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整旗鼓

作者:榆树桩    更新时间:2015-07-13 13:54:25

第八章 重整旗鼓


消家荡战役结束后没有多久,农历春节就来临了。杜震河与钱浩强商定,为了照顾当地习俗,春节期间除了外地官兵仍留在营房集体食宿外,本地官兵均放两天假回家过节。杜震河的夫人去世的早,膝下只有一个十岁大的女儿,他自己也要回到镇上带女儿去会会亲朋故旧,上庙里进香祭拜祖宗。钱浩强叮嘱他为了安全要多带些人去,杜震河不在意地说:“要做的都是些私事,人带多了反而不便,而且我也算过卦了,今年不会有事。”

杜震河走后,钱浩强仍然对他的安全不放心,他派一个头脑灵活的警卫专门去杨村走动,如遇敌人来袭,立即向他汇报。

大年初二这天,钱浩强与徐建方正在司令部议事,那个专门派去在杨村走动的警卫忽然慌张地跑回来报告说,在杨村镇街上发现有少量日军活动。钱浩强一听连说不好!杜司令有危险!他立即同徐建方集合了支队所有官兵,带上武器迅疾向镇上赶去。他们很快就在杨村镇上发现了几十个日军并交上了火,日军见他们人多势众,不敢恋战,慌忙边抵抗边逃走了。

钱浩强与徐建方赶到杜震河家中时,杜震河已经被鬼子扎了几刺刀倒在了血泊中,钱浩强赶紧上前抱住杜震河,着急地说:“老杜,你醒醒!我们来晚了!”

杜震河这时还没有死,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钱浩强说:“我死在日本人手里是意料中的事,你们不要悲伤,一定要坚强,要抗日到底!”

钱浩强强忍着悲痛说:“老杜,其实 — 我们俩就是gcd呀!”

杜震河微笑着说:“这没有什么,我相信你们是真心抗日的。”然后他又憋住一口气,嘱托钱浩强说: “老钱,……我的女儿年龄还小……就拜托你照料了。”

钱浩强悲痛地扶着他说:“你先不要说话,我们马上送你上医院。”

可是等他们刚一搬动杜震河的身体,他就低下头来咽气了。

钱浩强立刻紧紧抱住了杜震河身体失声痛哭,徐建方和站在一旁的队员们也都止不住的抹起了泪水,良久良久。

支队长杜震河被日军杀害后,忠救军太湖纵队司令部马上就知道了,纵队参谋长丁哲立刻带了卫队前来。丁哲一见钱浩强的面就责问道:“杜司令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就单单死了他一个人?”

钱浩强如实地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都向他陈述了一遍,并且还找来了杜震河家的邻居和一些村民来作证,都证明是因为汉奸告密而死于日本人之手。

丁哲见问不出什么破绽,但心里又不甘心,便又叫钱浩强召集三个大队长询问。丁哲故意撇开三大队长徐建方,当着钱浩强的面,向着一、二两个大队长大喇喇地摆足了官架子问:“你们俩当着本参谋长的面,有本参谋长替你们做主,不要有顾忌,只管实话实说,杜司令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的这么蹊跷?”

一、二两个大队长觉得丁哲这话问得奇怪,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丁哲见两个大队长大脑不开窍,只好干脆大了胆子更加露骨地提示性问道:“前几日杜司令曾亲口告诉我说,二支队司令部里可能有人想谋害他,他已经有所察觉了。你们俩是杜司令的老部下,是他最信任的人,难道他就没有向你俩透露点什么吗?”丁哲说罢还向着两人微眯着眼睛眨了眨。

两个大队长仔细听着终于有点明白了,他俩先看了看丁哲的诡秘神情,又转头看了看一直不动声色的钱浩强,稍稍犹豫了一下 , 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地回答:“杜司令确实是被日本人打死的,而且也确实是钱副司令带人去救的,这一点二支队的官兵都知道。”

