杀声阵阵,道路边硝烟滚滚……

战斗不到两个钟头,据点内敌人除了一部分或投降或逃跑外,剩余顽抗的全被歼灭。“江抗”领导指挥战士们打扫完战场,马上就率领队伍安全转移了。

次日清晨,当地方上的老百姓各自打开自家院门,都惊奇地发现,门外村落里各处都躺满了怀抱枪支正在睡觉的大兵。百姓们还从未见过这样遵纪爱民的部队,都感动极了,他们连忙将“江抗”、“常抗”的战士们都迎进家门,还烧了热汤热饭慰劳他们。战士们见老百姓们都起床了,便主动上前帮他们打水扫地干农活。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大爷激动地握住一位指挥员的手说:“我活到今天这把年纪,孙传芳的兵我见过,蒋介石的兵我见过,日本人的兵我也见过,但唯独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仁义之师……”

各个村镇的老百姓,自从国军撤退以后,还没有再见过自己的军队,现在见了成百上千身穿青灰色军服的正规军,都欢欣鼓舞地到处奔跑着互相转告:“打鬼子的队伍来了,老百姓有救了!”

“江抗”部队就地休整完毕后,按计划准备继续东进。叶飞找来任惠生、钱浩强两位“常抗”领导,向他们交代任务说:“现在整个常熟县境除了县城及少部分地区外,其余所有地方的抗日局面都已经被我们打开了,你们常熟县委和‘常抗’队伍可以留下来,借助当前对我们极为有利的政治形势,积极扩大抗日宣传,发动更多的进步青年入伍参军,只有这样,才能巩固我们刚刚解放的这一大片地区。”

叶飞见任惠生他们还有些舍不得分开,便安慰说:“我们‘江抗’东进到上海,与嘉定、青浦等地的抗日武装会合后就会再回来,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又会再见面的!”

任惠生、钱浩强这才依依不舍地与叶飞、吴琨等“江抗”领导握手告别,然后挥手目送着“江抗”大部队,继续浩浩荡荡地向着东边方向,开拔而去。


却说“江抗”参谋长夏青率部与胡庆山、陈民会合后,三人便共同研究对敌作战方案,经仔细讨论,决定先攻打敌伪设在铁路沿线距阳澄湖不远的一个据点。由于“江抗”部队初来乍到地情不熟,便由胡庆山派人白天去敌据点处侦察。

当晚,夏青与胡庆山两支部队分乘十几条木船,向着南边的敌据点驶去。半个小时后,船队航行至一处芦苇繁多的港汊地带,行在前面做向导的胡庆山队伍,忽然好像迷了路似的,在芦苇荡中转来转去,总也找不到个正确的出口,陈民焦急地询问胡庆山:“你不是对这一带地形相当熟悉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迷了路呢?”

胡庆山也十分无奈地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今晚天黑雾多,看不清楚的缘故吧。”

这时,跟在后面的“江抗”船只也聚拢了过来,一些急性子的“江抗”战士一见这情形,不由得张嘴嚷出声来。参谋长夏青只得拿出随身携带的“指北针”,在辨别大致方位后,才带着战士们几经辗转,终于驶出了这一片芦苇丛地带。等部队全部上岸到达敌据点附近时,已是下半夜时间了。

夏青根据胡庆山的侦查员提供的敌据点情报,立即安排了兵力布置和部队主攻方向。随着指挥员一声令下,战斗打响了。“江抗”战士在所有轻重机枪火力掩护下,借助着掩体向敌据点奋勇冲去,阵地上顿时枪声大作光焰四起。然而没过多长时间,“江抗”战士们就发现主攻方向的敌人没有想象中那样守备薄弱不堪一击,反而是全据点火力最猛最无法前进的地方。由于搞不清据点内各处敌人的兵力配备,找不到有力的突破口,战斗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敌据点仍然没有拿下来。这时敌据点里的伪军态度骄横地向新四军喊话:“乖乖,求你们不要再浪费子弹了,快点跑吧,等一会皇军一到,你们想跑都跑不赢了。”

眼看着天色即将黎明,夏参谋长忍不住埋怨胡庆山道:“老胡,你的侦查员是怎么搞的嘛,怎么敌人据点内的兵力部署,根本就不像他侦察的那个样子!”