丁哲见绞尽脑汁也无从突破,而且他也从二支队官兵的言行中,看得出来钱浩强在部队中很有威信,已实际掌控了这支部队。眼见无机可乘,只得临走时丢了句:“你们二支队要原地待命,随时等候上级通知。”

丁哲走后几个小时,忠救军司令部就派人送来了一道命令:为防备日军袭击,特令二支队全体官兵马上集合,于当天傍晚之前迅速转移至华庄太湖边集结待命。

钱浩强预感到这是忠救军想趁此机会一举吃掉二支队的阴谋,他忙与徐建方商量对策。徐建方说:“忠救军太湖纵队也不过一千来人,而且战斗力很差,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现在正是我们与忠救军彻底决裂的好时机,我们应该将二支队全部人员拉至杨村镇外围各险要地带严防死守,只要我们下定决心众志成城,就一定能打退忠救军这群乌合之众。

钱浩强紧锁眉头想了想说:“可我们现在才刚刚掌握这支部队,人心还没有稳固下来,不宜立即投入战斗呀!”

徐建方立马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摆理说:“老钱,我们现在好不容易占据了从杨村到太湖一带富裕地区,税收、交通、粮米样样不缺,如果放弃,部队生活开支是个大问题,况且我们还占有地理上的优势,队员大都是本地人,熟悉本地地形,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哪有不拼命保家的道理。”

徐建方见他还有些顾虑,便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老钱,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白匪是打过几年仗的,知道些战法的。”

钱浩强见他这么有信心,也不好再否定他,就最后下了决心说:“好,那我们就同忠救军打一仗,但如果战场形势不利,我们就迅速撤退,以保存部队实力。”

徐建方郑重点头表示同意,方案最终被确定下来。

徐建方虽然向钱浩强做了保证,但他心里也并不踏实,他回到三大队住处后,立即将三大队全体官兵二百多人全部集合在一间较大一点的宿舍内做战前动员。他情绪激昂地向战士们发表讲话说:“同志们,我们马上就要同国民党顽固派彻底决裂了,因为国民党忠救军一贯执行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反动政策,他们自己不抗日,还不许我们抗日,他们欺压百姓昏庸腐朽,却想把我们也拉下水,现在他们又想用阴谋诡计吞并我们,大家说,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答应,誓死打倒国民党顽固派,打垮反动忠救军……gcd万岁!”会场上有十来个由徐建方、钱浩强秘密发展的gcd员抢先带头高呼口号,其他战士也众口一声地跟在后面,高声呼喊起口号来。

徐建方满意地摆摆手示意会场安静下来。他接着说:“今明两天,忠救军太湖纵队可能要找借口向我们发动进攻,到时我希望三大队同志们一定要在二支队里发挥好模范带头作用,力争一鼓作气打垮敌人,保卫好我们的家园。你们说,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战士们都精神昂扬地振臂高呼。

两小时后,忠救军又发来第二道要求二支队移防的命令,但被钱浩强以身体不适为由婉言拒绝了。

钱浩强知道大战即将一触即发,他当机立断,立即召开了二支队全体官兵战前动员大会。

望着操场上黑压压的六百多名官兵注目的眼神,钱浩强心里既承受着空前压力又感慨良多。四个多月前他还是个监狱囚犯,在狱中受尽了折磨与凌辱,但为了革命为了人生理想,他都咬紧牙关挺了下来。现在他就要带领着这支部队,同国民党顽固派直接兵戎相见了,心情怎能不为之激动。三天前他还只是杜震河的副手,但是今天,他就要独自承担起二支队领导人这副重担了。钱浩强尽力压制住自己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用一种沉稳有力的语气说道:“弟兄们!忠救军太湖纵队这半年来,因为垂涎我们杨村交通便利物产丰富钱税良多,一直都梦想着霸占这里据为己有,但每次都被杜司令用各种方法阻止了,现在他们趁着杜司令刚刚牺牲,又蠢蠢欲动企图离间我们,攻打我们,你们说,我们能同意吗?”

“坚决不同意!”会场里第三大队的战士率先振臂高呼,紧跟着其他两个大队也振臂高呼。

“对!我们绝不能屈服他们,我们一定要继承杜司令遗志,坚决同忠救军顽固派斗争到底!”

当天晚上,忠救军眼看达不到目的,便集合了太湖纵队全部一千八百多人的队伍,向驻守在杨村的二支队正式发起了总攻。

杨村外围一瞬间枪声大作流弹横飞。钱浩强、徐建方立即组织二支队官兵凭借有力地形予以还击。敌人的攻势异常迅猛,火力也很强大。这时敌方阵营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军官,非常胆大地趴卧在阵地最前沿,向这边举着喇叭高声呼喊:“二支队的弟兄们,我是太湖纵队一中队长方涛,我们的正规中央军军第四十七师已经来增援了,你们抵抗不了多久……你们都受了gcd欺骗,别再替他们卖命了!”

徐建方立刻大声怒吼着回击:“狗日的打仗讨不了便宜,就给老子使鬼话扯谎,耍嘴皮!”

双方战斗继续持续,一个多小时后,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二支队火力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一二两个大队里有些官兵开始人心动摇。不多会工夫,有的士兵竟开始拖枪转身临阵脱逃了,徐建方一边拼力督战一边大声喝止。然而越喝越乱,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一二大队里有些官兵根本就开始不听招呼,很快就由零星逃跑变成了成片溃散,只有徐建方自己的三大队,还在有组织地拼死抵抗,没有一个人临阵退缩。钱浩强见状急忙提着匣子枪,冒着敌人的流弹冲到徐建方跟前说:“老徐 , 敌人马上就要包围上来了,赶快组织战士们撤退!”

徐建方见此情况也只好无奈地大声命令:“撤退!快撤退!”

部队甩开敌人的追击,撤退到十几里外一个安全地方后,钱浩强与徐建方清点了一下部队剩余人数,除了三大队的两百多人大都还在外,其余的七八十号人都是一二大队坚持下来的,一二大队的两个大队长都已临阵逃跑了。徐建方羞愧地说:“老钱,我对不住你,辜负了党对我的信任。”

钱浩强豁达地安慰他:“这样也好,大浪淘沙嘛,虽然我们队伍的人数少了,但是却更精干了,意志更统一了,因为这些能坚持下来的同志,才是我们经过真正考验的革命战士!”

徐建方问钱浩强:“你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钱浩强说:“我前些日子在报纸上看到过一则新闻,说我们gcd新四军有一支部队,已经挺进到了皖东至茅山一带,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向东发展来到我们苏南地区,所以我认为我们这支三百多人的小部队应该向西发展,以伺机接应我们新四军的东进部队。”

徐建方一听高兴地说:“你这个主意太好了,一下使我茅塞顿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钱浩强稍犹豫了一下,然后握住了徐建方的手,说:“对不住了,老徐,我不能同你一起去了,这支队伍目前只能由你一人带去了,……我还要回常熟去重新发展一批抗日武装。但是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徐建方见钱浩强主意已定,便郑重地向钱浩强保证说:“老钱,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支队伍带好,保证使他们不受一丁点损失,早日与新四军大部队会合。”

随后,徐建方就带着队伍在钱浩强依依不舍的目送下,迎着月光向着西去的方向坚定地出发了。

第二天黎明,钱浩强牵着杜震河十岁小女儿杜洁的手,在充满朝霞的小路上,向着常熟方向大步走去。


钱浩强领着杜震河女儿回到常熟见到了东路特委书记张枫,钱浩强将近一段时间在无锡杨村的对敌斗争经过,向张枫具体汇报了一遍。张枫慈祥地搂过小杜洁,用手轻轻抚慰着她的头发说:“杜震河同志虽然不是gcd员,但他是为了抗击日寇而牺牲的,是一名光荣的抗日烈士。我们一定要将烈士子女抚养长大, 让她以后能继承父亲遗志, 接过我们的班, 继续将抗日斗争进行到底!”