胡庆山立刻满脸怒容叫来自己的侦查员骂道:“你这家伙真是饭桶!看老子不一枪毙了你!”说罢便要作势举枪,那个侦查员吓得一把抱住胡庆山双腿连呼饶命。夏青皱着眉头说:“算了算了,歼敌的良机已失,赶紧组织队伍撤退吧!”

胡庆山这才收起枪骂了一句:“给我滚!”然后与夏青组织队伍迅速撤退了。

队伍撤回阳澄湖后,夏青立即与胡庆山、陈民告别,带着“江抗”部队按原定计划向北转移了。

夏青走后,胡庆山与陈民商量:“昨夜我们攻打了敌据点,敌人肯定要来扫荡报复,我看部队这两天是不能在太平镇待了,得撤到湖里去。”

陈民说:“那我就带着政治部几个人留在太平镇摸摸情况,等你们回来也好有个照应。”

胡庆山表示同意,这样议定之后,胡庆山就带了队伍开走了。

胡庆山走后,陈民认真回忆了胡庆山昨夜的一系列行为,越想越觉得胡庆山这人对与“江抗”合作抗日没多大诚意,他考虑再三,决定立即向组织上汇报这件事。他当天下午就带了政治部几个自己的人紧急赶往东路特委驻地。书记张枫听了他的汇报非常重视,指示他要暂时设法稳住胡庆山,密切注意胡的动向,随时向特委汇报情况,一切等“江抗”部队返回时再设法解决。陈民告别特委离开后天色已晚, 陈民便和随行的几人夜宿在苏常公路边的一个村庄里。当天夜里,村庄里突然枪声四起,群狗乱吠,原来是敌伪军得到汉奸报信袭击来了,陈民等人只得披衣起床分散突围,至天明时,除陈民本人奔回太平镇外,其余的几人都失散了。

第二天下午,胡庆山的一中队长游魁奉胡之命,带了一中队人员悄悄摸回太平镇探听情况,游魁找到了陈民住处,陈民见游魁能够主动来找自己很是高兴,他想了一想便对游魁说:“大魁,咱俩是从小就在太平镇上一起长大的,应该不算外人吧!”

游魁一撇嘴说:“那是当然,我游魁从小就佩服你有学问懂的多,从来就没把你当外人看。”

陈民说:“那就好,既然你把我当自己人看,我今天就有几句心里话给你说说。”

游魁争大了眼睛说:“你讲。”

陈民说道:“你觉不觉得,咱们胡司令最近的抗日积极性没有以前那么高了?”

游魁仔细想了想说:“嗯,好像是有点那么回事。”

陈民见游魁同意他的看法,便进一步争取他说:“如果 — 我是说假如,有那么一天,胡总指挥突然不想抗日了,想去投敌,那我们该咋办?”

游魁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我们就离开他,自己去抗日!”

“好!”陈民高兴地鼓励他说:“只要胡庆山敢投敌,只要你有这个决心离开他,你们中队今后的生活给养,就由我负责找‘江抗’解决,你看咋样?”

但是游魁一听到 “江抗”二字,反倒有些犹豫起来,他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可是胡司令平日里一向待我不薄,于我有恩,我游魁实在不忍心背叛他呀!”

陈民见他言语间又反悔了,觉得一时也说不动他,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游魁告辞离开后,陈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办得不大妥当,于是当晚便骑了一辆自行车,一路急行摸到了夏青部队临时住处。

“江抗”参谋长夏青,福建闽东人,年方二十七岁,生的相貌方正,体格矫健,他说话时中气十足,使人感到他浑身都是劲。他曾参加过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很有军事指挥经验。夏青听了陈民的详细叙述后,预感到了事情的复杂性,他直接对陈民点明说:“陈民同志,这件事情,你做得有些操之过急了,恐怕要打草惊蛇。”

陈民问:“那我们有没有可能动用武力解决胡庆山部队呢?”