张枫叫过妻子要她好好地善待杜震河的女儿小杜洁。随后张枫向钱浩强简要介绍了常熟地区近期各地的抗日武装发展情况,其中有两支队伍影响较大:一个是阳澄湖北岸唐市镇的任惠生部队,其队伍自称“常熟县抗日自卫队”,简称“常抗”。另一个是位于阳澄湖西岸太平镇的胡庆山部队,队伍号称“苏南武装抗日军”,简称“武抗”。

钱浩强一听“任惠生”三字立时眼前一亮,他忙问任的部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张枫叹了口气说:“只可惜刚成立没多久,就遭到了常熟城日军与刚加入伪军的朱贵殷部联合打击,后来听说任惠生部队实力尚存,现仍隐藏于阳澄湖芦苇荡一带,不知所踪。我已派了自己的同志前去打探,不过至今还未联系上。”

钱浩强笑着对张枫说:“张书记,这任惠生可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如想要隐蔽自己,恐怕别人是很难找到他的。”

张枫惊讶地问:“你认识他?”

钱浩强就把自己怎样与任惠生认识的经过讲给了张枫。张枫高兴地一拍巴掌说:“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接下来就是讨论另一支抗日武装胡庆山的事情,张枫说:“这个胡庆山原是忠义救国军朱贵殷手下的一个中队副队长,可能是不满朱贵殷投靠日本人,胡庆山利用外出执行任务的机会,将他那个中队的中队长杀死,并将那个中队几十名队员连人带枪全都拉走,彻底脱离了朱贵殷部。现在就经常在阳澄湖太平镇一带活动。而朱贵殷已多次扬言要收拾胡庆山为他的中队长报仇。所以我想,对这支武装,我们也有机会把他争取过来。”

钱浩强问:“有没有派自己的同志去联系?”

张枫说:“我们党内有一个名叫陈民的同志,他的家就在太平镇上,他现在人在上海的江苏省委宣传部门里做事,派他去胡部联系最合适,我已写信给江苏省委请求调他回来,估计很快就会到我这里了。”

临了张枫又高兴地拿出一份省委发来的文件说:“江苏省委得知你已安全出狱,大家都很高兴,按组织程序调查,你的历史问题是清白的,现在省委经过慎重研究,决定任命你为中共常熟县委书记,希望你能将常熟的抗日工作尽快抓起来。”说着,就将省委文件交给了钱浩强。

钱浩强激动地紧紧握住张枫的手说:“感谢组织上多年来对我的无比信任,我一定不辜负党的重托,坚决将革命进行到底。”

这时已是冬去春来万物返青,江南大地处处呈现出莺歌燕舞、春风拂面的清新景象。钱浩强先到任惠生的老家寻找未果后,就径直来到杨口镇天外天客栈。客栈吴掌柜一见钱浩强的面就将他认了出来,吴掌柜笑眯眯地对他说,任惠生已来这里打听过他好几次了 , 并且嘱咐自己一旦钱浩强来找,就立即通知他。

果然,当天中午,接到通知后任惠生就兴冲冲地及时赶来了,两位老友见面后分外激动。任惠生说:“我千盼万盼总算把你盼来了!”

钱浩强说:“没想到我们分别还不到半年时间,你就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真是为你感到高兴!”随后两人便在镇上寻了一家像样点的酒店,叫上酒菜边吃边谈。

任惠生向钱浩强详细叙述了部队从成立到发展再到失利的经过,他叹气说:“只恨日军势力太大,朱贵殷的伪军又为虎作伥,我们刚建立的一小块根据地,就这样被他们占去了。”

钱浩强微笑着安慰他说:“地盘丢了没有关系,只要我们的队伍还在,我们失去的东西早晚还会拿回来的。”钱浩强又强调说,“由于我们力量还小,因此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应该是考虑怎样发展壮大我们的武装,怎样去机动有效地打击敌人,而不是僵化固守着一村一地。”

任惠生听了钱浩强这一席话,又仔细地想了想,觉得似乎很有道理。他高兴地说:“我好像有点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地盘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现在力量还很弱,所以不能死打硬拼,应该以智取胜。”钱浩强见他很快就明白了,非常高兴地说:“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两人正在楼下谈得投机,忽然楼上包间里传来一声“哎呀”的尖叫,楼下众人都纷纷上楼查看,钱浩强、任惠生两人也跟随了上去。只见楼上一包间内,一个衣衫略显破旧的少年男孩,正踩在一只木凳上踮起双脚,脖子上套了根布条准备上吊。酒店掌柜急忙上前,一把抱住那少年的双腿呼叫:“哎哟,小冤家,你想不开可千万别死在我这里哟!”

那少年被救下来后喘着粗气说:“妈呀!我不想活了,临死了我也要做个饱鬼呀,我不能到了阴间还做个饿死鬼呀!”

酒店掌柜一听这话急的赶紧说:“哎哟,你这顿饭钱我也不要了,另外我再给你两块钱,你赶紧到别处去吧!”

那少年听了这话顿时眼睛一亮,他刚要接过掌柜的钱,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一人插话说:“这穷小子就是个骗吃骗钱的,前两天我还看见他在另一家酒店里寻死觅活要上吊呢!”

掌柜的一听这话就猛然明白了,他当即翻了脸骂道:“好呀!吃白食竟吃到我的头上来了!”他当即喝令店里的伙计上前痛殴少年骗子,几个伙计一听到命令便一哄而上施展拳脚,一瞬间少年就被打得哭爹喊娘遍地乱滚。

任惠生见状急忙大声将众伙计喝止住,他掏出身上的钱对掌柜说:“他吃的饭钱我替他付了,看在我面上就饶了他吧!”

掌柜的见有人付钱当然乐得顺水推舟,便放了那少年。

任惠生与钱浩强领了那少年走出饭店,任惠生问那少年家住哪里?多大年龄?读过书没有?那少年回答说他今年十五岁,读过初中,家住在上海,因为日军侵略,他与家人在往乡下的逃难途中失散,他漫无目标流落至此,不得不靠乞讨蒙骗度日。任惠生见这男孩聪明机警又有文化,不觉打心里喜欢上了他。他问这男孩叫什么名字?男孩说叫张昊。任惠生说:“张昊,你以后就跟着我干吧,我管你吃住,以后有机会还帮你和你的家人联系,你看咋样?”

张昊此时也喜欢上了眼前这位高他半头,相貌英俊温文尔雅的大哥哥,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行,只要有饭吃,叫我干啥都行。”

任惠生听到这话不由得与钱浩强互相看看,两人都禁不住地呵呵笑了。

三人离开杨口镇后在一片小树林中有说有笑的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阳澄湖边,湖边的芦苇荡中早有一条小船看见他们摇了过来,船夫正是“常抗”自卫队的队员。三人上了小船后,小船就驶离岸边向着湖心纵深处快速划去。不一会儿,湖中的芦苇丛就越来越密了。

小船刚刚驶出了这一片芦苇丛,马上就又进入了那一片芦苇丛,一会儿是呈现出一片宽阔的水域,一会儿又是大片黄中泛青茂密的芦苇。水域与芦苇丛之间既泾渭分明又互不疏离。有时看似到了尽头,忽然间又像一堵墙似的把周围遮掩的密不透风,朝远望去,整个儿就像是一幅天然图画,仿佛使人瞬间就置身于苍茫无尽的迷宫一样。

钱浩强坐在船头兴奋地对任惠生说:“妙啊!这里的芦苇竟如此广阔梦幻,简直就是老天爷恩赐给我们的天然抗日根据地嘛!”

任惠生也高兴地说:“是呀,我小的时候就听老一辈的讲,这阳澄湖芦苇荡,周围方圆少说也有好几百里呢!”

钱浩强问:“这湖中心小岛可有人居住吗?”