夏青说恐怕不行,他解释说:“首先是因为胡庆山目前还打着抗日的旗号,并没有公开投敌,如果现在就打他,会在当地百姓间造成消极影响,不利于我们宣传团结抗战。二是胡部熟悉当地水域情况,现在对我们又有所防范,‘江抗’想要一举集中消灭他们,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陈民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在你这里久留了,我得赶快回太平镇去。”

夏青见状急忙按住他说:“陈民同志,我看胡庆山这人城府很深,我担心你回去怕有危险,你就不要再回去了。”

陈民笑着安慰他:“你放心,胡庆山一时半会还抓不到我什么把柄,再说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还要留在胡部继续做他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所以我必须赶紧回去。”

夏青见他执意要走,便与他约定说:“如果在三天之内不见你报平安来信,就认定你确实遇到了危险,‘江抗’会立即想办法救你出来。”

陈民说行,两人约好后,陈民便又星夜骑车返回了太平镇。


翌日上午,胡庆山在探得“江抗”队伍已确实离开阳澄湖后,就带着他的队伍返回了太平镇。

他首先来到陈民的住处了解情况,在得知陈民政治部人员失散情况后,便做出关切的样子叫来司务长,吩咐给陈民买了新衣服重新更换了屋中铺盖。

胡庆山离开陈民住处后,又悄悄询问了游魁的卫兵昨天的一些情况,随后便径直来到一中队长游魁住处。他进入屋内将房门关紧,然后和颜悦色地问游魁:“兄弟,你认为我们和‘江抗’合作,对我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游魁猜不透胡庆山突然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得含糊其辞回答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胡庆山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常言道,能人吃肉,庸人喝粥。我们兄弟俩怎么说也好歹算个能人吧。可你看看‘江抗’的队伍,上至司令,下到士兵,都穿一样的破衣服,吃一样的饭,过一样的穷日子,我们如果跟着他们,今后还能有前途还能享有富贵吗?”

游魁听胡庆山这么一分析,觉得真是说到了自己心坎里,他立马点头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司令有见识,说得有理!”

胡庆山见游魁认可自己的说法,就突然话锋一转,脸上现出一副神秘的模样说:“兄弟,刚才陈主任向我汇报了一下最近弟兄们的思想状况,他还跟我专门谈到了你的情况。”

游魁心里一惊,顿时脸都变色了,忙问:“我怎么了?”

胡庆山将游魁脸上的细微变化都看在了眼里,他盯着游魁的眼睛凝视了片刻,突然面露凶光一连串地低声咆哮道:“他说他昨晚专门试探了你一下,看你对我是否忠心,结果试探出你这人不地道,对我有二心,想反我的水……”

游魁一听这话,顿时鼻子都气歪了,他当即脱口大骂道:“陈民这个兔崽子,明明是他自己想劝我反你的水,见我不同意,他害怕事情败露,就反过来倒打一耙……”

胡庆山见一下子就诈出了真情,便说:“你敢和陈民当场对质吗?”

游魁气呼呼地说:“有何不敢!”

胡庆山立刻领着游魁一路快步疾行来到了陈民房间。游魁刚一跨进屋门便抽出匣子枪,大声吼叫着要打死陈民,胡庆山赶紧阻止住他。胡庆山知道自己的反间计已诈出了全部真相,他立刻命人下了陈民身上的枪,将陈民捆绑了起来。陈民只得争辩说: “我只是说你抗日决心有些动摇,想叫弟兄们提个醒……”

胡庆山根本不听他解释,命令手下把他带到一个隐蔽场所关押了起来。

游魁有些不明白地问胡庆山:“为什么不把陈民杀了,还留着他做啥?”

胡庆山意味深长地说:“陈民是个有才的人,只可惜跟我不是一条心。我还不清楚他跟‘江抗’到底是什么关系,再说我们现在势单力薄,还不能得罪‘江抗’,先暂时关押一阵子,等‘江抗’把他忘了,不再与他联系了,再杀他不迟。”

游魁一听,赶紧恭维道:“还是司令这一手高明,真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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