任惠生说:“这阳澄湖的湖水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浅的地方就容易生芦苇,湖中有许多小沙洲都与岸边相连,形成了湖中有村、村中有湖的独特景观。”

钱浩强若有所悟地说:“我明白了,这就是书中介绍的,最能够代表江南地理特征的水网地貌了。”

天色将近黄昏时,小船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只见岸边赵英带着几个队员早已在此等候了,船靠岸后,任惠生正要将钱浩强介绍给赵英他们,赵英早跑前几步一把就握住钱浩强的手说:“不用说了,你肯定就是我大哥常念叨的,那个整天不管有事没事,总爱摇着一把羽毛扇的‘军师’了!”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任惠生当晚便安排钱浩强、张昊与他自己,以及刚收留不久的小少年唐小益同住一个房间。

到达“常抗”自卫队驻地的第二天,任惠生就集合了所有队员,当众宣布钱浩强为部队的政治指导员。

“啥叫指导员?”众人都好奇地互相询问,二中队长王杰干脆直接发表意见:“啥指导员不指导员的,我看钱先生就做我们的副司令好了,现在常熟县大小司令满天飞,十几人的小队伍也敢称司令,说句难听话,上个茅房都能一不小心碰上仨司令……为什么我们的队伍就不能叫司令!”

众人一听这话都乐了。钱浩强微笑着说:“你提的这个意见很好,这正好说明了我们的队伍到底应该成为一支什么样的队伍?这也就是下面我要解答的。”

之后钱浩强就在任惠生的全程陪伴下,组织全体“常抗”队员,正式开始了一系列的政治思想教育课程。钱浩强首先在课上用通俗易懂的语言阐述了目前国内国际政治形势,讲解了日寇为什么要侵略中国?为什么要抗日?什么样的部队才能真正担负起抗日的重任,这样的部队又必须严格执行什么样的纪律。钱浩强逐渐讲到了作为一支合格的队伍,一定要首先执行好“群众纪律”。

“常抗”队员们对“群众纪律”这个新名词很陌生,都问啥叫“群众纪律?”钱浩强解释说:“群众纪律就是我们‘常抗’部队要始终如一的,把所有老百姓都当成自家人一样看待,部队和老百姓的关系就像‘鱼’和‘水’一样,任何一支部队如果得不到当地老百姓的拥护与支持,那他们就会像鱼儿缺了水一样,就不可能打胜仗,就无法在当地长期立足……”

一个星期以后,“常抗”队伍的精神面貌在潜移默化中渐渐有了改观,有很多队员都会主动向钱浩强请教他刚讲过的知识,并与之积极讨论,钱浩强都是十分耐心地有问必答。任惠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高兴地对钱浩强说:“老钱,在你来之前,队员们心里都想着家里的事情,人人脸上都颓唐萎靡,现在好了,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的政治觉悟都明显提高了,抗战热情又重新被激励起来了。”

钱浩强感慨地说:“这不是我个人的能耐有多大,而是我们这些队员同志,在本质上都是一些爱国爱家、勤劳善良的淳朴农民,这也说明了你当初组建队伍遴选队员时,就很有眼光。而且我也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些队员就会如同这阳澄湖中一根根傲然挺立的芦苇一样,一定会成为我们全民族抗战中最坚韧不拔的中坚力量!”

钱浩强又说:“我们不光要发展壮大自己的队伍,同时还要将眼光放远一点,要着眼于整个常熟甚至是整个江南地区的抗日形势发展。当然了,首先我们应关注邻近地区的抗日武装发展,如果他们是真抗日,我们就和他们结成同盟,如果是假抗日,我们就要想办法分化孤立瓦解他们。”

钱浩强问任惠生:“听说湖南边太平镇方向有一支名叫‘武抗’的队伍,其首领名叫胡庆山,不知你了不了解?”

任惠生说:“胡庆山这人来历我不太清楚,但听说他的队伍发展很快,现已有两百多人枪了,部队成员大多为散兵游民,据说曾单独拿下过苏州城外一个伪军据点,想来应该是有些战斗力的。”

钱浩强说:“我们东路特委已经在关注这支新成立的地方武装了,组织上已经派了一位家住在当地的同志,准备伺机进入他们内部。我想,很快就会有我们的同志传来胡庆山部队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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